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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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军中有步卒约两万,骑兵四千,遂留徐晃领兵五千驻守大营,照顾三千伤兵及两万俘虏。盖俊自将骑四千,飞赶往邺城,步卒万余则押解着冀州大营里的上万乘大车,数万民夫缓慢而行。
盖俊心急如火,仅用一日便赶到邺城,飞骑入城中,士民皆注目。
庞德在邺城的这几日也没闲着,令冀州刺史部征集大车三万余辆,船数百艘,民夫数万,日夜不停向外运送钱粮,看得邺城士民痛彻心扉,这可都是冀州的钱粮啊。
盖俊踏进刺史部,荀谌、郭图、辛评等颍川士人迎上来寒暄,这些人盖俊皆在河内袁绍处碰过面,而荀谌则早就相识,算来有十几年了。众人旁敲侧击袁绍继任冀州牧,率军北来,想看看他抱着什么看法,盖俊面色如常,直言好啊。
众人猜不出他的真实态度,别开话语,聊起其他,期间荀谌半开玩笑地道:“庞(德)中郎下手可真狠呐,似欲将冀州府库、粮仓搬空……”
盖俊轻轻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荀彧)文若到底要在家乡躲到什么时候?我屡次修书,他回信都是含糊其辞,莫非要我派兵去颍川把他抓来不成?”
荀谌道:“昨日五弟回信说已将宗族出,预计三月中到达冀州。”
盖俊抚掌笑道:“那可太好了,我得说服大兄(袁绍)把文若让给我。大兄如不让,我便赖在邺城不走。”
“……”颍川诸人面面相觑,盖俊善戏言、好笑语,他这是玩笑话?抑或心里话?
荀谌干笑道:“素闻将军爱谈笑……”
盖俊似笑非笑的看了荀谌一眼,荀谌顿时说不下去了……
郭图突然道:“将军少与袁车骑友善,十数年矣,今既不反对车骑入主冀州,可否手下留情?”
盖俊暗暗赞叹,历史上冀州颍川系,好像自己就对郭图这个名字比较熟悉,其他人泛泛,全无记忆,而今看来不是没有缘由,失笑道:“你知不知道滏水一战我死了多少人?冀州府库的几亿钱仅仅只够抚恤而已,我多拿一些粮谷作为补偿不为过吧?”见郭图还要再言,盖俊装作不耐烦地道:“这是大兄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郭图讪笑道:“自然是我的意思,将军大可不必理会。”
盖俊颇以为然道:“我就说吗。冀州富庶,大兄入主邺城,秋收即可入数百万石粮谷,数亿钱,岂会与我这穷困潦倒之人斤斤计较?”
“……”穷困潦倒,这是在说谁啊?颍川诸人一阵无语。其北地屯田、河东盐铁、河内沃土、上党布匹、北疆牛马、盐利……去年又听说他迁百万黑山民屯田上党、太原。诸人可以撂下一句话,三年、五年后,关东诸侯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他。就算如今,董卓也是天天对着北方流口水……
盖俊之后几日里游走于冀州官吏、士族间,态度谦和,温文尔雅,此举旨在为庞德擦屁股。庞德并没有在信中提及他拿长矟指着安平冯氏嫡系鼻子,盖俊从旁人处听说此事,顿时吓了一跳,气得他险些当众抡鞭子,同时心里自责自己对庞德太过放纵。
步卒、民夫到达后,川流不息的运粮队伍变得更加庞大,至今已运出将近一半,即两百万石粮谷,或直接推车向西北而行,或运至污水,填满船舱。
当听说袁绍军经内黄直奔邺城而来,盖俊命人加快运粮度,免得双方见面尴尬。同日,盖俊从斥候那里得知公孙瓒将数万众入魏郡,离邺不过百余里,比袁绍更近,不出意外,明日即到。
盖俊脸色阴晴不定,公孙瓒明明知道他就在邺城,依旧南下……
啥意思?想和我掰掰手腕吗?——
年龄,惟有年龄是雄杰们的最大敌人,袁绍五十五岁官渡输给小其九岁的曹操,曹操也好不到哪里去,五十四岁亦在赤壁之战输给三十四岁的周瑜。
第二百七十章 双雄会
第二百七十章双雄会
却说去年冬天袁术刚刚击败入侵的董卓军,置宴以贺,席上忽闻豫州刺史孔伷病故,第一时间表拜孙坚为豫州刺史,抢在袁绍任命的周昂之前到达豫州。豫州六郡、国,颍川、汝南人口占一半,地盘占一半,夺得两地,就等于夺得半个豫州,便算站稳了脚跟。
袁术虽未亲至,但派出从弟袁胤负责游说汝南袁氏,奔走诸地,家乡汝南太守徐璆,颖川太守李旻相继承认孙坚豫州刺史的身份。
而颍川东边、汝南北边的陈国,即当年皇甫嵩、朱儁、盖俊、曹操合军围杀黄巾大帅波才之地。陈国王刘宠黄巾暴*时崛起,其善弩射,十十中,麾下有大弩士数千,百姓皆附之。董卓废立,遂自称辅汉大将军,举众数万,屯陈国阳夏县,呼应关东诸侯。在众多封王中,他无疑是最抢眼的一个,文韬武略且不说,其背后有陈国百余万民众、数万大军支持,然而关东诸侯却没有想过立他为帝,无他,过于强势耳。
所幸刘宠虽然强势,却碍于大汉律,无法插手政事,陈国相乃是袁术同乡,汝南许瑒。汝南许氏世代两千石,尤其是许敬一脉,自许敬、敬子许训、训子许相三代并为三公。许相由于谄事宦官,在士人攻杀阉人一役被袁隗、袁绍叔侄以此为由砍了。许瑒正是许相的从弟,不过许瑒鄙夷后者薄行,从不往来,倒也不至于影响两家关系。对于孙坚继任豫州刺史一职,许瑒不抗拒,也并不支持,沉默以对,梁国相亦如此。
袁术搞定豫州六郡、国其四,目光转向沛国,即曹操老家。沛国北方的鲁国相、袁绍朋党、党人领袖陈蕃之子陈逸明确表示反对孙坚,袁绍任命的豫州刺史周昂、奋武将军曹操就驻扎在此,并且连势周边的兖州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
由此沛国的地理位置就显得颇为重要了。沛国相因为夹在二袁之间,难以抉择,态度暧昧,袁术怒而任命从弟袁忠为沛国相,将兵入据治所相县,赶走前任。
袁术这边动作频频,孙坚也没闲着,汝南士族繁多,民间疾苦,加之地域宽广,几占半个豫州,西接荆州,南接扬州,方便躲避,是以黄巾虽历六七载,始终不绝。孙坚认为此乃讨董之所资也,将数千兵连战大破黄巾贼,收十余万众,抽调精壮万余作为军卒,汝南、颍川、沛国又给兵三万,合计五万人。
孙坚眼馋陈王刘宠积射士,以勤王为由向其讨兵,众目睽睽之下,刘宠迫不得已予兵五千。至此,孙坚拥兵五万余,屯兵颍川阳城,虎视河南尹。
二月,袁绍过河北上继任冀州牧之际,袁术亦完成对整个荆州的梳理,当即举兵四万,骑两千余,以中郎将张勋为正帅,中郎将文聘为副帅,野利为骑督,从鲁阳出兵,与孙坚约定于河南尹梁县会合。
关东联军解散,盖俊、袁绍相继入冀州,威胁仅剩袁术、孙坚耳,董卓怎么可能不关注南方动静,早在正月时就开始调兵遣将。所以袁术军刚刚走出霍阳山,即将入河南尹梁县,突然碰上董卓军步骑两万余精锐,统帅乃是中郎将徐荣。
关东素来畏惧董卓军,认为其乃天下精锐,锋芒难挡,若是以往,也许就会像去年冬季孙坚那样,一触即溃,狼狈而逃。可是随后的荆州大胜人们猛然现,原来在他们眼中不可一世的董卓军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强。
都是一个脑袋,谁怕谁?去年能打败你,今年还能
横扫荆州无敌手的袁术军毫不畏惧的向董卓军起冲锋,双方血战数日,血流漂杵,死尸枕籍,老鸦铺天盖地,遮云蔽日,欢快的饮用着鲜美的“大餐”。
董卓军确实没有先前关东人想象的那么强,却也绝对不弱,特别是名将徐荣领军,袁术军渐渐抵挡不住。正当这时,孙坚西出豫州颍川,进入河南尹,欲从背后袭击徐荣部。
董卓早便料到这一手,以东郡太守胡轸为大都督,吕布为骑督,率兵三万迎上。
此役袁术、孙坚投入兵力达九万余人,董卓投入精锐步骑六万,单纯按照实力计算,董卓当会是获胜的一方,事实也在朝着方面展,袁术军即将不支。可惜,董卓识人不准,胡轸与吕布矛盾重重,不能拧成一股绳,被孙坚一战大破。惟一值得庆幸的是,董卓军骑兵极多,败退时屡屡阻击孙坚步卒追军,死伤不到万人。
徐荣击败袁术军的同时,忽闻北方战场的胡轸、吕布败北,大吃一惊,顾不得追击袁术军,火向西北撤退,入驻梁县广成聚。
孙坚挟大胜之势,掉头回击徐荣,双方又是一场激战。中郎将张勋、文聘收拢荆州败兵两万前来相助,徐荣部遭到两面夹击,一路败退向广成聚西北的新城县。新城县粮食不足以供给大军,未免被对方围城困死,徐荣再次撤退,一直退入距雒阳不满百里的大谷关,会合胡轸部。
孙坚并势袁术军,乘胜进抵大谷关前。大谷关坐落于嵩山与龙门山间的峪谷,谷纵深数十里,两侧沟壑纵横,群峰削立,形势天然,易守难攻。且董卓大军皆聚于此,孙坚认为不可卒下,乃退回梁县北阳人聚,整兵制具,筹备克定大谷,光复雒阳。
孙坚一战大破胡轸、吕布,二战再破徐荣,董卓麾下名将悉败,十万大军望风披靡,狼奔豕突,消息传出,天下豪杰莫不敬佩,声望隐隐有比肩骠骑将军盖俊之势。
董卓被这一战打得有些寒心,他和盖俊于河东、河内两次交锋,也没有败得这么惨过,谓长史宗室刘艾道:“关东军数败矣,皆畏孤,无能为也。惟孙坚小戆,颇为棘手。”遂遣使至阳人举向孙坚求亲,并言家族子弟皆可任命为刺史、太守。
孙坚与董卓有公、私之仇,岂会依附,瞪目大骂使者道:“董卓无道,荡覆王室,还想与我结亲?今不夷灭三族,显示四海,则死不瞑目。滚”
使者狼狈而走,时袁术军驻扎梁县,不明真相,书告袁术。
袁术看过信后态度暧昧,将信示意左右,自后将军长史杨弘、别驾刘先、治中蒯越以下人人阅过,表情各不相同。
袁术拍拍几案,笑着道:“大家都别沉默不言,说说……”
别驾刘先环顾左右,见无人有开口意向,便率先说道:“孙豫州壮勇刚烈,志在除董,心坚似铁,岂会被董卓说动?此为离间之计也,望将军明察。”
长史杨弘看了刘先一眼,笑道:“此确为离间之计,不过孙豫州出身微末,性格桀骜,周旋于军旅十数载,颇染杀气,今既破董卓,似有骄横状,将军不如借此压一压。”
从事蒯良皱眉道:“孙豫州立大功反遭压制,岂不让人寒心?”
“……”治中蒯越听了乃兄所言,为之苦笑。
苍梧太守蔡瑁笑道:“不然,此缚虎之手段也。”苍梧郡在交州,毫无疑问,他仅为遥领而已,此举是袁术对交州的试探,用意明显。在当今士人、特别是中原士人眼中,荆州都是蛮荒之地,何况更加偏远的交州。但交州再不济也有两百万人口,且,袁术最看重的是交州盐,天下重利,莫过盐铁,因此袁术对交州有意也就不足为怪了。
袁术默许之。
自袁术、孙坚出兵以来,荆州、豫州通往河南尹的路段异常忙碌,川流不息,然而某一日忽地冷清下来。
孙坚近些日来听惯了歌功颂德,阿谀奉承,突然间觉大军即将断粮,当即暴跳如雷,匹马返回宛城,百余里的路途,原本怒气冲冲的孙坚头脑渐渐清醒,当见到袁术的面,心态已然平和。
“我之所以出生入死,不顾安危,上为国家讨贼,下慰将军家门不幸。坚与董卓没有骨肉亲人之怨,而将军却听信谗言污蔑,对我生疑。今不世之功就在眼前,而军粮不继,此吴起所以叹泣于西河,乐毅所以遗恨于垂成也。请将军深思。”
袁术作恍然状,抓来一个军中犯罪的小吏斩之,而后与孙坚抱头痛哭。
孙坚既得粮草,兵精具全,于三月率军北上。董卓迫不得已,亲自出马,集合步骑六万出大谷关,两军对峙于谷外。
这一战也许关乎大汉国未来的命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与之相比,冀州之争则显得无足轻重——
公孙瓒击破张颌,将本部近两万,冀州降兵万余,共计三万余人火南下,刚入魏郡境便碰上盖军斥候,告知骠骑将军盖俊已克邺城,劝其回返,免得双方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公孙瓒目瞪口呆,他已从张颌降卒处得知盖俊打败韩馥,但他认为那是谣传,未得证明,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时盖俊还未击败韩馥。
韩馥不是号称邺城有十万大军吗,就算有水分,砍去一半,亦有五万众,以张颌的士卒作为比照,坚持十天半月不是问题吧?
而今、而今……
这才多久的工夫啊?盖俊不仅打败韩馥,更拿下了冀州治所邺城。
公孙瓒怀疑盖军斥候在撒谎,为的是阻其南下,当即不管不顾,执意南下。然而事实就是事实,随着邺城临近,他不得不承认盖俊确实取得了邺城乃至魏郡的控制权,并且冀州牧韩馥南下投靠袁绍,奉上印绶,袁绍终于如愿成为冀州牧。
前进还是退回?
公孙瓒没有想太久,继续南下,最终停于漳水北,扎起大营,与邺城仅一河之隔。
望着水、路络绎不绝的运粮队,公孙瓒抓来小民细问,得知这么忙碌的景象已有数日之久,据说邺城有一千万石粮谷,数十亿钱。
公孙瓒震惊了,继而心疼得厉害,如果不是张颌匹夫碍事,这些都是他的啊
钱钱钱粮粮粮
不行,我要分一杯羹。盖子英之所以胜过韩馥,那是我在北方为他牵制了冀州数万精锐,他岂能独享成果
公孙瓒宴上把想法一说,博得一致同意,诸将眼睛都红了,甚至有些人借着酒劲叫嚣和盖俊开战。那可是数十亿钱,上千万石粮谷,虽然公孙瓒拿大头,但只要公孙瓒指缝间漏出一点点,诸将都会受益无穷。当兵为了什么?无非名利而已,傻子才不要。
众人之中惟有长史关靖认为不妥,劝道:“将军,我们已经取得河间、安平二国,巨鹿郡南部,之后慢慢向东展,收渤海郡、清河国为己有,半个冀州入怀,这才是大利益,何必与盖俊争执微末小利。”
诸将正值兴奋之际,关靖所言犹如一盆凉水浇到头上,实在是大煞风景,公孙越嗤笑,随后阴阳怪气道:“长史出身并州太原吧?莫不是想向并州牧盖俊献媚,让其顾汝家人?”
“……”长史关靖勃然而起,怒视公孙越。
公孙瓒狠狠一拍食案道:“放肆子度,向长史道歉,否则我绝不饶你。”
公孙越天不怕地不怕,惟惧从兄,乃起立长揖道:“酒后乱言,长史莫要和我一般见识。”
“……”关靖冷冷一哼,不置可否。
公孙瓒皱眉道:“我何尝不知长史所想?自我等入冀州,军粮有河间、安平二国供给,一时不致忧虑,然钱财却是不济,士卒怨望,议论非非,奈何?况且我仅仅是想讨回我应得的那一份,不过分吧?”
“可是……”
公孙瓒素来强势,岂容他多言,一挥手道:“我意已决。烦请长史去邺面见盖子英,就说京中一别十数载,欲与之漳水桥上叙旧。”公孙瓒不敢入邺城,盖俊同样不敢来幽州军营,双方谁也信不过谁,那位于邺城外的漳水桥则是最佳的会面地点。
“诺。”关靖叹气应命。
公孙瓒带着大军气势汹汹到来,双方仅一河相隔,盖俊不露声色,该运粮的运粮,该干嘛干嘛,静静等着对方出招。果然,不久长史关靖入邺,说明来意。
当着关靖的面,胡封冷笑着自语道:“他娘的难道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