执掌乾坤-第7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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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袍男子暗笑林楠见识寡陋，但林楠却并未转头。
　　石径尽头一转，前方有青石广场，有花甲老者在传经授道，讲解草木之用。
　　其下方几十位外宗弟子凝神默记，随着那老者讲到兴处，语速加快，不少弟子额头已然微微见汗，呼吸略有沉重。
　　“寻人，貌似是位丹峰长老？”
　　林楠漫不经意的说了一声。
　　“那是哪位长老？说不得师兄刚好认识，可以引荐一二，只要……”
　　长袍男子心底略微一沉，眉头无形中皱了起来，干笑声。
　　“一个衣着不净的老头。”
　　嗯？
　　随着林楠的话，长袍男子心底猛地一沉，心中暗道不好，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听其自称‘道爷’，也不知是丹峰哪位长老？”
　　直到林楠这一句落下，长袍男子脸色顿时白如纸灰，说话几欲颤抖。
　　他一个才入宗门的外宗弟子，竟然认识那疯老道。
　　疯老道的威名谁人不知，那可是连现任宗主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谁人敢惹？
　　莫不是这外宗弟子借其威风吓唬我？
　　“原来是冯长老啊，那唤师弟前来所谓何事？”
　　长袍男子脸色有些难看，干笑数声，赶紧刨根问底的询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冯长老贪图世俗菜肴，叫我做个叫花鸡而已。”
　　林楠早就瞧见这长袍男子脸色有异，似是惧怕那疯老头，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轻飘飘的话，几欲让长袍男子曹猛昏眩倒地。
　　叫花鸡？
　　那疯老道这数十年不曾服用辟谷丹只吃这凡俗事物，为此，特意去世俗抓捕肉鸡无数，蓄养在开山宗五峰之上。
　　宗门长老顾忌颜面多次阻止，最后那些长老那个不是灰头土脸的回去。
　　一听林楠说出这三字，他已经知晓林楠不是在说谎，脚下险些一个踉跄。
　　若是这外宗弟子在那疯老道面前随便说上几句，自己还有命在？
　　“师兄先前不知……”
　　他双手颤抖，将那三张符纸塞给林楠，开始有些忐忑地说道。
　　“师兄说的哪里话？这是丹峰的规矩，师弟怎敢破坏。”
　　林楠心中暗是冷笑，将对方的手一推，故作严肃状地说道。
　　“师弟你我一见如故，何必说这见外的话？”
　　一听林楠的话，他当即脸色大变，又从储物袋中就那俊美少年递上的符纸塞给林楠，肉疼无比却强颜欢笑着。
　　“这奔行符师弟尚有几张，倒是不缺。只是师弟资质愚钝，修行甚慢，没有丹药相助，想要进入洗凡境，不知要多少年月。”
　　林楠也不客气，将其收在储物袋里，皱着眉说道。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但是这个名叫曹猛的家伙却知道今天自己是栽了。
　　曹猛暗骂林楠无耻，反过来讹诈到他头上，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可要让他拿出丹药，灵石跟一个才入宗门的弟子低声下气，一时也放不下身段。
　　“冯长老让师弟暮时而来，算算时间也不早了，或许冯长老他人家都有些等不及了。”
　　正犹豫间，就见林楠轩眉一挑，仿佛有抹冷意，瞥了一眼曹猛，当即开口说道。
　　“师弟，这是师兄……”
　　曹猛情知林楠是在以冯长老的名头威压自己，一咬牙，又取出一瓶丹药，低声说道。
　　“哦？养气丸？”
　　林楠随意模样一如先前曹猛，却随手收起。
　　“这是聚灵丹二十三颗，吐纳之时服用，修炼速度倍增，这已经是师兄全部家当，师弟……”
　　曹猛心头滴血，又取出两瓶丹药，并且对林楠苦着脸解释道。
　　“师兄真是慷慨，只是这点聚灵丹，师弟想要修炼到圣徒中期境界，怕是不怕了吧？”
　　“这位师弟……这是三颗归元丹，可巩固气血，这真是师兄最后家当，师弟你莫要……”
　　曹猛目中泛着怒火，强行压制，咬牙切齿的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一个玉瓶，最后欺人太甚四字强行压了下去。
　　“巩固气血？”
　　林楠心头威震，九转战神诀是以气血催动灵力，这归元丹倒是有些用处。
　　“师兄慷慨馈赠，师弟感谢万分，劳烦师兄告知冯长老所在何处？”
　　再见曹猛已然青白的脸色，情知不能逼的太过，淡然笑道。
　　将丹药悉数收起，施施然转身，就在曹猛暗松一口气的时候，林楠突然转身又问了一声。
　　曹猛强压下乱跳的心，深吸一口气，指了一个方向，林楠淡淡一笑，转身而去。
　　直到瞧见林楠走远，曹猛才看着空空如也的储物袋，欲哭无泪。
　　林楠未听那位丹峰长老传经授道，只不过瞥见那花甲老者随手捻起一簇火光，炙烤着手中丹炉时，不可避免的有些艳羡。
　　如今他只能凝聚出一道火花，呼出一口便就熄灭。
　　不过，此时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那长老身上。
　　他的心里正在暗自琢磨着自己与那疯老道非亲非故，更不曾相识，为何将帮助自己进入山门，又为何传唤自己？
　　难道因为脾气投了他的性子，觉得有趣？
　　“沿着石径到山顶来。”
　　顺着一条无人小径而上，才走到半腰，林楠就听耳畔一道苍老声音传来，沙哑沧桑。
　　不知这疯老道存了什么心思，林楠左思右想也不出，略一沉吟，迈步而上。
　　呼。


第1791章　前辈，这是何意？
　　这一步踏出，林楠直觉光景陡然变换，天空不知何时竟然变得暗淡，一轮明月高悬碧空。
　　哪里还有石径所在？
　　天上月光如洗，远云近岚无声流动着，四周的奇峰怪岩仿佛晃动着黑黝黝的身子，狰狞的从四处压了过来。
　　林楠此时已然身处在一座雄峰脚下，前面上风陡峭如立刀，青岩光滑的隐隐可见人影。
　　山风鼓荡，云遮雾绕，让其生出迷离和恍惚之感。
　　“前辈，这是何意？”
　　林楠一咬舌尖，眼前景物丝毫不曾变化，昂着头望着高天喊着，心中已然对这疯老头的手段，暗自心惊。
　　“不想终生碌碌，就爬上来。”
　　远远传来那疯癫老者的声音。
　　上就上，谁怕谁啊。
　　耳听疯癫老者毫无现身之意，林楠心中腾的蹿出股倔脾气来。
　　话音一落，蓦地身形拔起，向着峰顶跃去。
　　堪堪力道将要用尽之时，单掌就在石壁上一撑，就又蹿上丈余，几个起落间，林楠已然身在乱云深处。
　　林楠本来就是修炼者，甚至还是圣王境界的修炼者，就算现在不曾学会御风术，一跃之间，也远超常人。
　　又是几个起落，林楠额头已然见汗，仰视这绝壁似入长空，望不到尽头，只能瞧见头顶那轮明月如钩。
　　转头四顾，就见脚步之路苍茫一片，被乱草杂树掩盖，毫无踪迹可寻。
　　林楠拾起一块大石，扬手抛了下去，久久不曾听见坠地之声，一时之间，脸上略有犹豫之色。
　　“何必与这疯老头争一时之气？莫不是又中了他的迷神之法？这等险峰，一旦失足掉了下去，就是粉身碎骨，还怎么修炼？”
　　林楠自嘲的想了一下，摇摇头，暗自嘀咕一声。
　　转身摸索着想要想山下而去，才走出几步，忽的响起疯老道说的那句，不想终生碌碌。
　　想到此处，林楠心底不禁一沉。
　　天下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踏入石径时，尚未入暮。
　　转瞬间月上中天，必是幻境无疑。
　　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惧？
　　猛地心里发狠，转身向着绝壁上攀爬。
　　几番折腾，林楠浑身大汗淋漓，绝壁愈发高了，不敢再施展身法。
　　这绝壁千万仞，陡峭如大能一剑斩落，光华如镜，好歹垂下了几根手臂粗的枯藤。
　　林楠用力扯了扯，才放胆而上。握住了枯藤，用力攀登。
　　才爬出几丈高，林楠已经发酸，正巧有处缓台。
　　嗖。
　　他猛然一用力，身子在空中一摆，摔在那缓台上，被山石磕的钻心的疼。
　　再看双手，已经被磨破了，正渗着殷红的血迹。
　　此时林楠累的气喘汗流，靠着势必仰着头看着，嶙峋的危壁直入高天。
　　“这老头真是疯癫，怪不得那长袍男子如此惧怕。”
　　隐约似可见黑蒙蒙的峰顶，被云雾遮着，他心底不禁暗骂一声。
　　喘息良久，默默运转五行心法恢复体力，片刻后，猛地一咬牙，再度站起，目光一如往昔坚毅。
　　这一番体力恢复，竟有爬上十丈有余，林楠望着枯藤略一喘息。
　　嗯？
　　蓦地眼神一凝，再往上石壁已是光溜溜的，莫说几条枯藤，就是草色也看不见。
　　难道就到了么？
　　林楠不禁愣住了，这念头才一生气，就觉的手臂越来越酸，似乎无力。
　　就这时，天上那白云被风吹开，明月的清光倾洒而下，天地似明亮许多。
　　林楠借着月向上望着，瞳孔一缩，忽然瞧见在头顶两尺多的石壁上有两处孔洞，被风一吹，呜呜咽咽的低吟着。
　　“拼了。”
　　他心底一发狠，当下空出一只手来运转控火之术，将真元悉数灌注在手掌之上。
　　五根手指熠熠生辉，如烧红的烙铁般，散发着炙热的气息。
　　林楠心底喊了一声，猛地向上一跃，堪堪到了最高点。
　　就要下坠之时，那只手陡然深处，狠狠插进坚硬的石壁上，身子被山峰吹得左右摇摆。
　　这一招，正是林楠瞧见那两处孔洞所想到的笨法子，倒也有用。
　　如此，左右手施展控火之术，飘乎乎向上而行，奋力爬了半个时辰。
　　那套衣服早就淋透了手脚都有些发软，眼睛也已经被额头上流下的汗水浸个模糊，火辣辣的难受。
　　林楠胡乱的在臂弯里蹭了蹭，再抬头一看，头顶上全是飘来飘去的白云，也不知道距离峰顶还有多远。
　　“前辈，还有多远？”
　　此时的林楠十指流血，全是血泡，双腿累的突突发颤，就听林楠的喊声在山峰间回荡着，久久不绝。
　　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声响传来。
　　倒要看看你疯老头有何名堂！
　　林楠心中不禁浮出一股火来。
　　咔咔咔。
　　刹那间十指坚硬如铁，插的石屑纷飞，身子呼呼地向上飞去。
　　呼呼。
　　越往上，山风越大，那风就在脑海猛烈的吹着，像是古矿中那黑雾凝成的厉魂，不住的嘶吼着，呜咽着。
　　让人心惊胆颤。
　　拼了命又爬了十几丈高，猛地瞧见头顶上一块大石横空，压在顶上，将视线悉数遮住了。
　　没有绳索，也不会御风之术，让我怎么上去？
　　林楠心底一震，本就有些力竭，全拼一股气撑着，眼前巨石横空，心气一泄，直觉的体内灵气运转都有些凝滞。
　　“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不信我林楠今日就要死在此处。”
　　感受着体内已然快要消耗殆尽的灵气，林楠眼中闪过一丝狠光。
　　嗤。
　　喊了一声，寒光一闪，整个人如惊鸿般飞起，向着那巨石扑去。
　　月光下，林楠十指上火花暗淡到至极。
　　咔。
　　本就筋疲力竭，哪里还能一跃数丈，随着一声脆响，就见林楠在那块巨石上划出几道白惨惨的指痕，他整个人呼呼的往下坠去。
　　他有古剑，神秘黑色宝贝在手，却不敢拿出，眼前闪过一幕幕，最终只能无奈闭上双眼，嘴角一抹自嘲，似绝望……
　　结束了么？
　　“好小子，至死也不求救半分。”
　　林楠已然不抱有生还的念想，就要跌进无尽黑暗之际。
　　猛听一道沧桑声音，撕裂茫茫的黑暗长空，匆忙睁开双眼，眼前景物刹那间斗转星移。


第1792章　一缕仙念
　　眼前哪里还是冷月当空，万仞绝壁？
　　此刻的林楠正伫立在山巅上，极目四望，可见其他四峰巍峨。
　　峰顶上那座虹桥更在暮晚余晖里散发着五彩霞光，被这万山中的山岚云气一衬，更显得离尘拔俗，仙韵飘渺。
　　难道从我踏入石径那一刻，就处于峰顶？
　　这一瞬，林楠有些迷茫。
　　回头打量着四周，峰顶甚是宽阔，远远瞧见一座破落寒酸的茅草屋子，孤零零的伫立着。
　　似是这山风再大一些，就会被吹得坍塌了。
　　近处是一身脏兮兮道袍的疯老道，懒洋洋的躺在一块青石上。
　　瞥着林楠，神色中有丝赞赏，有抹轻叹，其余则是怅惘。
　　“修仙之路你可明白了？”
　　“不明白。”
　　“其实，一开始这路就不是在你脚下，而是在你心中，方才上山一路，就是修炼。”
　　“会累，会倦，会气馁，也会放弃，但莫忘了初衷，虽死也无憾了。”
　　疯老道听林楠也不着恼，对林楠看似不正经的解释道。
　　嗯？
　　在我心中么？
　　“多谢前辈指教，只是路在我心，晚辈愚钝。”
　　林楠低声喃喃，神色迷惘思考着，不过对于后一句，心中暗暗将方才一幕幕相印证，渐渐有些明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记住就好，道爷六甲子才悟出来的东西，你还想一日领悟了么？”
　　疯老头笑着摆摆手，对林楠继续开口说道。
　　“方才一切可是虚幻？何必拟在黑夜？”
　　林楠略一沉默，脑海中似乎有些东西，可是却有些抓不住。
　　“真真假假，谁又能作的数？唯有黑夜给人压抑，给人恐惧，给人所有负面情绪，只有此时身处低谷，危难重重，才会露出本性来！”
　　疯老头意味深长一笑，这才对林楠解释道。
　　“上山是初衷；一路的艰辛是修炼的重重阻隔；黑夜是危机；那天上的那轮月亮是否就是触摸不到的长生之念，亦或者是驱散黑夜，照耀前方的那抹希望？”
　　林楠此时有些明悟，这是场测试，沉吟片刻才恍然答道。
　　疯老头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点点头。
　　若不是身上脏兮兮的袍子，满脸饱经风霜的皱纹，和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珠，此刻的他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忽的起身，似指着远处群山，又似是指着更为苍茫的龙源大陆。
　　此刻古稀老者俯视天下，颇有纵横天下的睥睨之态。
　　“天道并非人力不可违。”
　　林楠与疯老道宛如一致，心底默念，似有一道亮光闪过，却转瞬即逝，捕捉不到。
　　“记住了，道爷名为冯天海，是开山仙道第……很多代传人。”
　　疯老道支支吾吾半晌才吐出最后一句话，本来肃穆而凝重的气氛瞬间告破，那股出尘气质荡然无存。
　　“你别这么看着我，过那么久谁能记得清？”
　　一见林楠神色怪异，任是道爷脸皮厚比青石也红了，干咳着喝道。
　　接下来，将灵鸡宰了去除了内脏，带着毛涂上黄泥，取枯枝树叶堆成火堆。
　　把裹好的灵鸡放入火中煨烤，等黄泥干裂成熟，敲去泥壳，鸡毛随壳而脱。
　　那股最纯正的香气，顿时四溢起来。
　　“前辈是得道仙人，既然贪恋人间世的食物，何不自己去做？”
　　林楠二人大快朵颐起来，看着老头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的架势，林楠暗是好奇。
　　“得道个屁？做不了，没有那股味了，你小子不但凡气重，凡心更重，这人间世的东西，宗门里又有几人能理会？”
　　老头脸上闪过几分怅惘，当即开口教训道。
　　“喝酒么？”
　　老头随手掏出一酒葫芦，美滋滋啜了一口，示意林楠。
　　已有前车之鉴，林楠摇了摇头。这家伙手段莫测，但与之相比，身上那股人间世的凡气却浓郁许多，全不似宗门遇到的其他人。
　　这样的人，他不觉有些心安。
　　“放心，道爷想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