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小娇妻-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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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下手的时候出了偏差,没能一剑杀了大皇子,实在可惜。
仲尚不知他跟大皇子有何过节,但是勉强能猜到七八成。大皇子与太子不和,严裕是太子的人,谢蓁又嫁给了严裕,难道高洵想帮太子铲除大皇子?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他如今能不能躲过严韫的人还是个问题。
不过好在他们在军中,严韫的人应该搜不到这里,即便搜也不能搜得太仔细,他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小命。
仲尚坐到一旁,姿态随意,“你这次失手了,以后还打算去么?”
他摇摇头,“不去了。”
仲尚挑眉。
他却道:“因为我发现一个更有价值的消息。”
“什么消息?”
他为了方便说话,便撑着身子坐起来。他心里头把仲尚当兄弟,是以什么话都不避讳他:“刚才大夫说我中的毒是西夷才有的毒,这几年我们与西夷几乎断绝来往,商贾也很少贩卖他们那边的东西,更不要说这种罕见的毒。可是大皇子手里却有,你说为什么?”
仲尚支着下巴,吊儿郎当地笑了笑:“你怀疑他跟西夷人有来往?”
高洵颔首,“很有可能。”
虽不知平王与西夷来往的目的,但此事若是被元徽帝知道,那肯定会引起元徽帝泼天震怒,到那时候严韫可没有好果子吃。元徽帝最近本就在怀疑平王有犯上作乱的嫌疑,若是再扣上一个勾结外域的帽子,他精心布置多年的计划也就到头了。
高洵让仲尚替他准备笔纸,他要给安王府写一封信。
仲尚依言拿来笔纸。
他坐在床榻上,就着榻上的小方桌提笔写字。信上只字不提他行刺严韫一事,只说看到大皇子与西夷人来往,怀疑他与西夷勾结,让严裕多留意大皇子的动向,准备好充足的证据,再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元徽帝。
写好以后,高洵用火漆把新封起来,让仲尚找人送到安王府。
仲尚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看得他莫名其妙,“怎么?”
许久,仲尚才说:“你这么做,是为了安王,还是为了安王妃?”
一针见血。
他无语凝滞,脸上有种被戳穿后的狼狈,“……他们两个是我幼时旧友,我当然希望他们都好。”
仲尚一笑,“但愿你真这么想。”说罢走出帐中。
高洵一人独坐床上,思考了很久。
*
严裕收到信时,关于平王遇刺的消息已经过了两天。
平王遇刺,头一个怀疑的便是太子党羽。然而严韫却找不出任何与他们相关的蛛丝马迹,即便有心栽赃陷害,却也找不到由头。
偏偏黑衣人的那身衣服是在林巡抚府后门找到的,林睿在平王府院里跪了三天以证清白。严韫虽然知道不可能是他,但还是忍不住迁怒于他,谁叫他这么蠢?被人在家门口陷害都不知道!
此事传到元徽帝耳中,到底是亲生儿子,元徽帝指派宫里的三个老太医去给平王医治伤口,并且把监视平王府的人撤走了一部分。平王也算因祸得福,心情不再如以前那么糟糕了。
严裕展开书信放在桌案上,若有所思地看了很久。
谢蓁到时,他还在看那封信。
“丫鬟说你不吃饭,你在看什么?”
他沉默片刻,然后把信纸叠起来放到袖中,摇摇头道:“没什么。”
说罢站起来握住谢蓁的手,跟她一起到厅堂用膳。
☆、沧浪
宣室殿内,元徽帝坐在龙纹宝椅上,平王严韫跪在下方。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龙椅两旁的公公垂首而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圣上。
许久以后,元徽帝才缓缓开口:“你说是老六派人行刺你,你可有证据?”
严韫让人呈上一把宝剑,一板一眼道:“这把兵器是儿臣遇刺那晚从地上捡到的,上面刻着麒麟纹,只有六弟手里的精兵才会佩戴这种兵器,请父皇明察。”
元徽帝接过去,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不发一语。
严韫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一点也不着急。
熟料元徽帝居然面色如常地把宝剑放回去。
他费解,“父皇……”
元徽帝正要开口,门口的小公公进来通传:“圣上,安王求见。”
来得倒巧。
元徽帝宣严裕进来。
不多时严裕一身靛蓝柿蒂纹锦袍出现在大殿门口,他长腿步阔,看到殿内跪着的严韫时微微一怔,眸色转深,旋即一脸平静地上前向元徽帝屈膝行礼。元徽帝谁都没让起来,只是促狭地问:“怎么,你们兄弟俩是商量好一起过来的?”
严韫看向严裕,违心地叫了一声“六弟”。
严裕却不回应,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呈递给元徽帝,“儿臣有一样东西,请父皇过目。”
元徽帝示意手边的公公接过来。
那是一封用火漆漆好的书信,信上写了严韫最近两年与西夷人来往的时间和地点,不一而足。前一年几乎没什么来往,但是今年上半年却与西夷大将察格儿见了不下五次面,不仅时间地点列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证人作证。
元徽帝看后,脸色变得难看,紧紧握着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到两人面前。
“朕还没死,你们就坐不住了!”他震怒非常,从公公手里夺过宝剑指着两人,愤然道:“兄弟反目?互相揭发?就这么想坐朕的位子么?”
打从严韫来的时候,元徽帝的心情已经不太好,如今严裕又来火上浇油,他自然忍不住爆发了。
严裕信上的内容,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严韫究竟有没有跟西夷人来往还要好好调查。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兄弟窝里斗。
元徽帝双眼赤红,若不是有公公在一边劝着,估计他真会朝两人身上捅几个窟窿。
“方才不是有很多话么,怎么这会儿都不吭声了?”元徽帝重新坐回龙椅上,气喘吁吁地问。
他年事已高,又常年劳累,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平日看不出来,一旦动怒就喘不过气来。
老公公一脸担心地给他顺气,口里不住地劝道:“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严裕知道今天来得不是时候,语气平坦,不惊不惧:“回父皇,既然您已立了二哥为储君,我便一心一意拥护二哥,不敢有任何二心。”
严韫跪在一旁,迟疑许久:“儿臣也不敢有二心。”
元徽帝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现在说得好听,指不定背后又要做什么小动作!”
两人不语。
元徽帝如今看见他们就心烦,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这两个月你们都在自己府里待着,哪儿都不准去,谁若不从,朕便剥夺他的王爷封号,让他尝一尝当平民百姓的滋味!”
严裕和严韫齐声应是,从宣室殿退出来。
*
骑马并肩走在出宫的小路上,严裕和严韫谁都没先开口。
严裕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看到信上内容后大吃一惊,抱着怀疑的态度让吴泽和吴滨私底下调查,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查出点名堂来。严韫数次与西夷大将来往,想会的地点正是在城中一品楼,严裕让吴泽花重金收买酒楼的伙计,那伙计便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本以为趁着最近的风头把这封信呈递给元徽帝,能一举扳倒平王,却没想到他晚了一步,让平王先一步贼喊捉贼。如今元徽帝非但两个都不相信,还把他们禁足两个月,真是失策……
严裕正想着,掉在后面的严韫忽然加快速度挡在他前面,鹰目直勾勾看着他,耐人询问,“行刺本王的刺客真不是六弟的人?”
严裕从他身边绕过,虽然平时不声不响,但是关键时候说话却能把人噎死,“大哥值得我这么鲁莽么?”
严韫没有生气,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本王只是觉得稀罕,没想到六弟竟如此能忍。换做是我,杀父杀母之仇,无论如何也要报的吧?”
严裕握紧缰绳,下颔紧绷。
他恍若未觉,继续刺激他:“又或许六弟从没把他们当成父母,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怎么说也养育了你七八年……”
严裕眼瞳充血,咬得一口牙都要断掉。
缰绳死死地嵌进他手里,他手背青筋泛起,最终闭上眼睛,许久以后剧烈起伏的胸膛才平静下来。他语气冰冷:“大哥终于承认是你所为?”
严韫跟在她身后,笑容极其放肆,“就算本王承认又如何?你有任何证据么,你为了两个毫无血缘的人,还能手刃亲兄不成?”
当年元徽帝下旨一定要把流落民间的六皇子找回来,六皇子是当时最受宠过的惠妃所出,彼时仍未立太子,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剑拔弩张,大皇子自然不希望再多一个人争皇位,是以得到消息后,便连夜派出侍卫,要在宫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严裕的性命。
只不过他没想到,严裕的那对养父母如此执着,即便自己只剩一口气了,也要拼死护住严裕的安全。
侍卫最终杀了他们两个。
正准备解决严裕的时候,恰好元徽帝和二皇子的人马来了,他才幸免于难。
可惜宋氏和李息清已经断了气。
严裕背脊挺得笔直,父母临终前那一幕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却已经不是当初被恨意冲昏头脑的少年。
彼时他刚入宫,得知是大皇子的人杀了他的父母后,一次次企图为父母报仇,却一次次差点丧命于大皇子手中。若不是太子严韬护着他,或许他根本活不过今日。
如今他羽翼渐丰,慢慢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等等,再等等。
他告诉自己,迟早有一日要为父母报仇,取下严韫的项上人头。
这一等便是八年,很快就等到了头。
他走在前面不卑不亢道:“大哥是前皇后所生,我是惠妃所生,你我算不上亲生。”
到了这地步,撕破脸也没什么,继续维持假惺惺的兄弟情反而显得恶心。
严韫看着他渐渐远去,唇边笑意慢慢隐去,最终换上一张阴沉沉的脸,盯着他的背影。
*
严裕还没回到安王府,外面便下起雨来。
今年夏天雨水格外充沛,三天两头便有一场大雨,每次都是下不多久便停了。起初谢蓁做在屋里没有在意,可是一个时辰后,雨仍旧不见停,而且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阴,严裕入宫两三个时辰还是没有回来。
她不禁担心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圈,让双鱼去门口看看有没有严裕的马。
双鱼去而复返,摇摇头道:“看不见安王爷。”
谢蓁问她什么时辰,她说:“申时一刻。”
虽然不算晚,但因为下雨的缘故,显得与傍晚无异。
雨点砸在廊庑上,发出咚咚声响,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势。谢蓁担心严裕在路上出事,便让府里下人去外面寻找。下人沿着安王府到宫门这条路找了一遍,始终找不到严裕的身影。
谢蓁越来越忧虑,他怎么还不回来?究竟去哪了?
她在屋里坐不住,索性自己撑伞去外面寻找,双鱼和双雁劝了又劝,最终劝不住她,只好一个替她撑伞,一个搀扶着她往门口走去。从瞻月院到门口这一段路,路上汇聚不少积水,打湿了她的鞋袜。
她往前走一段路,忽然看到前方有人骑马而来,她几乎一眼就看出是谁,欢喜地叫道:“小玉哥哥!”
严裕的衣衫被雨水打湿,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胸膛,他勒马在她面前停下,翻身下马,“你怎么出来了?”
她把伞举到他头顶,“你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我担心你出事……”
她粉白酥颊滴上几滴雨水,鬓发贴在颊畔,一双妙目仿佛被雨水涤过,又清又亮。此刻她唇边含着笑意,乖巧地举着伞替他遮风挡雨,小手钻进他的袖子里牵住他的手,“你怎么不说话?我们快回去吧。”
话音刚落,便被严裕扯进怀抱里。
她一愣,转头看他:“小玉哥哥怎么了?”
严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想抱她,想把她小小的身体纳进怀里,填补他的空缺。
他说:“让我抱一会儿……”
谢蓁唔一声,有点为难:“可是外面在下雨……”
他坚持:“就一会。”
“……那好吧。”
谢蓁一手举着伞,一手抓住他后背的衣服,没一会就开始抱怨:“小玉哥哥我的手酸了……”
总是这么爱撒娇。
严裕偏过头,在她脸上轻轻咬一口,最终松开她,接过她手里的伞跟她一起走回安王府。
*
两人的衣服都湿了,尤其严裕更加厉害,浑身都湿透了。
双鱼双雁从屋里找出衣裳,本欲服侍他们两人换上,可是严裕却说不用,拉着谢蓁走进内室,没多久便换好衣服重新走出来。
谢蓁重新换了一身衣裳,上面是白绫通袖衫儿,下面是一条娇绿缎裙,衬得她像春天抽出的笋芽,又嫩又娇。她拆散发髻,半湿的长发披在身后,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为严裕擦拭手脸,“你刚才去哪了?”
外面大雨还在不停地下,伴随着斜斜轻风,把雨点吹入廊下。雨水落在廊下湿了又干,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
严裕坐在八仙椅上,眼睑微垂,沉默片刻才道:“我去了城外青要山上一趟。”
青要山是埋葬李氏夫妻的地方。
谢蓁动作微顿,仔细端详他的脸色,“你怎么想起来要去那里?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万一出事怎么办?”
他不出声。
谢蓁在一旁的铜盂里洗了一遍巾子,继续擦他的双手,“你下回若是想去,可以让我陪你。”
他看着她,低嗯一声。
谢蓁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但也没逼问他什么。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只是没想到他夜里居然发起热来,浑身烫得像火球,偏偏他手脚都缠着谢蓁,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连动都不能动,只能唤丫鬟去请大夫。
大夫看过以后,说是着凉才导致风寒,吃一副药,发发汗就没事了。
谢蓁喂他吃过药后,又拿了两条被子焐在他身上,她今晚本想到偏室睡觉,没想到他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谢蓁没办法,只要踢掉绣鞋上床陪他一块睡。
可是他身上太烫,而且大夏天的,尽管下过一场雨,盖两条被子也热得厉害……没一会谢蓁就出了一脑门汗,反观严裕,睡得倒是很安稳。他双手搂住她的腰,两人之间毫无缝隙,她抗拒地嘤咛:“好热,别动。”
他睡着了没听见。
到了第二天早晨,谢蓁是被热醒的。
她一睁眼,就对上严裕漆黑如墨的双眸。
他什么时候醒了?
谢蓁下意识摸他的额头,长松一口气:“总算不烫了。”
说罢要从被子里钻出来,她非得先洗个澡不行……身上都是汗,也不知道昨晚怎么睡着的。可是刚一动,就被严裕反身压在身下,她呼吸一窒,虽然他是病人,可是也很沉啊!她抗议:“小玉哥哥起来,我让丫鬟给你煎药。”
他不为所动,反而默不作声地在埋在她颈窝蹭了蹭,声音带着病愈后的沙哑:“羔羔……你陪我一会。”
谢蓁的小脸贴在枕头上,回头不解地看他:“我不是一直陪着你么?”
他的手掌放到她的腰上,沿着她光滑的肌肤来回摩挲,“……以后也要陪着我。”
谢蓁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为何要说这个?但是看他一本正经,于是先答应下来,“好好,你先放开我行吗?”
他更紧地搂住她:“不行。”
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谢蓁既好笑又无奈,慧黠的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今天不吃药了?不下床了?你打算以后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