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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花开两朵-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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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施脂粉,淡扫蛾眉,仿佛来自旧上海的新嫁娘。
    不算年轻的化妆师那张精致妆点的脸庞挤进镜面:“怎么样,还满意么?”
    莫离笑着点头:“你很厉害哦!”
    化妆师沾沾自喜:“那是当然,偷偷告诉你,我是专门给电视台的主播或者来参加大型活动的男女明星化妆的,这种私活是不接的。”
    莫离拉长尾音:“哦——”
    但化妆师已不再多说什么,给她妆点完了后,再照镜子,莫离自己也忍不住赞叹:小姑姑请来的化妆师就是厉害,瞧瞧,水平多好,连我自己都要爱上自己这张脸了。
    化妆师前脚出门,陶甯随后就拎了把伞走进来,莫离看看窗外,是很有小资情调的绵绵细雨。
    陶甯把伞递给莫离,莫离拿在手里,手感十分不同,细看,这才发现,陶甯竟带来了这样一把伞,紫竹的柄,八十四骨的架,油纸的面,铺缀着一树桃花,而今这样的好手艺已不多见,再过个三五十年,估计可够申遗标准了。
    可莫离拎着这好伞,却感觉表情都僵住了,老半天才找回声音:“小姑姑,我是去公证,又不是去玩COSPLAY,这样走出去,会引起围观的,搞不好公证处的办事员会当我是神经病,让我出示神经正常的检查书,不然拒发结婚证给我们。”
    陶甯一脸不认同:“街上好多穿汉服的姑娘,也没见谁大惊小怪的围上去,你不要太紧张,自己吓唬自己。”
    不多大一会儿,强打起精神的米夏也推门走进来了,见到莫离后,是真来了精神,还吹了声嘹亮的流氓哨,由衷赞叹:“我的眼光果真准,瞧瞧,我们家离离多脱尘,幸好表哥下手够快,不然,你这块璞玉一定会被某些奸佞宵小磨巴磨巴,偷偷揣起来带走了。”
    这比喻,真具米夏特色。
    时间差不多,莫离该出发,没想到一推门,首先见到的竟会是沈夜。
    他的表情难得现出片刻的呆滞,眼睛却晶亮,有点像辄止看到红烧肉。
    莫离有点尴尬,把伞拎到身前,应该是下意识的遮掩动作,只是伞面没撑开,是无论如何都遮不住玲珑的曲线的。
    沈夜看见她动作,眼神跟着一沉,恢复从前的面无表情,声音清冷:“我脑子没问题。”
    莫离:“啊?”
    他又补充了句:“不需要做什么检查。”
    莫离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针对“无事献殷勤”那个事做出回答,难不成那个时候他就在门外,还把她跟小姑姑的对话听得这么清楚,果真是个“奸佞宵小”,都不知道非礼勿听么?
    心里啐他百八十遍,面上还要拿捏出大方笑容:“这样啊,嘻嘻,哈哈哈……”
    沈夜深深看她一眼,拎着车钥匙,转身就走:“我送你去。”
    都不用莫离出声,米夏已经抢先:“这怎么行,那样跟让头饿狼暂代牧羊犬的工作有什么区别啊?”
    语惊四座,连瞿让都对她偷偷的竖大拇指,唇语:“女侠,你说出了我们大家的心声,放心,明年今天,我会为你默默的上柱香的!”
    沈夜却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看了看紧张的挨在一起的莫离和米夏,微微蹙眉,好一会儿,突然抬手把钥匙丢给陶赫瑄:“外面下着雨,不好打车,你送她过去吧。”说完之后,不等陶赫瑄回应,转头就走。
    大家面面相觑,瞿让却抚着光洁的下巴,小声咕哝:“这是打算改邪归正了?也实在不像我们‘夜少’风格,难道这位是被人调了包的?”
    这一天,并不是什么具有纪念意义的特殊日子,所以没新人前来扎堆登记,也就没有排出老远的等候者,更见不到挤破头的情况。
    又因为下雨,民政局门口甚至有点冷清。
    莫离下车后,谢过陶赫瑄,实在不好意思穿着这身衣服,再撑开那样一把伞在雨里晃荡,直接把收起来的伞顶在头上,急匆匆跑进民政局的大门。
    跑进来后,挥手跟车上的陶赫瑄告别,接着伸手掸掉刘海上的水珠子,摸出电话看看,按照平日的时间来算,这个点,洛邈应该已经把浅尝和辄止送进学校了。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到学校了么?
    不多时就收到回复:天不好,路上有点堵,出门很早,结果还是迟到了,浅尝和辄止刚跟我道别,我看着他们走进校门,现在马上打车过去。
    不难想象洛邈脸上的焦急表情,莫离绽开笑容,回复:别着急,慢慢的,我也在路上呢!
    他立刻回复,虽简单却极具穿透力的两个字:等我!
    她坚定的写下:我等着你来,不见不散!
    现实社会中有很多实例教育她——多余的话不要说,譬如嘲笑他人,或许回头就被他人嘲笑;譬如恶毒的诅咒,或许转身就落实到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再譬如,不见不散这种话,最后常常以不再见面做结……
    莫离只是想告诉洛邈她坚定的决心,可没料到,这一等就是一头午,始终不见他来,明明没多远的距离,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怎能不担心呢,发短信:在哪儿呢?
    没有回复,更是紧张,又发: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是路痴的他没找到地方?没有回复,继续发送:我在区民政局等你,你怎么还不来,不要吓我,收到给我回个消息!!!
    还是没有回复,就算痴了找不到路,短信总会回吧?索性拨打电话,没有关机,却始终无人应答。
    一旦焦急,也顾不上会不会招引异样目光的问题了,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口,撑开油纸伞,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朝着洛邈该出现的地方张望,又一个下午过去了。
    其间,莫离拨打多通电话,连米夏都问过了:“夏夏,知道你表哥在哪儿么?”
    米夏惊诧的:“怎么,表哥没跟你在一起么?”
    莫离现出哭腔:“没有,他送浅尝和辄止到学校时,我们还发短信来着,他让我等他,可我一直在这等着,始终没见他来,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我有点害怕。”
    米夏也跟着紧张:“离离你先别着急,我表哥虽然有点路痴,但他会打车,不会把自己搞丢了的,要不你先回家,我带人四处找找。”
    莫离摇头:“我跟他说好了,就在这等着他,不回去。”

  ☆、第五十二章

米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话:“也好,你先在那边等着;我去学校那边问问情况,然后顺着他的路线往你那边走走看,又不远,不会有事的。”
    几公里的路程;沿途走来,没见到诸如车祸、高空坠物伤人、抢劫杀人等叫人揪心的意外事故,再者洛邈长得确实显嫩,但也不至于嫩到被卖给别人当儿子的程度,基本可以排除被人拐骗的可能性。
    米夏、陶赫瑄、陶甯分别带人把洛邈有可能去的地方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他。
    想着洛邈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朋友,应该不会是遇到什么熟人被拖延住,再者;就算当真遇见熟人拖延时间;他一定会给莫离去个消息;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消失不见,让莫离提心吊胆。
    米夏绞尽脑汁思考各种可能性;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似乎听谁说过她表哥画画很值钱;有没有可能遭遇那种贪心不足,光偷金蛋不解馋,索性连下金蛋的母鸡都给抱走。
    但这个假设一提出来就被陶赫瑄直接否定——洛邈的画作确实值钱,但就连很多购买过他作品的大客户都不知道那些画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何况是没有直接关联的路人甲,而洛邈此次又是偷偷回国,知道他具体下落的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亲朋,这一段时间他行事低调,每天像个普通人一样接送浅尝和辄止上下学,连车都没一辆,有谁知道他值钱?
    逼到份上,陶赫瑄甚至找上平日里他死不待见的瞿让,结果那家伙一听这个消息,居然笑到岔气,吊儿郎当的说:“今天这是啥日子,估计天不亮那呆子就想飞到莫离身边去了,你跟我说他没影了,难不成他幡然醒悟,明智的逃婚了?简直天方夜谭,奸商兄弟,哥们挺忙的,别来涮我!”
    等陶赫瑄耐心细致的把事情解释清楚后,瞿让惊得一声怪叫:“咱沈检都没动手呢,还有谁会那么恨那小子,半道做了他?”
    陶赫瑄不能苟同他这说法,却也没办法,虽说瞿让也是头正宗的“外来虎”,不过他管着一批“地头蛇”,求他总比他们这些人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有效果。
    瞿让加入搜寻队伍中,竟也没能找到人,洛邈还真像是“蒸发”了。
    最着急的莫过于莫离,可她哪都不敢走,看着淋漓的雨,突然想起尾生抱柱的故事: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当初和米夏脑袋挨脑袋挤在电脑前看这则小故事,看完之后不约而同的感叹:“古代的书生真是呆得够可以的!”
    此时此刻,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尾生的感觉,万一她走开了,洛邈急匆匆的赶过来找不到她,那个呆子指不定能干出些什么疯狂事来。
    所以她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不挪不动等着他来,到浅尝和辄止放学时间,也不敢离开,让米夏代她去接,甚至还有过幻想,或许米夏能在学校外面找到洛邈。
    但登记都不来,他又怎么可能去接孩子放学,到后来,简直魔怔了一样,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一定要等到他——或许再过一会儿他就到了,都等了这么久,现在放弃多不值,再等等他一定会来……
    一扭头,看见从街角走过来一个挺拔的清影,撑着一把和她头上一样的油纸伞,穿过雨幕,徐徐行来——晃一眼,多像破开喧嚣的闹市,从悠然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世外谪仙!
    一尺近过一尺,她的心跟着一寸寸的沉下去,这不是洛邈,第一次看见洛邈,她就觉得他像日系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少年,而眼前这个人,更像是古色古香的水墨画。
    他终于停在她眼前,微微抬起油纸伞,露出在灯光映照下,更显精致完美的脸,还有耳垂上熠熠生辉的钻石耳钉,或许是雨丝的净涤,或许是霓虹的中和,使得他在她眼里,不再那么冷漠疏离,不近人情。
    他朝她伸出手:“这么晚了,跟我回家。”
    她眼圈泛红,连连摇头,想到的竟是:“是不是你把他带走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她。
    她终于哽咽出声:“你把他还给我。”
    他看着她,表情终于不复以往的平静如水,到底忍不住问出来:“夭夭,你敢确定,自己对他是爱情还是感动?”
    她别开视线:“谁又能说清楚什么感觉叫爱情,‘一见钟情’就叫爱情?两个相互不了解的人,单从第一眼见到,就认定那个人是自己的‘爱’?假如见到的那个人长成巴黎圣母院里的卡西莫多那样,还能第一眼见到就‘钟情’了么,说到底,不过是看上了人家的‘色~相’吧,那什么样的感情又叫‘再见倾心’,不就是在彼此了解了后,被对方的好感动了?”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什么叫“爱情”,当然没办法对她说教,正在快速思考怎么混淆她的试听时,却听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极快的反驳:“我不是你的夭夭,我是莫离。”再次正视他,十分坚定的说:“或许我明天就要去坐牢了,今后我和他都不会再在一起,难道就连这最后一晚都不行么?”
    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却诚挚的解释:“如果我要动手脚,今天早晨就直接让瞿让带人过来扣住你,又何必让你在这里干等一天?”
    她摇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带走他?”
    他反问:“你怎么就确定他是被人带走的?”
    她言之凿凿:“除非被人带走,不然他不可能不来。”
    话音方落,就接到短信,忙翻出来看,来自洛邈:离离,听说潘良良的情况相当严重,我们的事情,就先取消了吧!
    莫离僵立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回问:你是洛邈么?
    对方回复的很慢:何晓佐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为个女孩从高架桥上跳下去,那之前,我被誉为“音乐神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动过任何乐器,也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又接着一条:那一跳虽然没能摔死我,却给我留下很多后遗症,例如需要借助仪器才能听清外界的声音,经常头疼——锥心的疼,排斥社交,更排斥异性接触,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他们不约而同告诉我,心病需要心药医。
    间歇了一阵,才来第三条:不管你恢没恢复记忆,心里都该明白,你不是莫离,而是陶夭,当年我喜欢上的女孩儿就是你,你是我的心药,我这次回国,其实就是来找你的,你说得对,我再次开口,就代表心病好了,不管过去孰是孰非,这点我都是要感谢你的。
    他发过来的最后一段话是这么说的:把浅尝和辄止送进学校后,给你回完短信,我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送孩子上学的男男女女,突然觉得有点疲倦,想一想,其实挺没意思的,你要去坐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或者更明确点的说,都不知道还没有机会活着出来……我还这么年轻,实在没必要把未来系在那样渺茫的等待中,既然我已经好了,就该回去了,那边有我的事业,前途,和你玩的这个成年版的“过家家”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等了整整一天,结果等来的却是分手消息,叫她如何相信,也不发短信,直接拨打电话,很快接通:“你究竟是谁?”
    沉寂过后,话筒里传来生硬的回话:“夭夭,再见了!”确实是洛邈。
    莫离大声追问:“早晨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卦,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已经挂断电话,莫离再打过去,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从始至终,沈夜都安静的站在一边,更是在她急切的追问,顾不上打伞时,把自己的伞撑到她头顶,为她挡风遮雨。
    看她的手机电量耗光自动关机,他主动把自己的递过来,顺便说了句:“一直没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继续骚扰人家。”
    夜色深沉,她穿成这样站在风雨中,怎么看怎么诡异,到底顺从沈夜的提议,就近找了间烧烤店。
    这样的一对男女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绝对的吸引眼球,不过沈夜对这种探究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而莫离全部心思都放在洛邈身上,实在没多余的心思看别人是什么眼神。
    沈夜径直带莫离走进靠窗的一个包厢,透出水雾烟蒙的窗户,隐约可见街上偶尔路过的,脚步匆匆的夜归人。
    刚刚坐下,服务员就送来菜单,沈夜点了很多,莫离一个回神,突然发现,他点的东西,似乎都是她喜欢吃的,是巧合么?
    再看他,发丝被打湿,还有水珠子滚下来,顺着面部完美的线条蜿蜒而下,滴下去,落入微微敞开的领口。
    她看他时,他也刚好抬眼看过来,四目相对,莫离不自然的别开。
    沈夜笑笑,又告诉服务员:“啤的,白的,不上头的,能喝醉的,都拿过来。”
    这个叫法,实在不是一般的笼统,不过对服务员来说,这个叫法绝逼痛快,可劲让他们造,反正看这男人的打扮,应该不会逃单……服务员笑盈盈的下去了。
    莫离捧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眼角余光却瞥见沈夜做了个奇怪的举手动作,她目光移过来,正对上他伸到她眼前的左手心。
    干净的掌心,正中卧着颗朱砂痣,晶莹、圆润,是极玲珑的一颗,她的眼睛眯起来。
    他盯着她的表情,笑得像个谦谦君子:“听说过么?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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