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理想-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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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你会看到经营独家村的农夫和拥有一群奴隶的大庄园主;经营国内买卖的商贩、做海外生意的商船的主人和在沿海水域里的造船商;艰苦地开辟国内市场的制造商、进口商、出口商;手艺人或"机修工"。在这里,你还能看到民族特征和宗教的色彩;有滴酒不沾的、坚信英国的那一套是社会稳定的保障的"安格鲁人"和乐观自信的、认为法国革命开创了争取人类自由新纪元的"盖娄人",他们之间的隔阂,那些主张"贵族化的"、中央集权的共和制的人和主张"民主"政府和地方权力的人之间的分歧。简而言之,这个国家到处可见土生土长的、根深蒂固的、互相冲突的多元化。在早期的America诸州,这种多元化带来的利益集团、情绪和见解导致了一种非常不稳定的各派拉帮结派的现象,形成了不稳定的联盟。更进一步,各州各有自己的权力主根,各有自己的权力真空要填补,按照麦迪生的说法,使得这些领导人"野心勃勃地跃跃欲试"地向联邦政府争宠。
"令人吃惊的事,"Chambers说,"不是America政治制度的奠基者花了这么久建立政党,而是他们居然最终把国家政治纳入了正轨。"59
从历史的角度上讲,毫无疑问,一直沿袭至今的两党制,为稳定这个年轻的、正在成长的国家的政治秩序和整体的团结起过巨大的作用。但是华盛顿和那些他的接班人,包括林肯所担心的不是多党制本身,而是"派性"。他用的"派性"这个词的意思是指一个人把自己的组识或地区的利益凌驾于全体人民或全国的利益之上的倾向性。"派性"指的是为了个人或组织的利益而斗争的决心和挫败,甚至不惜毁灭政敌,而不是从对立面那里学些东西。当然,这种观点是和我们的司法体制中互相对立的结构紧密相关的。在这里,我们可以让Flexner描述一下华盛顿对于派性的态度:
他悲叹那种认为政府的运作就像两个对立派的拔河比赛的那种敌对理论,最终总是一派将另一派彻底打垮。华盛顿没有将全国首都看成一个众人聚首互相争吵的地方,而是一个互相协调、折衷不同看法的地方。这种看法是他整个生涯的总结,也是他的天才的表现…华盛顿最杰出的天才在于他能在双方的争论中找出一个双方都能同意的折衷方案,同时又不失原则立场。60
第三部分 乔治·华盛顿的人格以及传奇第57节:可敬的和平使者
用圣经上的语言,那些具有这种天才的人被称之为"和平使者",这些人就像古希腊的和解者(eirēne)那样懂得"和平"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也就是说给敌对的双方晓之以大义,使其重新言和的能力。
这是一种蕴藏在一个人内心中的能力,或者由一个扮演领袖人物角色的人表现出来能力,允许社会中的不同部分或者一个人思想中的不同部分发生强烈碰撞,甚至鼓励这种碰撞,但不是把对方当作需要消灭的敌人。华盛顿的天才在于允许对立的双方的代表人物同时在他的内阁中任职,或者在军中当他的部下,对双方的不同意见不加干涉是他调解有方的表现--这一定要作为我们将这个伟人的重新变成神话的一个基本要素。它能帮助我们重建民主过程的形象,改正我们对调和社会以及个人的矛盾冲突所抱有的幻想,那些幻想认为内心中的自大的冲动会神奇地产生智能和和谐。华盛顿式的民主不是指对立的双方享有在肉体上、哲理上、道德上毁灭对手的自由,而是带着各自认为最合理的想法走到一起,尽自己的可能听取和尊重其它人的意见。其目的不在于达成勉强的,我们称之为"妥协"的互相让步,而是去发现一种更加广泛的智能。那种智能能使对立的双方以及双方各自代表的部分真理在整个的生活中占有应有的一席之地,而那种形式上的妥协往往没有实效,或者会丧失道义立场。
那个神话般的华盛顿正是这一过程的化身,他被深深地印刻在整个宪法的结构之中,印刻在古老的分权分治的观点的流动的、生机勃勃的整体概念之中。那个用从权力宝座上隐退从而体现其道德力量的华盛顿和那个让个人和群体中不同部分的利益进行积极的冲突从而孕育出新事物的华盛顿是同一个人。民主不是混乱,不是无政府状态,不是在某些社会成员想要做什么时,被动地迁就让他们去做。华盛顿--或者神话般的民主(假如你想这样称呼的话)是一种经历过那些互相分离、互相冲突的不同成份在更高层次上的智能和意志。为了达到联合的目的,首先必须有正当的分离,这样,不同的组成部分才能自由地以整体的角度和其它部分接触。这种观念体现在用分散权力的原则将政府分开的做法上。为了达到这样的统一,一个人必须努力避免那些恶性的分离,那种恶性分离会导致暴力的隔阂和冲突,那种恶性分离所代表的正是我们通常说的派性。
第三部分 乔治·华盛顿的人格以及传奇第58节:宗教的角色
告别演说讲到这里,华盛顿加了一段极其重要、有趣的关于宗教在国家政治、经济生活中的角色的评论。在这里,他几乎直截了当地阐述了个人努力探索个人精神修养和国家作为一个整体的精神探索过程之间的区别。一个刻意修行的人也许用不着教堂的形式和象征。而作为一个整体的国家生活一定要在宗教或者宗教中的道德观的范畴中运行。当社会秩序仅仅建立在各派或者个人的自我利益的基础上,民主和社会就无法继续生存。正如Thomas·Hobbes曾经提出过一些理论指出,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生活是不可能扎根在为自我谋私利这个动机之上的,比如说为了保障谋取私利的个人和整体中谋取私利的各派的"利益",各派之间达成"社会契约"的做法是不会产生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生活的。于此同时,宗教或宗教信仰不能强加在民众头上,或者要求他们服从。这是American国家的一个难解的谜,这个维持了America的内在活力两百多年的自相矛盾的理念在今天仍然有效:这个社会一定要有宗教(或者类似宗教的那种强烈内心感受!),同时,社会一定不可以通过肉体的、经济的和心理的手段迫使任何人皈依宗教。
这个社会一定要有上帝的一席之地,同时也一定要保障公民接纳或排斥上帝的自由。
"在所有能够导致开明政治的因素和习惯中,"华盛顿说,宗教和道德观是不可缺少的。
那些费尽心机破坏这些人类幸福的伟大柱石,破坏这些公民手中最牢靠的工具的人们再自称爱国也是徒劳的。我们应该尊重和珍惜政治家和宗教人士,但不是所有的公共福祉和个人幸福都可以归功于他们的。试问如果社会背叛了法庭调查所依赖的对上帝的起誓,还能有什么对财产、名望、生命的保障呢?有些人提出道德观可以不通过宗教来维持,对此我们必须持小心谨慎的态度。不论我们在受了那些探讨人类理性的新奇的结构、推理和感受的良好的教育的影响之后作出些什么样的让步,都无法让我们相信离开了宗教的准则,国家的公德风尚依然能够在社会上占上风。61
最后这句话值得强调,它可以用来澄清华盛顿以及和他持同样观点的人不认为宗教的象征和参与宗教活动本身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的观点,他们认为这些宗教是通向人们内心世界的工具,某些人有可能不受传统宗教的语言和习俗的约束大胆地在内心世界中探索。*因此,对于某些人来说,宗教的象征和参与宗教活动主要是作为一个内心探索的框架,这种探索能将这些人从传统宗教的精神束缚中解放出来,上升到超越各种教派信仰之上的境界。但是,就全国范围来说,包括绝大多数没有内心探索的冲动的人们,信仰和参与宗教对于维持一种道德标准是完全必要的,因为这种道德标准使得全体国民在不同程度上为一个更高的利益作贡献。华盛顿对宗教的坚定的依赖不是马克思所说的那样是一种用精神鸦片麻痹民众的玩世不恭的措施。华盛顿不是玩世不恭之人,但是他非常现实地意识到宗教在帮助人们防止自私自利成为主导个人内心世界乃至整个社会生活信条的过程中所能起的作用,这种道德水淮下降的危险在一个提倡个人自由的社会中尤其明显。
宗教自由和通常所认为的概念不同。宗教自由不仅指的是一个人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信仰的宗教。它还指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必定会自然而然地形成并且具备宗教范畴的基础。这是华盛顿和许多其它的开国先贤对这个观念的理解,我相信杰斐逊也这样认为。不允许自由选择的宗教不是真正的宗教,自由如果不具有深刻的宗教的神圣感就不是真正的自由。到了近代,人们往往更倾向于强调这个主张的前半部分而忽略后半部分。
第三部分 乔治·华盛顿的人格以及传奇第59节:联系、纠缠和内心中的奴役
华盛顿用他对America和别国的关系所作的强调和解释作为他演讲的结束;在这里,要理解他的话的外在和内在含义并不困难。凡是适用于国家的观点都适用于个人。独立、自由和实力这些概念对于一个国家的含义和对某个个人以及对他内心世界的含义都是完全对应的。在对外关系中,整个国家的奴颜婢膝体现在对外国势力的依附,而个人心中的奴性则体现在对自己的偏激以及对外来影响的依附。
对待所有的国家都要以诚相见;要助长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和和睦相处。宗教和道义责成我们这样对待他人;不按照这样的准则制定的对外政策能是好政策吗?这个自由、开明、在不远的将来伟大的国家应该给人类带来一个全体国民以崇高的公正和仁爱作为行为准则的全新的范例。有谁会怀疑随着时光的推移、人事的变迁,这样的国策所结出的累累硕果会远远胜过由于坚持这个原则而暂时失去的眼前利益呢?会不会神意还没有将一个国家的功德和它永久的福祉联系起来?至少,每一个能使人变得高尚的情感都值得一试。天哪!难道这不正是那些卑鄙的情感认为不可能的事吗?62
华盛顿继续说,最主要的事是抵制我们现在称之为"联系"或者在另外一个时代被称为"感情"的东西,这里指的是海外势力的影响。
在贯彻这条国策的过程,我们最首要的任务是避免永久地、顽固不化地和某些国家作对,同时和另一些国家永远亲密无间的做法;我们应在所有国家之间培养公正和友好的感情。一个国家永远和另一个国家作对或者永远和另一个结盟,它自己就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一个奴隶。它成了自己爱憎情感的奴隶,爱憎这两种情绪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将国家引入背离自己责任和利益的歧途。63
这番话如此清晰明了地反映了古代智能中关于堕落的人性的古训--内在的奴役是一个人被自己的情绪、偏爱和厌恶完全控制的结果--然后,华盛顿继续对内在的奴役作了诊断,那段话同时适用于国家和个人。那是关于一个走下坡路的人类社会的阐述,用不了改几个字,这完全可能是出自一个像柏拉图或者Jakob Bö;hme之口:
'这样一个国家'是它自己爱憎的奴隶,爱憎这两种情绪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将国家引入背离自己责任和利益的歧途。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的仇恨使得双方更容易互相攻击和伤害,为一丁点不愉快记恨;偶而遇到小小的争执,就会变得高傲而难以化解。于是,频繁的冲突、冥顽不化、凶险居心和血腥的征战。有时一个国家被险恶的目的和怨恨所鼓动,会诉诸武力,而不是去制定最佳的方案。政府有时会顺应全国民众的意愿;由于一时意气用事,采纳不明智的政策。在另一些场合,它被自大、野心和其它险恶和毒辣的动机所煽动,用武力逼迫别国就范,从而引起该国的仇恨。各国的和平安宁、可能自由本身有时都会成为受害者。64
不管是针对一个国家还是个人,愤怒、恐惧都是和偏爱、好感一样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同样道理,和一个国家亲密无间也会产生一系列的坏事。同情自己的友邦,在没有真正的共同利益的场合,制造一个双方有共同利益的假象,这种假象就会惹恼另一个国家,让后者在没有充足的理由和起因的情况下背叛前者、并与其争吵、开战…
我们在对外政策上最重要的准则是发展双方的商业和贸易关系,与它们的政界的联系越少越好。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组成了几个联系,让我们如约履行我们的义务。然后,到此为止。
欧洲有一整套自己的首要利益,那些利益和我们一点不沾边或者相距甚远。所以,她一定会不时出现纠纷,其起源从根本上讲与我们所关心的事毫无关联。因此,在她的常见的政治风云变幻或者常见的敌友变更的环境中,通过和欧洲列国的人为的关系把自己牵扯到他们的纠纷中去的做法是不明智的。65
第三部分 乔治·华盛顿的人格以及传奇第60节:真正的独立
当然,自从华盛顿说这些话的时候到现在,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美国不仅仅和欧洲休戚相关,而且和地球上每一个地区和每一个国家的人民都息息相关,它必须按照这个现实制定自己的对外政策。但是,华盛顿的忠告和洞察力并没有因为变化中的世界而过时:他所说的是独立,不是置身事外。对于一个国家或是个人,重要的是一个国家或个人怎样和世界联系,而不完全是指这些联系的目的。重要的是姿态、洞察力,最重要的是摆脱不稳定的情绪,避免感情用事。将独立的观念理解为置身事外是对独立观念的严重曲解。做一个独立的人,指的是具有自己独立的见解和良心,具有应用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和感觉行事做人的能力,而不是去模仿别人,不为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被别人评头论足操心。用宗教的语言说,当一个人只有到了除了在上帝面前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之外,不用向任何其它人解释的时候,才能称得上一个独立的人。用自然神论和启蒙运动的话说(译者注:自然神论认为上帝创造了宇宙万物以及自然规律,然后任其自然发展),一个人只要能在"光明之父"(富兰克林的原话),也就是"悟性之神"(Logos)面前解释自己,他就是一个独立的人。"光明之父"掌管的是所有在自己运行规律上发展的"光明"(内心和外在的宇宙万物)。启蒙运动中杰出的哲学家Immanuel·Kant认为一个人只要对得起"内在的道德准则",就能称得上一个独立的人。
当一个人接受内在的良知,不带偏见的感觉和推理,他(她)就能够为他人奉献爱心。这不是主观和自我中心的爱。这是一种建立在深层的、根本性的感受上的爱憎,而不是那种肤浅的卿卿我我的相思病或者顾影自怜的自我中心的反映。在这方面,像Friedrich Nietzsche这样的离经叛道的哲学家曾经强有力地深刻地抨击过现代逻辑推理及其实际应用的浅薄,但即使像Nietzsche这样的大师也未能看到其中更深层的意义,他未能看到启蒙运动的根源正在转向"悟性之神"。我们也许会加入Nietzsche的行列,去打破心理认知和感知的束缚,但我们必须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