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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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墨池他根本就不会娶这么多女人!”她十分愤怒的看向墨泱,反唇相驳。
“那好,那孤现在就将江山拱手送与他人,你愿意和孤就此浪迹天涯,白首偕老吗?你愿意吗?”墨泱说着就摘下头上的皇冕掷与地下,拽着梁灼的手朝外走。
“你放开我,放开我!”梁灼胳膊被他拽得生疼,死命扯着手,大喊道,“我根本就不爱你,你放开!”
墨泱停下手,看着她,怔了一会,苦笑一声,淡淡道,“孤知道,你不用再说一遍。”
“墨泱,你不要这样,”梁灼看着墨泱眼眶里的湿意,微有不忍,安慰道,“宫里还有很多很爱你的女人——”
“呵呵”墨泱咧着嘴无力的笑了一声,忽地用手猛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大喊道,“爱孤的女人,爱孤的女人孤就要爱她吗?孤这样爱你,你不也一样没爱过孤吗?”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墨泱!墨泱——”梁灼大骇,扑过去搂住墨泱大声喊道。
“墨泱!墨泱,你醒醒啊——”梁灼拍了拍墨泱的脸,急得忍不住落下泪来,朝外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怎么了,怎么了,娘娘?”如意几个全都跑了进来,一见倒在地上的人是墨泱,又都忍不住惊了一身冷汗。
几个人合力将墨泱抬到了正殿的**榻上,梁灼急忙叫来玉梳嬷嬷,让她去把太医院的刘太医宣召过来。
片刻之后,刘太医匆匆赶过来,一看躺在榻上的是墨泱,骇得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先别顾着磕头了,赶紧着看看陛下这是怎么了?”梁灼让玉梳嬷嬷扶起刘太医,焦急道。
“是是是,”刘太医头如捣蒜,定了定神色,方起身上前为墨泱搭脉诊断。
刘太医神色甚是惊惶,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弄了半响,屋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屏气凝声,连动也不轻易动一下。
梁灼更是着急的紧,过了一会,刘太医似是诊治完了,方才抬起头来,如释重负道,“回禀娘娘,陛下此时已无大碍,只需依着老臣的药方服几帖药便可。”
“啊,太好了!”梁灼喜出望外,瞅一眼玉梳嬷嬷欢喜道,“玉梳嬷嬷,快去按着太医的方子煎了药来。”
“是,娘娘。”玉梳嬷嬷面上也不由得一松,露出笑来,拿过刘太医递上的药方子,扭脸出去了。
梁灼心下一喜,正要掀开帘子去看一看墨泱时,刘太医又是“扑通”一跪,神色沉重的看着梁灼,喊了一声,“娘娘——”
梁灼和如意几个看刘太医如此这般,好不容易松的一口气不由得又是一紧,梁灼心里一刺,定了定神色,道,“说!”
“回禀娘娘,陛下的龙体甚是特殊,日后是万万淋不得冷雨的,不然小则染上风寒,大则如今日这般昏厥甚至,”刘太医咬了咬牙,接着道,“甚至有碍龙体安危啊!”
“啊,有这么严重吗?”纪云烟惊的脱口道。
梁灼抬眸冷冷地瞥了纪云烟一眼,心下吃痛,眼寒如星,审视着刘太医,一字一缓道,“今日之事,要是谁泄露出去半个字,本宫诛他九族!”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刘太医面如土色,颤声道。
纪云烟更是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再不敢吭半个字。
“刘太医是个明白人,自是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本宫答应你,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本宫绝不追究。”梁灼起身扶起刘太医,浅浅一笑道。
“一定一定!”刘太医连声答应,不住道,“谢娘娘,谢娘娘!”
“下去吧。”梁灼点头笑道。
“谢娘娘,老臣告退。”刘太医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待刘太医一走,梁灼盯着纪云烟冷冷道,“云烟,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纪云烟说着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人割了去似的。
夜深,玉梳嬷嬷煎好了药,端上来,柔声道,“娘娘先才刚照顾了兰嫔,现下不如去歇一会吧,让奴婢来。”
“无碍,这是妻子的本分。下去吧。”梁灼看了看墨泱,温和一笑,伸手端过药碗,款款道。
023 短暂的甜蜜
外面的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里的光线柔和,淡淡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梁灼坐在他的身边,细心地替他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唇色带笑。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梁府,墨泱好像也是淋了些雨水,受了风寒,裹在一团棉衣里,模样甚是狼狈。那天他还在,还在清凉殿,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髻边,如同洁白的槐花。那天,梁府还是繁华如昼的国辅王府,那天,一切都是好好的……
可惜,一切都回不过去了。
她看着他,半是感慨,半是愧疚。
如果,他们从来就没相遇该多好——
她躺在他的**边渐渐睡去,梦里是细碎的海水,是无边无际看不到头的大海,大海上是连绵不绝的雨水铺天盖地下着,墨池扭过脸来朝她笑着,她跑去追,伸出手去抓,可是墨池被海水越卷越远,她的眼里只剩下潮湿淋漓的一片海水……
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上,身上盖着一**月华锦被,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墨泱坐在她的**边,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眸子清亮,情深款款道,“其实,你还是在乎孤关心孤的是吗?不然,你为什么落泪?”
说着,十分轻柔的伸出手去轻拭她面颊上犹挂着的晶莹的泪珠。
她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沉寂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墨泱凑上前,十分温柔细腻的亲吻住她的眉心,痴痴笑着,“‘这是妻子的本分’是不是?”
他面带笑意的咀嚼着这句话,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的腰,唇瓣从眉心轻移到耳垂,淡淡的气息摩挲着耳郭,声音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低不可闻,“女人,你,……以后都不要离开孤,遗弃孤,好吗?”
梁灼眸色一动,抬起眼来浅笑着看着他,淡淡道,“我现在是你的皇后了,还能离开你去哪?”
“不,不是,不管你是不是孤的皇后,你都不要离开孤!”墨泱目光一凛,松开手来,按住她的双肩猛地一摇,失声低吼道。忽地,声音又变得分外温柔,脉脉地注视着她的眼眸,含着一丝期盼道,“女人,孤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愿的和孤在一起,只要有那样一天,不管多远,多渺茫都可以。但要有,这样孤活着,才有希望。”
梁灼心中一颤,抬眼对上他流连辗转的目光,那样的目光,是那样的似曾相识,正是她自己所有过的那种绝望。
她忽然不忍心开口再说些什么,嘴角含笑,淡淡道,“会的,我会一直是你墨泱的妻。”
他看着她,眼眸欣悦,宛若天边连绵不绝燃烧起来的云霞,那样灼热而真挚。
“睡了大半天了,饿了吧?”他情深地望着她,摆手朝外喊道,端上来吧。”
梁灼愣了一下,看着墨泱眼里闪动的跳跃,心底也莫名的欢喜起来,仿佛他又是她初次见到的那个令自己忍不住讨厌的小九九了。
“好,快点端上来吧。饿死了!”她欢呼一声,翻身下**,转到屏风里去。
墨泱坐在桌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内心充满了幸福感,就好像她和他一直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她是这样淘气,她会责骂他,会和他小打小闹,为像现在这样为一顿饭而喜笑颜开。
他含着笑,多么希望,他和她,能永远这样走下去。
如意几个呈了上来一个精致的食盒,将食盒打开了来,取出一个白瓷小锅来,摆了一副碗筷,颔首退了下去。
这边梁灼也洗漱完毕,换了一身霞光彩锦缎织的宫装,外罩着件雪狐披风,又简单的用玉簪绾了个流云髻,看上去清丽绝尘,宛若雪中仙子,愈发叫人移不开眼来。
“唉,九妹,要不要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啊,还让不让我吃饭了。”梁灼看了他一眼,调皮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道。
“你说呢,”墨泱起身替她盛了一小碗粥,眼里含着笑说。
“哼,”梁灼抿唇轻笑了一声,接过他递上来的粥,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大口,吸溜吸溜问道,“你不吃啊?”
他柔声一笑,回答,“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尝尝怎么样?”
“哦,”梁灼又吃了几口,砸吧砸吧嘴,皱着鼻子笑起来,“不错啊,就是——”
“就是怎么了?”墨泱身子往前一倾,急切地问道。
“就是咸了点,下次你少放点盐就行了。”梁灼盯着他的眼睛,嘿嘿一笑。
“嗯,那个,这个,不是,”墨泱的脸“噌”地一下红起来,窘迫地支支吾吾到。
“娴儿姐姐,这是陛下做了一早上的呢。”躲在外面的纪云烟,突然“哗”一下蹿进来,看着梁灼嘻嘻哈哈道。如意几个也都你推我搡的跑了进来。
“那个,是孤做的又怎么了!”墨泱脸愈发红了,索性硬着脖子承认道。
梁灼看着忍不住笑了,墨泱脸上的有些表情很像梁子雄,令梁灼有种亲切感,她“咯咯”一笑道,“哟,原来你也会脸红嘛。”
笑了一会,如梦将碗筷撤了下去,端了热茶上来,如意又绞了热手巾递给墨泱。
墨泱擦了擦手,腻到梁灼身侧,面有愧色的低声道,“你以前是最爱玩的性子了,现在整天待在这闷不闷?”
梁灼慢慢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笑了笑说,“还好,天气冷,我也不太想走动。”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你喜不喜欢焰火表演,听说溪镇有一批表演焰火的,要不孤——”
梁灼连连摆手,轻笑道,“算了,劳师动众的,又不是很喜欢。”
他又想了想,拍手道,“那你听不听戏曲了,孤找来宫中的伶人唱给你听?”
梁灼连忙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我现在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
“那,要是孤允你回梁府一趟呢?”墨泱眼光熠熠的看着她,笑着说。
梁灼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好,我喜欢!”
“喜欢就行,别整天把自己闷在宫里,会憋出病来的。”墨泱笑着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说,“不过,你得陪孤过完年节。年节过完,孤和你一块走。”
“太好了!”梁灼兴奋地跳起来,在宫中的数月,整整有数年那么漫长,漫长到一点一滴的时光快要把原来的她消失殆尽,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现在是多么想回到父王母后身边,哪怕梁府不在,哪怕肃清郡主的光环不在,甚至墨池也不在,她只要就这样陪着他们二老一直老去,也好。
不过,她没有将她的想法告诉墨泱,她现在不得不利用他的感情,不得不善意的欺骗他,至少,她认为是善意的。
下午的时光因为墨泱给她的这个好消息,变得格外的快。墨泱和她躲在里间,嬉笑着下了几盘棋,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墨泱赶忙爬起身跑去匆匆地嚷着要改进煮粥的技艺。
梁灼斜躺在靠枕上,慵懒地看着团木小方桌上散置的棋子,黑白分明。可是人的一生,往往却不能做到这样清晰明了。
她的棋艺不好,墨泱总是会明着暗着让着些她,她哔哔啵啵赢了几局,手也酸麻了些,倒也笑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仿佛还真就是墨泱棋技不如她似的。
“你要是我的兄长,该有多好,我就可以这样一直欺负你。”梁灼内心惶然道。
他端着粥靠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来,看着梁灼一脸希翼,“喏,快尝尝,怎么样?”
“啧啧,简直是太好吃了!”梁灼大口喝了几下,抹了抹嘴,拍着墨泱的肩膀大笑道,“看来我们陛下很有当厨娘,不不不,是当厨公的潜力啊!”
墨泱的脸顿时又红成了猴子屁股,手伸过来轻捏着梁灼的脸颊,小声威胁道,“女人,你可别太过分啊!”
吃了晚饭之后,墨泱还是赖在这没有走,梁灼也不顾忌他,自己脱了鞋去,躲到**榻上一面吃着他“偷”来的糖果点心,一面和在屋子里四处摆弄的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外面的风,呼呼地使劲鼓吹着窗子,但是屋里温暖而干燥,温红的灯光明亮而柔软,偶尔灯芯子会“扑扑”自己炸开几下。
四周弥漫着梁灼记忆中所熟悉的那个味道,让她觉得渐渐踏实下来。
忽然,禄德海却来了,在门外跪着喊了一声后,尖声细气道,“回禀陛下,淑妃娘娘突感风寒,请奴才叫陛下前去看看呢。”
“太医看过吗?”墨泱头也没抬,继续摆弄着屋里的那盆扶摇兰芝。
“已经去请了。”
“嗯,去吧。”墨泱说完一句就没下文了,梁灼探出头来瞧墨泱这边瞧,“喂,是不是淑妃?”
“是的。”墨泱点了点头,“我怎么可能过去,你也知道的。”
见半天没有应答,禄德海又尖着嗓子试探了一声,“陛下是不是……”
“退下吧。”墨泱不耐烦的打断他。
“为什么不过去?她万一要是真是病得——”
“不要在孤面前这么大方,她病就病了,孤又不是太医!”他抬起头来,不满道。
“好好好,你千万别去啊,你要是去了我就死给你看好不好?”梁灼假装伤心的淌眼抹泪怪声哀嚎道,还拿出一条玉色衿带作势就要去上吊。
“好了吧你,死女人。”他一把拦住她,无可奈何的低低笑道。
024 溺水
早上起来,外面仿佛是个阴天,青白雾淡的,不见一点阳光。屋里也觉得有点儿发闷,冷风从窗缝上钻进来些,有些冷。
梁灼趴在**上揉了揉脸,心满意足的探出头来,昨晚墨泱讲的那个故事还不赖,听着她这一觉又睡得格外的香甜。
“如意,如意”她一头青丝自然地垂泻下来,一张因为精神饱满而格外粉嫩红润的脸也盈盈笑起来,声音更是格外慵懒。
如意笑着走进来,一边为梁灼梳洗,一边告诉她墨泱上朝去了,并且还因为昨天夜里,梁灼再次不让他睡在**榻上面,而受了点凉,一直不停地打喷嚏呢。
梁灼听着,浅笑不语。
墨泱自从那次之后,一直赖在凤鸣宫不走,梁灼嬉闹着也从不让他躺在**上,他也倒随和,只是偶尔夜里翻身不小心会受些风寒,导致一早上起来总是“阿嚏”“阿嚏”打个不停。
梁灼见到他时,会忍不住笑话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鼻涕虫,他倒也不生气,每天还变着法子的熬制新的米粥,让梁灼品尝。
那些粥,有些好吃,有些难吃,有些不能吃。
天气愈发冷了,过了一会儿,梁灼吃了一些墨泱新作出来的桃花粳米粥,便窝在**上,和如意、纪云烟几个聊了会天,看了看院外的景色,心想着,怕是要下雪了。
兰嫔的身体好些了,墨泱后来把她安排住在**殿内,不再和淑妃住在一起了。她偶尔跑过来玩了一会儿,梁灼看她面色比先前又好了些,和着屋子里的几个人一起说笑着,日子也倒平实喜庆。
午后,如意几个因着和兰嫔熟络了,便一伙人吵吵嚷嚷地全去了她那听戏。梁灼怕冷,自己一个人吃饱喝足,抹了抹嘴窝在锦被之中睡着觉倒也自在。
正迷迷糊糊中,谁知,屋外头一声尖细的嗓音拿腔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