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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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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盔甲的手,凝结在空中,停滞了片刻之后,继续着原来的动作。浅水清淡淡的回答:“谢谢。”
  推开马车门,他向着自己的队伍走去。身后,少女清澈的眼神化做漫天烈焰。
  ……
  飞雪卫再次动了。
  骑队展开一个巨大的扇面,成大波浪式的包夹过来。一杆血色大旗迎风飘展,左右摇动,骑队纵马奔驰,驰骋在这平原大地上,交叉纵横,呼喝连连,慑出威猛夺人的气势。
  他们做出进攻的态势,却并不真正进攻。
  严阵以待的护粮队眼神中露出不解的迷惑,一个骑兵悄声问:“大人,他们在干什么?”
  沐血迎着溯风凝立马上,未戴头盔的他,任由劲风吹拂着他的长发。
  “看来碧空晴又要耍什么花招了,大家小心点。”沐血沉静道。
  敌方是三千骑兵,人数少却兵力强,主动在敌,则怎么打,完全取决于对方的意志。
  沐血唯一能做的,仅仅只是见招拆招。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左翼突前太多,成为一支孤军,中后两翼线型排开,距离太远。一旦左翼受到攻击,只怕中后翼都要救之不及了。说它是一字长蛇阵,它没有蛇头;说它是线型阵,却是一条弯曲的线;说它是燕尾阵,明明是双尖却只有单刃。实在是古怪啊。”方虎摸着脑袋发出疑问。
  “碧空晴现在把他的骑兵用这样奇怪的阵势进行排布,首尾不能相连,左右不能相援。只要我方骑队稍做穿插,就可以将他们分割撕裂,令他们号令难遵,各自为战。左翼如此突前,就象是送给我们的一块肥肉,偏偏身后却没有待机伺伏的恶狗。这好比是捉老鼠放了饵,却没放老鼠夹子,这算怎么回事?碧空晴老于沙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难道他真得以为凭他一支左翼前锋队就可以一鼓作气冲开我们的防御不成?还是这小子被昨晚的大火那么一烧,把脑袋给烤糊涂了?”说话的是戚天佑,他的旁边是方虎和浅水清附和着点头。大家都懂兵法,谁也看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这里面有问题。两军作战就如棋局对弈,你设套,我解套。现在碧空晴占据先手,他想怎么玩,只有他才知道。看不穿他的思路,只怕就很难应招。”浅水清也郁闷地说。
  碧空晴搞出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阵势,等于已经是在向对方的主将下了战书,怎么应战,就要看沐血的决断了。远处的骑兵依然在稳步踏进,再不下决定,总不能任由他们这样闲庭信步的散步散过来吧?
  碧空晴现在的布阵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就是,他的左翼部队正在向整个护粮队做迂回行动。倘若再不做出反应,任由其自行其事,只怕再过一会,就会发现这支部队已经大摇大摆地绕到他们的后面杀过来了。
  除非沐血乐于接受这样的命运,否则他就必须对碧空晴的出招做出应手。
  以浅水清今时今日的身份,原本是根本没有资格在战场上反言的。不过他连立大功,不惜开罪军部也要保大家,虽是小兵一个,却人人对他另眼相待。
  因此,沐血对浅水清的插话非但不反感,反而有心传他些东西:“浅水清,你可知道,沙场之上,身为一个战将,最要不得的是什么吗?”
  浅水清一楞,摇了摇头。
  “最要不得的,不是你无法根据战况做出最正确的反应,而是你根本没有做出反应……碧空晴布的这个迷局,无论我们能不能看穿,都必须要应招。哪怕是错误的应变,也比没有应变,要强得多。”沐血淡定的说道。
  “你明白了吗?”
  浅水清心中一颤,大喝道:“谢大人指点,属下明白了!”
  “很好,既然明白了,你就不用呆在这里。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回到马车旁。”沐血说。
  什么?浅水清大吃一惊。
  沐血目视前方,神情专注道:“碧空情是抱飞雪手下的一员悍将,论武功,论官职,论指挥才能,都比我强太多。他既然布下了这个局,就不可能没有变招。他此刻挟忿而攻,必定会拿出所有的本事。此战,前景堪忧。倘若我们败了,粮草也保不住。但是至少不能让马车里的姑娘受到波及。血风旗派五百重兵保护于她,那必定就是重要人物,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她落于敌手。浅水清,我要你现在立刻回去保护那个女子,一旦战局稍有不妙,立刻驱车离开,在未碰上援兵之前,再不要回来。”
  这话说得有几分悲壮,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苍凉。浅水清仍自犹豫,戚天佑已经大喝道:“还不快滚!回到马车上去!”
  浅水清一咬牙,重新向马车那边奔回。
  身后,沐血已经颁下命令:“骑兵队准备。目标敌左翼先锋队,进攻!”
  此时,千骑卫已只剩八百余人,成为护粮队的主战中坚力量。戚天佑一马当先,挥动刺矛,一支剽勇怒猛的刚劲铁骑,以势不可挡的锐利锋芒,如一支钢刀狠狠地向敌人扎去。
  这支骑队在平原上奔逐狂突,形成一股巨大的钢铁洪流,平地涡卷出一股死亡之潮,波涛汹涌的卷向每一个来犯之敌。
  苍茫壮阔的平原上,驰涌起雄浑粗戾的血流,蓝天白云下,挥洒出一幅生命收割者们无畏无屈波澜壮阔的画面。


第一部 战火兄弟情 ㊣第十四章 … ~对阵~㊣

  战马在嘶吼,鲜血在激扬。
  飞雪卫突前的左翼遭到了沉重的打击。来自八百壮士的铁蹄踏破虚空,带来死神的狞笑。弯月刺矛划出一道道雷电的激茫,击出血流天瀑。
  扑,一名悍勇的骑兵受到了三支刺矛的同时夹击,矛尖穿透胸膛,将他挑上半空。
  矛势不止,又重重地撞在了另一名骑兵的身上。
  这样的情况在战场上不断的重演,一名又一名的飞雪卫骑兵在凶猛凌厉的交错攻势下伤亡惨重。
  刚一交锋,飞雪卫就已经出现了极为巨大的伤亡。没有两侧的护卫,突出的左前翼成为一支孤军,被对手凶狠而疯狂的吞食着。沐血的豪情高涨,大喊道:“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群起呼应!
  ……
  浅水清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沐血就算不是稳操胜券,至少也有能力把这支突前的部队全部吃下,差别,只是时间问题。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碧空晴身为抱飞雪手下的一员悍将,不可能有勇无谋到派出部队来送死的地步。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到底,又在计划着怎样的阴谋?
  浅水清眺望远处,只见那支突前的左翼被自己人打得七零八落,不断后退,但却败而有序,不慌不乱。他们看上去更象是个韧劲十足的牛皮糖,缠着你,黏着你,打不过你,却不放开你。
  没错,就是牛皮糖,浅水清的脸色霍然大变。
  “糟了!”他大喊。“沐校危险了!”
  云霓闻言不明所以,忙问道:“碧空晴是不是又出什么诡计了?”
  浅水清摇了摇头:“那不是诡计,而是一场堂堂正正的邀战。无论沐血怎么做,从他冲出车阵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定了。”
  他猛然跃到御手座前,拿起缰绳,此时此刻,他只能做好最坏的撤离准备。
  正如沐血所说的那样,无论如何,不能让云霓落入敌手。
  ……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
  刚刚还占据绝对优势的沐血,转眼间就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局面。
  远处的碧空晴,阴兀的白脸上缚着厚厚的纱布,眼神中喷射出愤怒的电芒,嘴角边却凝结出冷酷的笑意。他轻轻挥了下手,传令兵旗帜挥动,飞雪卫阵势陡变。
  中右两侧的骑兵开始迅速靠拢而来,他们弓马娴熟,变阵迅速。一条蔓延的长蛇竟在转眼间便成一个张着大口的口袋,试图将八百骑兵一起包拢在这铁马金戈的夹击之中。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左翼部队,以巨大的伤亡为代价,将这八百骑士吸引得逐渐远离后方主阵,其目的就是为了将其围而歼之。而这刻,他们眼看着友军部队的靠近,更是奋勇阻拦,设法阻止敌人的回归本阵。
  虽然沐血一直很关注那两支迟迟不动的部队的动静,并发现对手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他却没有发现自己本身正在被对方吸引着不断向前突进,突进,再突进。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方的身上,以至于却忽视了自己离本阵正越来越远。待到他发现时,却已经为时太晚,被他击得溃不成军的部队便如牛皮糖一样将他死死缠定,决不给他分毫离开的机会。
  碧空晴的确要把他吸入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中,但却不是主动包围,而是待鱼上勾,为此,他甚至忍受了左翼部队巨大的伤亡,按兵不动。当沐血的骑兵挟着胜利之姿态冲至他的面前时,看到的,只是更多的铁骑雄兵。
  对于碧空晴的变阵,沐血并不是没有想到过,不过这样的变阵,通常是可以被撕破的。
  沐血厉声狂吼,八百精骑全力猛冲,八百骑兵组成的钢刀与刺矛闪烁着层层寒光,誓要将这个包围大口袋彻底撕碎,碾成一片破烂不堪的败絮。
  只要攻击得力,他完全有可能冲破这个口袋阵。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战阵的相守相克,有时未必就是胜利的标准。骑兵利穿凿而不利阵地防御,口袋阵碰上有冲击力的骑队,在以往的确未必能够奏效,反而有可能面对惨败的格局。这也是沐血敢于出击的主要原因。然而,凡事因时因地制宜。
  碧空晴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他有将近三千的骑兵在手,而沐血却只有一千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布袋,有时未必是布袋,而是铁壁。
  碧空晴的指挥艺术远高于沐血,他的骑兵所布下的口袋阵并不是单纯的包抄夹击,而是厚重分明,完全针对沐血指挥的死角发动出击。而原本的前锋队在援军上来后,立刻前突,将沐血的队伍割裂成分散的小块组合,死死地咬住敌人,不让他们后退不一步。
  三千骑兵层层卷卷,如一条长蛇般交相盘旋,誓要把敌军卷入,卷死,而被困在阵中的人,则殊死挣扎,拼命抵抗。
  八百骑兵组成的尖刀不断地向前狂突,却总是冲破了一层还有一层,数不尽的敌人围上来,又被打退下去。
  那个时候,沐血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碧空晴所做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圈套,而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挑战。
  没错,就是挑战,一场不公平却堂正的挑战。
  他要和沐血比,比各自对自己部队的理解,比各自手下变阵的能力,比身为指挥官对战场形势变化的分析和理解。
  他看准了沐血是一个冲锋在前的骑将,而不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他看准了沐血更擅长于执行命令,而不是发布命令。他更看准了没有了沐血指挥的新兵,根本只是一群无头苍蝇,只会呆在原地团团乱转。
  他要做的,就是以牺牲阵型优势为代价,将沐血的指挥从骑兵与新兵中分割开来。
  然后,他再利用自己制造出来的局部人数优势,进行阵型变换,化不利为有利,对沐血的护粮队进行分而歼之。
  沙场上的正面作战,是对双方战将的一个综合素质的考验,而在这场考验中,碧空晴是出题的考官,沐血是破题的学生。他没能破题,结果就是输!
  在这方面,一个基于战术层面的命令执行官,终究不可能和一个将军比沙场对阵的操控能力。
  碧空晴不怕他出来,只怕他不出来。不怕他比阵,只怕他不比。他布置了一个很明显的陷阱,放置了一个巨大的诱饵,然后等着敌人跳进来。然后利用对方的指挥盲点,制造人为的人数优势。
  “战争的奥妙,就在于集中兵力。”碧空晴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无比的自信说。
  如今,被隔离的骑队与车阵守军首尾不能相连,新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骑兵被对方包围,失去了沐血的指挥,终不知该如何是好。缺乏速度与进攻锋芒的他们,根本无法冲破敌骑兵的包抄,而一旦这八百骑兵被碧空晴吃掉,仅凭那剩余的新兵,根本无力阻止碧空晴接下来那波澜壮阔般的刚劲攻势。
  护粮队在这一刻,终于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
  一支小部队,诡异地从鏖战的沙场中退了出来,在平原上划出一道奇妙的圆弧,向着粮队后方急速奔去。
  看上去,他们似乎是要对敌方的本阵发起进攻。不过这支部队的人数实在太少,寥寥数十人,若想撼动一个数千人组成的车阵,未必也太把人当成豆腐了。
  这支小部队沿着弓箭手的射程擦边而过,对本阵不理不踩,目标竟然直指浅水清所在的马车。
  众人大哗。
  所有人都知道后面的马车上坐着的是重要人物。倘若让飞雪卫烧了粮,灭了队,再掳了人,那今趟可就真是衰到家了。
  马车恕然动了起来,狂暴地奔向本阵。这个时候,将自己融入本阵之中,或许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浅水清并没有停下,反而大吼道:“刀盾手向前,布铁龟阵!长戈兵,布雁翎阵,准备保护弓箭手。飞斧手,准备从两侧攻上去!弓箭手,排成五列纵队,急速冲锋一百米,按纵队位置进行全覆盖射击,能不能把沐校他们救回来,就看你们得了。”
  一众新兵为他昨夜的表现所折服,在此刻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全部听其指挥。刀盾手将手中的长型钢盾排成一个巨大而坚硬的乌龟铁壳,以一种全覆盖式的防御姿态走出车阵,向战场走去。
  冲得最快最前的是弓箭手。他们到达位置后,按浅水清的要求依然保持五列纵队模式,虽然不明白这样的怪异阵型到底有何意义,却依然还是执行不悔。
  “标定距离一百米,仰射四十五度角,呈军列模式,弓开八分揽月射!放!”浅水清站在马车上狂吼。
  排成五列纵队的弓箭手同时向天空射出了怒火流星。箭雨以无差别射击的姿态,带着夺命的呼啸覆盖向一整片长条型区域。这片区域中,有敌人,也有自己人。
  大批大批的骑兵在哀号中呼倒,围歼战的密集队型为箭手提供了最好的靶子,无须瞄准,几乎每三箭即可射中一个目标。问题是,未必就是射中的敌人。
  有一队飞雪卫开始移动过来,试图冲击弓箭手的部队,然而大量的长戈兵却挡在了前面。雁翎阵并不是一种很有效的攻击阵型,但胜在双尖突出,层层密布,可以最大限度发挥出长兵器阵型的优势,还可以极大限度的拖延时间,为弓手争取更多的发射机会。
  “继续射!不要停,用你们的箭为沐校射出一条生路来!”浅水清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壮士断腕,已经成为唯一可以救出全队人马的方法。弓箭手的射击,根本就不是为了杀伤敌人,而是最大限度的撕开一条撤退的口子,射出一条布满鲜血与尸体的死亡通道。他要给沐血回来的机会,只要沐血不死,队伍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是一个疯狂的命令,所幸所有能指挥的将官几乎都和沐血在一起,而剩下的新兵大都知道浅水清已经两次救了大家的命。在这个需要领导的时刻,谁敢挺身而出,谁就可以成为新的领袖。
  所以,浅水清的命令无论有多疯狂,依然被严格的执行了下去。事实上,对于浅水清来说,若有谁敢不执行,他会毫不犹豫再度挥起手中的战刀砍下他的脑袋。
  排成纵队的弓箭兵用一种严格的角度射出箭雨,硬是用生命与鲜血铺展出一条无人敢进入的死亡地带。而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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