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骨生花-第5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柄梵天,两柄!
“告诉我,”太阿的声音仿若从天边传来,又好像近在咫尺,低沉的声线沿着她颈子一路向上钻入耳畔:“为何你体内还有一把梵天?”
白姬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想起那日司南离操控着梵天眼看便要刺穿百里的身体,危机之下,她扑了过去,然后呢?太阳穴忽然鼓胀不已,她竭力地思考:然后剑呢……剑呢?!
原来剑就在她的身体里!
第89章 如梦似幻
作者有话要说:竞猜环节到了,太阿上神给白姬什么提示了呢?猜对的人送作者香吻一个(噘嘴
(众人如鸟雀散)……那啥,你们憋走啊!说好的革命般的友谊呢!?
抬眸,对上太阿静若深湖的双眼,白姬的思绪飞快地旋转着:太阿死后,神剑梵天传于山神手中,然后司南离又施计教唆白鹿少公将神剑偷走,想不到一番辗转最终竟藏于她的体内……只是这等流离曲折的经过却不能告诉太阿,因为离他神陨前夕尚有千年,若是将剑的来历向他一说,岂不是变相地泄露了天机?!
白姬心中矛盾,又是素来口拙不善言辞之人,因而一时竟想不出任何旁的理由来搪塞他,只能微张着嘴,为自己的口舌笨拙而感到心急。
太阿轻一拂袖,石桌上赫然冒出一张茶海,茶海上摆着拳头大小的紫砂壶和几盏青瓷杯,白烟缭绕,一股茶香盈入鼻尖。
余光映着白姬那欲言又止一脸凝重的神情,他倒也不急着催,敛了眸子,取来一只瓷杯,提着紫砂壶慢悠悠地往里面倒茶。
“上神……”白姬思索半天,还是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这个,我不能说。”
太阿倒茶的手势没有半分停顿,碧澄澄的茶水盛在敞口的浅杯之中,犹如一汪碧绿纯透的翡翠,恰到好处,没有一丝溢出。
他将茶递给白姬,好整以暇地问:“理由?”
理由……
当真有口难言,白姬接过茶,因紧张而变得冰凉的指尖在触到温热的杯身后感到一阵妥帖的温度涌了上来,她眉头微微舒展,人暖和了些也更为镇定,对上太阿询问的眼神,却仍是摇头:“请上神恕罪,关于剑的来历和我的身份都不能说,但请您相信我,我并无恶意,倘若您心中尚存顾虑,大可将我抓起来搜查一番,我绝非魔族或者妖界派来的奸细。”她垂眸扫了一眼臂上发白的鳞片,笑容里染上无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相信。”太阿打断她的话,指尖轻点茶杯,眼神柔和:“茶要趁热喝,凉了就变味了。”
“是……”
完全看不分明上神在想什么,白姬讷讷闭上嘴,见太阿全无与她交谈的意思,只好捧起茶杯专心致志地欣赏起周边如梦似幻的风景来。
这时,太阳照下来,有银晃晃的水光映入她眼帘。
白姬定睛一看,适才发现那亭下有流水潺潺而过,流经桃林,形成一片小湖,湖水清澈,光可鉴人,水中倒映出连片的桃花像是一朵朵粉色的雾霭簇拥在一块,如火如云。
她不禁一愣,来时分明是从路上实打实走来的,哪里来的湖?!
正想探头看个究竟,未料一阵强风刮来,她侧头一避,却见神剑梵天赫然停在自己面前,像是打量她一般,围绕着她不停地转圈。
一旁听见太阿说道:“说吧,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白姬顾不得在她身边打转的神剑,连忙道:“上神,我今日来此,实在有一事相求。事关我朋友的性命,所以还请您无论如何施以援手,帮帮我!”
太阿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白姬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有一个朋友遭人所害,中了毒咒,如今性命堪忧,多方求救无门,遂有高人指点我来嵯峨殿向您求助。”
“胡闹。”太阿轻搁茶盏,“我虽为战神,却对解咒术一无所知,他让你来寻我,这岂非误人子弟之举么?人命关天,又岂能如此轻率?”
“上神,是这样的,一来这咒实在凶险,目前无人可解,二来是它与您……与您很有些渊源,所以那位高人才会出此下策,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与我有些渊源?”太阿敛眉,“你且仔细说来。”
“这咒名为八苦,中咒之人将在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中反复轮回,痛不可遏,并且无法得到解脱。”白姬想到先前百里变回幼童模样,恐怕便是那生苦在作祟,后来头发全白却是应了那老苦,至于其他六苦,虽尚未在表象体现出来,恐怕亦在内里折磨着他……
想到他每日每夜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她心头就像是悬着一把刀,不知何时跌落下来,将心剁得稀巴烂粉粉碎。
“上神——”她渴望又难掩急迫地看向太阿:“听闻您悟道之境便是八苦,不知对此咒,可有甚么破解之术啊?!”
太阿沉吟片刻,继而道:“解咒我是外行,若单论这八苦之境,倒算是小有勘破。既然事关你友人性命,我便勉力试一试吧。”
白姬目光一喜:“多谢上神!”
太阿颔首,忽而转身,指尖一点指向那片开得正盛的桃林,问道:“你看这桃花美么?”
白姬虽然不明就里,仍是顺着他的话答道:“美。”却美得很不真实。
“很好。”太阿抬眉,忽地一拂袖,眼前蓦地暗下来,霎时间,桃林,湖水全部烟消云散,二人面前唯有孤零零的一截山丘,映照着一轮孤月,以及暗淡的星辰。
他唇角轻掀,目光掠过白姬,问:“如今还美么?”
白姬:“……”
他侧身站在夜空下,茕茕孑立:“你看我喜欢这桃花,便施了法术将它留在这里,只要法术在,这十里桃林湖光水色便不会有褪去的那一天,可它真实么?不,一旦法术破灭,这一切仍旧如那镜花水月般抓不住摸不着,是空,是虚妄。”
太阿的声线悠远而沉静,漆黑的夜,昏淡的月色越发衬得他眼眸亮若星辰,灼得白姬双眼刺痛。
“其实,世间万物,人也好,神仙也好,妖魔亦如是,你所烦扰的一切就像是先前那片湖水,以为它深不可测,以为踩进去就会堕入深渊,其实不然,这些都只是你自以为的表象而已。要想看清路的本来面貌,只有破除表象,跳出执迷这一条道路而已。”
语落,眼前蓦地大亮,白姬再度抬眸,她与太阿仍是对坐在这一方小亭之中,手捧茶盏,他从肩上拂下一朵嫩红的花瓣,低眉浅笑的模样真真像极了百里,她忽然觉得眼眶微涩,匆忙低下头来。
“上神的意思是……”她不灵慧,亦不蠢笨,思忖片刻,便明白太阿字里行间想要表达的意思:“咒术的痛苦来源并非源于八苦,而是起于自身?”
“不错。”太阿看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份欣赏:“咒术本身并无多大杀伤力,但却诱使并将这种执念转而化为束缚他自己的桎梏,执念越深,对其自身的伤害便也越深。”
“既如此,那上神可有解救之法?”
太阿摇头:“有何办法?念、乃思也,是对亲人的思念,对故乡、对所怀恋之人的牵念,有了牵挂才会不舍,有了不舍故而生执,产生不愿罢手的念头。但若要彻底摒除这种执念,只能将这些情感统统抹杀,如此一来岂非连此人活在世上的痕迹也一并消弭了呢?”他看着白姬,眼中浮动着悲悯怜惜的光辉,就像他先前看树,看花,看这世间万物一般,普爱众生,却又冷眼瞧着他们自生自灭,或许这便是神的处世之法,不插手,不干预,只在必要时刻推上一把,而究竟是死是活,这个选择权还必须交还与你,让你自己做决定。
“我想,那人定是你珍视爱重之人,你当真愿意采取这唯一的办法么?”
太阿这双眼里无欲无情,心如平镜,正因如此,他才能勘破轮回,荣登大宝,而百里却不能,因而如今白姬不知是该庆幸他困在这八苦执念之中,内心深处却还尚存着一份属于人的柔软,还是期望他该与太阿一样,如此,便可安然无恙地度过此次劫难?
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
山河君坐在屏风前打着瞌睡,呼声震耳欲聋,忽然一只手拍在他肩头。
“唔?!白姬回来了!?”他一下惊起,抬眸对上玄衣仙人一贯没有表情的棺材脸,“原来是你……”
玄衣仙人看着山河君,眼里写着浓浓的鄙视,“这时候你都能睡着?”
山河君扯了扯睡皱的衣襟,伸了个懒腰,满脸倦意道:“白姬进去整整一夜,我也守了整整一夜,好不容易捱到天明才阖眼,刚做上梦便被你吵醒了……”说着伸出爪子往玄衣仙人脸上挠去,“阿寂你还我美梦来!”
“什么美梦?”玄衣仙人哪里能让他如愿,身形一闪,如泥鳅般避开。
山河君骚扰他不成,颓然地坐回地上,怅然道:“我梦见太阿了。”
玄寂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现在是白天了……”
“那便是白日做梦。”
“好好,”山河君摆摆手:“不过我先声明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去日日悼念他,只是看着这面屏风,回想起我们昔日在天宫的日子了。”
玄寂的表情有一瞬的停滞,似乎亦回忆起那段挥斥方遒,把酒言歌的时光,他望着山河君,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你想回来,现在也可以。”
山河君不屑道:“哪种地方回去作甚?有的那时间浪费,还不如在此地种种花,发发呆来得自在。”
第90章 柳暗花明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乃们评不评论我只管更新啦,话说回来我开了个新文想要攒着码存稿,但是jj一直显示不出来,乃们能看得到么?看得到的话跟我说一声吧,喜欢的话也可以先收藏着,前提是要理理我啊,不要老是潜水吗,跟到现在的都是老朋友了,对不对?
玄寂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山河君又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再见太阿一面,有时我望着这张屏风,明知他就在那头,可进不去,只能眼巴巴地望了又望。”
他侧头,目光描绘着山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白色殿宇高出云表,嵯峨殿威盛一如从前,画布颜色鲜艳如新,细笔勾勒的情景恍若昨日,然往事隔天远,曾经携手同行齐头并进的至交好友早已各奔东西。
真可谓是天涯有穷尽,相聚无从头。
“对了,莫非是百里又有了甚么新的状况?”山河君回过神来,发现玄寂在他身侧听了许久的牢骚,换做是往日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他受宠若惊道:“还是阿寂你心情好,想与我聊天?!”
“……”
“来来来,聊天我最在行了,聊什么呢!?”
玄寂一指头抵住山河君急不可耐凑过来的脑袋,冷冷回绝:“当然不是。”
这时,山河君眼尖,发现他衣襟处夹着一张明黄色的符咒,不禁伸手去碰:“这是——”就在指尖触到那符咒边缘的刹那,符咒忽然金光大迸,噌地窜上天去,它化作羽翼洒金的凤凰在屋中盘旋了一圈,缓缓落在玄寂的肩头。
山河君目光微滞,嘴巴微张,近乎目瞪口呆般地与玄寂对视。
玄寂和化作凤凰的符咒则平静地回望。
回过神来的山河君迸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等玄寂回答,他分外委屈道:“这不是太阿的符咒吗?!为什么托付给你不给我!?为什么?!”
玄寂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来:“为什么?大抵是因为我酒后不会乱言罢。”
“……”
山河君讷讷地闭上嘴,心底还是有些不情愿:“那不叫乱言,那叫酒后吐真言!况且,我哪有次次如此,分明十次里就只有九次做了点糊涂事儿罢了!”
玄寂一个眼风扫了过去:“譬如说,醉倒在凌霄宝殿前?”
山河君撇了撇嘴,小声道:“那就只有一次……”
玄寂又是一个眼风:“譬如说,爬上嵯峨殿揭瓦?!”
山河君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并企图岔开话题:“……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你怎么现在才把这张符咒拿出来,他给你用来作甚?”
“你随我来。”
玄寂与山河君一同走到百里门前,还没推门,便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山河君退后半步,蹙眉:“怎么回事?”问的是玄寂,看的却是那被冰棱锥刺密密麻麻遮盖住的门板,“他在里头闹腾啥?”
玄寂从善如流道:“你自己进去看。”
语未落,大门轰然敞开,一道银光如疾电般蛇形而出直逼二人门面而来,紧接着一道影子如鬼魅般穿梭而出,莹白骨杖在他指尖翻转之际放着森寒而又阴邃的冷光,倒映出一双内敛杀气的凤眸和飞扬四散的银发。
二人分别错开,玄寂弹指甩出一道法光破墙而入,随后听到山河君大声叫道:“阿寂你轻点,敢情不是你家啊!!”
然而玄衣的仙人并未在意他的话,转身便与百里缠斗起来。
山河君先是惋惜了一阵墙,随即趴在墙角观看战况,他见百里连骨杖都祭了出来,心里暗叫不好,可见他虽恢复了功力,可神智已有半数被魔气所吞没,连忙大叫道:“阿寂,别伤他,把他弄晕!”
玄寂背身而立,微颔首,随即掠身而起,在半空抛下无数淅淅沥沥如金粉状的颗粒下来。
曼陀罗花粉……山河君忙不迭地摒气,探头见百里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地上,连忙对玄寂喊道:“你抛的剂量连一头神兽都迷得晕,怎么他一点动静也无?!”
玄寂瞥了他一眼,开始倒数计时:“十、九、八、七——”数到五的时候,百里轰然倒地。
山河君从墙角跳了出来,走到百里面前确定他晕死过去,这才拉起他一只胳膊,对玄寂道:“来来来,帮我把他抬到床上去。”
一番折腾,两人望着躺在床上面容酷似太阿的百里,皆是一阵动容。
“这咒,该怎么用?”
玄寂挑了挑眉,拂开覆盖在百里面上的头发,掌心摊开,肩头凤凰倏然变回符咒安静地躺在他手中,他道:“就这么用。”
金色的符咒被猛然按压在百里苍白的额头上。
霎时间,原本缠缚在他全身的青黑色咒文如同干涸地表般迅速皲裂开来,随之而来,是浓稠乌黑的魔气不间断地从中涌现,眼看便要覆盖百里全身。这时,符咒忽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不断吸食吞噬着黑气,更像是四散流淌的涓流一遍又一遍地填补他身上的缝隙,渐渐地,百里的脸色由青白慢慢浮现一丝血色,而身上的黑纹则渐渐消退下去,浑身笼罩在一片半朦胧的金光里头,平静而安详。
山河君望着几乎消耗殆尽的符咒,久久无语,直到玄寂推了他一把后才回过神来:“原、原来太阿早就算到这一切了?!”
玄寂摇头:“我不清楚,这张咒他许多年前便交给了我。”直至昨日,他才意识到,或许可以试一试这张符,想不到,死马当作活马医,竟成功了……
山河君闻言抓狂地揉了揉头发:“那你早说啊!早知如此我便不用将白姬送到太阿那里去了!”
玄寂瞥了他一眼,语气没有丝毫愧疚:“抱歉,我没想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