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空-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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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好吃的紧,梁灼连吃了两大碗,抹了抹嘴,有些尴尬地朝那个少年笑了笑,转头爬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梁灼躺在床上,青菱就躺在她的身边,只是此时此刻她却动也不会动,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梁灼往里面挤了挤,贴着青菱微闭上眼,心底潮湿。
晚上,江面上的风大,屋内的烛火一闪一闪,梁灼感到害怕,起了身,却见那个少年举着烛火推门走了进来,笑着说,“别怕,我就在外头。”
他的脸映在恍恍惚惚的烛火里,有一瞬间梁灼觉得自己在哪里曾见过他。
那一夜,梁灼知道即使风浪再大,她也可以安然睡去。
026 曼珠沙华
“其实,除了许清池,还有一个人也能救她。”那个少年回过头来,对着正埋头赶路的梁灼讲道。
“谁?”梁灼两眼放光,噔噔瞪跑上前睁大了眼睛问道。
“你自己。”那个少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怔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梁灼。
“我?”梁灼不敢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张口道,“我怎么能救她,我要是能救我早就救了,算了算了,你要是不愿陪我去找许清池就算了。”
“你当然可以救她,你的体质本来就特殊,加上你手上戴着的紫玉灵镯,只要稍加练习,救青菱还是很容易的。”
“真的?”梁灼脸上流露出兴高采烈的神情来,眸子神采奕奕。
“真的。”那个少年浅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要多久,要是十年半载的我看我还是去找许清池算了。”梁灼一听,兴奋地一下子跳起来,不过跳过以后又立即清醒了,喃喃道。
“反正比找许清池好,首先放着子虚崖外严密的结界不说,你就算见着了许清池,你就肯定他一定会帮你,就一定能帮得了你?”那个少年踱着步子意味深长道,“灵术竟然可以颠倒生死、惑乱爱恨、倾覆天下,那肯定也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而这些代价并不是所有灵力高强者都可以办得到。”
“哦……比如?”梁灼走到船艄上,高昂着头,滴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个看上去很是知识渊博的哥哥,好奇道。
“比如青菱,你来救她就会比许清池容易一些,快速一些。”那个少年的眸子敛着满江的水波,淡淡道,“因为她是你心中最记挂的人,最重要的人,是你可以为其死为其生的人,这一点即使旁人灵术再高超也做不来,灵术最重要的还要有灵气。”
“哦,那我怎么才可以救她呢?要等多久?”梁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在船艄上的这个男子,衣服朴实、样貌朴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令人觉得他是那样卓尔不群。
“你需要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好好学会七情谱,然后不断地收集纯度较高的亡灵,再用你灵力中的亡灵之泪在下一个农历七月让冥界幽冥谷中的曼珠沙华全部盛开。”那个少年看着梁灼顿了一顿,“到时,那些曼珠沙华自然会牵引青菱的魂魄回到肉身。”
“是么,那幽冥谷是什么地方啊?还有冥界,我又没死,怎么去冥界啊?对了对了,曼珠沙华是什么样的啊?”
“曼珠沙华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彼岸,卸下所有记忆,落为黄泉。”
“哦,好凄凉的一种花……”梁灼拍拍屁股沿着船艄坐下来,双脚耷拉在下面晃来晃去,眼神里泛起些微的哀伤,“哥哥,你怎么会知道这种花呢”
“因为我以前也救过一个人。”
“用曼珠沙华?”
“嗯。”
“很在乎很在乎的人?哥哥,那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梁灼扭头看着这个少年,突然涌现出女人的八卦精神来。
“是个调皮鬼啊,又淘气又爱闯祸又任性又爱哭鼻子。”
“啊……哥哥救的人竟然这么讨人厌啊?”
“是啊,不就是和你一样,一样这样子讨人厌。”那个少年笑了起来,伸手在梁灼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梁灼只能感觉到他的指腹很温暖,像棉花糖,像棉花糖那样软软的。
槐安是个美丽的水乡小镇,四周都是河流和湖泊。夏季的夜深,天黑如墨,繁星点点。
梁灼和青菱和这个陌生的哥哥一起挤在一条小船上,看满江的水色,听一夜的清波。
“曼珠沙华……曼珠沙华……那种花一定很漂亮。”梁灼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个少年,不得不感叹年纪带来的差距啊,那个少年竟然坐下来也比自己高,真是不可理喻。
“对了,你有什么愿望?”辽阔寂清的江面上,船隐隐晃动,那个少年朝梁灼看过来,不咸不淡道。
“我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就是三餐一宿寿终正寝!”梁灼很是豪迈地摸了摸后脑勺大声道。
“挺好的,思无邪。”他嘴角含笑,撇过头看着梁灼,眸色映在盈盈水光中,柔软得如同一汪水。梁灼后来想,其实哥哥的眼神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只是那晚又格外温柔了些吧,也许也许,也许也许吧,她这样想。
而事实上,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也讲不明白。
“哥哥,你到底是谁啊?”
“小傻瓜,你不是说了嘛,我是你哥哥啊。”
“不是不是啊,我是说,你除了是我哥哥还是谁?”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
“哥哥,你认识夜千华么?”
“谁?”
“你难道不认识他吗?”
“我难道要认识他吗?”
“那你怎么知道紫玉灵镯?”
“我本来就知道。”
“可是”……
……
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了后来,那一天晚上,梁灼和那个少年断断续续说了太多太多的话,太多太多无关紧要的话,有些梁灼会永远记得,有些早就忘了。
不过那天晚上的天色却真是极好的,黑得黑丝绒一样平滑的天幕上,一闪一闪,竟然挂满那么多星星,如同挂满了一盏一盏的灯。
哥哥后来又和她说起了曼珠沙华,说起了冥界,说起了幽冥谷。梁灼渐渐地困意渐渐涌上来,她迷迷糊糊问他,那我们会不会死?
他说我们当然会死,这世间就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是永恒的。
可是我不想死,我好害怕,我能不能不死,我学好了灵术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梁灼躺在他的脚下,狠狠地抱住他的小腿一边流口水一边喃喃求道。
好啊,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江面对过是万家灯火,几千年了,几千年过去了,他从未似如今这般害怕,这般孤寂。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江上风浪起,青菱在船舱中静睡,梁灼头发轻轻松松斜挽着,抱着他的小腿正睡得香甜,呼吸均匀,嘴角还挂着口水。
(今晚有事,只能欠字数了,抱歉抱歉啊)
027 途径溪镇
万事如流水,风过无痕亦无踪。不知怎么,他坐在那,突然想起了先前师父曾经说过的这样一句话,心里微微发痛,但一切都被掩饰得很好。他甚至自嘲地想,他的前生应该是个戏子,所以才能把情绪隐藏得如此好,才可以如此会做戏。
可是没有人会回答他,他的师父一早就死了,他在这个世上一早就没有了亲人,甚至连他自己也未必真正晓得他到底为什么而活,非要刨根问底的话,也许只是习惯了吧。
江上的风浪很轻,像情人耳边的叮咛,浅浅的江水在他的眼底缓缓流动,照出他落寞的神情来,还夹杂着点冰凉的月色,还带着夜深人静时淡淡的鼾声,连同这“吱呀”“吱呀”的桨声连汇成一片,一片一片击打着他暗藏汹涌的思潮。
他要带她去溪镇,那个美丽的地方,她应该会喜欢那,她要是不喜欢也没办法了。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他弯腰走到船里面扛起青菱,接着又走出来轻轻踢了梁灼两下,笑语道,“小孩,还不快起来。”
“是,起来了。”梁灼慢慢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一双小粉拳左一边右一边咕噜噜的揉着眼睛,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咯咯笑道,“对了,我们这要是去哪儿?”
“溪镇啊。”他格外好脾气的看着眼前的小鬼,眸色一闪,扬起唇角淡淡笑着,“还不快走,再不走就别打算上岸后还可以吃到早点了。”
“哦,太好了太好了,还可以吃东西。我要吃最最好吃的豆腐花!。”梁灼欢天喜地的转了一圈,突然笑容凝固了下来,眼睛直盯着少年肩上的大布袋,鼻头一酸,眼里不禁窜起晶莹的泪花来,呜呜咽咽道,“可是青菱再也吃不到了……”
说完鼻子怂了怂,站在那,迅速地用袖子一抹,就急匆匆地跳上岸去了。
夏季的风微醺浅醉,溪镇上开满了一种紫色的花,花朵很小,味道也很清淡,漫天卷地的紫色仿若翻滚的紫色海潮。
少年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紧步跟了上去,言软如水,款款道,“哭并不能改变什么,伤心也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养足力气,去找一个适宜的地方来安置青菱。”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将青菱送回到她父皇身边么?”梁灼反应过来,不再疾步向前,转过身来一脸诧异地问。她记得她昨晚已经和他说过了啊,青菱和她不一样,青菱是云都的公主。那现在青菱变成这样一个活死人了,难道不应该送回到她父母身边嘛。
“当然不是,”少年走到梁灼身侧,微低下头,轻声道,“青菱她现在是个特殊的人,甚至已经是个将死之人,等你浇灌好曼珠沙华又至少要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会发生的事,又岂是我们能够预料到的,个中风险自然也是如此。青菱的父母再富贵显赫也终究是凡俗之人,交给他们又怎能保全青菱?”
“嗯。”梁灼立在那,点了点头,半天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听到这个少年说话,就让梁灼有一种被灌*汤的感觉,从而觉得他所说的都是对的,都不会错。梁灼傻傻地怔了一会,又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清醒道,“那我们去哪?”
少年撇头看了梁灼一眼,又扭过头来,目色突然变得凝重,立在原地不动,向前看了看,过了一会,很是郑重地斟酌道,“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什么地方?”梁灼见少年这样一副高深莫测苦大仇深的模样,心一下子提留上来,一把抓过他的衣角,吃力地仰起头,瞪着星星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疾呼道。心想,到底是什么地方,该不会他要带自己去冥界吧,还是要去一个能安置下青菱的地方。
“吃豆腐花的地方。”少年看了看梁灼,淡淡道。说完举步往前走去。
“你,你骗我。”梁灼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跑着追上去,咯咯咯笑着指着那少年娇腻道。
“你不乖,应该喊哥哥。”少年笑了笑,扭头盯住梁灼,眼如墨染。
梁灼看了看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忽然心底一热,踮起脚尖,伸着头冲他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嗯,乖。”少年嘴角的笑意溢了出来,香飘十里。梁灼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忍不住想也许自己曾经还真有这么一个哥哥,一个这样好脾气令人如沐春风的哥哥。
不然为什么自己在他身边会觉得这样熟悉,这样安然呢?
在连吃了三大碗豆腐花之后,梁灼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咧开小嘴对少年道,“这下我有力气了,嚯嚯!”说完还煞有介事地举起自己的两条鸡骨头似的小胳膊,鼓着腮帮子卯足了劲,闷声闷气道,“现在我的力气大的可以杀死一头牛!”
“你只要能对付一个女人就好了。”少年低下头,藏起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慢条斯理道,“如果你做得到,那么不管你一年之后能不能让曼珠沙华盛开,青菱的身体都会永远不腐。”
“什么样的女人?”梁灼放下了她的那两条鸡骨头,跑到少年面前,好奇道。
“你去不去?”少年并不答话,而是静静地看着碗中浅褐色的浓茶,语气极淡的反问道,却又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威慑感。
“我去。”果然,梁灼想都没想,急忙应道。
“嗯,乖。”少年端起骨瓷大碗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很是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梁灼,淡声道,“那么去吧,记住,酉时之前回来。”
“你不去吗?”梁灼站在那,双手捏着衣服边角,硬着头皮问道。
“我不和女人打交道。”少年头也没抬,云淡风轻道,“去吧,带上这串铃铛。”说着伸开手掌,手掌上放着三个小小的铃铛,挤在一起,晶莹透明,用一条玉色丝绳连着,看上去很是可爱。
“咦,很好玩的,很漂亮嘛!”梁灼轻轻地拈起那串铃铛,放在自己手中,很是欣喜地用手指摸了摸,乐不可支道,“谢谢哥哥。”说完无师自通很是自觉地将那串铃铛往手腕上一抹,高兴道,“你看,带上了,好看吧?”
“嗯,好看。”少年坐在那,又兀自仰着脖子喝了一碗浓茶,淡笑道。有时候梁灼真是不明白,什么英雄豪杰之类的怎么说也应该是个酒水桶或者喝着酒的人嘛,怎么就只有他偏偏爱喝这样苦涩的浓茶?
不过转念一想,梁灼很快又想通了,因为他还不是英雄豪杰,就这么简单。
梁灼手上带着那串玲珑剔透的水晶似的铃铛,一路上叮叮当当美得不行,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她要对付的女人。她住在溪镇最繁华的的一条街,最奢华的一间屋子里。她的屋子却有百层楼那样高,高高的矗立在人们的头顶之上,像一弯紫色的月亮。
她叫相思。
028 古怪婆婆
梁灼在那个华丽而奢侈的空中楼阁下面僵着脖子仰望着,她在想究竟少年让自己对付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呢,她美不美,可不可爱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婆婆一屁股歪在地上,正张着嘴对着她嚎啕大哭,梁灼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婆婆,见她穿着一件蜜合色长襟大褂,脚上着一双绿鞋子,明明脸上皱纹深得都快成小沟了,偏又满头插着横七竖八的珠钗,嘴上涂抹着朱红色的艳丽口脂,叫人哭笑不得。周围的人也渐渐聚拢过来,像海浪一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服也是五花八门色彩不一,个个脸上和打了鸡血似的。
那个老婆婆还是坐在地上哭,梁灼想她大概是不小心摔倒了,就跑过去弯下腰准备扶她,又望了望她身后汹涌而来的海浪笑道,“溪镇的人还真是热情啊,你看你摔了一下,多少人过来帮忙。”
“你是白痴还是傻子,你好好看看啊,那些人哪一个是像来帮我这老太婆的!”梁灼刚说完话,那个老婆婆突然哼了一声,白了梁灼一眼,推开她的手自己腾地一下站起来了,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些人,又看了看梁灼,猛地伸出手来在梁灼额头上使劲地戳了一下气势汹汹道,“你呀,真是的,傻子!”
“你!”梁灼撅起嘴,狠狠地瞪着这个讨人厌的老太婆,心想自己好心去扶她,她非但不感激还恶言相向,真是可恶。
“你什么你呀,死丫头!”那个老太婆上前一步低下头看了一眼梁灼,眼睛小而细长,嵌在那张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