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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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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皇后哭笑不得:“这样都能被当成罪状?!”
  横翠恨恨道:“可不是么?最好笑的,是咱们留着给贤妃所以没动的那瓶子蔷薇水,都被发现有导致产妇大出血乃至殒命的毒。我只不知道,原来下毒都不是在离手那一刻才做,而是早早备好了在手里,单等着给别人做证据看的!”
  邹皇后也笑着摇头,叹道:“有什么法子,咱们已经谨慎若此。除了珠花牙镯,别的实在是牵强,只好出此下策了。”
  所以,当明宗拿着两只牙镯来质问邹皇后时,邹皇后莫名其妙:“珠花和这一只镯子是早就失窃了,圣人您也知道的,同时丢的还有一只戒指,不知您瞧见没有;至于另一只,刘才人死时我还戴着,病倒那日才摘下来,什么空儿跑到她那里去了?”
  明宗语塞,不错,那日自己来质问皇后时,她还戴着的。
  再问蔷薇水,邹皇后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明明白白地在怀疑明宗的智商:“我只是说说而已,贤妃生产、调养,至少要有一年左右不能沾香料,那时这水怕早就没了效用了吧?我那么早下好了毒,就不怕有朝一日圣人让我把水赏别人么?”
  明宗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问:“那么皇后是无论如何都不承认,是你唆使嫔御激怒贤妃,并在推搡中暗害皇嗣了?”
  邹皇后歪着头看明宗,半晌,嗤笑道:“圣人,您开玩笑吧?”
  明宗终于被邹皇后的轻松表现和犀利言辞成功惹恼,唰地立起,带着一丝恼羞成怒,喝道:“孙德福,传朕旨意:皇后邹氏,处事不当,误伤龙裔,且无悔过之心——”
  邹皇后插嘴:“拒不认罪。”
  明宗被这一句插言彻底激怒,冷笑一声,续道:“拒不认罪,且无丝毫悔过之心。着禁足清宁宫。无特旨不得出宫半步!钦此!”
  邹皇后伏地听完,并无丝毫意外,面不改色,叩头:“邹氏领旨,谢主隆恩!”
  花期则悄悄膝行上前半步,不露痕迹地拉拉邹皇后的衣襟。
  邹皇后身子一顿,却没有任何动作,只低头不言。
  明宗等不到邹皇后的求饶,目光终至冰寒,重重一摔袍袖,扬长而去。
  翌日上午,宫里传下圣旨:皇后禁足,贵妃暂领六宫事务。
  须臾,赵贵妃令人来“借”凤印,被花期一个耳光打了出去:“不说我们娘娘还是皇后呢,就算我们娘娘被废了,凤印也有新后接着!什么时候你赵贵妃当了皇后,再来抢我们的东西不迟!”
  邹皇后在一边写字,小指都没有颤动一丝。
  下午,赵贵妃令人再传口谕:“邹氏犯上禁足,准留随侍女官三人,其余宫人一概发往后宫六局各处粗使。”

  ☆、66。第66章 娓娓

  邹皇后终于动了颜色。
  邹皇后令花期去请明宗,被赵贵妃布置在清宁宫门口的内侍挡了回去。
  邹皇后令丹桂去请太后,亦被赵贵妃布置在清宁宫门口的内侍挡了回去。
  邹皇后默然,令人取了最大号的笔,蘸了清水,在清宁宫大殿门前甬路地上写字,来来回回只四个字:“小人得志。”
  入夜,邹皇后开始抚琴。
  众人皆以为会是如胡笳十八拍、秋风辞、深宫怨之类的哀戚之曲。谁料竟是高山流水。且一弹便是彻夜。
  第二天清晨,病体尚未痊愈的邹皇后晕倒在琴前。
  横翠急忙要出门去请御医,竟然也被赵贵妃布置在清宁宫门口的内侍挡了回去。
  花期急怒交加,站在宫门口大声喝道:“若是因此我娘娘有个好歹,只要清宁宫上下还有一个人有一口气在,你们这些人,连同你们的主子,都等着给大唐皇后陪葬吧!”
  那些内侍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坚持一句话:“贵妃有口谕:清宁宫封宫,不许进,不许出!”
  便在此刻,余姑姑刻意高亢的声音便如救星一般响起,听在花期耳内简直就是仙乐:“来人,这些内侍都拿去宫正司,立时打死,不必废话。”
  众人这才发现,裘太后安适地坐在辇上,旁边跟着余姑姑和裘昭仪、沈昭容,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已经走到清宁宫大门口。
  邹皇后醒来时,尚药局新晋总奉御王全安正在恭敬回裘太后的话:“皇后娘娘需得安心静养个一年半载。这段时间,劳不得神,动不得怒,否则眩晕这个毛病,根治起来就难了。”
  裘太后默然,颔首,挥手令王奉御退下了。
  裘昭仪和沈昭容便上来给邹皇后见礼。
  邹皇后一手一个拉了起来,虽然面白气短,仍旧微笑雍容:“妹妹们不要多礼,我还没谢你们救命之恩呢!”
  裘昭仪笑着接道:“大姐姐连高山流水遇知音都弹了出来,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催我们俩去搬救兵?我们领旨办事,哪里算得上什么恩不恩的!”
  邹皇后微微喟叹:“也要妹妹们肯认是我知音啊!”
  裘太后令裘、沈二人退下,二人应诺,规矩着往后退去。
  临出门,邹皇后终于没忍住,叫沈昭容:“沈妹妹。”
  沈昭容回头,笑问:“娘娘有何吩咐?”
  邹皇后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方轻声道:“对不起。”
  沈昭容神色不动,也停了一会儿,才回道:“知道了。”
  裘太后清了场,只留了余姑姑,方看向邹皇后。
  邹皇后自己端了清水,呷了一口润润喉咙,方开口道:“太后殿下,臣妾今日请您来,宫人之事只是小事。其实,妾是想跟殿下回禀家里的情况。”
  裘太后听着她的自称,扬了扬眉。
  邹皇后缓缓道来:“妾的祖父好名,生怕别人诟病他的品行。祖母就将名利都看得虚。大伯是祖母亲手带大,所以分寸进退上,不输祖父。大伯母见识心胸都来得,生了个大堂兄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因此我家这长房,实实在在是一家子的骄傲。
  “比起来,我们家就逊色得多。
  “祖父本想亲自教导阿父,他却自幼便喜欢手工,桌椅是怎么打、百宝箱是怎么装、风车水车怎么转,甚至,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怎么能健步如飞,都比四书五经让我家阿父更感兴趣。祖父怒骂一句朽木不可雕,就专心致志地去教导我家三叔了。
  “祖母顾着大伯,祖父管着三叔,我家阿父便疯了似的学手工。直到大姑姑嫁给了当时在工部任侍郎的姑父,家里才算有个人肯正眼看一下我家那个每天都一身臭汗一手黑灰的阿父了。阿父没甚学问,却秉性刚直。祖父听说大姑父要弄阿父去工部,怕他得罪人,再带累了姑父的仕途,吓得赶紧把我阿父扔去了他军器监。阿父自是如鱼得水。
  “然,进了军器监便不好说亲了。祖父又不愿和利害人结亲。一拖多年。
  “我家外祖是史馆修撰,拿外祖母的话说:跟死人打交道多过活人、跟过去打交道多过而今。所以外祖其实是个木讷的人。阿娘肖父,为人软弱,不会说话。这样的小娘,当年是很不好嫁的。尤其外祖母心高,又不肯把嫡女低嫁到小户人家去。三等两耗,阿娘已经十八岁了。
  “祖父正在为我家阿父的婚事头疼,听说此事,当日便赶去外祖家中,中午吃了顿饭,下午就把庚贴换了。待回家说与祖母听时,一切已成定局。”
  “好在阿父虽然直率鲁莽,却疼惜媳妇;好在阿娘虽然懦弱口笨,却体贴丈夫。
  “我亲兄与大堂兄的年纪相差其实不太远,大堂兄什么年纪中的探花,我亲兄便什么年纪中的进士。可是,大堂兄早已集全家的宠爱于一身,三叔又是祖父亲手教导出来的二甲传胪。所以我亲兄即便再出色,在家里也显不出他来。祖父一句话,我家亲兄翰林院的席子还没坐暖,便称病回家,弱冠年纪,就开始打理整个邹府的庶务。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听说已经老气横秋,偶见白发了。
  “阿父不在意,阿娘便在意也说不出口,只会憋在心里,然后回房莫名其妙地哭。
  “太后,我阿父是个笨人,阿娘也是个笨人,我家亲兄不笨,却被排斥在核心之外。这样的一家子,真的很容易撮弄啊!”
  邹皇后忽然停了下来,半天看向太后,续道:
  “儿很想为家里争一口气,所以一直都做得很急。但儿家训在耳,不敢作恶。儿家阿父粗疏,诸事不过心;阿娘又耳根软、心里糊涂,很容易被说动;阿兄虽然是个明白人,但手里消息不多,凡事难以周全。”
  邹皇后忽然改了自称。
  但这样的自称下,对裘太后的称呼却仍不是那个曾经亲亲热热的“阿娘”。
  邹皇后又停了一下,方缓缓道:“太后,儿家里人被设计了,儿无奈。”
  裘太后一直安静地听,过了一会儿,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邹皇后苦笑:“采萝再怎样也是我的贴身侍女陪嫁丫鬟,圣人和太后不顾我的面子,不等我醒来便直接杖毙,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下去,邹皇后眼前起了雾气:“我家里的人,若最说没脑子的,非我阿娘莫属。我之前只以为沈家真是我大伯母娘家的世交,所以沈昭容入宫也是件好事。谁知还有采萝酷似其母这件事横在中间。若我早些知道,要就打发采萝远嫁,要就死都不让沈昭容进宫!
  “如今真被有心人利用至此,是我邹家贪心之过。但请太后转致圣人,邹田田自进宫以来,只想安心做圣人安静听话的温顺妻子,从不曾动过半分欺君的别样心思。若有虚言,教我邹田田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教我邹家覆家灭族永无出头之日。”
  邹皇后的声音平静安宁,用字却烈性十足。
  裘太后听到最后,微微动容,不禁问道:“不过是禁足,皇后何至于发如此重誓?”
  邹皇后便笑了一笑:“去看贤妃时,她不是咒了一句么?我觉得那样说话真的好痛快啊,忍不住便也想这样告知圣人。”
  邹皇后环顾四周,似乎在看整个清宁宫最后一眼,道:“母亲,儿知道不该用这样激烈的字眼,但儿必要替邹家说这一句。儿知道,能做到只是将儿禁足,圣人已经格外开恩。不过,儿不能不替满清宁宫讨一条生路。她们何辜?若说那日亲历了贤妃大闹的人,圣人要处置,儿无话可说;但其他人,实在不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糟蹋啊!”
  邹皇后不再称太后,改称母亲,却仍旧不用惯常用的“阿娘”。
  裘太后皱皱眉,仍不表态。
  邹皇后看着裘太后,眼中流露出一丝依恋,伸手拽了裘太后的袖子,轻声道:“母亲,以后儿怕是没福气近身侍奉了,您多保重。平日里,即便暑热也少用冰;睡前余姑姑给您泡脚,您别再偷懒了,泡足一刻才好;圣人事情多,脾性急,有时候暗里顶撞您,您别多想,儿子是自己的,能有什么呢?表妹虽小,但性子沉稳,您也别太纵容,她原本这性子吃不了亏,反倒被宠坏了才容易被算计……”
  余姑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皇后,你想做什么?”
  邹皇后停住,抬头看余姑姑,眼神静谧安宁:“本宫自请退位,换我一宫活命。”

  ☆、67。第67章 废后

  余姑姑被这句话惊呆了。
  裘太后却似神思不属,片刻,悠然笑道:“小余,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听说福宁和霆儿同日出生后的心情?”
  余姑姑一怔之下,也开始怀念旧事,这一想就想出了神,半晌方喃喃道:“是啊,不是为了霖儿,裘家,还有那一宫无辜的人,恨不得当时就纵马出关了……”
  裘太后已经转向邹皇后,点点头:“做得好。不知你想怎么安排清宁宫的这些人?”
  邹皇后目露惊喜,忙道:“那日参与争执的十几个人,请母亲收留!”
  裘太后微一思索,问余姑姑:“咱们那里有多少在二十三岁到三十岁之间的?”
  余姑姑想了一想,道:“长庆殿有五六个,不过兴庆宫就多了,二十来个是有的。”
  裘太后便点点头,对邹皇后道:“那就没问题。其他的呢?”
  邹皇后眼眸微湿,忙举手掠鬓掩饰一下,方笑道:“其他的,儿想留几个跟去冷宫洒扫,余下的只要能活着不被朝打暮骂,去哪里都好!”
  裘太后也不做评论,只对余姑姑道:“年纪大了的放出去,其他的你看着安插。就说是我的话。”并无拖泥带水,裘太后站起来,说完最后一句:“至于自请退位,还是落在纸上的好。”便带着余姑姑走了。
  花期丹桂进来服侍。邹皇后强撑着的一股气一泄,顿时软倒在地,气若游丝,面如金纸。吓得花期丹桂忙拉住王奉御不放,直到王奉御再三听脉,保证皇后娘娘不会出危险,只是需要休养而已,才千恩万谢地恭敬送了王奉御到清宁宫门口。
  王奉御倒也光棍,返身施礼道:“臣需侍奉吾皇,往后等闲怕不能来看娘娘了。况且臣也并不擅内科。不如这样,尚药局有名的药膳高手陶一罐陶司医,那是我好友,回头我请他专门给皇后娘娘调理身子。即便是,”王奉御下意识地溜了一眼四周,“去掖庭住,以陶司医的耿介性子,必不会有所怠慢的。”
  花期听了,眼泛泪花,便要给王奉御跪倒道谢,丹桂忙一把抓住她,低声喝道:“莫要给王奉御做祸!”
  王奉御拈须微笑,道:“果然是太后娘娘调理出来的姑姑。我倒是不怕,只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花期忙擦了泪,陪笑着同丹桂一起,目送王奉御远去了。
  又过了三日,恰是六月初一。
  邹皇后再上奏折,分送裘太后和明宗案头,内云:自问无罪,竟致大祸。既然难堪此任,不若退位自省。清宁宫有待贤人。
  裘太后立即照准,并下口谕:着花期等三名女官,照壁等六名粗使宫女,并拨四名内侍,随邹氏迁往掖庭静居。清宁宫其余人等,兴庆宫留十七名,余者发往六局为女史。
  明宗接连接到这一请一答,只觉得头晕眼花,抓着孙德福问:“这是怎么回事?太后何时与邹氏见过面?”
  孙德福便嘟囔:“上回要跟您报,您一听是皇后的事儿就不耐烦听,还赏了我一脚呢!”
  明宗顺手又凿他个爆栗,喝道:“还不快说!”
  孙德福叹口气,方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道:“也是赶得巧。那天晚上您在仙居殿陪贤妃娘娘听梨园制的新曲散闷,所以咱们谁都没注意皇后的琴声。”
  明宗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仔细回想:“那日,似乎是德妃着人请我去的仙居殿,曲子也是她安排的……”
  孙德福吓一跳,忙道:“谁想得到皇后能为了宫人做成这样?您别瞎琢磨!都这样起来,咱们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明宗摇头,摆手让孙德福不要插嘴:“你不明白。贵妃有这个脑子,却没这个当机立断的狠心。”
  心中一转,忽然问孙德福:“你说余姑姑事后一直琢磨什么事来着?”
  孙德福道:“哦,是说皇后对着太后的自称,一路从恭谨到亲密,都自称儿了,还不肯称呼太后做阿娘,只肯说到母亲,令人不解。”
  明宗顺着孙德福的话仔细一想,片刻后,叹了口气:“她是因为实在受不了自家阿娘的愚蠢,便不肯将这个词放在太后身上,你看着吧,到得她死,也不会称太后一声阿娘的。”
  边说,边铺纸蘸笔,亲手写圣旨:“皇后邹氏,误伤皇嗣,拒不认罪,有悖皇后恭顺之德。着废去后位,降为充仪,赐字幽隐,七日内迁居掖庭,非特旨不得回归大明宫。钦此。”
  孙德福伸着脖子边看边念,然后自己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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