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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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怎会轻易放过他,一扯缰绳,掉头追赶,赤兔马不愧是万中无一的良驹,远迈樊稠胯下之马,转眼间就追了上来。
樊稠血流满面,长发黏在脸上,形象委实狼狈不堪。见吕布bī近,樊稠怒极,暴吼一声,长矟奋力dàng开长戟,反刺过去,两人并马飞驰,戟来矟往,jī战十数回合。
樊稠部曲十余人面面而视,犹豫着是不是要下场助樊稠一臂之力。
转眼间,吕布、樊稠jiāo手已过二十合,樊稠眼睛先遭灰尘侵袭,后有血液流入,泪水淌个不停,看东西都是模糊一片,能够与吕布对抗二十合,全赖以命换命的打法。可是,长久下来,总有不周之处,吕布寻得一个良机,一戟刺中其肩,将他击落下马。
樊稠部曲亲卫骇得魂飞魄散,再不敢耽搁,急忙驰出施救,然才冲出不远,忽有五支长箭破空而来,前面五骑,或脸颊中箭,或咽喉中箭,皆一击必杀。
樊稠部曲亲卫遭到魏续、成廉等四五名吕布亲信偷袭,减员三分之一,但他们能够追随董军第一猛将樊稠,至少也是勇士级人物,临危不luàn,分出数人与之对shè,另外数人直奔吕布。
吕布趁着樊稠坠马,连连强攻,后者遮拦不住,数遭重创,吐血不止,若非吕布需要分心躲避樊稠部曲亲卫shè来的箭,早就将他杀了。
樊稠亲卫及时赶到,四人围攻吕布,一人让马,以全员战死为代价,使得樊稠成功脱险。另一边,魏续成廉也杀光了对手。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战神
樊稠逃回凉州联军之中,成功捡回一条命,他心有余悸的回首看了一眼吕布,心神一松,便翻身折落下马,数万凉州汉胡士卒不禁面面相觑,战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吕布驻马而立,脸庞绷得有如刀削,菱角分明,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没入人潮中的樊稠。樊稠乃是董军第一猛将,若能将其杀死,对凉州联军肯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可惜,最终功亏一篑。
“……”长安城头,张辽定定地注视着火红战马上的宽大背影。因为河内之战张杨被吕布数创,伤重不治身亡,张辽心里便对吕布有些意见,认为他不念旧情,太过无情,这也是他当初接受董卓伸出的橄榄枝,出任骑都尉,脱离吕布的根本原因。
然而无论张辽再怎么怨念吕布,危急关头,他还是会选择支持吕布。李肃倒向反董阵营,目的是为了向上爬,张辽则不同,他虽然也有诸多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吕布,是张辽崇拜的偶像。
望着战场上勇武不可一世,威风不可一世的吕布,宋宪、侯成等人勾肩搭背,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年晋阳城下,吕布带着他们共计百人冲击十万胡军,无人可挡,并穿阵而过,他们心里便认定,吕布,这个蛰伏于并州、屈居于主薄的男人,将来必会成为享誉天下,使敌人闻风丧胆的无敌猛将。自此以后,诸人生死相随,始终不离不弃。
时至今日,四五年过去了,吕布先败于黄忠之手,再为孙坚所破,闻盖俊南下,更是一战未打,弃城而逃,一身的败仗、烂仗,连带着他们这些部将,也抬不起头来。不过,他们始终坚信,他们当初的选择没错,吕布,总有一天会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与樊稠这一战,正是他们期待的结果,哪怕今日长安便会陷落,也值得了。
“胜了、胜了……”张辽高高举起双臂,纵声大喊:“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宋宪、侯成等人齐齐高呼,汉军士卒无不应之,欢呼声瞬间传遍长安每个角落,连呆在深宫内惊恐不安的小天子亦有耳闻。
“将军……威武……”
未央殿以王允为首磋商对策的公卿百僚,也被这震天的欢呼声打断。
王允若有所思的瞥向殿外,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事态紧急,一切从简,包括礼仪,王允起身道声“散朝”,大步流星向外行去,边走边谓身旁马日磾道:“马公,你遣家仆再赴左冯翊,向盖北地、杨中郎求救,这次措辞要更急切一些……”马日磾乃盖俊老师,和盖勋同门,与马昭同族,同盖家的关系人尽皆知,是搬救兵的不二人选。事实上盖军与朝廷勾通,多由马日磾之手。
马日磾颔首。今日他已是两次派人送信,算上这次,就是三次了。
王允没有再说什么,跨步出殿……
吕布手抚马鬃,安抚着兴奋的赤兔,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线,似不屑、似自傲、似轻蔑,浑然不将眼前数万敌人放在眼里,他缓缓抬起沾着鲜血的矟锋,指向对面,提气大吼道:“还有谁堪与我吕布一战?”
凉州联军一阵骚动,皆被吕布的气势镇住,无人敢应……
吕布身边只有魏续、成廉等四人,方才与樊稠部曲接战,有一人战死。五个人,和对面数万凉州联军相比,犹如沧海一粟,可是吕布借着重伤樊稠,气势滔天,完全压倒了成千上万倍的敌人。
“还有谁堪与我吕布一战?”吕布气势更盛,再度喝问。
“……”依旧无人敢应。
凉州联军,中军大纛下,韩遂面色平静地遥望叫嚣不止的吕布。此子,真是一员无双猛将,若能收为己用,对抗盖俊,就又多了一个筹码。可惜啊,不说吕布会不会降,就算肯降,他也不敢轻易收之。开玩笑,吕布先杀故主丁原,后弑义父董卓,如此轻狡反覆,唯利是视的人,如何能用?留在身边,可能他晚上连觉都别想睡好了。
“将军……”成公英站在韩遂身侧一步远,轻轻呼唤。因为有三互法的规避制度,韩遂虽霸西凉,但他的头衔却不是凉州刺史或凉州牧,而是镇西将军领陇西太守。这个头衔,乃是董卓为拉拢韩遂给的甜头。镇西将军虽是杂号将军,却有开府的权利,韩遂很干脆的把刺史部并入镇西将军府。
韩遂刚欲开口,忽然看到己方阵中杀出一人,运马如飞,大呼应战,其人皮甲辫发,手持短矛,一看就非汉人。
沉默已久的凉州大军顿时欢声雷动,只是呼声响起不久,便戛然而止。盖因这员羌将实在不济,未等欺近五十步,就被吕布一箭射中面门,翻身落马。
“还有谁……”吕布放下弓,目光如电,纵声暴喝道。
“……”
吕布雄视顾盼,一字一句道:“难道数万人中,竟无一英雄?”
吕布虽勇武无敌,但凉州人最不乏热血之辈,这一次,阵中同时冲出两人,一汉一羌。
吕布搭箭,扣弦,右臂一拉,弓开满月,只听“嘣”的一声弦响,羌人倒折坠马,吕布手中再添一道亡魂,随后收弓入袋,拔出插进地表的长戟,静静等着汉将。
“杀——”汉将面容狰狞,端矟直刺而来。
“死——”吕布双目一瞪,舌绽春雷,大戟闪电般划出,削断汉将木制长矟,进而一戟刺穿其胸,将他击落下马,钉在地上。
“还有谁……”
阎行紧攥双拳,目光喷火,几次欲冲出,却强行忍住,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虽然斩朱儁、俘徐荣,实则其中水分不小,与吕布之间,尚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说句自贬的话,他连半成的胜算都没有。
成公英眼见己方士气快速衰落,低声谓韩遂道:“将军,吕布骁勇,无人能敌,再这么杀下去,恐怕……或诛或逐,怎样都好,当尽快决定。”
韩遂点点头,回头对部将杨秋道:“你去带百人过去将吕布杀了。”
秋抱拳接令,打马而走。
吕布看到对方阵中驰出百骑,不屑地撇了撇嘴,招呼魏续、成廉等亲信,掉头回城。
然而杨秋等人紧追不放,此举顿时激怒吕布,弓开如秋月,箭去似流星,每出一箭,必中一人,打打停停,等到吕布及亲信四人跨过长安护城河,敌军追者百骑,已不足半数,连为首者杨秋都未能幸免,肩膀挨了一箭,几乎将他的身体射穿。
追不到吕布,杨秋怏怏而回,不及拔出肩上长箭,径直来到韩遂面前请罪。
“……”韩遂无言良久,杨秋是他帐下有数大将,带百人追杀吕布数人,最后居然这般狼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将他打发下去疗伤。
韩遂暗叹一口气,瞥到成公英正与一人耳语,随即急匆匆走来,面上隐隐透着喜色。
韩遂心中不由一动,开口问道:“子儁,何事?”
成公英开怀而笑道:“将军,郑县破了,皇甫嵩死了……”
“当真?”韩遂目中瞬时爆出精光,旋而恢复平静。皇甫嵩死了,他竟然死了……皇甫嵩可谓他的大苦主之一,第三次入关中的那场大败仗,至今记忆犹新,不能忘怀。
成公英道:“董军信使,前翻见过,断然不会有假。”
韩遂问道:“郑县是何时破的?”
“昨日深夜,董军此刻正火速向西而来,预计明日将抵达新丰,后日到长安。”
“好啊、好啊……”
“不过……”成公英道:“有一个不好的消息,盖军过河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不算什么。”韩遂摆摆道。“马上通知牛中郎、董中郎,途经新丰、霸陵,留兵驻守,为我争取几天时间。只要长安一下,盖军无足虑也。”
成公英点点头,吩咐下去,时天色渐渐昏暗,成公英问道:“将军,今天我们还打不打长安?”
“打”韩遂斩钉截铁地道。
成公英皱眉道:“军中步卒多为樊都尉部下,如今樊都尉被吕布重创,陷入昏迷当中,将军恐怕不易调动其等。”
“无妨。”韩遂摇摇头道。“正好借樊孟广受伤,挑拨他们攻城。何况,没有樊孟广的步卒,难道我们就打不了长安吗。下令,西、北两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率先登上长安的人,赏马百匹,牛百头……”
“诺……”
吕布于阵前先伤樊稠,后杀数将,勇武不可一世,原本人心惶惶的长安汉军,因为主将的勇武而安定下来。与之相反,凉州军士气暴跌,加之以骑兵进攻城池,实是以己之短对敌,但凉州军胜在人数众多,倒也打得有声有势。
深夜,西、北二门激战正酣,韩遂暗遣数千人,绕到城南突袭,如果不是张辽救援及时,并且阵斩为首之人,后果不堪设想。大汉帝都,仅仅一日便险些失守,由此可见,长安城已经虚弱到了什么地步。
后半夜,韩遂把大军分为两部,一部回营休息,一部保持低烈度进攻,时而绕到东、南方向偷袭,搞得吕布等人疲于奔命。次日清晨,韩遂令昨夜得到休息的士卒更替攻城,对长安持续施加压力。V!~!
第三百八十七章 态度
第三百八十七章态度
西都长安,火光冲天,杀声鼎沸,十数里可以闻见。仅仅一日间,西、北城外宽广的护城河就已被泥土、尸体填满,成为平地,数之不尽的被甲士卒冒着如雨而落的矢石,借由楼车、云梯拼命向上攀爬。期间不断有人惨叫着掉落下来,摔在地上,化为一滩滩烂ròu,但更多的人登上城头,继而挥舞着兵器,嚎叫着扑向对手,特别是一些披着铁甲的羌胡,根本不知怕为何物,狠狠撞入汉军阵中,jī烈搏杀,直至死亡为止。
面对如此疯狂而可怕的对手,如cháo水一般不断涌来,持续一日一夜,即使是汉军,也大感吃不消,况且双方人数相差过于悬殊。若非有吕布的存在,说不定此时长安已破。
一名猛将对守城士卒的影响非常大,而似吕布这等近乎无敌的猛将,尤甚。他手提一杆**十斤重的大铁戟,向前冲突,矛碰矛摧,刀碰刀折,每挥舞间,动辄五六颗人头齐齐飞起,前方为之一空,骁勇若此,就连一向看淡生死的羌胡亦大感畏惧。
“杀……”吕布染着鲜血的英俊面庞猛地一狞,持戟叉入人群,七八支木矟俱断,吕布暴喝如雷,继而握戟横扫,挡在前方的人无不喷血仰倒。
吕布连喘数息,眼见敌人再度合聚,遂咬牙奋进,戟出如风,又杀十数人。从昨日开战至今,整整十个时辰过去了,莫说睡觉,他连眼睛都未合一下,一直奋战不休。吕布英勇无敌不假,但也不是铁打的人,他也会感到疲累,但现实的状况bī得他必须硬撑下去。
“铛铛铛铛铛……”随着一阵清脆响亮的钲声贯穿战场,凉州联军止住攻势,如退cháo一般撤出城头。
吕布拄戟而立,他首次觉得,仙乐也不及这钲声一半美妙动听。不过,他可不敢奢望凉州叛军就此收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韩遂决心之坚。果然,只见退到城下的士卒于一箭之地外列阵,重整旗鼓,而工匠们则围绕着攻城器械修修补补。
攻城一方忙成一团,守城一方,何尝不是如此。一bōbō医匠、民夫涌上来,来到人间炼狱一样的城上,将伤兵抬走,送去医署救治,至于伤势过重者,直接由士卒补上一刀,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jīng力,更没有足够的yào物医治这些人。
吕布穿过活人,穿过死尸,径直走入城楼,这是他十个时辰以来,首次进入其中,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一屁股跌坐一张蒲席之上,仰面而倒,抓紧时间合目养神。
“将军,吃些东西吧……”
耳边响起亲信成廉的声音,吕布yù睁眼而不行,只得摆摆手,表示不需要。
不久,一阵匆忙凌luàn的脚步声传来,使得几yù睡着的吕布顿时惊醒,他坐起身来,向mén外望去,长得五大三粗,满脸胡须的成廉走进来,言司徒王公至。
吕布微微皱起眉头,不禁暗怪王允好不识趣,偏偏这个时候到来,让他休息不宁,心里不满归不满,表面功夫还是要做,正待起身相迎,王允已经走进来。
王允脸sè灰白暗淡,眼睛布满血丝,神sè无比疲惫,吕布始终搏杀在第一线,累的是身体,而他,是既累身又累心。
“奉先无须多礼……”王允看到吕布yù起身见礼,三步并作两步,按住他的肩膀。
“王公……”吕布也不坚持,他现在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王允坐到吕布身侧位置,一脸严肃地问道:“奉先,以你现在的兵力,还能坚持多久?”
吕布扯了扯嘴角道:“不瞒王公,最多三五天。”
王允缩于大袖内的右手紧紧攥起,面sè凝重道:“竟是连十日也坚持不到?”十日,这是一个最低期限,盖俊大军到来的最低期限。
吕布何尝不知,长叹一声道:“唉!初时我亦以为可坚守十日,然而韩遂xiǎo儿,实在可恶,完全不顾士卒伤亡,倾力进攻,就算最乐观的估计,也只能守住五日。”
王允勃然而起,来回踱步,缓缓说道:“不行,必须坚守十日,不然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朝中公卿多蓄养宾客、sī兵,若能将他们聚集起来,少说也有三四千人……”
吕布暗地里摇摇头,三四千乌合之众,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过也算聊胜于无。说实话,即便坚持十日又能如何?与其寄希望于盖俊大军十日内进抵长安,不如想想后路。反正吕布自认勇武,就算对手有十万大军,自己也可来去自如。
冲锋的牛角号声,以浑厚的战鼓声同时响起……
恶战,再度来临。
京兆尹,新丰。
新丰原名骊邑,当年汉高祖刘邦建立汉国,定都长安,为弥补先前有所亏欠的父亲太公,将后者迎入关中享受荣华富贵。然而太公乃是关东人,时常想念家乡,不甚快乐。刘邦干脆以秦故地骊邑,仿造家乡丰邑,建立一座一模一样的城市,并将乡亲故友乃至jī犬皆迁到此,而jī犬不觉有异,这就是“jī犬识新丰”的典故由来。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