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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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脑后生风,顾不得追砍黄忠,急忙弯腰避过大戟。
黄忠一招间扳回劣势,大戟直搠。
看着电射般探抵胸口的戟锋,王方一脸无奈,明知道对方是想把他逼退,从而拉开距离,发挥戟长之优势,却不得不随对方心意。由此便能猜出,黄忠武艺绝对在其之上,不过战场搏杀,未必是武艺高的那人获胜,影响胜负的因素太多了。
部曲见王方向后跳开,似吃了兵器上的亏,当即甩出手中长矟,王方正欲弃刀接矟,黄忠搏杀二人,大戟再至,拨飞长矟的同时,戟枝勾住王方左肩,一道血光乍现。
王方不由自主被戟带着向前踉跄,怒不可遏,右臂挥刀疾斩其首。
黄忠以聚光抵挡,拉回大戟,又划中王方左小腿。
王方左膝跪地,就势一个侧滚避开黄忠的竖劈,这时候胜负已分,没有再做纠缠的必要,然王方心存死志,无退走之心,举刃斫杀两名试图捡便宜的盖军士卒,一瘸一拐嚎叫着冲向黄忠。
“杀——”黄忠大声暴喝,直若闷雷一般炸响虚空,握戟横挥,电光火石间,三颗头颅伴随着疾速飙起的鲜血飞上天空,其中面孔最狰狞者便是王方。
董军主将身亡,除少数部曲悍不畏死,余者皆散,盖军士卒追在后面猛砍猛杀。当上千董军到达渡口,一见己方势弱,又闻主将王方被杀,顿时转身逃跑。
王方的勇猛为董军士卒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可也是他的死,使得董军兵无战心,到头来所做努力不过是一场空……
黄忠夺得渡口,随即挥军攻入董军大营。
身在北岸河阳津的盖俊得报黄忠攻占平阴渡,大喜过望,立刻组织船队将首批千余骑送过河,这支骑军即射虎营、落雕营,盖俊本部人马中唯有二营直接参战。庞德到达对面,立刻马不停蹄南下,连夜奔出五十余里,进抵谷城县。
盖俊去年和董卓有过协议,迁都可以,不得强迁河南尹民众,董卓表面妥协,却耍起花招,将雒阳城内数十万人口迁走,路上顺带捎上谷城、河南二县民,更过分的是放了一把火,将二县城池烧成白地。
此时的谷城境内称得上百里无鸡鸣,民众百遗一。
庞德尚来不及感触董卓为祸之烈,就碰到一支由数十辆大车组成的车队,庞德微微眯起眼睛,这里面装的多半是诸陵墓财物,悄悄打了一个手势,二营将士策马而上,包围车队,以天下精锐对阵散骑民夫,结果没有悬念,包抄后路者亦尽数猎杀漏网之鱼。
庞德下马走到一辆大车前,打开一看,险些晃瞎了眼睛,入目处全是金灿灿的黄金,即使以庞德坚定意志,而且心理早有准备,也不由连连吞咽口水,何况其他士卒。
庞德合上车盖,又检查其余诸车,里面无不藏着黄金、珍玩、钱财,价值无法估量,乃一脸严肃的对身边将士道:“立此大功,将军绝不会少了咱们的一份,别乱动心思。”
将士一脸渴望、挣扎,人非圣贤,谁不动心?
庞德心里盘算着是该马上运走还是留在这里,忽闻有人偷藏黄金。
主管射虎营的鲍出神色尴尬,此偷金者正是他麾下的人。
庞德目无表情的看着偷金者,周围杀气凝重有若实质。
此人名叫程兆,高大雄壮,狮鼻虎额,三辅左冯翊人,中平二年,即盖俊成立射虎、落雕二营次年,破贼校尉盖胤随左车骑将军皇甫嵩赴西疆平叛,驻扎于左冯翊境内,由于平黄巾时士卒折损颇多盖胤在左冯翊补充汉羌善骑射者六百,程兆就是那个时候加入进来的。其人作战勇猛,屡立战功,从一名普通士卒一步一步爬上屯长之位,挂军侯衔,比六百石。
不久前与公孙瓒之战,射虎营三名军侯(挂司马衔)有一人不幸战死,庞德还有意举荐他为军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出息到偷起黄金来。
“你行啊你……”庞德气极而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皮鞭,边抽边骂道:“告诉你别动还动当老子说话是放屁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鲍出和捂脸嚎叫的程兆皆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庞德抡鞭子就代表他不会挥刀砍人,小命保住了……
换了旁人庞德哪里会动怒废话,直接杀了,但让他对程兆下手,却舍不得,这小子是块好料,只要不死,未来必能爬到将军之位,为这点小事而夭折太过可惜。
庞德打得程兆皮开肉绽,才算消气,收起鞭子,冷哼走开。
“中郎,又有车队来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弃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弃子
雒阳,太仓。
所谓太仓,即京师屯粮之所也,附近则有武库,皆坐落于雒阳东北角。
兵事者,以粮、具最为重要,缺一不可,不然任你是天下第一精锐之师,也敌不过手无寸铁的百姓,加之出谷门即可直趋北邙山,方便就近看管盗墓工匠、士卒,吕布这些日便一直住在这里。
寅时。夜日交替之际,吕布榻上拥着侍妾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吕布眨眨眼睛,将放在侍妾胸膛的手抽出,坐起身顺窗往外,天地间一片漆黑,心知这时门外之人必有紧急之事,扬声道:“何事?”
“中郎,平阴津急报……”门前声音同刚才敲门声一样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慌张。
“平阴津?”吕布神色大变,自袁绍离开河内进军冀州,目前董军黄河以北只剩下一个敌人,那就是骠骑将军盖俊。
莫非是盖军夜袭平阴津?
侍妾也被吵醒,睁着惺忪睡眼撑起身体。
“没你的事,接着睡你的觉。”吕布铁青着脸道。下榻穿履,披上一件外套,绕过屏风拉开门,一个神态紧张的高大青年浮现眼底,正是吕布的同乡亲兵吕信。
一见吕布露面,吕信迫不及待道:“盖军子时夜袭小平津关。”
吕布眉头一拧,盖俊从冀州回来了?若非他亲至,河内的黄忠是没有力量单独进兵的。“小平津关固兵多,必然无忧……”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吕布派出两千兵助董宜一臂之力,另外平阴津的防守也不容忽视。吕信当即领命退走。
几乎就在吕信抬脚离开的工夫,平阴津遭袭的又传到吕布耳里。
“平阴津地势虽不如小平津,但王方也算久经沙场的老将……本来是防着孙坚,没想到盖俊却是首先动手……”吕布回到卧室,坐在床榻上,再无半点睡意。随着盖俊介入,他在雒阳的前景非常不妙。
果然,河南尹不是那么好拿的。
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过去了,天地间绽放出第一缕光芒,吕布出门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双臂一伸,八尺余雄壮躯干极尽舒展,不由大喊“好生舒服”,猛见吕信回返,远远问道:“援军都出城了吗?”
吕信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数千援军确实全部出城,可是……
“中郎,平阴津失陷了,王(方)校尉战死……”
吕布脸色顿时一白,王方死了?这个废物平阴津一落,盖俊下一步会怎么做?换了吕布,他会乘势南下谷城、河南,切断函谷关和雒阳之间的联系。他想得到,盖俊当世名将,自然也可以。
吕布来回踱着步子,低头思考,
董卓已经被孙坚打怕了,如今另一个克星盖俊又至……
董卓若出函谷关,极有可能遭到盖俊、孙坚围攻,两人兵多将广,用兵甚健,皆是连连打败过他,董卓对付一人都有所不济,未必敢冒险踏出函谷关给予支援。换句话说,他吕布多半要独自面对险恶局势。
怎么办?
出城野战?固守雒阳?突围而走?
吕布没有想太久就有了决断,如果单单面对孙坚一人他还有守住雒阳的自信,可是盖俊也来凑热闹……
大谷关距离雒阳不满百里,孙坚闻盖俊渡河,定会第一时间赶来,一两日间可至,吕布纵然再狂妄,也不认为自己可以挡住当世两大名将联手。
盖军袭占平阴津不过两三个时辰,肯定无法将大军尽数送过河,即使盖军进抵谷城、河南,兵力也定然有限。
突围必须趁机马上突围迟则晚矣
吕布下定决心,随即吩咐道:“你速去城中大营通告诸军,马上起程。”
吕信问道:“北邙山那边……”
董卓离开时留下两万步骑大军,吕布嫌弃盗墓辛苦,自将一万人镇守雒阳,部将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吕布虽然不喜欢他的性格,确很相信他的为人,知他绝不会贪污陵墓钱财,就让他带着五千人驻扎北邙山监视盗墓工匠、民夫。
吕布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开口道:“派人知会高(顺)校尉一声,让他无须回雒阳,直接向西撤,我们中途会合。”
“诺。”
吕布想了想,回到房中,叫醒侍妾,吩咐她赶紧穿衣随他走,侍妾不敢多嘴,乖乖从命。其他几名侍妾、爱婢也得到了通知,至于妻子儿女,因他是领兵在外,至亲全部在董卓的控制之下。
吕布提戟上马,带着两辆乘着家眷的大车直入军营,此时大军已经准备就绪,吕布也不废话,一声令下,大军尽弃辎重,只带数百车金银财物开拔。军营位于雒阳东北角,按说出北门最为方便,次则跨城出西门,但吕布却选则在东门出城。
出城前,吕布唤来一位凉州籍司马,告知他率一千人守雒阳。
这司马脸色煞白,明显吓得不轻,吕布有两万人都选择弃城逃跑,一千人能干什么?雒阳总计有十二座城门,分摊下去,每座城门连一百人都不到。
吕布不慌不忙道:“我非让你与雒阳共存亡,至日中,你带人把雒阳烧了,然后向东跑,躲于偃师、缑氏诸县,等风声过了,再寻机返回关中。”
“烧、烧雒阳?……”司马闻言瞪目结舌。
吕布冷哼道:“鼠目寸光太师临行时特别谓我:雒阳,大汉国帝都也,关东人得之,士气必振,亦会将它作为攻袭关中的大后方,到时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事有不济,当焚雒阳,宁愿使大汉国帝都化为灰烬,也不能留给关东人。”
司马听说焚雒阳固然感到心神震撼,但他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小命。话说烧完雒阳,躲藏东边的偃师、缑氏诸县根本就不靠谱,百姓一定会第一时间告发他们。
“怎么,你不愿?”吕布目光阴鸷的看着司马,犹如饿狼紧盯猎物。“按我所言行事,就算直接向西突围,也未尝没有一丝生机。”
司马表情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他明白吕布的潜台词,他敢说不,立刻就会死。只好咬牙迸出一个“诺”字。
吕布拍拍司马的肩膀,开怀笑道:“放心,你若战死,我会代你照顾家人。”
“……”司马脸色更加难看,他妻子是迁都洛阳时抢来的豪族之女,娇美动人,据闻吕布这厮最喜……
“记住,日中焚城,不许快一分也不许慢一分,不然,后果你自知晓……”吕布说罢跨上赤兔,驭之而走。
司马咬牙切齿,目视其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返城。
吕布率领大军会合城外并未走远的数千援军,掉头向南行,翻越伊、雒二水交汇处,而后贴着雒水南岸向西行。雒阳、函谷关之间的谷城、河南皆在雒水北岸。
没错高顺部五千人成为了诱饵,为吕布吸引盖军的注意,好让本部可以顺利逃生。而午时焚城,同样是为了这个目的。盖军即使发现他,也会放弃开战,急赴雒阳救火。
吕布望着悠悠雒水,长叹道:“(高顺)子循,莫要怪我,我亦是迫不得已……”高顺乃是并州刺史丁原嫡系,丁原死时两人曾严重对立,虽然吕布亮出诏书后,高顺表示顺从,但吕布心里一直有块疙瘩,无法真心接纳他。然不可否认的是,其人有大将之才,就这么舍弃了,吕布心中不免悒悒——
平阴渡在北,而函谷关、雒阳处于西、东,恰成一个三角形,双方之间距离差不多,吕布是寅时收到战报,身在函谷关的董卓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得到消息。
董卓身体猛地打了一个战栗,睡意全消,盖俊不是在冀州吗,他来河内了?
据说盖俊从冀州得到了足够十余万大军支用三年的钱粮,一直困扰并州的难题解决了,底气一下子足起来。他这次出手,是单纯想得到帝王公卿陵墓中的钱财,还是图谋河南尹、雒阳,抑或,是盖俊自认兵精粮足,想和他一决胜负?
董卓想得脑壳疼,但随后一则消息就堪称天崩地裂了。
平阴津失守,王方战死。
董卓皱眉愣住许久,王方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他,转战天南地北二十余年,董卓颇爱其勇健忠心,可谓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他纵然看惯生死,也有些不能接受。
李儒轻轻唤道:“太师……”
董卓回过神来,问道:“文优,你说盖俊此举何意?”
望着董卓略显迟钝的反应,李儒心中暗叹,年龄真是一剂可怕的毒药。说道:“盖俊入冀州,先与韩馥十万冀州精锐之士血战累累,又和公孙瓒数万幽州边军冲突,连连大胜,看似风光,自身岂能毫无折损?强弩之末矣。”
“盖俊其人犹若商贾,素来重利,依下官之见,他此来一为陵墓钱财,次为河南尹、雒阳,绝没有同我方全面开战的想法,就算是想,也无能为力。”
董卓不由暗舒一口气,盖俊、孙坚皆有虎狼之姿,他即便有关中之险,十万之众,也没有信心挡住两人奋力一击。
董卓继续问道:“现在又该当如何?”
李儒道:“盖俊得平阴津,定略谷城、河南二县无疑,断吕(布)中郎后路。孙坚,虎也,盖俊,亦虎也,太师虽为蛟龙,可敌一而不可敌二,况吕中郎?吕中郎闻平阴失守,后路被断,必弃城突围,董(宜)校尉亦然,太师当务之急是派兵接应,免二部为盖军所乘。”
董卓面有难色道:“出则容易,入则难矣……”
李儒摇头道:“不然。渡河非易事,何况夜渡,今时南来者至多万人,太师遣数千骑即可。”
董卓凝思,点头同意,正要发令,忽有小吏求见,董卓命他进来。
小吏恭恭敬敬叩拜,说道:“禀太师,运送钱财的车队至今已迟到两刻有余。下吏觉事有蹊跷,特向太师汇报。”
自打刨开帝王公卿陵墓以来,董卓惟恐孙坚北上,为了尽快将金银财物运出来,毫不夸张的说,平均每个时辰都有数支车队开进函谷关,连深夜也不停歇。成绩斐然,至今已运出大半,价值数十亿钱,足抵大汉国一年税收。
车队晚至两刻有余,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为盖军截杀。
董卓和李儒面面相觑,不禁变色,盖军竟然来得这么快?堪称神速。
董卓苦笑道:“是否还要派出援军?”盖俊麾下骑兵纵横天下未尝一败,无论是他的凉并义勇、湟中羌,还是公孙瓒麾下幽州突骑、乌丸杂胡,皆非其敌手。距离上,谷城、河南二县更接近函谷关而非雒阳,兼且吕布军中多步卒,走不快,今盖军骑兵火速突至谷、河间,许会利用时间差伏击他派出的援军。更甚者已经奔函谷关而来。
李儒也是一阵犹豫……——
庞德带着射虎、落雕二营走后不久,盖俊就随第二批人员乘船过河,刚刚到岸,便命令随船千余骑士马上南下,目标同样是谷城。
盖军骑兵皆装备有马镫,对手两三倍可随意直突击破之,五六倍可略用战术击破之,八倍十倍也无法对其围歼,所以他并不担心不过跑就是了。
至天明前的一刻,盖俊自将千余骑南下,此次总计南下骑兵数超过六千骑,射虎、落雕二营千余骑加上黄忠部五千骑。另外天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