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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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虏校尉关羽道:“何必使君亲往,拨下官千骑,旬日便为使君取来张杨头颅。”
盖俊摇摇头,若是仅为张杨一人,当然无须他亲自出马,他是打算顺道收拾收拾张燕。这厮仗着并、冀二州交界诸山谷地形复杂,往来劫掠,肆无忌惮,不把他打老实了,日后免不了反复纠缠。
说做就做,盖俊即刻率步骑一万七千南下。
上党,铜鞮。
“杀啊哈哈杀啊……”两千余武装简陋的士卒狂嚎着冲向对面安宁的小村庄。
张杨坐于马上,一脸无奈与彷徨,几次抬手欲阻止,皆是放了下来。他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初大将军何进为对付阉人,一方面招兵进京,一方面遣人募兵,张杨、张辽也在其中。两人回到并州很快就各自招募千余人,正当他们准备返回京师,张燕突然入侵并州,一时间烽火连天。看到家乡遭灾,张杨没有像张辽那样马上归京,而是留在上党抗贼。不久,董卓进京,yin*吕布叛变杀死丁原,吞并并州军的消息传来,张杨当然可以像吕布、张辽那样归顺董卓,功名利禄唾手可得,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张杨是一个特别重情义的人,他忘不了丁原的恩惠,咬牙切齿要为故主报仇,当即向上党太守王胄要兵要粮,哪想王胄一口拒绝,张杨勃然大怒,率兵猛攻王胄于壶关。张杨固然勇猛,但壶关乃是天下坚关,加之兵力太少,久久不克,张杨无奈去往别县。原本他的意思是收些精兵粮秣便南下讨董,然而自劫掠后,军队就像脱缰的野马,虽然人数急剧膨胀,可军纪却越来越坏,完全成了流寇模样。
吵杂喧闹只持续了半个时辰,一个三十岁上下,五短身材,豹头环眼的汉子带着几名士卒走出村子,来到张杨面前,抱拳道:“司马,村子可以入住了。”
张杨点点头,御马行出几步,忍不住道:“杨兄弟,咱们是义军,是要讨伐国贼董卓的义军,行为还是收敛的一点好。”
杨丑满心不以为然,义个屁军,董卓拥兵十余万,只有白痴才想和董卓打仗。
张杨知道老兄弟听不进去,心里一叹。
坐骑蓦然引颈长嘶,张杨脸上浮出惊色,震感越来越强,从西面八方席卷而来。张杨长于边地,沙场经验丰富,立刻断定他们被大股骑兵包围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张燕
第二百二十七章张燕
“呜呜……呜呜呜……”雄浑的号角声一遍又一遍响彻原野,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沉闷的马蹄声响,震得大地剧烈抖动。上一刻还是空无一物的四野,瞬间卷起无边无岸的黑色浪潮,那是由数之不尽的玄甲骑兵组成的滔天大浪,翻滚奔腾,无人可阻。
“轰隆隆……轰隆隆……”
张杨脸色惨白,大滴大滴汗水顺着勒紧的根淌下,浸得眼睛酸涩难忍,却不敢抬手擦拭,莫说抬手,他此刻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张杨军士卒面无血色,秋冬交际间的寒风顺着衣领、袖口渗入肌肤,直入骨髓,随后爬上后脑。
恐惧,无边无岸的恐惧犹如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躲不开,避不掉……
“轰隆隆……轰隆隆……”
狂飙突进的铁骑百步放缓度,最终停于三十步外,雄壮暴烈的战马焦躁的刨着蹄子,喷着热浪,而战马上面,一个个骑士目光凌厉地望着张扬军,杀气冲天,日光下刀矛散出幽幽的光,刺痛人眼。
一名骑兵军官跃马出阵,举矟吼道:“弃兵——降——违者——杀”
“弃兵——降——违者——杀”
“叮当……”
有些心里素质差的张杨军士卒,慌张的仍了兵器,表示自己并无反抗之心。屯长、军侯没空理会这些人,因为他们同样怕得要命。
张杨双目猛然睁大,不远处一杆盖字大纛随风飘荡,纛旁另有两面旗帜,一画虎、一画雕,形态惟妙惟肖,只是二者脖颈间都插着一支狰狞的利箭。
射虎营、落雕营……
这是盖子英纵横天下的精锐部队,无论是黄巾军、西凉军、先零羌、鲜卑人、抑或屠各人、匈奴人,碰到它没有不崩溃瓦解的,至今未逢敌手。
“盖子英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上郡吗……”张杨强自镇定,单骑上前,来到大纛下。
盖俊被一群人拥簇着,面无表情,双目如电。
盖俊此时的表现与去年温厚和蔼判若两人,张杨被盯得心里毛,干笑道:“中郎何以来此?”
“孤不久前被朝廷任命为并州牧。”盖俊冷冷道。“张稚叔,你是不是以为并州无人治得了你?嗯?”
“盖使君……”张杨本就难看至极的脸“唰”地一下更白了。
盖俊不理张杨,扭头对关羽道:“云长,你带人把村子里的士卒抓出来,抗拒者,杀无赦”
“诺。”
关羽率千骑直入村庄,喊杀声瞬间沸腾,片刻后归于宁静,接着千余张杨军士卒在骑兵的驱赶下垂头丧气走出来。
盖俊看着士卒或衣甲不整,或身带血迹,或衣襟鼓鼓,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怒气冲冲道:“这种人留着何用?全杀了,一个不留……”
张杨颜色难看,苦苦哀求道:“使君,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贱卒,再敢开口连你一起杀”盖俊正在气头上,指着张杨鼻子骂道。
“杀——”
随着盖俊一声令下,弓弩嘣嘣连响,张杨军士卒仿佛被割的麦子一茬一茬倒下,士卒哭天抢地,拼命求饶,眼见无用,破口大骂,有骂张杨的,有骂盖俊的,不过他们的归宿都一样,那就是死亡。
看着自己麾下士卒被屠杀一空,张杨泪如雨下,满脸无助。
盖俊又把目光转向了千余骑兵。
“使君,不能再杀了……”张杨大惊失色,以头抢地。
盖俊不为所动,扬声道:“想要活命,指出杀过百姓、yin过妇女……”
6续有四五百人被爆出恶行,弓弩生再次响起,有人抱着临死也要拽一个垫背,疾呼假司马杨丑亦是其中一员。
盖俊听个真切,转头问道:“谁是杨丑?出来”
张杨身侧一直埋头的杨丑突然暴起,直冲盖俊而来。车儿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大矟陡出,只见一抹乌光闪烁,将杨丑刺个对穿,挑起甩飞。
杨丑惨嚎着跌出数丈,浑身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张杨扑将到杨丑身前,泣道:“杨兄弟、杨兄弟……是我害了你啊”
盖俊眉头皱得老高,这厮泪腺也太达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懂否?
张杨哭泣良久收声,盖俊问起他为何作乱,张杨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盖俊听罢大为感慨,论用兵、论勇力,张杨或许远远不如吕布、张辽,但做人上,他可以把这两位青史留名的大人物一脚踹飞。同时盖俊又有些疑惑,这样一个毫无威仪,御下无方的人,日后竟然会成为三国诸侯,他是怎么做到的?天幸之?天助之?
“孤初临宰牧,正需稚叔大才……”
张杨犹豫着道:“使君可有伐董之意?”
盖俊失笑道:“董卓,国贼也。三载之内必斩其。走吧,随孤向东。”
“使君此去……”
“张燕”
并州是多山地形,上党自然也不例外,境内只有两块较大平原,一处在南方的高都县一带,一处在治所长子县一带,两块平原被上党中部的羊头山隔开,很像阿拉伯数字8,除去圈中,其余地方都是山区。
壶关位于治所长子县北方百余里,恰处于平原与山区的交界处。盖俊率军抵达壶关,上党太守王胄一脸疲惫的出城迎接,看到张杨也在其中,顿时一愣,接着满脸愤怒之色,指着张杨破口大骂,如非盖俊当前,便要抽刀砍了这个逆贼。
盖俊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作为一郡之长,他呆在前线壶关而不是后方的长子,就说明他是一个称职的郡守。张燕有部众百万,精兵十万,汹涌入侵,王胄倾尽一郡之力周旋。张杨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要钱粮兵马,不给便举兵相攻,摊上这种事,莫说凡人,菩萨都免不了大雷霆。
“使君,此子可杀”王胄舞臂吼道。“余凡历四十余载,从未闻有这等桀骜之人。”
盖俊赶忙使了一个眼色,张杨立刻会意,长揖赔罪,盖俊则在一旁做和事老,言诛杀恶卒两千,总算使王胄压下怒气。
盖俊一边向壶关城里行进,一边问道:“王上党,现今上党形势如何?张燕到哪了?”
“说来惭愧啊……”王胄叹道:“潞县陷落月余,刚刚接到战报,壶口关亦失。”潞县在壶关东北角,壶口关在东南,是上党抵抗黑山张燕的道防线。
盖俊面色阴沉,潞县丢了没什么,还有壶关为屏,然壶口关一丢,治所长子当其冲,岌岌可危,上党震动。盖俊出言问道:“王上党认为张燕会直驱直入长子吗?”
“此为必然。”王胄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一是长子周边甚为富庶,二是诱我回返,既可打援,又可偷袭壶关,百利而无一害。使君未来时,我正愁该如何是好。”
盖俊脚步猛地停止,说道:“事不宜迟,孤就不入城了。”
王胄踌躇道:“使君打算在何处破敌?”
盖俊望着王胄,显然他有话要说……
王胄说道:“欲至长子,必过漳水河,使君伏于长子城下,可将来军尽数歼灭于漳水河前,但长子以东数万百姓遭殃。使君直接南下接战,数万百姓得以保全,却无法围歼敌军。”王胄在感情上倾向后者,但前者才是最佳选择。
盖俊想也没想道:“孤选第二,王上党以为然否?”
王胄神情一肃,甩袖长揖道:“使君仁厚,余代上党二十万百姓谢过使君。”
盖俊麾下步骑一万七千余,其中骑兵一万二千余,步卒五千,盖俊把五千步卒全部留下,命殄虏校尉黄忠统之,以全骑兵阵容南下。
上党,壶口关。
所谓黑山者,清水出河内修武县之北,谓之黑山。换句话说便是恒山(太行山)东麓,河内以北、冀州魏郡、赵国、常山、中山之间统统属于黑山范围。
深山老林,历来是民众对抗朝廷的不二选择,从古自今黑山地区都有盗匪占山为王,然而多是不成气候。不过几年来黄巾暴*,张纯张举叛乱,民众为了躲避战火,纷纷逃入山中,竟达百万之多。一时间诸强并起,以张牛角最跋扈,众人奉为领,后张牛角战死,褚燕更名张燕继其位。
张燕是冀州常山人,从相貌上看仅三十岁上下,肌肤白皙,五官清秀,很难让人相信他是黑山数十部、百万众的领。他喜欢众人叫他领、渠帅,对朝廷特拜的平难中郎将不屑一顾。作为张牛角的继承人,决定了他必须站在朝廷对立面,至于当初为何接受朝廷招安,全拜杨奉(杨凤)所赐,未免黑山内耗过甚,他别无选择。
张燕站在壶口关上,瞭望西方,目中蕴着一抹欣慰。断断续续攻打一年有余,终于拿下壶口关。此关一下,长子在望,羊头山以北,半个上党已是囊中之物。
下一步该怎么走?
张燕没有想好,他有三种选择,一,抢一票就跑,这个最轻松。二,牢牢占据壶口关,以后入上党如入自家后花园。三,窃北上党为己有,以此为基,占领周边,当并州王。
他当然想当并州王,可他也知道这是痴人妄想,排除第三,只剩一二。
张燕出身平凡,不知书,想得脑仁儿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决定等抢完再说。留下五千人把守壶口关,带领步军一万,马军三千出壶口关,向西行进。
与此同时,一支万余人组成的骑兵疾南下,双方越来越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燕之死
第二百二十八章张燕之死
汉军万余骑就像黑色瀑布一般飞泻向南,狂奔数十里,相遇张燕部。张燕望着远方玄甲铁骑滚滚而来,直如乌云压顶,胸闷得特别厉害,几致无法呼吸。
“盖子英……”张燕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盖子英这个名字,天天听到那是夸张之语,十天半月听到一次却是必然,这个名字曾是少年才俊的代表词,后来又代表大汉国最骁勇的战将。盖俊数年来从西打到东,又从东打回西,再由西打到北,斩敌数十万级,特别是大汉国西、北号称勇悍的游牧民族,被他犁了一个遍,所向无敌。
碰到盖俊这样的对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同时张燕又很庆幸,庆幸盖俊早到一步,前方数里有一座小村庄,若汉军再晚上半个时辰,士卒都跑进村庄劫掠,一定会被汉军轻而易举围歼。现在他至少还有一搏的机会……
敌明我暗,盖俊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这样做确实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甚至有机会直接杀死张燕……但是,抱歉,让他用百姓的苦难成就胜利,他做不到。在英雄与枭雄之间,他选择前者,哪怕前者的路比后者曲折十倍、百倍。
胡封眺望对面黑山贼,骂骂咧咧道:“娘的,将军还真是多啊,什么平汉将军、定汉将军、破汉将军、牛郎山将军?……故意气老子是不是?老子拼死拼活数年,才混个别部司马、行奋威校尉。”所谓行,暂时摄行,暂代的意思。
“牛郎山将军?”杨寿“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前仆后仰,险些摔下马来。
“我猜牛郎山肯定是他占领的山头。”胡封哼哼道,又一指前方,“看,还有一个白马将军,“白马”公孙瓒用了十年时间才做到中郎将,令明也仅仅是都尉……”为将者深知“墙上的椽子先锯掉”的道理,少有乘白马者,而敢骑白马,必然对自己极为自信,公孙瓒如是,庞德亦如是。
盖俊出言提醒道:“子邑,你的消息落后了,不久前公孙伯珪升为奋威将军,封蓟侯。”
“那世间不是有两位白马将军了?”胡封蹭着下巴道:“使君,把对面那个白马将军生擒来如何?日后见了公孙瓒,当着他的面役使“白马将军”,岂不快哉?”
“你呀……”
张白骑名默,人如其名,少言寡语,他是冀州中山人,年约二十八、九岁,身长七尺九寸,体态俊伟,面如冠玉,放到现代那就是一个阳光型帅哥。他出身贫寒,早年游侠,知名中山国。后一友为人所杀,他单刀为友报仇,亡命黑山。由于被杀者乃是当地豪族,势力庞大,大赦也无法归家。张默在中山、常山一带名气很大,百姓都愿意投靠他,渐渐成为黑山一方领。他艺高人胆大,常乘白马,久而久之,人人皆呼张白骑而忘其本名。
张白骑丝毫不知自己正受到对手的调侃,御马行至张燕旗下,此时诸领到者大半。这里的人大多数是平民出身,无字,呼名则显得无礼,便互称诨号。骑白马者自然是白骑,大声者称雷公,多髭者号于氐根,大眼者为大目,如此种种。
大领张燕也有诨号,因他身手矫捷,剽悍过人,众人呼为飞燕。当然了,现在没人有资格再喊他飞燕,多叫燕帅。
“燕帅。”
“白骑,就等你了。”看到张白骑到来,张燕眉头稍松。大敌当前,没有时间详谈,张燕寥寥几句说完,实际宗旨只有一个,战决,无论是胜是败。他们此次下山,主要是为劫掠而来,自身所带粮食不多,拖延不起。且汉军极有可能还有后援。
“咦?对方胆子不小呀。”盖俊惊奇地看着黑山军以三千步卒为前驱,七千步卒组成中军大踏步尾随,三千马军坠在后面。
盖俊使贞良、吾己各带两千骑出击,激昂的号角声中,数千骑脱离大队,像是两支离弦之箭般射出,天地间只剩一片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