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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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顺长安诸事,王允接着把目光投向东方,他从来就没有把凉州诸将放在眼里过,认为董卓一死,他们就是一群孤魂野鬼,如今我为刀俎,彼为鱼ròu,任由砍杀。从董卓死后,朝堂上就一直有两个声音,或言招降,或言进击,王允倾向后者,尤其是牛辅、董越相继杀死天子使者。正当他筹划讨伐凉州诸将,各个击破,忽闻河东、弘农二军合流,共举董承,誓师陕县,号称盛兵十余万,直奔长安而来。
很显然,凉州诸将的团结与韧xìng大大出乎王允及朝臣的意料,想不通明明长安大势已成,又有外兵,凉州人居然还有奋身一搏的勇气。
长安朝廷很清楚牛辅、董越的实力,和己方相当,哪来的十余万兵马。不过王允迅速转变态度,绝口不提进攻,盖因此时进攻,就等于是和对方决战,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纵然取胜,损失也会不xiǎo,面对随后而至的盖俊、袁术,恐有不济。毕竟,他虽有除贼美名,若无实力相辅,难保不被人取而代之。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
王允以卫将军皇甫嵩为帅,镇守郑县,抵御凉州诸将,郑县位于京兆尹最东面,紧邻弘农郡,董军yù至长安,必经此地。
陆续归入皇甫嵩麾下的兵力达到一万七千余,其中皇甫郦部一万,段煨部五千,京兆尹郡兵两千余。
皇甫郦是皇甫嵩侄子,王允拉拢不能,素所忌惮,段煨则是凉州人,诛董之时,曾不倒戈,王允自然也信不过他,郡兵更是属于杂兵之列。由此,便能看出王允的用心,他虽然拨给皇甫嵩一万七千余人马,但其等皆和王允不是一条心,怎么看都有借刀杀人之意。而京中,王允牢牢握着两万余上林苑大营jīng锐及万余禁军,这些,才是他所看中,并打算培养成嫡系,只要有他们在,盖俊、袁术就算进抵长安城下,不敢轻举妄动。
“将军,叛军前锋已至三十里……”
皇甫嵩手扶城垛,听着手下斥候的汇报,默默地点头,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至少三万。”斥候沉声回道。
“……”周围将领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前锋三万,这么算来,叛军至少也有十万之众,是己方五倍有余,兼且郑县只是普通的县城,着实谈不上城高墙厚。诸人而今已经不敢再奢望胜利,即便他们的主帅是战无不胜的皇甫嵩,后者毕竟是人,而不是神,实力相差太远了。稍稍有些见识的将领都知道,除非郑县城破,否则王允绝不会发兵相助,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守到盖俊或袁术赶来,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皇甫嵩仿佛没有发觉众将眼中的担忧之sè,举目眺望天地之尽头,似yù看穿对手之虚实,突兀,十余骑进入视野,飞快向郑县驰来。
皇甫嵩眉头微微皱起,郑县方圆十里,遍布游骑,对方能够杀穿层层防线,闯入进来,可知必是军中jīng锐勇士。果然,汉军二十余骑左右合围,叛军丝毫不惧,远则弓弩,近则刀矟,不过xiǎo半刻的工夫,便将汉军尽数格杀,叛军落马者仅五七人。
“逆贼欺人太甚”上官宏手按刀柄,勃然大怒道。其乃是皇甫嵩亲传弟子,年约三十三五岁间,长身猿臂,相貌俊朗,英气勃勃。他出身于凉州汉阳大族上官氏,少好骑shè之术,善钩攘之法,勇名闻于汉阳、安定,素为羌胡所敬服。
中平元年,上官宏以司马之职随皇甫嵩赴关东,平定黄巾之luàn,期间颇有战功,累迁至羽林中郎将,后遭父丧,归家守孝三载,今年服丧完毕,恰好皇甫嵩因叔母之死,密谋除董,上官宏大喜过望,想也没想即加入反董阵营。事实上他早就看出董卓其人狼子野心,后者尚未入京前,他便同长史梁衍、皇甫郦等人共劝皇甫嵩诛之,奈何皇甫嵩当时以未得诏命为由,抵死不应。上官宏武艺出众,当日乔装卫士随李肃于北掖mén共击董卓,并以戟搠伤其tuǐ。以除贼有功复拜骑都尉,重归皇甫嵩mén下。
“老师,让我去杀了这几个逆贼”上官宏才说完,就见叛骑继续深入,似有直冲城下的意思,挑衅之意,分外明显。上官宏更加愤怒,咬牙切齿,目泛红光。
皇甫嵩淡淡地扫了一眼上官宏,说道:“子纲,我曾和你说过,你虽然才华显著,但戾气过重,若不磨去这一身的戾气,难成良将。我以为,三年清苦守孝,会让你变得沉稳一些,没想到却是一点未变。”
“老师……”上官宏张了张嘴。
皇甫嵩不理弟子,视线转回城外。
上官宏还要开口,被皇甫郦悄悄拉住。
叛军骑兵虽勇,到底只有十骑,面对源源不断的汉军轻骑,最终尽数殒命城下。
皇甫嵩抬头看看天际,时至日昳,距离日落还有两三个时辰,今天肯定是打不上了,如果按照正常战事推测,jiāo战一般会发生在明天下午,不过凉州诸将目前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也许明年中午,甚至上午就会发动第一bō攻势。皇甫嵩回头嘱咐诸将几句,便下了城去,其子皇甫祚、侄皇甫郦及弟子、亲卫十余人紧随其后。
皇甫郦凝望叔父宽大的背影,犹豫半晌道:“大人……”
“嗯?何事?”皇甫嵩脚步顿了一下,放慢步伐。
“王公坚忍,先曲事董卓,庇护士人无数,后诛杀董卓,于国功莫大焉,然观其秉政以来种种,恐非汉室之福啊”皇甫郦面sè凝重道。这话,显然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皇甫祚、上官宏等人不由面面相觑,皇甫郦,说出了它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大敌当前,不思御敌良策,何言朝堂?”皇甫嵩说完,沉默半晌,复道:“王公是忠臣。”
皇甫郦摇摇头道:“忠臣却未必是良臣,如今汉祚衰微,朝堂上需要的是国辅,如大人……似王公,xìng情自愎,不进人言,乾纲独断,任用亲党,如此作为……”
皇甫祚亦心有感触,轻叹道:“如非王公猜忌大人,何至落到今天这种局面?”
皇甫嵩为人豁达,xìng情开阔,但终究不是泥人,面对王允步步紧bī的打压与排挤,怎么可能毫无怨气,可不满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再来一次政变?那样做,大汉国就真的没救了。遂苦笑道:“换我到王公的位置上,就一定做得比他好吗,未见得吧……”
皇甫郦xiǎo声反驳道:“至少不会比现在差。”
皇甫嵩无奈道。“言止于此,还是把眼前这道难关度过再论其他……”
“这一关,能过去吗?”不仅诸人,就连皇甫嵩,心里也有怀疑。
董卓好占卜,但他却和青州刺史焦和有着根本xìng的不同,后者每于阵前卜算,利则战,不利则走,打不打,全靠老天,董卓则是以占卜坚定自己的信心,甚至军心。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占卜之风,弥漫董军,如董越、胡轸、李傕,皆好此道。若论最痴mí者,就要数牛辅了,身边养着数名筮者,甚见亲近,每战必占,几乎快赶得上焦和了。
这日晚间,董军征集郑县十数里外某处村庄,以此为基,立好营盘,牛辅便迫不及待地钻入一栋青宅大院,招来筮者卜卦,得算出明日食时大战最利,牛辅不疑有他,当即下令明日食时攻城。
这他娘算得什么破卦董军诸将心里纷纷破口大骂,胡轸、李傕、郭汜也都面lù不悦。大军建营完毕时,已是深夜,而若赶在明日食时攻城,天还未亮士卒就要出发,满打满算,休息时间也不满三个时辰,睡眠不足,士卒能够发挥出几成的战斗力?
然而董军将士皆信占卜,纵然不满,也无法提出反驳。
次日天sè漆黑一片,董军便开始生火造饭,而民夫,则将一辆辆攻城器械拖出大营。这些大型战具,有的是董军固有,早前从雒阳武库搬得,极为jīng良,有的则是采集弘农、京兆边界山中巨木,临时令匠人、民夫打制,不甚耐用,却胜在方便。
牛辅睡眼惺忪,被shì卫俯视着披好铠甲,草草咽下ròu糜,起身出mén,才行出里许,就看到董越带着胡轸、董基、华雄等将巡视大营,安排士卒就食。将领看人着重xiōng襟、手腕、才能,士卒的心思没有那么复杂,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拥护谁。一叶知秋,董越比牛辅更得军心,也就不足为奇了。
起这么早,敢死吗牛辅暗骂一声,挂上笑脸,走过去。
华雄站在后面,见董越和牛辅皮笑ròu不笑的寒暄,暗地里撇撇嘴,何必虚与委蛇,完全没有必要嘛,按他的意思,杀了就是。
牛辅身边十数甲卫,除了支胡赤儿,其余人等,在华雄眼里,如土jī瓦狗,十数息便能将他们杀得一个不剩。所谓支胡,即月支胡也,月支在汉前非常强盛,原游牧于敦煌、酒泉、张掖、祁连山一带,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单于冒顿,就曾在月支国为质。后来匈奴崛起,月支衰落,不得不向西迁移,但不少月支部落留在河西、祁连山,并入匈奴。及汉武帝开疆扩土,将河西四郡纳入大汉帝国版图,月支人便成为大汉国诸多归化胡人的一种。似盖俊麾下先登中郎将(胡)车儿,便是月支人,不过因为其部落已经和羌人hún居数代,汉人常以羌胡呼之。
华雄身高达八尺余,虎体狼腰,雄壮异常,赤儿却是毫不逊sè,甚至犹有过之。
两人目光一触,便再难分开,直至牛辅离去,才算作罢。
胡轸都看在眼里,轻笑道:“伯豪,你可是掌管数千人马的校尉,打下长安,说不定会直接封为将军,何必同一个shì卫较劲儿。”
“正因如此,我才生气。”华雄重重一哼道,“区区一介xiǎo卒也敢直视于我,异日必杀之以泄心头之恨”
“……”
皇甫嵩清晨早早醒来,前线斥候不断传回的情报证明,董军上午就会发动进攻,和他昨日推论的结果相符,甚至还要更早一些。
守城诸事早在几天前就开始进行了,没有什么需要他亲力亲为的地方,皇甫嵩像往常一样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
皇甫祚心里略微显得焦躁,按说他大战经历不少,恶战如讨伐黄巾、持久如对抗韩遂、惊险如诛杀董卓,可谓身经百战,但他就是做不到父亲这般平静。如果把自己比作xiǎo丘,父亲则是一座大山,高不可攀的大山,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达到他的高度。
饭毕,皇甫嵩父子起身出mén,来到城东,登上城楼,紧张备战的诸将顿时放下手边之事,聚集过来。
“将军……”
“中郎……”
皇甫嵩一一颔首,目及东方,只见地平线上,无穷无尽的黑sè缓缓蠕动。太阳不甚高,堪堪处于黑sè上空,日光普照,为这支透着yīn郁杀气的大军增添几分阳刚气势。
慢慢地,叛军逐渐变得清晰,玄甲镜日,云旗绛天,军容甚为壮观。
“……”城头上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打过黄巾蛾贼、打过西凉叛军、打过羌胡,纵然一时失势,也从未失去过信心,数百年来数之不尽的光辉历史告诉他们,汉军,是最强大的。
可是,这一次,他们没有信心了,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也是汉军,数倍于己的jīng锐汉军。
密密麻麻的叛军大阵一分为三,左右两翼分别绕向城北、城南,即使这般,正面即东方,汉军要面对的对手依然多得过分,足有四五万。
“咚、咚、咚、咚……”大军方阵之中,猛然传来战鼓声,一声声有若闷雷,jīdàng得双方士卒体内血液不停上涌,直冲脑部,人人面红耳赤,气息都不由粗了几分。
“咚咚咚咚……”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渐成轰鸣之势,天地间最后只剩下急促而密集鼓声,再无其他。
数以千百计的“庞然大物”缓缓驶出大阵,开始向郑县移动,似冲车,尖角锐利,满目狰狞,令人为城mén担心,不知是否能够抵挡住它们连续的冲击。似临车,高者十丈,足以俯瞰全城,目光所及,无所遁形,方便指挥,矮者亦有数丈,与城墙高度相当,士卒可直接跃上城头,免去攀爬之苦……
大型战具的后面,是数之不尽的云梯……
“杀——”一声暴喝,万众相合,喊杀声铺天盖地,震动四野。
士卒尾随攻城器械之后,直如cháo水一般涌向郑县。
霎时间,喊杀如雷,箭矢如雨,郑县血战,正是拉开……
第三百七十五章 收编白波
第三百七十五章收编白b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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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俊率步骑两万五千沿汾水而进,而使匈奴中郎将郭锐、西河都尉卞秉则由冠爵津南下,两军约定于河东郡平阳县相会。平阳县由于紧邻汾水之西,虽然比不上河东西南诸县土地féi沃,在河东北部,也算不错了。而且,更让人心动的是,它还产铁,出铁量足占河东六成,就算放到并州,也能抢到两三的份额。
只可惜,它的主人不是河朔霸主盖俊,更不是河东太守臧洪,而是黑山中郎将杨奉,平阳是他的大本营。
初,关东州郡齐聚酸枣,成立讨董联盟,盖俊与之呼应,率兵南下河内,分遣别部盖胤入河东。盖胤随后与牛辅数战,皆大胜之,盘踞河东西北的杨奉深知chún亡齿寒的道理,自将jīng兵一万五千助战,不想盖军实力远超想象,襄、绛一役,联军惨败。
杨奉逃回汾水以西时,身边士卒不满四千,眼见盖俊入主河东已是大势所趋,妄图抗拒,必然败亡,只得咬紧牙关,割让治下五县中的皮氏、临汾二县请降。皮氏产铁,临汾产粮,不得不说,杨奉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当时杨奉虽然大败,根基不损,兼且董卓势力犹在,盖俊便接受了对方名义归降,实则割据的事实。
如今,盖俊大军会于平阳,其目的不问可知。
“当、当、当……”盖俊高居帅位,以竹简轻轻敲击着书案。眉如利剑鼻如峰,目光清冷,似有神似无神的望着大帐mén口,嘴角含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帐内,数十文武分列左右,这些人,全部是北疆权势显赫的人物,如今,却都垂着头,容sè肃然,鸦雀无声。
帐外忽有声音响起,正是马超的声音。
此时,马超歪着头打量着身前四人,其中为首者,年约四旬,身量中等,五官粗犷,一身的湖海气息,初看下完全是一个“绿林好汉”的形象,让人心里不禁轻视三分。
马超自然不会以貌取人,杨奉出身贫寒,早年为寇,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居然硬生生打出一片天下,最终连朝廷也不敢轻视他,授予黑山校尉之职,间接承认他割据之势,只求别再跳出来添luàn。杨奉华丽丽的完成由贼到官的转变,和黑山张燕分庭抗礼。哪怕面对入京后强势无比的董卓,也能游刃有余,由校尉升至中郎将。直至盖俊入主北疆,杨奉夹于两雄之间,才衰败下来。不是他无能,而是对手太强了,不过即便是这般,他也保持半独立状态直至今日。
这种人,说他luàn世枭雄可能评价过高,但也绝不是什么绿林好汉,轻视他的人,都或多或少吃过他的亏,比如董卓,有些人更是直接送了xìng命,比如郭大贤郭泰。
杨奉身后三人,乃韩暹、胡才、李乐,皆为白bō大帅。所谓白bō,即平阳县以南数十里的白bō谷,当年他们几个和郭大贤就是在那里起兵叛luàn,故曰白bō贼。
马超只知道三人的名字,却不认得三人,像这种xiǎo角sè,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