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txt·莫 抱得三春归-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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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才刚走出里屋,他就听闻后方传来少女的一阵惊呼:“天哪!小姐!!!”
毋庸置疑,月牙儿显然是目睹了尹阡陌胸前那叫人不寒而栗的掌印。
想她一个深闺千金,哪里遭过这种罪?是以,侍奉了她这么多年的月牙儿自然免不了要花容失色。
“嘘!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面对少女能把屋顶都掀了的失声惊叫,尹阡陌慌忙出言阻拦,她不由自主地瞧了瞧慕容无卿离去的方向,旋即又将眸光投向了泫然欲泣的少女,“我真没事!嘘!嘘……啊……啊哟……”
这不,光顾着阻止少女,好别叫她的震惊害得慕容无卿再生愧疚,将食指放于唇前的女子就忘记了自个儿胸口的伤。
“还说没事!?都疼成这样了!”奈何少女一心只顾着替她心疼,完全没能领会她的意图,当即直言不讳地高声喊着。
哎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身疼头更疼的尹阡陌有心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之后,月牙儿抽抽噎噎地替尹阡陌上了药。
在此期间,被抹药的女子咬着牙忍着疼不吭声,可为她擦药的少女却反倒哭成了个泪人儿。
直到慕容无心请来的大夫告诉包括她在内的一行人,说他们处理得当,加上袭击者使出的内力不算太过深厚,故而并未伤及尹阡陌的脏腑,只需调养数十日便可恢复如初,少女才擦干了眼泪……然后,演变成喜极而泣。
好在有慕容无心和尹阡陌轮番安慰她,加诸尹阡陌这个伤员需要静养,这才令少女一下子噤了声,有一抽没一抽地跑去替自家主子取药、煎药去了。
慕容无心是个识时务的,赶紧跟了出去,顺便安抚一下少女受伤的心灵。
就这样,忙活了好一阵,屋里终于又只剩下尹阡陌同慕容无卿二人。
可惜这个时候,尹阡陌已然平躺在榻,闭着眼睛了。
默不作声地落座于床沿,慕容无卿凝视着女子的睡颜,微锁的双眉依旧未能舒展。
忽然,他发现女子纤长的睫毛不自然地动了动。
“……”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眉,不紧不慢地张开了嘴,“装睡做什么?”
“……”女子闻声蓦地睁开眸子,冲着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然后才将目光转移到房梁上。
她当然不能告诉他,是因为她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可是他在她房里,她又死活睡不着。
因此,尴尬地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冷不防问:“严公子呢?”
话音落下,慕容无卿的脸色蓦地一沉。
“不知道。”他看着别处,如实相告。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委实不似平常那般波澜不惊。
直至隐约有所觉察的女子心跳加速着抿了抿朱唇,小声嘀咕着“你这么凶做什么……”,他才蓦地回过神来。
“他伤了你。”愣是忽略掉心头那莫名而生的不悦,慕容无卿自认为客观公正地给出理由。
“好像是你先动的手吧……”尹阡陌闻言不禁瘪了瘪嘴,真正公平地指出上述事实。
慕容无卿无言以对,只觉胸中那股隐隐的不快似有遽然放大之势。
但一想到女子的确是源于他的那一出手而最终被严良误伤,他心下的那簇火苗也就慢慢地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油然而生的歉意和忧心。
“对不起……”注视着她红晕退去后的苍白面容,他沉声道着歉,脸上依然是愁眉不展。
“我不是怪你……”眼见男子冷不防神色一改——变得万分愧疚,尹阡陌原本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没错,她不可能怪他,更不可能因为被意外牵连而感到后悔——纵然是以这弱柳扶风之躯为武艺高强的他挡去灾祸,她也心甘情愿。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事,皆是陷入沉默。
直到慕容无卿倏尔眸光一转,像是看着她又似是没在瞧着她,说道:“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尹阡陌闻言一怔,随即就想起了自个儿的立场,心悸之余,她硬是冷着脸回答:“你我二人非亲非故,我为什么非得按你说的做?”
此情此景下,若是换做别的男子,兴许会使出些诸如软磨硬泡、连哄带骗、真情诉说抑或霸道强占的招数——奈何女子所面对的,偏偏是个不解风情的慕容无卿,因此,她所能收到的,就只有男子那叫旁观者急疯、令当局者内伤的反应。
那就是——没有反应。
她果然不该对他抱有期待。
对啊……她这是伤糊涂了吗?明明是该让他死心的,结果自己反倒先一步贼心不死了。
女子强压下心头不由萌生的失落感,不去瞧男子此刻的神情。
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保持着安静,一个望天一个看地,直到凝眉沉思了许久的慕容无卿冷不防发出了声音。
“你嫁给他,就不怕他遭遇飞来横祸?”
“你放心,他命硬得很。”
话音落下,原先还神色淡淡的女子蓦地双目圆睁。
她……上当了!
“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在畏惧那个谣言。”果不其然,下一刻,慕容无卿就猝不及防地凝眸于她,直截了当地揭穿了她内心的想法。
不打自招的尹阡陌无话可说,只能抿紧了双唇,暗恨自己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
孰料男子紧随其后的一句话,竟叫她登时目瞪口呆。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之前无故晕倒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呢?”
“你……你说什么?”
“我目前尚无法向你证明什么。”眼见女子瞪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慕容无卿就知道他所透露的情报已然起到了作用,“但用不了多久,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水……水落石出?
突如其来的讯息令尹阡陌几乎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她难以置信地直视着男子郑重其事的眉眼,几欲张开的唇又微颤着合上。
“所以,答应我,不要放弃,好吗?”
慕容无卿恳切地说着,少见地泄露了他的情绪,叫女子仍旧不知所措。
也许,她本该狐疑本该反驳,本该认为他说这话,仅仅是为了阻止她嫁与严良——可看着他那无比庄重的神情,什么话到了嘴边,都吐不出来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无卿径自继续着,神色自然地闭了闭眼,“但在一切未尝查明之前,我不能在你面前妄下结论。”他略作停顿,定睛凝视着女子盛满不可思议的杏眼,“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个冷静下来的机会,好吗?”
情真意切的诉说与劝解,让女子一时间不知该答应还是该拒绝——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目视他忽而神色一改,眸光流转。
“记得,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慕容无卿急急说完这一句话,就冷不丁起身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尹阡陌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响,紧接着就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
“陌儿!”
熟悉的嗓音传至耳畔之际,慕容无卿已然神色如常地站在了床边。
尹阡陌还来不及多作思量,就看见尹攸脚底生风地走了进来。
“陌儿!你怎么了?!”他一改往日的从容不迫,急不可待坐到女儿的身边,一脸心疼地抹着她发白的脸颊。
“爹……我没事,您不必担心。”尹阡陌连忙露出一个安慰人的微笑,好让她的爹爹放宽了心。
但想也知道,就她这么一个女儿的尹国师,是不可能就此安心的。
诚然,今个儿他没去上朝,而是去外头办了些要紧的私事儿——谁知刚一回府,就听说了宝贝女儿被人打伤的消息。
偏偏她遭人出手误伤的起因还是……
尹攸情不自禁敛起双眉,扭头看向了在一旁始终缄默不语的慕容无卿。
“慕容公子,”他沉声唤着,那与平日里的温和语气有所不同的口吻,竟叫平躺在榻的尹阡陌听得心头一紧,“陌儿有我照顾着,你二人男未娶女未嫁,公子留在此地,多有不便,还是请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劝解
伤员的父亲发话了,且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慕容无卿自然没有厚着脸皮赖着不走的道理。
于是,他心情略沉重地向尹攸行了礼,便一声不吭地退出了尹阡陌的闺房。
来到屋外,他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不可能让他舒坦的身影。
他略顿了顿脚步,而后视若无睹地接着往前走。
奈何对方显然不打算就此放他离开,这就抬脚迎了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阡陌怎么样了?”严良站定在慕容无卿的跟前,微皱着眉问他。
“严公子自己出的手,难道还不知晓其中的力道么?”慕容无卿凉凉地看了男子一眼,虽是不答反问,但言下之意业已显而易见。
“……”严良没有接话,只是蹙眉垂下了眼帘。
慕容无卿原本就无意与他多言,随即起步绕过了他,径直朝前走去。
孰料才迈出没几步,身后又忽然传来了严良的声音:“严某奉劝公子一句,还是莫要继续在尹府逗留为好。”
话音落下,慕容无卿不由得停止了前进,侧首似是望向背后。
“慕容也提醒严公子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语毕,他不徐不疾地转动脖颈,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严良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双眸微不可见地眯起。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慕容无卿每天都会带着慕容无心出门,说是要像无心受伤时的那次一样,去外头替尹阡陌寻药。而回府之后,他就会亲自带着找到的药去探望女子,但每天都只去看她一回。
然仅仅是这十二个时辰里的短短片刻,只要是好巧不巧地被尹攸撞上了,这屋里的气氛就会变得莫名尴尬。
自打尹阡陌遭受牵累负伤卧床的那一天起,尹攸对待慕容无卿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和蔼可亲地同慕容无卿说话,而是每次一见到男子出现在自家闺女的卧房,就会微皱着眉待他不冷不热。
同样言行生变的,还有尹阡陌的贴身侍女月牙儿——不过,她倒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虽说当她获悉自家小姐是替慕容无卿挨了一掌才受那苦楚的时候,她这心里头是相当之愤慨的,但后来看到男子日日出府替女子找药,又每天都不忘前来探望,甚至还要承受着老爷隐隐排斥的目光,她就忽然觉得,凭他那煮不热的温吞水性子,能做到这些,就说明小姐在他心里头的分量还是相当之重的。
尽管这些话大都是慕容无心总结给她听的,可她月牙儿不是没心没肺的傻瓜,自然也瞧得出慕容无卿对尹阡陌的重视。
更何况,平常极少甩人冷脸的老爷一旦不高兴起来,那脸色,可是看得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都要退避三舍的。
而今,这慕容公子倒是挨得住……
相比之下,那个严公子是不是吃错药了?不当心伤了小姐,这她可以勉强不跟他计较,可这都好几天了,他居然也不登门道个歉?
用慕容无心的话来讲,就是:“是啊对啊没错啊就是这样啊!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你知道谁才是对你家小姐最好的人了吧?”
看着慕容无心踌躇满志的模样,月牙儿自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但误伤事件的发生,的确是开始让她对自己曾经的判断产生了些许怀疑。
跟着半信半疑的,还有当事人尹阡陌。
自从受伤那天听慕容无卿透露了那番讳莫高深的话,她就没一天心神安宁过。
人为……人为?倘若当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会是谁?是谁要害无卿?还是说……那个人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她?
就这样,国师府内看似趋于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几人各怀心思。
同在天权皇城的另一座大宅里,也正悄然上演着诡秘的变化。
是夜,夏末已至,晚风徐徐。
严诲之的书房内,其长子严朔正站稳了脚跟,问父亲寻他何事。
晃动的烛光映得男子沉默的脸晦暗不明,这景象,更是瞧得严朔颇觉不明就里。
“爹?”他站在宽大的案几前,注视着父亲苍老的容颜,试探着唤了一声。
“朔儿啊……”年过半百的男子微不可察地拧着双眉,语气略沉地开启了双唇。
“孩儿在。”
“让你弟弟……把尹家千金娶进门吧。”
此言一出,严朔原本疑惑不解的神情蓦地一僵。
“爹……你说什么?”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故而难以置信地问道。
诚然,多日以前,他们的父亲还是那样的反对,甚至气得差点儿要动手教训他的胞弟——怎么才几天的工夫,突然就同意了?
“朔儿,爹知道,你不会情愿。”仿佛早已预料到了长子的反应,严诲之凝结于烛焰上的目光冷不防转移到了儿子的脸上,“可是……可是,这尹家的女儿也二十有四了,那传言……”他不自然地看了看别处,像是很艰难地说着当下的话,“那传言愈演愈烈,这皇城里头,怕是没有哪家的男子胆敢娶她为妻了……”他稍作停顿,强迫自己直视着严朔越发难看的脸色,“难道你当真希望,她这辈子……就这么孤独终老?待到她爹百年之后,她一个人无依无靠?”
严朔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听着。
不得不承认,父亲言之凿凿的一番话,委实是点醒了他。
“不管怎么说,她嫁到我们严家,你娘,你弟弟,你和思鸢,还有你爹爹我,我们都会善待她、爱护她,照顾她一生一世,这总好过……好过她将来年纪大了,孤苦无依不说,还要终日遭人指指点点。”
“爹之前为何没有考虑这些?”
不料严诲之话才说完,跟前的严朔就猝不及防地问出了口。
严诲之目不斜视地对上儿子投来的犀利眸光,心跳虽是渐渐加速,可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你弟弟乍一提此事,我当然是生气得很,也就没想那么多……”倏尔避开了儿子的视线,他皱眉看向别处,一句话说得面不改色,“可这两天我细细一想,兴许那孩子嫁到我们家来,倒也不是件坏事,毕竟……她知书达理、人品贵重,这相貌和才情,皆是一等一的好,与我们严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爹就不担心,当年的悲剧会重新上演吗?”然而让严诲之始料未及的是,他的话音未落,多年来一直都不认为尹阡陌有错的严朔竟猝不及防地提及了那一场变故,好像突然之间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这令严诲之不由为之一怔。
“朔儿,你应当清楚,你爹我……是从来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的。”他有些诧异地打量着儿子略显阴沉的面孔,心下不禁犯起嘀咕,“当初……唉……当初若不是你坚持说……会连累了那丫头,爹根本就不会理会你娘的哭闹,也不会由着你们的婚事告吹。”
忆及不堪回首的往事,严诲之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没错,七年前事发之后,他严诲之实际上并没有要急着退婚——哪怕是他的夫人因为心疼儿子而轻信了外头的谣言,险些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也只是义正词严地加以训斥。
可没想到了最后,竟是他的长子——严朔本人,主动提出要放弃向尹家提亲。
他当时的这一决定,没少让严诲之吃惊。
自家儿子对尹家千金的感情,他这心里头可是一清二楚的——因此一时间,他当然没法理解,这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想要与女子结为夫妇的长子,缘何忽然间变了主意。
莫非就只因为那一摔?
自家孩子的性子,他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