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空-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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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鼻…………!”梁灼暴怒,朝着前面屁颠屁颠的阿鼻大帝怒吼道。
“怎么了?”阿鼻大帝、栖凤拓、铁血将军全部回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梁灼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嗓子。
就在这时,青菱的小脑袋骤然间灵光一闪,嘻嘻一笑,搂着梁灼替她解围的朝前面三个人甜甜笑道,“好恩爱哦,对不对,栖栖?”
“对!对极了!”栖凤拓立马反应过来,眼眯成一条缝。
阿鼻大帝很是受用,怂怂眉毛,拍了拍栖凤拓的背,“栖兄说得极是!”
汗——————————!梁灼彻底低下头去,不再吭声。
过了一会,
“到了。”铁血将军指着前面的一座横亘在半山腰上的房子,转身对梁灼他们说。
“终于到了。”青菱笑着走上来踢了栖凤拓两脚,“我肚子已经饿得等不及了呢……”
“一会就吃,一会就吃哈。”栖凤拓眯着眼,哈巴着脸笑。
“阿丑,你想吃什么啊,待会让栖凤拓给你做,他会做很多好吃的呢。”青菱对着梁灼耳朵吹了口气,调皮的笑了笑。
梁灼依旧低着头,整个人靠在青菱肩膀上,无精打采沉默不语。
阿鼻大帝转身斜睨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走过来,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眉毛微挑,压低了声音问,“你到底在郁闷什么?莫非……你是第一次被亲吻?”阿鼻大帝眼睛一亮,啧啧,虽然娘子不怎么愿意承认,但初吻还是给了我呢,嘿嘿。
梁灼看看透了阿鼻大帝心中所想,气愤不过,猛一抬头,白了阿鼻大帝一眼,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才不是,我以前做人的时候就已经成过亲了,我根本就不在乎……”
“是么。”阿鼻大帝脸色微微一沉,面无表情。
“是…………”梁灼话还没说完,阿鼻大帝俯身下去,在她唇上又亲了下,站直了,理直气壮道,“反正你也不在乎,多亲几下也没什么的,对吧!”说完气哼哼的跑到前面去了。
梁灼呆了一下,看了看青菱,青菱也呆若木鸡的看了看她,半晌,连滚带爬大叫,“呜呜呜,水!水……”
114 红云山庄
“天色已晚,大家叫红豆领着各自去房间休息吧。”门口站着一个红衣服的姑娘,瘦瘦小小的,低着头,盯着地面发呆,铁血将军指着她对大家说。
梁灼洗干净了嘴,亦或者永远也不可能再洗干净了,她慢慢的抬起眼,看着这座横亘在半山腰上的黑洞洞的园子,风刮着,从天空上呼呼飞过,像是刺耳的尖叫。夜色里黑漆漆的门环,还有那一盏在风里东摇西晃的羊角灯,一闪、一闪,微弱的一点黄光。
“红云山庄?你怎么会在红云山庄?”梁灼直视着铁血将军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孟伯伯?”
“不知道,”铁血将军盯着陷在黑沉沉夜色中的山庄,略一沉吟,“我忘了……我只是觉得好像曾经来过,所以便和主上要了这一座宅子。”
“我也觉得好像曾经来过,还在这里遇上我家娘子……”阿鼻大帝抢先一步,无限深情的看了看山庄,又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梁灼,款款道。
“呃,阿丑,你原来不是郡主吗?怎么会在红云山庄呢?”青菱凑过来,不解的问。
梁灼忽而觉得疲累,什么也不想再说了,便摇了摇头,“大家都累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哦”青菱失落的吱了一声,看看梁灼,将头倒在栖凤拓肩膀上。阿鼻大帝走在梁灼前面,他走到红豆旁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看她。意味深长的笑了,凑过去,语气暧昧,“你就是叫人害相思病的那种红豆吗?”
四周的黑影浓重沉暗,红豆孱弱的身体倚靠着门栏,瓜子脸,脸色煞白,过了一会。一阵红一阵白,细长的睫毛在羊角灯的光晕里微微颤动,听见阿鼻大帝的话慢慢抬起头,如水剪瞳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和七八岁模样的梁灼,瞬及,又慌乱无措的低下头去。
“你不要理他,他就是这个样子的!”梁灼见红豆年纪与当年的自己相仿。不觉心生怜意,走过去,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安慰道。
红豆怔了怔,一抬头瞥见梁灼手上的玲珑铃铛和紫玉镯子,突地捂住嘴,踉踉跄跄往后退。
“怎么。你认得这镯子和铃铛?”梁灼看了看腕上的镯子,奇道。
红豆仍旧只是低着头,对着地上的影子发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阿鼻大帝看她这样,冲她淡淡的笑,走过去,“小美人,莫怕,这里没有白眼狼……”
红豆似是十分羞涩的又往后退了退。唇瓣轻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一双幽深的眼眸在灯光下异样的美。
“她是个哑巴,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走在前面的铁血将军忽然回过头,看了红豆一眼,“痴痴呆呆的,一个哑巴。”
梁灼吃了一惊,故而对红豆更加同情了。叹了口气,见她并没有反应,仍只是低下头痴痴的看着地面。
“不会说话好,我就喜欢不会说话的美人。不聒噪……”阿鼻大帝望了梁灼一眼,又凑近了红豆,脸上的笑意更深,“美人的嘴……只应该用来做一件事,那就是……”
“阿鼻。”梁灼看了阿鼻大帝一眼。
“好吧好吧,剩下的我就不说了。”阿鼻大帝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再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红豆,眼里笑着,嘴中念念有词,“美人……美人……”
红豆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抬起头,看了看阿鼻大帝又低下头去,又看了看阿鼻大帝。
唉,祸害……梁灼双手扶额,暗暗悲叹。
走进去,才发现红云山庄比外面看起来的还要大,很多很多的房子,黑洞洞的,在暗夜里看,像一个个死去的灵位。青菱爱吃,缠着栖凤拓去了西面在厨房隔壁的房间,梁灼和阿鼻大帝一路跟着红豆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西面。
“你是什么时候来这的?”梁灼看铁血将军不在了,走到红豆身前轻声的问。
红豆仍旧只是低着头,手里的羊角灯忽闪忽闪……
阿鼻大帝走近两步,贴近了红豆,眼波一转,嬉皮着脸,“红豆姐姐那你是住哪间屋子的,回头我要是找你也方便啊……”
梁灼站在那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暗骂阿鼻大帝真是死性不改,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在这闲情逸致寻花问柳!
红豆低着头,映着光,看得出她脸很红,像一只红灯笼,没有动,更不会说话。
“红豆,你平常都喜欢吃什么啊?”
“红豆,你别不理我嘛……”
“红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熊,有一天它觉得很无聊,于是它就……”阿鼻大帝充分发挥了他狗皮膏药的强大作用,围着红豆,围个水泄不通。梁灼一个人走在前面,看着沉在黑影中的山庄,说不出的熟悉。
终于,红豆也被阿鼻大帝击溃了,用手指着梁灼他们背后的一个地方,一边指,还一边细心的在阿鼻大帝手心上轻轻比划着,笑靥如花。
梁灼停下来,屏息凝视,深深呼吸…………!
过了一会,阿鼻大帝缓缓抬起头,看了梁灼一眼,接着问,“姐姐生得这么好看,不知芳年几何?可曾婚配?如果婚配了家中可有其他漂亮妹妹了?”
“咳咳”梁灼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抬头对视着阿鼻大帝,你小子有完没完,在这公然调戏良家妇女,真够厚颜无耻的!
“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在这公然调戏良家少女?”阿鼻大帝忽地一下凑近了,贴着梁灼的耳畔,压低了一笑,“放心。我还是最爱我家娘子的。不要在这吃干醋嘛……”
“谁吃醋了,你!”梁灼脸一红,怒目圆视。
“嘿嘿嘿,我家娘子就是这样,见不得我和别的美人说话,你看看她,一发起火来,就和头母牛一样。唉,要是她能有妹妹你一半的温柔,一半的美貌,一半的娇滴滴我就……”阿鼻大帝跑过去,对着红豆指了指梁灼,湉笑着脸。
“阿鼻——”梁灼背过去,牙咬得直痒痒。这个死小子,也不带这么损人利己的,她怎么就又凶又强悍了,还说她没人要!啊啊啊啊,简直是太可恶了!
“呜呜,太可怕了,她以前就是这样凶神恶煞。一口气可以吓死一头牛……”
“后来我们那实在没有人敢娶她,我这个人心肠比较软,所以最后只好我牺牲一点……收了她。”
“可是现在你看看她,,还是一点没改过来,你看看她那腰粗得和水桶似的,要是再长两年估计就成水桶了,喏,还有你看她脸,平平的。瘦巴巴的,啧啧,简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多寒碜啊……”
“她哪能和妹妹你比,”阿鼻大帝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梁灼站在一旁,阿鼻大帝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全部传进了她耳朵里。啊啊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说你调戏别人就好好调戏就是,好好的干嘛非要扯上我?阿鼻大帝这嘴怎么就这么这么臭呢?她有那么差有他说的那么不堪吗!
梁灼一转身。蹭蹭蹭飞奔到阿鼻大帝面前,用一种渗得人后背发凉的声音说:“我是不是又丑又凶?还没胸没屁股,对不对?我没有你就嫁不出去,没人要了,是吗?”过了一会,像是从冰窟窿里冒出来的声音:“你给我去死吧……”
梁灼说完站在那,怒视冲冲的白了阿鼻大帝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
被她吼过的地方,
阿鼻大帝身后的虫啊鸟啊,
瑟瑟发抖,“啊”地一下奔走呼号,四处逃窜……
……
树上的叶子也一大把一大把掉,秃秃的枝桠刺破黑夜,夜,更寂了。
阿鼻大帝愣了下,瞅了瞅旁边的红豆,若有所思:“唔,她看上去好像是吃醋了么……”
红豆咬着唇,微微的笑,然后将手里的羊角灯递到了阿鼻大帝手里,顺手指了下前面的屋子。
梁灼和阿鼻大帝的房间是紧挨着的,没办法,就算是哑巴,也受不了阿鼻大帝软磨硬泡的功夫。
房门打开,对岸苍绿成林,挂满灯笼,一盏一盏,圆通通,红融融,明亮而喜悦。
……
梁灼先下手为强,抓走了大厅里的水晶奶白葡萄。
“你还知道回来呀,怎么不和你的好妹妹再聊一会了?”梁灼打开窗,抓了一把白葡萄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
“娘子……”阿鼻大帝从窗子底下冒出一个头,伸长了脖子,往梁灼身上一阵猛嗅,长长的“嗯”了一声,似笑非笑,“好浓的醋味哦……”
“去!”梁灼的头发被吹起来,风打在脸上,有丝丝的凉意,如同一个潮湿的亲吻,“我好像来过这……可是我又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了……我只记得我和父王一起到红云山庄看宝贝,天很黑,父王和若耶哥哥都很严肃,板着脸不让我说话,后来我见到了小时候见过一次的孟伯伯,接着我就被点了穴,给若耶哥哥背着送到了一个很香很香的屋子……再然后我就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梁府的闺房中了……”梁灼的眼神凝望着风,沉浸在往昔中,依依呢喃。
“一个人不管曾经遇到什么,都不是最可怕和悲哀的,真正悲哀的地方是一个人对过去的阴影念念不忘。这才是怨灵之所以被控制的原因。”阿鼻大帝的眼眸里倒映着梁灼的瞳孔,一闪,一闪,闪得厉害。
“什么意思?”梁灼直视着他,不解的问。
“你相信铁血将军的话吗?”阿鼻大帝的眼睛很黑,盯着梁灼,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能吸走一切。
梁灼有些恍惚,只觉得脸上被盯得越来越烫,便借故看向别处,慢悠悠道,“有些信,也有些不信。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控制了,实话告诉你,有一段时间我对清池也觉得怀疑,觉得他好像不是我认识的他,而是其他的、其他的什么……”
115 疑窦起(一)
“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山水非山水,山水本山水。”
梁灼愣了一下,低下头,缓缓的答道,“嗯,听过。”
“行,明白就好。”阿鼻大帝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眼睛直盯着梁灼手上的奶白葡萄不动,“来,喂我吃。”不知道为什么,梁灼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那你有没有骗过我?你明明知道我是怨灵?”
“唉,”阿鼻大帝头往后一仰,甚是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露牙一笑,“女人呀,永远就是这点讨人嫌,明知道的答案还要一遍一遍的问你。”
“好吧……我骗了你,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我是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阿鼻大帝幽幽一叹,身子又往前一伸,咕咚一声吞完了梁灼手里所剩的葡萄,牙齿尖尖的,蹭过梁灼的指尖,“喂,你咬到我了。”
“嗯,皮肤光滑白嫩……”阿鼻大帝故意十分夸张的舔了舔舌头,“虽然没胸没屁股……”
“那红豆呢,”梁灼不愿和他磨嘴皮子,拍掉他黏上来的手,义正词严道,“你不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吗?”
“很好啊,和铁血将军一样,没什么不同。”阿鼻大帝抹了抹嘴,咕哝着,“味道很好。”
“和你说话呢……”
阿鼻大帝脸往前一伸,嘴角一扬,“那你想过没有,我们是进入南界的时候遇见狗狐妖那个自称上仙的老怪的,接着又用了狗狐妖的魔力球去了天水牢。再然后莫名其妙的在第三境中走入了铁血将军的宫殿,再然后就是铁血将军告诉你外面的一切都是幻境所织,可是你想过没有,狗狐妖为什么要帮我们?他在南界待了一千年了,为什么要突然帮一个相识不过百日的异族人?还有,铁血将军,他为什么会在第三境中?为什么在你恰恰救灵界众人的时候出现?为什么在你从莲湖妖姬身边逃走以后出现?”
梁灼猛地抬头,看了阿鼻大帝一眼。“你……?”
“其实还有一句话我一直没告诉你,虽然我也知道你并非活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怨灵,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奇怪的很……”阿鼻大帝说着又低头在梁灼身上一阵猛嗅,“也许,他们只是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击败你,所以才……用这种方法。”
“这种方法?”梁灼觉得后背一凉。
“因为你有心结。你总是担心身边的人会离开,总是觉得离开你的那些人,那些不幸的事都只是别人编织的幻境,你在逃避!”阿鼻大帝直视着梁灼,瞳孔漆黑,可以看得到睫毛的颤动,“总之。只能说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完全没有嫌疑的,静观其变吧。”
“但是你要相信自己的心,相信真正疼爱你的人以及你所爱的人是不会伤害你的。”阿鼻大帝说着轻轻拍了一下梁灼的肩膀,邪魅一笑。
“想不到你倒也有通透的时候。”
“怎么,发现为夫的亮点了吧。”阿鼻大帝说完将头往梁灼这边挤了挤,微微一笑,“也对,现在发现也不算太迟。”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我一直对你都有好好说话,”阿鼻大帝背一仰,朝后倒了下去。声音似怨含嗔的传来,“只是你不信而已。”
“哪有。”梁灼想了一下,低低一笑。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