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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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琬点点头说道:“说了。昭姬倒是听过卫仲道的名声。卫仲道年少有才,相貌俊美,风靡长安,不知惹得多少大家女郎、娘子为之倾心。颇有盖郎昔日风采。”
盖俊笑着摇头道:“我哪算哪门子风靡长安,名声是有,相貌则差了一些,陈公尚才是。”
“盖郎何须妄自菲薄……”蔡琬眼神温柔若水。
一旁默不作声的长子盖嶷不禁偷偷看了父亲一眼。他知道陈公尚名嶷,是父亲太学时的知己好友,才华横溢,过目不忘,可惜天妒英才,弱冠而夭。父亲为了纪念他,才为自己取名嶷,字公尚。盖嶷心里一直对陈公尚很好奇,只是无论父亲抑或母亲,当他的面都很少提起此人,纵然提及,也不过是一带而过,从不愿深谈,所以了解不多。
盖谟一手拉着阿母的手,一手拉着阿父的手,仰起小脸道:“阿母,从母要结婚了吗?”自去岁蔡琰到晋阳,盖谟就整日黏着这位和他仅相差八岁的小从母,因为她身上有母亲的影子,却没有母亲的威严,就像姐姐一般温柔可亲。
蔡琬看着盖谟一脸紧张兮兮的小模样,不由莞尔,逗他道:“是啊,从母就要结婚了,魏奴心里欢喜吗?”
盖谟才七岁,哪里懂得掩饰内心情绪,嘟起的嘴都能挂酱油瓶了,牵着父母的手也不再摇晃,言不由衷道:“欢喜、欢喜……”
盖俊、蔡琬相视而笑,小家伙太可爱了。
一家四口回到主院,就看见蔡琰陪着其嫂羊男在回廊间散步。羊男怀孕六月有余,肚子已经很大了,把素色长袍撑得鼓鼓的,脸上荡漾着母性的光晕。前一段时间蔡珪出为并州刺史部治中吏,本有意搬出去住,以免被人说闲话,但蔡琬想也没想,一口否决了。她是过来人,清楚女人怀孕期间情绪起伏极大,弟弟公务繁忙,弟妇又行动不便,整日面对奴婢,还不憋出病来。且,弟妇而今怀的是蔡家三代第一人,万事还是以小心为上,留在骠骑将军府,诸人就近照看,可以最大程度避免意外发生。
“姐夫、姐姐……”两人迎来,脸带笑意,微微一礼。
盖俊笑着道:“说过八百遍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二女笑而不言。
蔡琬上前轻抚羊男隆起的小腹,半晌道:“肚中动静不小,弟妇八成是怀了男孩,”说罢一脸羡慕,她自幼身患绝症,素来孱弱,和盖俊成婚十二载,也只诞一子,看来这辈子多半就盖谟这一个孩子了。
盖俊察言观色,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后者回以微笑……
孙坚入关中,猛攻新安,眼看即落,忽闻袁绍派人袭取老家豫州,当下率军撤出关中,返回河南尹。面对匹马而来的盖胤,以大谷关以南诸县为代价,换得盖俊一方保持沉默,由雒阳、函谷关间的谷城县渡谷水、雒水、伊水,回到基地大谷关。
大军先前连连血战,加之长途急行军,士卒疲惫不堪,已是强弩之末,以孙坚强硬性格也不得不下令在大谷关进行休整。
期间孙坚也没闲着,与袁术积极勾通,两人信使频繁穿梭于河南、南阳,最后两人决定在南阳郡北鲁阳县会合,而后东入颍川,直接寻曹操、周喁部决战,争取一战解决对手。
孙坚耐心蛰伏半月之久,眼见士卒精力复盛,便要起程南下,这时,曹操、周喁的使者到来,或者说袁绍的信使也无不可。
孙军诸将勃然大怒,纷纷叫嚣还有什么好谈的,不如杀之以祭旗,孙坚摆摆手,决定见一见,看看对手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使者迈着坚毅的步子走入大帐,一瞬间,数十道如刮骨刀般充满杀意的目光落到身上,使者定了定神,行至孙坚身前。后者坐于主位,手按佩刀,眼神阴森。曹操、周喁选的使者当真是个人物,面对随时将会暴起杀人的孙坚,脸上仍旧一派淡然之色。
“见过孙将军……”使者爽朗长揖。虽然军中惯称孙坚为孙将军,但外人多称其另一个头衔,孙豫州,而使者故意不提,可谓意味深长。
孙坚面无表情道:“小子,你胆子不小啊,就不怕我杀了你?”
使者眼神清明,毫不慌张,平静地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孙坚顿时失态,直笑得前仆后仰,他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娘的,还敢和我谈规矩?你们卑鄙无耻到趁我外出袭取豫州,还有什么脸说出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样的话?不过孙坚颇是欣赏对方的硬气,收起笑,问道:“小子,你姓甚名谁?”
使者答道:“在下姓任名峻,字伯达,河南中牟人,本为县吏,去岁董卓徒天子于长安,奋阴威于雒阳,关东联军皆畏惧其骁猛,驻足不前,惟曹将军不畏艰险,将兵赴西。我心慕之,遂投军中。”
孙坚似乎被任峻一番话勾起某些记忆,沉思良久,后缓缓说道:“孙某平生仅佩服两人,一个是盖骠骑,一个就是曹将军,昔日共讨黄巾蛾贼,仿佛就在昨天……去年闻曹将军孤身讨贼,心中未尝不赞叹……”孙坚说到这里,猛地一拍书案,怒目喝道:“但曹孟德仅仅过了一年,便忘记忠义之道,我在前讨董贼,他却在后拖后腿似这等祸国殃民、罔顾社稷的奸宄,我不杀之,何以向天下人交代?”
“锵……”闻听此言,帐中诸将竞相而起,拔刀出鞘。
任峻对下马威视而不见,不慌不忙道:“我方非针对将军,而是针对袁术。袁术置联军盟主、承制诏书于不顾,私杀荆州刺史刘景升,窃楚为己有,流毒荆南,海内愤慨,无不欲杀之而后快。将军素来以忠壮闻于世间,岂能与这等小人为伍?”
所谓主辱臣死,袁军中郎将张勋以刀指任峻,大吼道:“竖子你以为我刀不快邪?再敢舌燥,便是孙将军怪罪,我亦要斩你狗头于帐下。”
任峻斜睨张勋、文聘,而后故意忽视之,继续对孙坚道:“将军若重归盟军麾下,自可再度旋返关中讨贼。届时孙将军不仅会被盟主表为司隶校尉,还会得到冀州、豫州、兖州、扬州,乃至幽州、青州、并州,鼎力相助。将军实力倍增,与前时不可同日而语,必能一战剪灭国贼,拯救社稷,青史垂名。”
任峻所言无疑有所夸大,袁绍的冀州尚有三郡在公孙瓒手里。豫州新得,士民未附,根基不稳。兖州刺史刘岱虽为姻亲,一向惯于自保,只有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支持事业。扬州刺史陈温拥护袁绍,然而却非言听计从。至于袁绍名义上的盟友幽州、青州、并州,刘虞之子刘和为袁术所锢,焦和病亡在即,盖俊自成体系,让他们摇旗呐喊或无不可,让他们出力气却很难。
不过说客吗,全凭一根舌头,就是要捡好听的说。
这一番话,别说,还真把众人唬住了,包括孙坚本人,不提袁绍占据大义,那可是七个州的支持啊大汉国算上司隶,一共也才十三个州,换句话说,半壁江山……若以为助,董卓便是据肴、函艰险,盛兵十余万,也挡不住轻轻一击……
张勋见势不妙,抱拳急语道:“孙豫州,万万不可听信此人妄言。袁绍树立党羽,攻劫州郡,排除异己,这是为了社稷着想吗?我看这是为了实现其个人野心”
张勋一句“孙豫州”把孙坚叫醒了,司隶校尉,听着名头不错,但事实呢?三河(河南、河内、河东)在盖俊手里,三辅(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弘农在董卓手里,自己这个司隶校尉当得恐怕名不副实,哪有豫州刺史来得痛快。
孙坚沉下心来,对任峻说道:“小子,舌辨再利,终究不能更改事情本末。你回去吧,顺便告诉曹孟德、周仁明,把脖子洗干净,不日我便亲自去取其等项上首级。”
任峻不动声色,一字一句道:“将军,凡事需三思而后行,不能意气用事,要知道,双方一旦开战,徒令董贼坐收渔人之利。”
孙坚朗声长笑,随后双目一瞪,喝道:“既知如此,当初何敢侵我大州,挑起争端?趁我还未改变心意,快滚免得拿你祭旗”
“言尽于此,希望将军日后不要后悔。告辞……”任峻深深地看了孙坚一眼,躬身一揖,甩袖而走。
目视任峻出帐,孙坚猛然拔出长刀,狠狠砍中书案,切断一角,抬眼谓诸将道:“此番回旋豫州,必杀曹贼、周贼,如有违誓,犹如此案。”
“诺”诸将齐齐抱拳称诺。
……V!~!
第三百三十二章 超人之杰
当日孙坚率五万大军北上雒阳,旋攻关中,于新安城下死伤过万,且军中属袁术的荆州士卒约万余人,也就是说,孙坚现在手里真正属于嫡系的只有两万余人。
说实话,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为恃,似盖俊、袁绍、袁术、董卓,乃至韩遂、刘虞,哪个一方之主不是挥挥手便能聚起十万之众。
孙坚自以为弱,遂把目光放到大谷关内的董军降兵身上。
孙坚于梁县之战先破胡轸、吕布,后破徐荣,俘敌数千,大谷关外亲破董卓,俘敌万余,合计堪满两万,除去受伤者,能战之士不下一万五千人,其间多有骑士。这些人出自边军,勇猛无匹,经验丰富,驱使他们打故主董卓可能不太现实,打关东则毫无心里障碍。
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袁术屡次试图兼并董军降兵,皆被孙坚巧妙化解。
如今,终于到了收编他们的时候了,孙坚令幽州籍部将程普、韩当,及侄子孙贲、妻弟吴景领之。
孙坚相信,以边军之善战,加上自己的领兵能力,稍加磨合,必当无往而不利。
稍加整军,大军出大谷关,浩浩荡荡南下,前往南阳郡鲁阳县。
孙军开拔两日前,袁术亲率两万步骑出宛城,别驾刘先、文学从事蒯良留守,后将军长史杨弘、治中蒯越、苍梧太守蔡瑁,中郎将桥蕤、纪灵,校尉李丰、乐就、陈纪,公孙瓒部将范方等随行。
鲁阳县处于南阳最北段,夹在大谷关、宛城之间,两者距离差不多,但前者要走山路,后者则是盆地,而且水网发达,是以袁术比孙坚提前到达鲁阳。
虽然有探骑使者不停传回孙军的信息,不过袁术还是习惯站在鲁阳城北,注目鲁山,期盼孙军的身影。
前些日,张勋把曹操使者任峻试图阴*孙坚的话语一字不漏写成信传回,袁术看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毫不夸张的说,孙坚就是他对抗袁绍的倚仗,不仅在于他用兵甚强,他还是维系自己与徐州陶谦的纽带。若孙坚去他就绍,自己不说立刻败亡,也很难再有寸进,彻底失去和袁绍争夺天下的资格。
庆幸的是,孙坚不为所动,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
“此事有一就有二,文台这次不受诱惑,难保下次也不动心,是不是该考虑给文台几个郡、国的任事权了……”袁术伫立城头,遥望青山,心里默默地想道。他从不怀疑豫州能否收复,他和孙坚联手,绝非曹操所能抵挡,除非袁绍舍弃冀州,亲自南下,抑或盖俊突然插手,两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他现在考虑的问题是,要怎样才能把孙坚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德珪,文台到哪了?”袁术回过神来,谓身旁蔡瑁道。袁术在大汉国南都南阳过了载余逍遥日子,明显见胖,不过仍旧是中年帅哥一枚,不逊袁绍多少。蔡瑁伴在其侧,暗淡无光,犹如路人。
蔡瑁扭头低问侍从,当即回道:“不出意外,后日中午便可赶到。”
袁术点点头,目光凝重,又道:“豫州形势呢?”
蔡瑁将妹妹嫁给袁术,顺利成为其妻兄,但他却和袭占豫州的曹操少相友善,通俗一点讲叫总角之交,再通俗一点讲叫发小,由他回答颇为不妥。悄悄对治中蒯越使了一个眼神,蒯越代答道:“如今之豫州,惟有汝南一郡尚在我方手里。汝南太守徐(璆)孟玉素以朝臣自居,与我方保持距离,但他也坚持不承认周喁刺史之名。现在汝南西有颍川曹操,东有周氏兄弟,徐孟玉压力很大。”
长史杨弘皱眉道:“汝南足占豫州之半,人口众多,土地肥沃,为中原之财富重地,使君,这个位置是不是该换上我们的人更为妥当?”
蔡瑁眼眸微微闪烁,附和道:“杨长史所言有理。以汝南之财力,若为自己人掌握,我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请使君思之。”蔡瑁目前的头衔是交州苍梧太守,别说遥领,便是实领,蔡瑁也看不上那片蛮荒之地。汝南则不同,它的富裕程度,天下百郡,堪比之者不满一只手,以自己和袁术的特殊关系,未尝没有机会争取。
“汝南、汝南……徐孟玉确实不再适合任汝南郡守……”袁术喃喃自语道。可惜蔡瑁心里的算盘落空了,袁术打算把汝南交给孙坚,以拢其心。心里既下决心,袁术长叹一声,道:“徐孟玉一代名士,不能为孤所用,甚憾、甚憾……”
“……”蔡瑁很好奇袁术心底有无人选,强忍住没问出口,妹妹这次也跟着来到鲁阳,他决定让妹妹为自己吹吹枕边风。婚前,蔡瑁得知袁术喜爱妇人有大志,乃令其妹常观史书,言天下事,此举果得袁术厚爱,恩宠有加。她说的话,袁术还是比较能听进去的。
袁术于鲁阳苦盼孙坚到来,不想却先等来了其子孙策……
袁术出奔雒阳时,因不得南阳太守张咨支持,曾困顿鲁阳大半年之久。汝南袁氏家风以奢侈著称,这不是缺点,反而常常为外人赞叹经营有道。袁术从小耳濡目染,喜华美袍服、骑盛车马、富丽宅居,哪怕落魄,也不改习性,鲁阳城内有其一栋居所,占地颇广,青瓦白墙,装饰奢华。袁术就是在这里接见了孙策、周瑜。
汝南袁氏基因优良,袁术自也不例外,他一向对自己的姿貌颇为自信,然而看到神风俊朗的孙策、周瑜,不禁大叹不如也。似这等堪称惊天动地的美貌,他在京都生活数十载,见过的人多如繁星,亦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袁术对二人是越看越爱,连道:“哈哈……设使孤有子如伯符,死复何恨?孙豫州当真是有奇福之人啊。”袁术平日呼孙坚为孙文台,但汉代传统,呼名为无礼,而当着儿子的面,呼其父表字同样也属无礼,是以袁术乃称孙坚官职。袁术目光继而落到周瑜身上,问道:“对了,伯符,这位郎君是……”
孙策含笑介绍道:“此庐江舒县周公瑾,周公从孙也,周雒阳子也。”周公即袁术祖父袁汤故吏、太尉周景,周雒阳则是周瑜父亲周异,官至雒阳令。
汝南袁氏、庐江周氏世代友善,何况袁术认识周瑜之父周异,说道:“原来是旧友之子。昔年孤与汝父于雒阳颇相友好,不想周兄壮年身亡,可惜可叹。不过今日见到公瑾,大为释怀,公瑾异日成就,必当在周兄之上。”
“瑜岂敢与父亲比肩。”周瑜肃容一礼。
“公瑾过谦了。你们两个都别站着,坐、坐,快坐……”袁术一边叫两人入座,一边对周瑜道:“公瑾,孤数书汝叔,不得回应,至今不解,贤侄可告知孤否?”
周瑜落座后,爽朗大方地道:“瑜少年丧父,从父怜惜,言传身教,待如亲子,唯恐离开后无人教导,不治言行,愧对家父,所以只得婉拒使君好意。今瑜虽未成器,却得大兄另眼看待,从父心中再无牵挂,料理好家事,便会前来受命使君。”
“孤盼周兄久矣,如得之为辅,甚美。”
孙策送给羞答答的婢女一个灿烂笑容,顿时使对方陷入眩晕状,孙策狡黠一笑,接过丝巾,擦着脸上汗水。天气炎热,他和周瑜一路策马疾行,弄得一身都是汗。见袁术和周瑜话语稍歇,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