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四月,荼蘼成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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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里是无尽的忙音。我心急地挂上电话又拨了一遍，可是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人接。
我拿着听筒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然后无奈地放下电话，重新上楼。
一个人的心就只有这么大，当有人走进来以后，必然会挤掉原来的人所占的地方。政治课本上把社会关系归结为人人关系，而又将人人关系□□裸地定义为利益关系。所以，为了你更在乎的人必然会牺牲你在乎的人的利益。
很多时候你甚至必须完全牺牲你自己。因为，在一段真正的感情里，不管是亲情、友情、或是爱情，你最不在乎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洁白的床上，慕黎汐还在安稳地睡着，手仍然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放在被单外。长长的睫毛安详地盖在眼睛上。
我走到慕黎汐身旁，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了一些。
我拿起盖在慕黎汐额头上已经变得温热的湿毛巾，放到冰水里涮了一下，重新放到他的额头上。我跪在床边，把手重新放回慕黎汐半握着的手中，静静地看着安睡中的慕黎汐。
不知何时，我趴在床边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我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慕黎汐正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雨停了，窗外也已经漆黑一片。
“你醒了？”我看着慕黎汐，迷蒙地说。
“嗯。”慕黎汐应着，撑起身来靠着床头坐着。
“看看烧退得怎么样了。”我说着伸手去探慕黎汐的额头。确定温度稍微降下来了收回手，静静地坐在床边。
“我有话跟你说。”慕黎汐说道。
“嗯。”
“我喜欢你。”慕黎汐说。
看着慕黎汐认真的眼神，我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我想我应该说“我也喜欢你”的，但是我说的却是：“那安宁呢？”
“安宁？”慕黎汐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说。
“她喜欢你。”我低头说。
“我知道。”慕黎汐有些难过地说道，转而担心地看着我，问：“那你呢？”
“你既然能感觉到安宁喜欢你，那我的感觉，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我依然低着头，小声地说。
“偶尔有一点，但又不太敢确定。”
我没想过“不敢”这两个字会从慕黎汐口里说出来。
“我喜欢你。”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慕黎汐说。我没想到说出这句话会这么容易，也没想过要说出这句话有这么难。
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安静地坐着。这就是十七八岁的爱情，连牵手都会心跳加速，面对面甚至都不敢直视对方的年纪，但疯狂起来却可以死生契阔。
时间不早了，慕黎汐说送我回家，于是我便在路边等慕黎汐取车。
等待的时候，我想起了那天裴老师找我谈话的情景，也想起了那天自己的决心。但是这一次，就只这一次，我想任性地，没有顾虑地勇敢一次。
我不知道以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尽管还有一些担心，但是我不想放手，不是这次。当我看到车里的慕黎汐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下车前，我提醒他回家一定要吃药，直到慕黎汐答应才离开。
回到家后，我又给尹煜哥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本想打给小菡，可是后来想想还是没有打。
晚上阿姨回来的时候，我想把我和慕黎汐的事告诉阿姨，但是却找不到机会，也是一直没有鼓起勇气。
“阿姨，我有事问你。”趁着阿姨洗完澡来厨房喝水的时候，我坐在餐桌上忐忑地说。
“怎么了，什么事啊？”阿姨放下水杯，走到我对面坐下来问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如果……我谈恋爱了，你会不会反对啊？”
“谈恋爱？”阿姨想了一下说：“嗯……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恋爱，如果正当的话就不反对。”
“真的？”我惊喜地说，然后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妥，于是又重新郑重其辞地说到：“为什么呢？现在家长不是都反对自己的孩子早恋吗？难道你不怕影响我的学习吗？”
“所以说，要正当的才行啊。阿姨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明白感情这东西不是压制就能解决的，搞不好会适得其反。而且阿姨认为，人和人的关系是相互的，如果家长把孩子当作大人看待，孩子的行为处事也会表现得更加像一个大人。你说呢？”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试探地问，“那什么样的感情才算是正当的呢？”
“负责的感情。”
“负责的感情？”
“嗯。”阿姨笑笑，接着说：“把对方的幸福当做是自己的责任，这样的感情就是负责的感情。”
“好像，有点懂了。”我低着头思量着阿姨说的话。
“但是不管怎么样，”阿姨接着说道：“人生在世，你又怎么可能想什么都不失去而获得一切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家长想让自己的孩子少走点弯路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些事情，除非自己亲身经历了，别人说上千万遍也是不管用的。况且你是阿姨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孩子阿姨还不了解吗？所以不用担心，阿姨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如果真的喜欢那个人……”
“啊？没有！阿姨你想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我赶紧打断阿姨的话说。
“好吧，但是阿姨还是要跟你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好好喜欢他，不要让你们的感情成为你们以后想从人生中抹去的部分。你的人生还是需要你自己去面对。阿姨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些事。”
看着阿姨信任的眼神，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不会让阿姨失望。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去睡吧。”阿姨摸摸我的头笑着说。
“嗯，晚安。”我笑道。
“阿姨，”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我叫住正准备进房的阿姨，微笑着说：“谢谢你。”
阿姨冲着我笑了一下，进了房间。
晚上，我躺在床上，感觉心里暖洋洋的。突然又想起了慕黎汐，于是拿起重新手机给慕黎汐发了条短信，问他有没有按约定好好吃药。
过了很久都没有回音，就在我认为慕黎汐应该是睡了的时候，手机在手里震了起来。
慕黎汐回过来说吃了。我刚想问他为什么回得这么慢，又想起慕黎汐的身体。心想，还是算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于是放下手机，转身睡觉了。
第二天来到学校，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面对小菡。直到看到小菡一如往常的微笑才略微把心松了松。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小菡一把拉开凳子，把书包卸下来，坐到凳子上。
“哦。起得早了点。”我笑着说。
“哦。”小菡笑了一下，打开书开始看英语。
“小菡，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踌躇着还是说了出来。
“嗯，说吧。”小菡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看着我。
“昨天……尹煜哥什么时候回去的啊？”
“昨天？不知道啊，我昨天没在家。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昨天我跟尹煜哥约好一起去植物园的，可是突然出了点事，所以……没有去。后来想给尹煜哥打电话，可是联系不上他。”
“哦，是吗？我不知道啊。”小菡说着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笑着说：“哎呀，你不用管他了，他一个大男生能有什么事啊。要是为这么点事生气的话那也太小气了吧。”
“呵呵，也是啊。尹煜哥不是那种人。”我想着说道。
“嗯！就是啊。没事的，放心吧。”小菡拍拍我的肩膀说完转过身去继续看书了。
虽然小菡这么说，可是我心里还是很不安。
中午的时候，我想去看看慕黎汐怎么样了。可是去了他们教室，却见慕黎汐的课桌是空的。不过乔晔还在。
我站在教室外面，很想叫乔晔出来问他慕黎汐的事，可是想起昨天那样对他，又觉得没脸面对他。
正为难之际，我突然想到，其实可以打电话给慕黎汐的。于是心急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慕黎汐的号，直到电话里传来一个端庄甜美的声音：“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ailed……”
我放下手机，又重新打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
“没办法了，只有厚着脸皮去找乔晔了。”我心想到，把手机放回兜里，走进了教室。
“乔晔……慕黎汐呢？”我对正在看书的乔晔说。
“在家。”乔晔语气淡淡地回答到。
我早已料到会这样了。
“在家？他在家做什么？”我发现我问得很白痴。
“昨天淋了一天雨，你说他在做什么？”乔晔明显还在怪我没有早去见慕黎汐。也对，我昨天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他病得很严重吗？”
“倒是死不了。”
“那我放学能去看他吗？”我紧张地问。
“我没有权利不让你去。”
“哦。那……谢谢啊。”我转身准备离开。
“瑛予。”乔晔忽然把我叫住。
“嗯？”我回过头。
“谢谢你。”乔晔看着书说。
“什么？”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想起乔晔让我去见慕黎汐的事。于是转过身来说道：“应该是我谢谢你。”
“今天放学以后你到西门等我吧，我载你过去。”乔晔抬起头对我说。
“会不会不太方便啊？”我有点担心地说。
“没关系，黎汐的父母都在国外。家里就黎汐、我、还有我爸。”
“哦，那好吧。”我笑了笑，转身出去。
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小菡和她的部员站在走廊上，好像是她的部员有事找她。
小菡进来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
我随便问了下小菡那个部员刚才找她有什么事，然后告诉小菡昨天我没能去见尹煜哥的原因。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小菡听完，停顿了一下问到。
“嗯。”我低声应到，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发烫。
“放心吧，我哥那边没事的，当然这件事比较重要啦。植物园，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的嘛。”小菡笑着安慰我，可是为什么我在小菡的眼中却看到一丝心痛呢？
下午收到慕黎汐发过来的短信，说他中午睡着了，没听到电话。我说了给他打电话的原因，以及下午去看他的事。
放学后，我跟辅导班的老师请了假，到西门等乔晔，然后跟他一起回去。
慕黎汐家的别墅从大门驱车到别墅正门，足足有两分钟的路程。典型的庄园式别墅，但弥漫着一种后现代的简约感。
见到慕黎汐的时候，他刚刚打完点滴，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书。
进来的时候，碰到乔晔的父亲了。虽然下午慕黎汐在电话里跟我说过乔晔的父亲看谁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让我不用担心。但是一看到乔晔的父亲，我还是忍不住没来由地紧张。
而且他这次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我努力说服自己是我想太多了。可是上楼的时候却分明听到他向乔晔问起我的名字和一些家庭情况，让我差点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摔下去。
在慕黎汐坐的沙发左后方，是一个布满了整面墙的三米高弧形木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
沙发的正前方有一面离地约15厘米高的大方格玻璃墙，在玻璃窗和地面之间是一个向内延伸的平台，和书柜的宽度一般，平台的两头放着一白一黑两个方枕。
沿着那面玻璃向右便是一个阳台，阳台往里依次是床、衣帽间和浴室。
和卧室黑色的地毯截然相反，阳台铺了一层白色地毯，上面摆放着一套黑色的桌椅，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和一本杂志，阳台右边摆着一株绿色的盆景。
“你的病还好吧？”我走到慕黎汐旁边的沙发坐下，有点局促，毕竟这是那天以后第一次见慕黎汐。
“嗯，是乔叔他们小题大做而已。”慕黎汐说完看着坐得老远的我，走到我身边坐下，然后慢慢地向我靠过来。
看着慕黎汐越来越清晰的脸，我一下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在慕黎汐的脸离我的脸只剩两公分的时候，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着校服的裙边，心跳加速导致血液循环过快而使得整张脸供血过剩，红了一片。
在慕黎汐和我的距离缩短到一厘米以下的时候，我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我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的时候，慕黎汐用额头在我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看，不烫了吧。”
我顿时觉得无地自容，羞愧得想赶快找个地洞钻下去，又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慕黎汐却明知故问地说：“你干嘛闭眼睛？还脸红了。”
“要你管！”我一把推开慕黎汐，生气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慕黎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慕黎汐笑而有想打他的冲动。不，我觉得我杀他的心都有了。
“我看你的病没什么要紧的了，我走了。”我站起来转身要走。
“喂……”慕黎汐赶紧拉住我的手说。
“干嘛！”
“再陪我一下吧。”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慕黎汐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
慕黎汐坐在书桌前看今天的功课，我坐在沙发上拿起慕黎汐刚才看的那本书来看。竟然是埃克絮佩里的《小王子》，英文版的。我笑着瞟了慕黎汐一眼。这家伙，没想到还有可爱的一面。
“哎，乔晔的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啊？”过了一会儿，我悄悄地问慕黎汐。
“不知道，他没有几个喜欢的人。”
“我不是说那个。我跟你说，刚才我上来的时候我听到他跟乔晔问我的事情。”
正在这时，一个女佣进来告诉慕黎汐晚餐准备好了，请我和慕黎汐下楼。
女佣走后，我回头看了慕黎汐一眼，表示：“我也要在这吃吗？”慕黎汐回看了我一眼，表示肯定。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慕黎汐后面，去了餐厅。我知道要在乔晔爸爸面前进餐，这让我很紧张。
空荡的餐厅里一个偌大的桌子上只摆着两副碗筷。
“怎么乔晔他们不和你一起吃饭吗？”慕黎汐把我的椅子搬到他的旁边，然后吩咐人把碗筷重新摆好。
“乔叔不让。”慕黎汐坐下说道，一边开始吃起来。
“啊？为什么？就算他再严格，乔晔毕竟是他儿子啊。在某些事情上太较真了吧。”我迟疑地坐下。
在这样的气氛下吃饭，我感觉我肯定会撑到吧。
“他就是个这样的人。”
“你也不喜欢这样吧？”
“没用的。”慕黎汐继续吃饭，可是我一口都吃不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一副以身就义地架势起身去找乔晔爸爸，其实内心早已胆颤心惊了，一点底气也没有。
“叔叔，您和乔晔跟我们一起吃吧？”我捏了一把冷汗，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
“没关系，您请用吧。”
“慕黎汐也希望你们和他一起吃。”我继续说到。
“这样不合适。请您过去用餐吧。”乔晔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决。
我回头看了一下慕黎汐，一副求助的表情。慕黎汐却“我早就说过了”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吃自己的饭了。
“如果您不和我们一起吃的话，那我也不吃了。”我回过头来说，这是明显的病急乱投医了。
我想我脑袋是不是被门缝夹了，他明明不喜欢我，竟然想出这么烂的理由。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乔晔爸爸竟然答应了。乔晔爸爸吩咐身边的人去准备碗筷，并让人去把乔晔叫来一起吃。
我恍恍惚惚地走回餐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