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小娇妻-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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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裕薄唇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把她这模样爱到了心坎儿里,“你枕了我一路,不跟我道谢么?”
她掀起帘子就要下去,双鱼双雁在心里替自家姑娘捏一把汗,这都到家门口了,可千万别吵起来啊……好在谢蓁只是走下马车,等严裕下来后,再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入府邸。
路上严裕似乎心情颇佳,没再板着一张脸。
谢蓁步子小,他长腿步阔,没一会两人之间就拉开好一段距离。他自己没察觉,兀自走了一段路,一回头,才发现谢蓁竟已落后十几步。
他站在原地等她走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怎么走这么慢?”
谢蓁平静地说:“我走不快。”
严裕看一眼她的腿,大概觉得可以理解,改口又问:“那为何不叫住我?”
她牵着裙子上台阶,站在三层石阶上,还是没有他高。她回头看着他:“我在等你自己发现。”
说完,踅身走在前头。
严裕无话可说,但是后面果真学聪明了,放慢脚步一步一步走在她旁边,考虑到她的情况,还故意把步子迈得小一点。他问她:“你这七年里,就没长高么?”
说起这个话题,谢蓁便积郁难平,她狠狠嗔他一眼,“我当然长高了,你看不到么?”
是么?严裕眼神里明显透出疑惑,她看着仍跟小时候一样。“以前你总是比我高。”
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走在前头不吱声。
严裕慢吞吞跟在她后面,心血来潮,伸手在她头顶比了比,正好到他的胸口。谁知道这一幕正好被她抓个正着,她突然回头,恼羞成怒地说:“你别得意,我哥哥比你还高!”
他一愣,这才想起她还有一个极其护短的哥哥。
两人磨磨蹭蹭总算来到堂屋,屋里围了一大圈子人,定国公府的人听说六皇子要带皇子妃回来省亲,一大早便起来等候了。如今听下人说两人已到跟前,忙到门口迎接。
严裕和谢蓁并肩走来,定国公带着家人行礼:“老臣拜见殿下,拜见娘娘。”
谢蓁见他和爹娘要给自己行礼,哪里受得了,眼眶一红就冲上前去,“祖父是要折煞我吗?您不许拜,阿爹阿娘也不许拜!”
冷氏和谢立青站在定国公后面,眼里既是含笑又是酸楚,最终化成一句:“羔羔回来了。”
定国公和二房有了谢蓁的特赦,可以免于行礼,但是其他几房的人没听到她说不用拜,只得向她和严裕欠身行礼。大房的人笑得多少有些勉强,自己闺女尚未嫁出去,谢蓁排行比谢莹小,居然嫁得这么好。
*
回家之后,谢蓁与爹娘兄妹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她一会儿缠缠冷氏,一会儿抱抱谢荨,分明才两天不见,就像分别了十几年一样。
冷氏说她嫁人了,应该有嫁人后的样子,可是她骨子里还是个孩子,腻在冷氏怀里说几句好听的话,便轻轻松松糊弄过去了。严裕在外面陪着定国公和府里的男人说话,谢蓁便和女眷来到西厢房,两人分开以后,她便更像撒欢儿的野羊羔,不必再绷着装着,可以肆无忌惮地笑闹。
冷氏点点她的鼻尖:“这两天把你拘谨坏了?”
她点点头,至于原因却不能说,只能往冷氏怀里一缩,“阿娘对我好点,我今天还要走的。”
冷氏骂她小没良心,“我平日对你不好么?瞧你说的这话。”
她嘿嘿两声,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阿娘待我最好,比谁都好。”
这边母女俩说不完的腻歪话,那边许氏和吴氏听了一会,吴氏忍不住插话:“阿蓁何出此言?莫非六皇子待您不好?”
谢蓁抬眸,抽空看了看吴氏,笑眯眯地说:“小玉哥哥对我很好,我们一起入宫面圣,圣上还给了我一颗这么大的夜明珠。”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语气里满是雀跃和欣喜,就像天真懵懂的小姑娘。
吴氏注意她比划的大小,忍不住露出几分艳羡。想到什么,故意看了看左右,悄声道:“可是我怎么听说……”
谢蓁偏头,“听说什么?”
吴氏故意做出吞吞吐吐的样子,“听说你和六皇子……”
话说到一半,冷氏疾言厉色:“三弟妹!”
谢蓁从未见冷氏如此动怒过,登时在她怀里一僵,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她无辜地握住冷氏的手,在她手心抓了抓,轻声细语地劝慰:“阿娘别生气,我今天刚回来,阿娘怎么能生气呢?”
然而话毕,冷氏的脸色刚刚有所缓和,那边许氏却接了话:“二弟妹堵得住我们的口,却堵不住其他人的口。如今整个贵女圈子谁不知道,六皇子新婚之夜连合卺酒都没喝,便把阿蓁一人扔在新房,直到后半夜才回来……这期间,也不知道去哪了。”
谢蓁蓦然愣住,没想到竟是说的这件事。
那天严裕把她扔在新房,屋里统共没多少人,一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和仪公主和太子妃不像是会碎嘴子的人,那么剩下的,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谢蓁咬紧牙关,心中冒出一丝丝的冷气。
她没想到最后让她难堪的,会是她的大娘和三婶。
从震怒中缓和过来,她心中大定,一边安抚似的握紧冷氏的手,一边咬着唇瓣轻笑,“大娘和三婶从哪里听来的?”
吴氏眼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大家都在说,谁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
本来么,谢蓁毫无预兆地指婚给六皇子,就已经让他们嫉妒眼红好一阵了。如今忽然传出一桩丑闻,就像给了他们一个嘲笑的话柄,似乎拼命揪着这件事不放,自己就能过得比谢蓁好,或者说,能让自己得心里稍稍平衡一点。
谢蓁慢吞吞地哦一声,“那三婶亲眼见到了么?”
吴氏一愣,不忿道:“我是没见到,但这又不是我传的,肯定有人亲眼见到了,才会这么说。”
谢蓁握着冷氏的手逐渐冰凉,心里有点乱。这是事实,她再怎么生气,也反驳不了这个事实。
冷氏气得浑身哆嗦,“三弟妹是羔羔的长辈,怎能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你莫非要让孩子亲眼看看,什么叫为老不尊么?”
吴氏被噎住,“我怎么就为老不尊了?”
吴氏到底冲动,很容易便被冷氏激怒,坐在一旁心有不甘地冷哼:“还不让人说实话么?”
许氏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安静一些,然后对冷氏和谢蓁道:“这种事咱们自家人知道就好,羔羔即便承认了,大娘和婶婶们也不会笑话你。本来六皇子那等尊贵的人,怎么会瞧得上……”
说话说一半,点到为止。
谢蓁气到极致,反而轻轻一笑,“大娘错了,不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但是成亲以后,他就是我的丈夫。”
说完,抬起一双滢滢妙目,静静地扫视她们一眼,“嘴巴是别人的,耳朵是自己的。别人听什么就信什么,那是傻子。”
一句话,将两人堵得哑口无言。
许氏怒极,霍地站起来:“你怎么同长辈说话的?”
谢蓁依旧坐在榻上,“大娘的一言一行,哪里像个长辈?”
她还是这样,伶牙俐齿,说话轻易就能把人噎个半死。许氏气得胸口起伏,若是平时肯定要跟老夫人一起罚她,然而今日老夫人不在,她又成了身份尊贵的皇子妃,一时半会还真动不了她。末了,只得咽下这口气,憋得面容青紫。
谢蓁还是头一回把人气成这样。
但是怪不了她,她们当着她和阿娘的面说这些,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她和阿娘的感受,她又为何要考虑她们?
谢莹站在徐氏后面,她上回刚向谢蓁示好,本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这会儿忍不住替徐氏说话:“不怪阿娘,大家都这么说,阿蓁你不打算解释么?”
谢蓁看她,“没有的事,我为何要解释?”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声音:“殿下,娘娘在这里面。”
谢蓁往屏风后面看去,直棂门被人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原来正堂的谈话散了,一会就要用午膳,严裕过来找谢蓁,刚走进屋里,就觉得里面的气氛不大对劲。
屋里安静得厉害,一个说话得声音也没有。
他看向谢蓁,见她坐在冷氏身旁,耷拉着脑袋,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严裕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她抬头,眼眶红红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她一眨眼,就会簌簌掉下泪来。
严裕怔住,顿时慌了神,蹲在她面前想碰她,但是又不敢,眉眼里都是着急:“怎么了?你哭什么,跟我说不行么?”
她抽了抽鼻子,呜呜咽咽:“大娘说……”
大抵是太委屈,她攒住他的袖子,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是前半句,严裕却是听清楚了。他霍地站起来,转身恶狠狠地瞪向许氏,质问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许氏对上他的眼神,浑身一颤。
哪里料到谢蓁刚才还好好的,威风凛凛像个小狮子,怎么六皇子一来,她就成泪人儿了?
☆、出气
徐氏不回答,他寒着脸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对她说了什么?你是聋子?”
事已至此,再装傻也瞒不过去了。而是六皇子处于盛怒中,凌厉的眼神看得她心头一怵,心惊胆颤地跪到地上,到了这会仍想隐瞒:“回殿下……民妇只是跟娘娘唠唠家常罢了……”
严裕不是好糊弄的,一拂袖把旁边八仙桌上的茶杯扫到她面前,溅了她一脸的茶水茶叶,“唠家常能把人唠哭?你若再不说实话,本宫今日便掀了你这定国公府!”
他极少在人面前拿身份压人,更很少自称“本宫”,大抵是小时候没养成习惯,谢蓁从未从他口中听过这两个字。今日或许是气急了,说出的话处处都透着杀气,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都能捅到对方心口上。
此言一出,非但许氏面色一惊,两旁的人都呼啦啦跪了下去,包括方才趾高气昂的吴氏。
吴氏面色煞白,抖得不成样子。清楚自己方才也说了谢蓁是非,恐怕今日逃不过一劫……
谢蓁坐在冷氏怀里,抬头怔怔地看着严裕的后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刚才趁他进来的时候故意装可怜,想着他们夫妻一场,他怎么着也会帮自己出气的。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当回事,居然一本正经地帮她教训大娘……倒让她心里有点愧疚。
她低下头,默默地揉了揉眼睛,不知为何眼睛又有点酸。
严裕放出狠话,果真有人坐不住了。
吴氏低头,忐忑不安地阐述:“都是民妇的错,是民妇先起的头……”
严裕偏头,睨向她。
她继续惴惴道:“前日殿下与阿蓁大婚,隔日便有消息传出来,说殿下新婚夜弃阿蓁不顾……民妇也是关心阿蓁,便多嘴问了一句。”话说到这,她几乎能感觉到头顶锋利的眼光,登时身子一软,强撑着把后面的话说下去,“后来大嫂接了两句话,或许是话说的重了,才会让阿蓁委屈。”
许氏闻言,震惊地看向她。
严裕面色不豫,“她说了什么?”
吴氏头头是道:“说殿下之所以离开,是因为瞧不上阿蓁……”
许氏猛地叫了一声“三弟妹”,语气不无咬牙切齿,“你岂能如此搬弄是非?莫非你没搭腔?”
吴氏此时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端的是一心为谢蓁出气的好婶婶,“我只不过问了一句,哪像你语气刻薄?若不是你,阿蓁能哭么?”
许氏气得头顶冒烟,偏偏又拿不出话反驳她,毕竟那句话确实是自己说的。
严裕脸色难看,垂在身侧的手拢握成拳,仿佛随时都会出手。
许氏和吴氏争执不休,两人谁都不让谁,但是许氏没有吴氏嘴皮子厉害,不多时便被噎得气急败坏。谢莹和谢茵见状,纷纷上去劝慰自己的娘亲,再加上四房的人也在劝和,一时间一个小屋子里,叽叽喳喳全是女人的声音。
“都闭嘴!”严裕忍无可忍地斥道。
他胸口燃着一团火,差点就把自己燃烧殆尽。
既愤怒这些人欺负他的谢蓁,又懊悔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他们的新婚之夜岂会传出那样的言论?谢蓁又怎么会被人非议?连她的婶母至亲都能随意议论她,难以想象旁人口中会是什么样子。
*
或许是西厢房的动静惊动了堂屋,没一会定国公和老夫人便匆匆赶来这边,进屋一看,被里头跪倒一片的场面震惊了。
大房,三房和四房的人都在地上跪着,谢蓁眼眶红红地坐在贵妃榻上,身边是冷氏和谢荨。
两位老人直觉出了大事,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两个儿媳妇嘴欠惹得祸。
老夫人敲了敲拐杖,指着许氏道:“你,你们两个……”
真是没有脑子,私底下议论也就算了,哪怕谢蓁再不济,她的身份也是皇子妃,是她们能明面上胡说的么?更何况今日她是和六皇子一块回来,按规矩是明日回来省亲,六皇子肯答应她今日回来,那就说明了他对她宠爱有加。而且回门礼准备得十分周全,给足了谢蓁面子,她们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真是白白活了几十年。
许氏和吴氏总算消停了,两人都认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追悔莫及。
老夫人再生气,也得为两个儿媳妇求情,一把年纪就要下跪:“殿下看在她们是谢蓁长辈的份上,饶了她们这回吧……”
严裕与谢蓁不愧是夫妻,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她们可有把自己当成长辈?”
老夫人与定国公面面相觑,定国公也琢磨不透他是什么打算,便跟着一块求情:“殿下……”
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今日一定要严惩这些碎嘴的妇人,否则谁知道以后她们还会传出什么话?不管她们是不是谢蓁的长辈都一样,但凡欺负他媳妇的,都不能轻易放过,“许氏私下议论皇室是非,对皇子妃不敬,胆大包天。”他剑眉一蹙,疾言厉色,“来人,带下去掌嘴!我倒要看看,谁以后还敢口无遮拦?”
音落,吴泽带着两个侍卫从外面走进,架着许氏就要往外走。
许氏大惊失色,她一个妇人,若是被这些牛高马大的侍卫掌嘴,那还有活路么?顿时挣扎着向严裕求饶,见他不为所动,便又去求谢蓁:“阿蓁,我好歹是你大娘,你难道忍心……”
谢蓁把头埋在冷氏怀里,假装听不见。
其实她嘴角的弧度早就翘起来了,原来有人替她出头,比她自己替自己出头还痛快。
谢荨坐在她旁边,还以为她又伤心了。方才阿姐被大娘和三婶看笑话,她跟冷氏在一旁干着急,却帮不上忙。那时候她真是恨透了严裕,把他想成了虐待阿姐辜负阿姐的大坏蛋,现在他替阿姐出气,她很快就对他改观了,甚至还有点刮目相看。
到底是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叫道:“姐夫。”
严裕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很快知道明白这是在叫他,心情稍霁:“何事?”
谢荨一指对面的吴氏,揭露道:“三婶方才也议论阿姐是非了,还说外人传的都是实话。”
吴氏脸一白,还没来得及求饶,那边严裕就冰冷道:“那就带下去一起掌嘴。”
她惊愕地睁大眼,“不……我没……”
侍卫刚要把她带下去,严裕说一声等等,吴氏还当事情有转圜余地,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彩。谁知道他下一句话居然是:“下回若再让我听到这话,便不是掌嘴这么简单。”
说完,侍卫便把她也带了下去。
严裕的侍卫都是习武之人,力气足得很,一巴掌打下去,便打落了许氏的一颗牙齿,她半边脸几乎立刻就肿成馒头。吴氏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