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宠记-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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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宗绫那么一个狐媚子一般的丫头成了胥王府的侧妃……
后果怕是不敢设想。
扔下这句话,秦蒙玉没有再说话,一双阴冷的眸子里尽是琢磨之色。
任潇潇脸上的色彩变了又变,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在胥王府的渐渐离远的七夏庄。
老夫人携着一干施府的人四处寻人,却是死活也寻不到宗绫的身影。找周围的人的问了也是无果,就犹如宗绫那丢失的烟斗一般,消失的不仅没有痕迹,也没有半点信息。
就好像被人特地抹去了她的踪迹一般。
这下老夫人可急坏了,只希望那个任性的外孙女是不打招呼就回去了,于是便就也领着施家一干人早早就离开了七夏庄。
施明絮望着在正厅里急得团团转的老夫人,眸色深沉的骇人。
没再在这多做逗留,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寒锦苑。
站在亭中,她伸手抚摸着那把由稀有古木所制的古琴,通红的眸子突地落下一滴眼泪搭在琴弦上,激起一丝空灵的琴音。
她的记忆不由飘到曾经。
她尤记得六年前,隐州边境混乱一片,北寇与境内匪贼轮番造事。年仅十四岁的少年郎秦洬便被圣上派去了隐州协助她的祖父施衷缘镇守边境,更多的也是为了磨砺他。
那时候她也只刚满十一,从小便喜欢秦洬的她以去祖父祖母身边过段时间为借口也跟着过去了。
当时的她年纪小,做事不如现在这般矜持而顾忌的多。看到漂亮精致的表妹宗绫喜欢缠着他,便就心慌慌的也会时不时去军营找他。
尤记得那时他虽然会像现在这样视他为无物一般,却从不会像对宗绫一样那般恶劣。每每看到他对宗绫那般厌恶的姿态,她便都会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现在想来,在他心里不一样的不是她,而是宗绫。
全天下那么多人,他独独讨厌一个宗绫。
在她沉浸于过去的记忆中时,秦子蔺正屈膝坐在屋顶上看着她。
今日在七夏庄的那一幕,一直尾随于她的秦子蔺也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所以才心有担忧的过来。
他虽心疼她,但也庆幸他的机会终归是要来了。
若非没有自信得到她,他又怎会等她这么年呢?
想到这,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在施家因为老夫人太过担心宗绫而急了一晚上时,宗绫在七夏庄中专供秦洬休息的寝殿中渐渐转醒。
当下已是次日大亮时,一丝黄色夕阳由窗外射进,在寝殿里映出大片的光晕。
这里的采光很好。
宗绫只觉得自己睡了非常舒适的一觉,以至于哪怕是在陌生的地方睁开眼,她的眼里也难得没有警惕之色,只面露茫然之色的坐起身打量着四周。
当她看到负手站在窗口似是在看夕阳的挺秀男子时,她抿起了嘴。
她并没有忘记昨日发生的种种,如今清醒了,她也知自己该感激他,而不是迁怒于他。
只是终归男女有别,他这样守在这里真的好么?
看这周遭精妙又深沉的构建与奢华又低调的陈设,或许这里还是他住的地儿。
她知道敏锐的他定是发现她醒了。
她低头细心的理了理自己那身未被换下的衣服,隐约可以闻到一股子流过大汗后的腥味。
她庆幸他没让陌生人为她清理身子换衣服。
她穿了鞋就站起身对着他的后背福了个身,道:“谢谢王爷一而三再而三的搭救之恩。”
说完这句话,她便就朝出口走去。
不想这时秦洬却懒懒淡淡的开口了:“本王让你走了?”
话语间,他缓慢的转过身姿态散漫的斜倚着窗台打量着她。
他看起来还是那个他,俊美无双,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幽深难辨,总是让人无法琢磨。
当下却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宗绫想不出他哪里不一样,也懒得去想,只微垂着眼帘等待他说出将她唤下的目的。
看着眼前这个虽变得对他很客气,却明显透着疏离的丫头。
秦洬觉得,还是那个神志不清的她看起来比较顺眼。
宗绫不想与他说话,他也没再开口,只是一直打量着她,眸中微微透着一丝若有所思之色。
她穿的仍旧是昨日那身藕色的对襟半臂襦裙,现在的她不如以前那般总是穿的张扬明艳,倒是如他素来一般,喜欢穿没有任何杂色花式的衣裳。
显得简洁清雅,干干净净的。
她的衣摆上还有些昨日从墙根沾来的红泥之色,鬓发凌乱,又显得她这个人有些邋遢狼狈,像一个从外头捡来的脏猫儿。
宗绫不知道他一直这样打量着她究竟是在想什么,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不由抬头朝他看了过去,眸中透着丝不悦。
秦洬只迎视着她,仍旧不说话,但那双黑眸看似平静,却似乎压着让人极不易察觉的瞬息万变。
宗绫被他那双似有魔力般的黑眸弄的心头一咯噔,下意识不想再与他干耗,迈步就走。
秦洬终于说话了:“你打算又去找那破烟斗?”
听到这话,宗绫停下脚步,想到什么,立刻回头疑惑的看他:“莫不是你看见了我的烟斗?”
他这话说的没错,她确实要去再找找那只烟斗。
秦洬未答,只是一步步缓慢朝她走近,目光始终不曾从她那双眼睛移开,仿若是想看出些什么。
他语速缓慢的反问:“那烟斗哪里来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宗绫总觉得他不喜欢她那只烟斗。
她打量了他一会儿,别过脸,语中透着不耐道:“你管我那只烟斗哪里来的?你就说你有没有看见。”
他还真是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话。
秦洬顿了良久后,却突然漫不经心的淡道:“破烟斗而已。”
宗绫:“……”
虽然从他那张素来高深莫测的俊脸上看不出所以然,但宗绫确定他就是不喜欢她的烟斗。
这么一来,她莫名有些怀疑烟斗的失踪与他有关。
她又问了声:“你究竟有没有看到我的烟斗。”
但他却不理她了,只是转身缓缓去到桌子旁坐下,不紧不慢的分别为她与自己倒了杯水。
他端起茶杯微微呡了口,眸色不明的看着前方。
宗绫也确实渴了,便过去端起另一杯水一口喝下,再问了声:“你究竟有没有看到我的烟斗?”
与他相处,实在是不舒服。
秦洬久久未答,宗绫压着想立刻转身离去的冲动继续等待着他的答案。
后来她又道了声:“到底有还是没有?”她语中的焦急之意渐渐消散,而趋于平静无波。
后来许久又是未有谁出声。
宗绫只看着仍旧只是慢悠悠品茶的秦洬,后来或许对他失望了,没再逼问,沉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这时秦洬却倏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断了她离去的动作。
她手腕很纤细,他的手轻易便能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大概是怕这么细的手腕被他不经意间就捏碎了,他本是用力的手掌瞬间又改为虚握。
宗绫低头看了眼落在他大掌间的手腕,下意识厌恶的就要将他甩开。
不想秦洬突然出声:“我好像……想娶你。”
素来起伏不大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极不易让人发现的困惑,还有一丝极淡极淡的焦虑。
以他这种性格,在产生这种情感心理后,心境里能有如此细腻的变化纯属正常。
但这与宗绫又有什么关系呢?
趁着被他虚握的机会,她压下心头的震惊感,陡的缩回自己的手,淡而绝情的道了声:“你只是好像想娶我,而我却是确定不想嫁你。”
扔下这句话,她便快步跑了,仿若再与他多处一瞬,都是煎熬。
秦洬缓慢的抬起那只握过她手腕的手,垂头眸色不明的看着自己那还残留她余温的手掌间。
久久不曾动弹。
第48章
觉得离秦洬的寝殿比较远了; 宗绫才脚步有些虚浮的略不在状态的喘着气朝前继续走着。
她的嘴角勾着一丝惨淡绝望的笑。
他竟然对她起心思了,就在她因为喜欢他; 而做坏事遭报应使得自己家破人亡,一无所有之后; 他竟然对她起心思了。
是因为她以前太坏,而现在不坏了?
这更加说明,以前她若不那么坏; 她能一家一直美满着; 还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份感情。
她抬起自己的手,无措的望着自己的手掌心。
多么美好的一切; 全部葬送在自己这双胡作乱作的手里。
秦洬的话再次提醒了她,过去的她究竟有多么不堪,爹娘的死究竟有多么冤。
神游不知何处的她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许久许久不曾回神。
直到受秦洬之令沿路保护她的惊奕终于受不住走了出来挡在她面前; 面无表情的喊了声:“宗姑娘。”
若非听到有男声; 她怕是不见得回神。
瞬间从自厌的思绪中抽离的她,抬眸就见到挡在自己面前的惊奕; 下意识蹙了下眉头。
理智上,她知道秦洬什么错都没有,可情感上难免总是会因为过去的事对秦洬有些迁怒; 总觉得心头梗着一根刺似的。
是以看到秦洬的亲信惊奕时,她也会心头不大舒服。
对于宗绫拒绝自家王爷的事,惊奕是一清二楚的,当下又看到她连自己也一起排斥; 就知道王爷想娶到她的希望实在渺茫。
扔下心头的杂念,他道:“宗姑娘一直在七夏庄瞎晃悠,怕是再如此下去会出事,还是由我来送你离开七夏庄吧!”
惊奕这么一说,宗绫才意识到自己是不认得离开之路的,却一直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瞎走着。
七夏庄平时专门供皇室之人过来度假,偶尔还会用于避暑,自然是个很大的地方。
她立刻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是一片很陌生的地儿,四周雕栏玉砌。
她没有拒绝,点头淡淡的应下:“好。”
“随我来。”
“嗯!”
待到日头几乎当中,惊奕领着她走出浩大的七夏庄时,她才意识到之前神游太虚的自己怕是走了反路。
惊奕不仅贴心的给她备了马车,还沿路偷偷紧跟着保护她。
直至看到她入了施府后,才转身离去复命。
她才走入施府不久,老夫人就闻讯快步迎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大帮人,生怕其一大把的年纪莽莽撞撞摔了去。
老夫人抬起双手紧紧的握住宗绫的肩头,激动的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就知她无什么大事,便大声满含担忧的问道:“绫儿这一晚上都是去哪里了啊?可把外祖母急死了。”
宗绫:“我……”
看到老夫人眼底的青色,她便知其这一晚上因为太过担忧自己,怕是一直没有合眼。
可心疼之余,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挽着老夫人的施二夫人严厉的出声了:“你一未出阁的姑娘,私自在外头过夜已是犯了大忌,现在莫不是连个交代都没有?”
宗绫拉住老夫人的手,垂了垂眸,轻描淡写道:“我遇到了坏人,然后有人救了我,我在恩人那里过了一夜。”
施二夫人不悦:“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宗绫想了下,又道:“我会好好说,但只与外祖母说。”
若是被二舅母知道她与秦洬的事,怕是得闹翻天,何况作为一个皇子,意图迷。奸姑娘家,可不是小事。
这话说的施二夫人可不开心了,敢情有了老夫人在,她却连过问后宅姑娘犯忌之事的资格都没有了?
老夫人知道现在的宗绫是个性子深沉的,不如曾经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她能选择隐瞒此事,定是有理由,便犯反握住宗绫的手,道:“好好好……只与外祖母说。”
“可是……”施二夫人还想拿影响门风说事。
“行了。”老夫人一晚上没合眼,当下看到宗绫回来,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当下实在累得慌,没什么耐心再应付别的。
当下这个家是老夫人最大,施二夫人只能压下心头的不甘闭了嘴。
宗绫挽着老夫人的胳膊,轻声道:“我陪外祖母去休息?”
昨晚她虽在秦洬那儿,却是睡的特别好,大概与自己中的药有关。但老夫人一大把年纪,却因为她这个事儿精担忧成这般。
想到这,她真不知道老夫人放下过去是好还是不好。
似乎疼她的人总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好。”老夫人的声音还有些颤意,明显是还心有余悸。这足以见得,宗绫的失踪到底让她担忧到了何种地步。
宗绫挽着老夫人前往慈心院时,施二夫人她们也一起随着,其中就有一直不言不语的施明絮。
敏感的宗绫老早就觉得施明絮不对劲,她不由侧头朝其看去。
由于施明絮是在那头施二夫人身旁的,忽掩忽现之间,宗绫并不能看到施明絮脸上的表情,却足以让她感觉到诡异。
不由的,她想起自己昨日中药之事,而那时她唯一入口了的,只有令香递给她的茶水。
而之前衣服那事,也是令香与夏樱一起一口咬定衣服就是从她房里寻到的。
令香、夏樱、二表姐……这三个可是有某种特殊意义上的关联?
无论有没有关联,为了防患于未然,她觉得她还是撤了令香,再也不要什么贴身婢女的好。
于是她便突然对老夫人道:“外祖母,我不想要令香伺候我了。”
老夫人闻言诧异:“怎的不要她了?”
听到宗绫这话,施明絮也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朝她看去,看似仍旧柔和的目光中有一种诡异的色彩,隐晦不清的。
跟在众位主子后头的令香闻言脸上露出无措之色,不知如何是好,跟着主子们的步伐有些凌乱。
“绫儿就是不想要。”宗绫摇了摇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就给我撤了吧!以后风萍院就别让别人过去了,我也不需要人伺候,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
这是件小事,老夫人没有不依的道理,便就应下了:“好好好……都依你。”
这时施明絮语气如平时一般温柔道:“那让令香去我院中吧!”
施二夫人看了眼自己也觉得非常不对劲的女儿,道了声:“也好,令香是个机灵懂事的。”
跟在后头的令香低头福了个身:“奴婢定是能与其他姐姐们一起将寒锦苑的一切都打理的妥妥当当。”
进了慈心院,除宗绫以外的其他人就都离去了。
在房里,老夫人将服侍她的下人都支了出去,拉着宗绫坐下,问道:“快与外祖母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宗绫垂眸犹豫了一下,终是将昨日遇到的事情一一说了,除了秦洬对自己有心思之事。
老夫人闻言首先便因为秦蒙玉的事情而气愤难当,不由怒道:“那个秦蒙玉真是个畜生。”
宗绫乖巧的抚摸着老夫人的后背安抚着对方的怒气,问道:“秦蒙玉?他是大皇子么?”
这个年纪,这个名字,大概就是大皇子了。
老夫人冷哼:“是又如何,他这种人真是侮辱了这个身份,也难怪圣上迟迟不立太子。秦洬那小子怎的不干脆把那厮那只手给砍了去,也好过让他继续糟蹋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想到及时救宗绫的是那祸水秦洬,老夫人心头感觉不由有些复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