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txt·莫 抱得三春归-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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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无心凝神听着，因为全家人都晓得母亲的与众不同，故而并不觉有多意外。
　　“她身为娘的女儿，许是受到了血脉的影响，就像我们三兄弟年至弱冠将可能遇劫一样。”慕容无卿与慕容无心对了对眼，将心中所知娓娓道来，“但因为她是个女子，所以与我们又有所不同。我们只要呆在娘的身边，呆在自己的故乡，假以时日便可恢复，于她而言，这样的做法却是无济于事的。”
　　“那……”慕容无心刚想提及尹阡陌，就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信无人在听，他才放宽了心，压低嗓音，“同碧儿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尹姑娘，又如何能救她？”
　　毫无疑问，尹阡陌是不懂医术的，而她天权国师之女的身份，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能救碧儿的不是阡陌本人，而是……”言说至此，慕容无卿忽然略不自然地顿了顿，“她的落红……”
　　“啊？”听到最后两个字，慕容无心不由呆呆一愣，连带着脚下的步子都跟着放慢了，“落……”饶是平日里看起来脸皮颇厚的他，此刻也有些说不出口了，“我没听错吧？”因此，他微窘着换了种问法。
　　“你没听错。”慕容无卿缓过劲来，依然一本正经，“不然，我当年也不会刻意去接近她。”
　　慕容无心怔怔地瞅着他，自是明白他所言非虚。
　　以他这二哥的性子，让其只为情爱去主动亲近一名女子，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而五年之前的那一回初见，虽说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但确实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省去了他们的精力，助他们就此接近了目标。
　　只能说，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只是……
　　“所以……你打算娶她为妻，然后……然后跟她圆房，用那个……去救碧儿？”慕容无心神色尴尬，一句话愣是问得磕磕巴巴。
　　“是……”慕容无卿直言不讳，但神情显然还是有一点儿窘迫，“不过碧儿后来自己不药而愈了……刚好我又遇了劫……”
　　没错，他并非“有事有人，无事无人”——即便他的亲人不再需要女子的处子之血，他也没有准备对她“始乱终弃”——奈何偏巧碰上自己遭劫，别说是和女子如期完婚了，就连保持清醒都成了难事。
　　是以，他不得不先行返回故土，待养好了身子，再做定夺。
　　谁知这一养，就是整整两年。
　　他想，时过境迁，她没理由等他两年，更何况，自己当初是带着不单纯的动机向她提亲的，这样的他，怎么还好意思再去打搅她平静的生活？
　　不如就此忘记这段往事，各自安好吧。
　　“那么，这一次你来，是因为……”同样了解自家兄长的为人，慕容无心获悉了五年前的事实真相，这就转而问及了五年后的当下。
　　是啊，既然救人的问题已经不复存在，他的二哥又不是那种喜欢对人家姑娘死缠烂打的男人，为何时隔四年，二哥会再一次来到女子的身边，提出要娶她过门？
　　“因为舅舅。”慕容无卿知道对方要问什么，因而立马就给出了答案。
　　“舅舅？”意料之外的回答令慕容无心情不自禁地睁大了双眼，一时间想不透其中的前因后果，“他怎么也……”
　　根据他固有的认知，他们虽唤他为“舅舅”，但这位远在他乡的“舅舅”实际上同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因此，他不可能会因为他们母亲的关系而身体抱恙，也就不需要自家二哥为了救他而再度出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所幸慕容无卿随即就予以了否定，排除了某种本就不可思议的可能性，“舅舅……是为了天下太平。”
　　说着，他径自望向远方的天际，脑中不由浮现起去年秋天时的情景。
　　那一天，那身在禁宫的中年男子告诉他，说天权当朝国师的女儿至今未有出阁。
　　不得不承认，当时听闻此讯，慕容无卿是有些诧异的。
　　他没有想到，将近四年过去了，那个明媚动人的女子却依旧没有嫁做人妇。
　　是因为……她身上的那个秘密吗？
　　暗自揣测之际，负手而立的男子只说了一句话：“慕容，那个女子，唯有待在你娘的身边，才是对天下人最好的。”
　　无需男子多言，聪明如慕容无卿，马上就领会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莫非有那么一群人，看到了女子身上存在的“希望”，故而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得有所作为了。
　　由此，他辗转天权皇城，找到了多年未见的尹阡陌。
　　以上种种，如若不清楚女子的身世，饶是听了，十之八（和谐）九也是听不明白的。
　　因此，慕容无卿收回目光，思量着要如何同自己的弟弟说道。
　　岂料就在他将欲开口一言之际，一双美目竟意外地捕捉到了一张让他一瞬愣怔的容颜。
　　见自家兄长不再言语，反倒莫名其妙地盯着自个儿的身后瞧，瞧着瞧着还明显皱起了眉头，慕容无心自是深感好奇。
　　他纳闷地转动脖子，循着慕容无卿的视线往后一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他居然在人群中，望见了一个因眼熟而无比出挑的身影。
　　不……这……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慕容无心正目瞪口呆地目视那个人影欢快地东瞅瞅西摸摸，身侧的慕容无卿已然先行朝着那边迈开了步子。
　　慕容无心赶紧回过神来，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一面快步行走，一面紧盯着某个身影。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只见一名身材娇小的年轻男子正背着个包袱，饶有兴致地站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拿着一枚古朴的簪子，翻来覆去地瞧。
　　摊主见她似乎对自家的货物很感兴趣，当然是不遗余力地向其推销起来：“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近来新进的上等货，戴在头上可好看了。公子，是不是要送给自个儿的心上人？”
　　眉清目秀的男子闻言，险些哑然失笑。
　　“我还没有心上人。”他不徐不疾地抬起头来，言笑晏晏地注视着年过三十的摊主，竟是叫人恍然失了神。
　　不成不成！他家媳妇儿刚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他可不能对不起他媳妇！何况……何况还是被个男人勾去了魂儿！
　　压下了一巴掌扇醒自己的冲动，那摊主勉强还了魂，干巴巴地冲着客人笑了笑。
　　“行，我就买这个了。”这时，他的顾客已经爽快地掏出了碎银，笑着将之递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啊好好好……”做成了生意，男人自然是很高兴，随即忘记了适才发生的小小意外，眉开眼笑地伸出手去，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银子。
　　银货两讫的年轻公子也很满意，这就笑眯眯地握着自己看中的饰物，不缓不急地转过身去。
　　“啊——”谁知就在下一瞬，他便因突然目睹了两张赫然出现在眼前的面孔而猛打了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要说：　　


☆、巧遇

　　慕容无卿与慕容无心双双站定在年轻人的跟前，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而不语——唯一相同的是，两人皆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受到惊吓的某人。
　　“二……二……”而震惊之下，方才还因买到了合意的物品而喜上眉梢的男子早已“花容失色”，他张嘴“二”了半天，也没“二”出个所以然来。
　　“随我来。”然而，慕容无卿却只微皱着眉留下这三个字，便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举步往来时路走去。
　　这下，年轻人微张着的小嘴终于缓缓闭合，他蓦地眸光一转，看向来人身边的另一名男子，见他正眉目含笑地上下打量着自己，他遽然神色一改。
　　不甘心地瞪了慕容无心一眼，年轻人抿着红润饱满的玉唇，起步跟上了慕容无卿的步伐。
　　乖乖跟着男子行至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面如冠玉的年轻人一言不发地垂着脑袋，似是在静候发落。
　　果不其然，慕容无卿站定之后，看着年轻人说出的头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是不是想我了呀？”谁料被提问的人没有发话，倒是被一旁的慕容无心出言抢了先。
　　年轻人瘪了瘪嘴，微眯着眼抬起头来，对上慕容无心灿若桃花的俊脸。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绽放出一抹倾国倾城的微笑，自顾自地挽住了慕容无卿的臂膀。
　　“就算要想，我想的也是二哥。”年轻人娇俏地弯着眉眼，仰视着面无涟漪的慕容无卿。
　　慕容无心也不介意，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似有似无的贬损，因而自顾自地瞅着那俊俏的脸蛋，但笑不语。
　　或者说，他很清楚，自家二哥不会就这么被对方讨好。
　　“你是想着上外头来玩吧？”果然不出所料，慕容无卿这就面无表情地点破了年轻人的心思。
　　“哪儿有……”被一语揭穿的年轻人咧开嘴，笑得越发欢畅纯真，还挽着慕容无卿的手臂轻轻晃了几下。
　　直到无疑已遭区别对待的慕容无心“噗嗤”一记笑出声，才终止了年轻人貌似撒娇的行为。
　　他不满地注目于噙着笑意的自家三哥，一张樱桃小嘴已经毫不掩饰地撅了起来。
　　“我说碧儿，你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个公子哥？”慕容无心并未因其不悦的神情而有所收敛，反而还径自道出了心中所思。
　　年轻人瘪着嘴，默默地松开了圈着男子右臂的胳臂。
　　“不过，就算你不拉着二哥的胳膊晃……”孰料上述动作并没能让慕容无心就此收口，他紧接着道出一句转折，同时笑吟吟地将年轻人从头到脚端量了一遍，“也还是改变不了你是个女儿家的事实。”
　　慕容无心所言非虚。
　　尽管来人身着一袭正儿八经的男装，梳的也是寻常男子的发髻，可这些都很难掩饰住其举手投足间的女子气韵，更没法撼动他与慕容俩兄弟的——兄妹关系。
　　他——确切而言，是她——她就是慕容二人先前所提到的“碧儿”，他们一母同胞的小妹妹。
　　此时此刻，他们的这个四妹，正因她眼中的坏蛋三哥而气得鼓起腮帮。
　　“二哥！”她又忍不住拉拽了慕容无卿的手臂，气呼呼地瞪视着始终泰然自若的慕容无心，“你看三哥！他一见面就欺负我！”
　　“无心说的是事实。”可惜慕容无卿并不打算毫无原则地宠着她，当即波澜不惊地予以反驳。
　　“无心？”好在少女实际上也并不是太想同她心目中的奇葩三哥斤斤计较，所以，她的注意力当即就被一个陌生的称呼给吸引了去，“你的化名？”须臾，头脑灵活的她便倏地看向了慕容无心，脱口而出道。　　
　　“对啊，好听不？”
　　“不好听。”
　　谈话戛然而止，被直接打击了的慕容无心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是不是觉得，甩开了暗卫，一个人跑出来，很得意？”这时，慕容无卿却如同未尝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般，径自注视着自家妹子，面无表情地发问。
　　“怎么会呢？”心头略有一紧的少女面不改色地反问，随即不自觉地眨了眨她那一双漂亮的杏眼，冲着兄长嫣然一笑。
　　奈何她家二哥何其难骗，令她不得不在其目不转睛的凝视中败下阵来。
　　“好吧……我承认，有那么一点……”她突然抬起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丁点儿的距离，煞有其事地瞅着她的二哥，“就一点点！”
　　“那我现在告诉你，就光是这一点点，你也没得有了。”说着，慕容无卿若有若无地瞄了瞄妹妹的身后。
　　“啊？”不期而至的话语让少女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因而千载难逢地愣了愣。
　　“在离你五十步之外的一家茶馆门口，就有两个影卫在暗中跟着你。”慕容无卿面沉如水地说罢，惹来慕容无心的掩唇轻笑。
　　“啊！？”意料之外的讯息令少女猛地回过头去，视线急急来回移动，她很快就借着慕容无卿提供的情报，发现了两个可疑的身影。
　　似乎也隐约意识到被人察觉了，两名打扮普通的影卫立马若无其事地开始同对方谈话。
　　不是吧？！
　　原以为自己总算是凭借足智多谋的脑瓜和有所长进的身手摆脱了暗卫的跟踪与保护，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少女顿觉一阵失望。
　　她咬着嘴唇转回了脑袋，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看着家中最小的妹妹垂头丧气的模样，慕容无卿没来由地心软了。
　　“什么时候离家的？”他遣散了心里本就为数不多的嗔怪之意，心平气和地转移了话题。
　　“一个多月前……”少女瓮声瓮气地答着，依旧埋低了脑袋瓜，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我和无心……和你三哥都不在家，你也不晓得要多陪陪爹娘。”慕容无卿语气平静地说着，但这话落在少女的耳朵里，多少总叫她有点儿不好受。
　　其实，她并不是个只顾着自己贪图享乐却不知侍奉父母的孩子，只是，他们的双亲有时候就是喜欢两个人清清静静地呆在一块儿，她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好总是横插一杠，是吧？
　　当然，这种半玩笑半认真的话，她是不会当真说出口的。
　　毕竟她也清楚，他们的爹娘是这世上最最疼爱他们的人——怎么可能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承欢膝下？
　　想起家里那温柔美丽的母亲和宠她护她的父亲，想起饶是双亲身体健朗却也改变不了他们日渐老去的现实，少女忽觉鼻子一酸。
　　“碧儿知错了……碧儿这就回去……”语毕，她还真就怅然若失地转过身去，精神不振地跨出了步子。
　　慕容无卿无奈了：他有叫她立马回家——这么刻不容缓吗？
　　“慢着。”于是，他望着少女颓丧的背影，忍不住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口中如是阻拦。
　　“二哥还有什么吩咐吗……”少女低眉顺目地走了回来，用失意又落寞的口吻可怜兮兮地请示着。
　　慕容无卿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闹得一时语塞，旁观了许久的慕容无心则忍笑摇了摇头。
　　他们的这个小妹妹啊……天生就是个招人疼的丫头。
　　瞧，她这一示弱，纵使是素来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二哥，也拿她没法子了。
　　“你今天刚到？”慕容无心正暗自思量着，就听得慕容无卿问出了这么一句。
　　“是的……”少女抬眸与兄长四目相接，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肩上还背着包袱。
　　慕容无卿与慕容无心的视线同时自少女肩头的行囊转移回她的脸上。
　　“既然才刚到，一路上也累了，过两天再动身。”慕容无卿的寥寥数语，直叫少女登时一愣。
　　“真的吗？！”下一刻，她就忍不住喜上眉梢，两眼放光。
　　“嗯。”慕容无卿闭着嘴巴应了一声。
　　“我就知道二哥对我最好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少女顿时乐不可支，高兴得忙不迭扑进慕容无卿的怀里，用她粉雕玉琢的脸蛋儿使劲蹭了蹭男子的衣襟。
　　“我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说的还是‘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偏偏在她心花怒放之际，她那老是同她对着干的三哥就又笑容可掬地插了话。
　　“……”少女按捺不住微微抽搐的眉角，收敛了笑容直起了身子，没好气地冲慕容无心做了个鬼脸，“反正不会是你！”
　　被反讽了一句的男子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与此同时，对弟弟妹妹的“针锋相对”早已习以为常的慕容无卿则无视了两人之间的拌嘴，径直向少女问起了正经事。
　　“还没有。”少女摇摇头，据实以告，但弹指间，她就冷不丁面露兴奋，“对了二哥！我听爹说，你是来求娶我那未来二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