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4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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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是,无须每年放,一般三年更新一次。不过平均下来,一年犹出数千万钱,养兵之难,由此可见一斑。盖俊出身边地豪族,从小生活优越,从不曾为钱财愁,而今却变得越来越贪财,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盗墓皇陵,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鲍出穿好鞋子,将四尺环刀挂于腰间,提起一杆大矟,向外走去。
“郎……”门外亲卫见鲍出从内行出,纷纷行礼。
鲍出轻轻颔,盖俊任命他为陷阵郎将的命令昨日到达,亲卫马上就改口换了称呼。郎将和校尉同为比两千石,但毕竟有高下之分,就像度辽将军,同样是比两千石,却掌管并、幽二州军事,和杂号校尉、郎有天地之别。
温暖而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鲍出闭上眼睛深深倒吸一口清新空气,从头至脚,舒坦无比,遂立于帐外旁若无人的舞起大矟。
《释名?释兵》曰:“矛长丈八曰矟,马上所持。”《释名》的作者刘熙今年不过三十郎当岁,尚未著书,不过此言非其原创,自古就已有之。
矟为马上施用,鲍出以步舞之,不见丝毫凝滞,运转起来,流畅异常,虎虎生风,看得诸侍卫如痴如醉,大为羡慕。心皆是想:有这等武艺傍身,高官厚爵,还不是唾手可得,自己这辈子只要能够达到对方一半,就满足了。
鲍出舞矟两刻有余,猛然掉转锋口,插入泥土之,入地近尺,他随后抽出腰间佩刀,下一瞬,只见白光闪闪,寒气森森,风声呼号,其刀法之精,更在矟法之上。
又是两刻钟过去,待鲍出收刀,亲卫牵来一匹青色雄壮战马。这匹马是他的坐骑,为匈奴牧养的千里马,不仅脚力甚健,且通人性,受到主人爱抚,立刻以头蹭之,大眼睛水汪汪,连打响鼻,催促主人赶快上来。
鲍出欣然而笑,翻身跃上马背,巡视营地。
吕布部自溃败后,两三日下来,6续归者已迈七千之数,是盖军两倍有余,外间最多只剩数百人。
鲍出绕营一周,等到士卒全部饭毕,才邀二兄鲍雅、四弟鲍成及诸司马、军侯用餐。盖军系统内皆如此,这个规矩是盖俊从皇甫嵩处学来的,后者征讨黄巾时甚得军心,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舍帐。军士食后,己乃尝饭。而皇甫嵩,则是继承其叔父、凉州三明皇甫规之风,皇甫规昔年便以温恤士卒闻名于世。
吃过饭后,鲍出像往常一样带领五百骑出营,向北巡逻。他始终为高顺从自己手里逃脱而耿耿于怀,几日间每每率部北上,就是为了擒获高顺。后者藏于平阴县群山内,其欲归关,有两条路,一是北渡黄河,入河内,再向西折返河东,此为死路。二是南下从函谷关废墟通过。鲍出巡逻的重点便是平阴县、函谷关、谷城县三者之间。
高顺是已故并州刺史丁原的亲信,曾和盖军合作抗击屠各、匈奴联军,不过那时高顺仅仅是小小的军侯,说句不客气的话,盖军之和他平级乃至在他之上的人,足有七八十,所以盖军诸将不可能和他生交集。但平阴一战,高顺以数千溃逃疲兵对垒鲍出的上千精骑,且战且退,最终成功脱险,着实令鲍出对他刮目相看。
高顺,这是一个不逊徐晃的将才啊
鲍出行在荒芜的原野,出这样的感慨。徐晃河东白波贼出身,用兵稳健,又知变通,颇具大将之风,自降后,随庞德入恒山,随盖俊入冀州,屡立战功,深受骠骑将军喜爱,不出意外,近期就会拜为郎将,大有后来居上,压倒旧部的气势。
随着盖俊地盘越来越大,新人会越来越多,竞争也会更加激烈。不过鲍出并不担心,一是盖俊素来念旧,绝不会亏待老兄弟,二是鲍出对自己的才能有十足的自信,三年之内,必会拜将封侯,光宗耀祖……
日头渐渐爬升,快至日,在鲍出一行人的正北方二十里外,一支五百人组成的败兵快向南行进,之所以形容他们为败兵,是因为其等无一例外面色疲惫,衣甲不整,有些人甚至两手空空,惶惶犹如丧家之犬。
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就是这样狼狈不堪的队伍,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绝无过三尺,四周为长兵,次为刀盾,再次为弓弩,手无寸铁的士卒被裹在最里面。
没错,这支队伍正是高顺部。
高顺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行走,他脸颊灰白,目无光彩,头如杂草,一身精致的鱼鳞甲已被蹂躏得破烂不堪,左臂肩甲、披膊完全脱落,肩膀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旧布,间浮出一块褐红色,毫无疑问,这是血液凝固后形成的颜色。
高顺当日躲开鲍出的追杀,率两千余残部避入深山,没想到盖军不死心,入山追击。盖军入山的数千步卒皆为并州兵、恒山兵,最擅长山地战,几日间双方无数次交手,高顺部一败再败,全无还手之力,高顺自己也一度陷入包围,险被生擒,拼死才杀出重围。等逃出群山,高顺身边只余五百人。
侍卫从腰间取下一个皮袋,递给高顺,道:“校尉,喝点水吧。”
高顺点了点头,仰头猛喝,干瘪的胃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迅被水撑起。时至春末夏初,山多动物,无奈他们是逃亡者,不敢生火,以免为对手觉,这些天吃的都是身上的干粮、泉水,原本三日的干粮要分为六日、更多日……
听到高顺肚子雷响,一名大眼侍卫从腰间拿出一块半个拳头大、散着异味的干糒,一边舔着嘴唇,一边递给高顺,脏兮兮的脸露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校尉,我从一个死去的兄弟那里得到多余的干粮……”
高顺直视着他的眼睛,直到后者感到不自然而移开,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饿,饿了再向你要。”
大眼侍卫急道:“校尉……”
高顺没再说话,捏了捏对方的肩胛骨,继续吃力的赶路。
几日前,他在深山见到西南火红一片,那是函谷关的方向,大火足足烧了三天才熄灭,董卓的行为并不难猜,高顺心现在只剩下两个问题,先,盖军是否撤离谷城,前往雒阳?这关系着他们能不能回到关,其次则是,吕布顺利逃走了吗?
吕布拿他和董宜做诱饵,独自逃命,心里谈不上多么恨,同样,他对吕布也无太多敬。高顺从未和骠骑将军盖俊接触过,但从传闻就可推论出,其人无愧西州人杰,才干绝对在吕布之上,甚至董卓亦有所不及,是一位值得投奔的明主,兼且占据家乡并州,不止一人提出投降,可是都被高顺拒绝。
莫说旁人无法理解,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固执不降。为董卓吗?肯定不是。为吕布?更不是。为天子、为朝廷?似乎也不是,都不是……
一名骑士从远方飞驰回,径直来到庞德面前,抱拳禀道:“郎,探骑现北十数里有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数百人……”鲍出一怔,随即大笑,这时盖军士卒全部在向雒阳集结,根本不会出现在北方,对方属谁分外明了。高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走,随我击贼。”鲍出拔刀出鞘,提声吼道。
隆隆马蹄声,数百盖军骑兵疾向北狂飙。
高顺部一匹马也无,斥候尽为步卒,不能离大队太远,侦查范围有限,当他们现大股骑兵杀来,才吹响挂于脖颈的号角,下一刻就被盖军铁骑碾碎。
号角声低沉而苍凉,就如此刻高顺的心,远远望去,地平线涌出一拨黑色浪潮,人数虽然不多,起伏之间,汹涌澎湃,夹带风雷之声,见者无丧失斗志。
高顺本就灰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费尽心力,历尽万苦,终究还是逃不掉吗。
“校尉……”
面对一张张恐惧万分的脸,高顺叹道:“要逃要降,你等自己做主吧。”
诸人面面相觑,立刻跪地请降,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何况人人肚囊空空如也,恐怕跑不出几里就会被对方猎杀。主将高顺曾言己方刨坟掘墓,毁坏皇陵,不容于世,一旦落入敌手,存活渺茫,纵然苟活,此生也再无缘面见关家人。但,他们实在是不想跑了,哪怕盖军到来后马上将他们杀死……
既然对方肯降,鲍出当然不会举屠刀,盖俊治下有三百万人口,看似不少,可相比于庞大的地盘,根本不算什么,如今的并州要粮有粮、要钱有钱、要地有地……什么都不缺,就缺人。
董军数百人皆伏叩于地,独数人昂立,极为显眼,鲍出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间的高顺,嘴边挂起一丝笑,策马行至高顺面前,道:“高校尉?……”
第二百九十九章 河南名士
第二百九十九章河南名士
“高校尉,你可是让我等得好苦啊终于抓到你了……”鲍出策马行至高顺面前,笑得意味深长。“我乃骠骑将军麾下陷阵郎将鲍才。”
“……”高顺默然,其身边三四名护卫同时站出,目光坚毅,视死如归,显然是打算替高顺受死。
“你们在找死吗?”鲍出眯起眼睛,平淡的语调充满杀气。盖军骑士见状,弓起腰,蓄势待,只待鲍出一声令下,便要将他们击杀当场。
高顺上前一步,拨开护卫,示意他们退下,而后独对鲍出,站姿笔挺如松。
鲍出沉默良久,忽而朗声长笑,说道:“高校尉以数千疲兵与我军抗衡,屡屡脱险,真良将也。骠骑将军举兵向南,克复帝都,董卓大骇,奔逃关西,无能为也。骠骑将军诛杀国贼,恭迎天子,指日可待,所谓鸟择木,臣择主,高校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高顺仍旧不语。从见面始,他还从未开口讲过一个字。
周围静得只剩下呼吸声,鲍出马上扭了扭身子,一脸讶然。骠骑将军盖俊当世雄杰,雄霸北疆,威震天下,高顺又是并州人,好像没有理由不降。按鲍出所想,对方即使心矜持,不立刻拜倒,也该流露出善意才是,这算什么?
“高校尉似乎不打算归降?”鲍出笑容一点一点冷却,同时抬起手。盖军骑士纷纷弓开弩张,刀矟齐扬,对准伏叩地上的数百董军士卒。
高顺环顾左右,面对着一张张满是哀求的脸,心有触动,终于开口道:“鲍郎手下留情,微末愿降。”
鲍出这才大笑道:“高校尉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当即,鲍出让四弟鲍成率百骑‘护送’高顺去雒阳,一行人于次日清早到达,当时盖俊、孙坚正准备前往北邙山,平复皇陵,祭拜诸帝。
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是天生领兵的料,盖俊见他归降,大为高兴。
盖俊来到汉代已有十七年,上一世的记忆早已模糊,幸好他这一世总能遇到三国人物,时不时勾起他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如果单单拿出高顺这个人,盖俊肯定是不记得的,不过联想到吕布,好像历史上确实有高顺这么一个人,还是一个有着大将之才的人。
对于青史留名的人,盖俊会格外重视,但不会马上授高官,领重兵,一切都要按部就班的来,就如徐晃,在杨奉麾下时任司马,盖俊也授予他司马之职。高顺前为校尉,盖俊就给了他一个杂号校尉的头衔。
一直冷眼旁观的孙坚突然站起,插话道:“将军且慢,我认为此事不妥……”
“哦?台有何意见,只管道来。”盖俊惊讶地看向孙坚。
孙坚冷冷地注视着不动如松的高顺,谓盖俊道:“闻董卓挖掘帝王公卿陵墓,天下士民,无不嚎泣,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而高顺此子,乃主事者,恶贯满盈,将军宜当斩之以慰天下,岂能任用?”
盖俊看看面上平静无波的高顺,再看看一脸愤慨交集的孙坚,笑着摆摆手道:“台此言差矣。高校尉不过是忠君事而已,罪魁祸乃是董卓、吕布。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孤自会与董、吕二獠结算。”
孙坚不愿放弃,继续劝道:“将军,不斩高顺,恐失天下所望啊”
盖俊收起笑容,淡淡地道:“昔年赤眉军西入关,致使城郭皆空,白骨蔽野,更烧长安宫室市里,汉宗庙园陵尽被掘,为祸之烈,古往今来,未有过者,然世祖光武胸襟开阔,悉收降之。孤虽不敢自比世祖光武,可也羡慕其风,欲效法之,何不能?”
孙坚闻言不再相劝,落回座位,举杯饮酒,心有所想。
盖俊转而对高顺道:“孤相信高校尉心怀忠义,必非情愿,今日孤将与孙豫州去北邙平复陵寝,祭拜诸帝,高校尉可同行,向诸帝告罪补过。”
高顺不善言辞,只重重道了一个“诺”字。
盖俊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笑道:“来,高校尉别站着了,坐这边来,和孤对饮几杯。”
高顺抱拳正色道:“将军,麾下不善饮酒,见谅。”
“……”盖俊失笑,难怪他会被吕布当做诱饵抛弃,这种性格,一般人可受不了。
午时,大队出,路上,孙坚表情始终阴晴不定,他之所以提出前去北邙,很大原因是为帝王公卿陵墓的财货,而盖俊显然不愿意,宁可封闭皇陵,也不想让他从分一杯羹。
北邙山葬有光武、汉安、汉顺、汉冲、汉灵共计五位大汉帝王,预计仪式将持续数日之久,极为隆重。
盖俊入主雒阳已有些时日,消息渐渐传开,这次就不只是盖、孙二军将士,河南尹士民到者三万余人,其包括诸县官吏,以及名士郑浑、杜夔、赵达等人。
郑浑字公,今年三十余岁,身长七尺六寸,容貌俊朗,有君子之风,其家豪富,田地数百顷、数万亩,乃是河南尹屈一指的大豪族。盖俊虽然从未和郑浑碰过面,却认识其兄,其兄便是尚书郑泰郑公业,郑泰智计无双,和袁绍、何顒、荀爽、荀攸等人交厚,铲除宦官,图谋董卓,皆有他的影子。
郑浑学识出众,家世贵重,又乃郑泰胞弟,这等人才盖俊当然会着力拉拢,遂派出荀彧、杨俊轮番上阵,两人一出颍川,一出河内,与河南尹比邻,作为说客再合适不过,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最后盖俊亲自出马,总算说服郑浑出仕。通过一番长谈,盖俊认为他的才能应该用在地方,乃拜他为河内郡共县县长。
杜夔字公良,身量等,容貌平凡,身上却有一股清新之气。其擅长音律,聪敏过人,丝竹八音,无所不能。所谓丝竹八音,即金、石、丝、木、竹、匏、土、革等八种乐器。泛指音乐。汉灵帝闻其知乐,拜为雅乐郎,后汉灵帝病卒,董卓入京,乃弃官回乡,闭门专研歌舞音乐,不问世事。盖俊本人亦好音乐,犹善琴,以“神曲”闻于天下,两人昔年在京就已相识,每次见面,都要共奏数曲方才尽兴。
杜夔除了音乐什么都不会,看似无用,其实不然,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乐仅次于礼。士人必读的经书五经:《周易》、《尚书》、《诗经》、《礼记》、《春秋》,其实还有另外一经,就是《乐经》,可惜已经失传。
所谓“礼节民心,乐和民声。”“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就是说用‘礼’来控制百姓,用‘乐’来调和,就能达到王道的理想社会。孔子形容天下大乱,则曰:“礼崩乐坏。”
音乐是安抚百姓的重要手段之一,无论治世还是乱世。盖俊和杜夔早有交情,直接邀他出山,打算拜他为协律都尉,为乐官之。杜夔考虑半天,点头同意,杜夔郊祀、宗庙、社稷诸曲无不精通,正好一展身手,为祭拜现场增添几分肃穆的气息。
赵达字子通,约而立之年,姿容上,目光有神,其曾祖、祖、父三代为官,少师从侍单甫受学,用思精密,据闻他善九宫一算之术,探求其理,是以能应机立成,对问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