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4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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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谟才踏进兄长盖嶷所居之地,便隐隐听到读书声从书房传出,红扑扑的小脸一板,挥手打两名奴婢退下,蹑手蹑脚趴到书房门口,鬼头鬼脑的向里窥去。盖嶷危襟正坐,手捧书卷,言辞滔滔,异常专心,并未现他的到来。
盖谟只读过《孝经》、《论语》以及《诗经》一部分,听不太懂兄长再讲什么,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丝窃笑,深深地吸一口气……
盖嶷专注于书海,蓦然听到一声大喊,手一抖,书卷落到案上,身体如弹簧一般窜起,脸带惊色。
“咯咯……”见计成功,盖谟跳出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盖嶷‘勃然大怒’道:“竖子,居然敢吓我,欠揍是不是?”盖嶷长盖谟两岁,今年九岁,其五岁学射箭,六岁学骑马,力气远比同龄人大,一只手就能镇压盖谟。
盖谟不惧威胁,犹自笑个不停。
盖嶷冷哼一声,作势欲扑,盖谟尖叫一声,转身就跑,边跑边道:“阿兄,我们去骑马……”盖嶷书房外有几层台阶,盖谟一时疏忽,一脚踩空,立时失去平衡跌倒地上,呜呜号哭起来。
盖嶷心里一凉,急忙奔出,抱住他问道:“摔哪了、摔哪了……”
盖谟哭得梨花带雨,也说不清楚,只说全身都疼。
盖嶷一手为弟弟擦拭眼泪,一手拍去他身上尘土,期间检查身体各处,没觉有哪里伤到,遂把他扶起。盖谟小脸一皱,叫道:“脚疼、脚疼……”
盖嶷让他重新坐下,脱去左履,解开束口的丝质袜子,其脚踝处略微肿起,应该是崴到脚了,没什么大碍,转身背对着盖谟,回头说道:“到阿兄背上来,我背你去找母亲。”
盖谟哭着道:“不行,不能回去,阿母会生气的。”
盖嶷连连劝说,盖谟就是不听,他当即虎下脸道:“少废话,快点上来,不然我将你丢下不管了。”
“阿兄,别丢下我、别丢下我……”盖谟怯怯地伏到他的背上。
盖嶷毫不费力的背起弟弟,大步流星走出院子,路上奴仆见到,要代为背负,盖嶷一一拒绝。
盖谟小脸紧紧贴着阿兄的背,可怜巴巴道:“阿兄,我会不会变成跛子?”
“别瞎说,没事……”
“……”
第三百一十章 震动
第三百一十章震动
盖俊东巡河南诸县返回雒阳后,小住三日,当即起程返家。
前时,盖俊自将七千骑,万余步卒,一万公孙瓒降兵由冀州南下河内,并河内黄忠部步骑两万,此次雒阳之战盖俊先后动用人数过三万人。然董卓丧志、吕布丧胆,盖军真正参战人数并不多,万余人而已,成果却丰硕无比,一者得北邙山陵墓财货,多达二十余亿钱,抵国库大司农一年收入之半,另外斩数千级,俘近万。
毫不夸张的说,从去年河东之战算起,盖俊对董卓三战三捷,斩俘过五万之数,杂兵不算,光是董卓精锐士卒,就灭去三分之一。加上不久前孙坚梁县、大谷关两战两胜,同样斩俘数万,董卓折兵半数,可谓伤得极深,或许其收北邙诸陵之财,依(秦)函谷、桃林之险,尚能保全一时,却已无大举进攻他人的能力。
雒阳居天下之,四面环敌,非留重兵不可,盖俊遂留步骑两万交与盖胤。其精锐骑兵五千,精锐步卒五千,公孙瓒降兵五千,黄忠部原冀州大戟弩士五千,就是一直镇守孟津的冀州从事赵浮、程涣部,后盖俊东征冀州,命黄忠突袭其等逼降之。
盖胤陪盖俊出城,过樊濯聚,一直送到北邙山脚。
盖俊拍拍爱骑紫电的头,使其停下,扭头对身侧的盖嶷道:“伯嗣,雒阳新复,百废待兴,兖州钱粮即将送到,你要善加利用。”顿了一下,又道:“你长年身处军旅,没当过地方长吏,治政不同于治军,不能独断专行,万事多与幕府僚属商议再做决定。”
盖胤面容刚毅严肃,点头道:“小族叔放心,这个道理我明白。”
“你手有两万人,看似兵力雄厚,我们自家人却知自家事,军半数为降兵,看不用,不耐大战。你要好好操练他们,明年也许要用兵关,别到时候被云长比了下去。”说道这里,盖俊朗声大笑。
“诺。”盖胤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许是因容貌平凡质朴,自从军后,盖胤为了在士卒面前保持上位者的威严,除蓄浓须外,时时刻刻板着脸,很少笑,以致长年累月下来,已经快要忘记该怎么笑了。
盖俊沉吟一声,最后道:“我回到晋阳后,就把阿白、小凤凰送来。”
盖胤炯炯双目微微荡起涟漪,点点头。
“行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雒阳片刻离你不得……”盖俊轻轻锤了一下盖胤的肩膀,笑道:“我走了,你回去吧……”
“小族叔保重……”
“……”
盖胤立于道边目视盖俊远去,身旁,是不计其数行军的玄甲之士,威武壮观,不见尾。
直到再难看见盖俊的身影,盖胤才收回目光,拽缰调头,打马而走。正如盖俊所言,雒阳新复,百废待兴,他身兼武之职,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盖俊一路北上,入平县,经小*平津渡黄河,回到河内境内。盖俊去年南下河内时,强占野王、沁、轵、波四县,因朔方诸胡叛乱,急忙回返。去年末,黄忠借董卓大破河内太守王匡之机遇,迅接收包括河内治所怀县在内共计八县,河内十八县,盖俊拥有十二县,三分之二收入囊。今年盖俊东入冀州,和袁绍交易,成功收回东北六县,至此,盖俊据有河内全部。
盖俊前翻动雒阳之战甚急,河内诸县,皆是匆匆而过,这次他回来,便趁机巡视诸县,接见官吏,拔贤士、兴郡学、劝农桑、为自己统治河内打下牢固的基础——
豫州,鲁国。
鲁国治所鲁县城南郊、泗水岸边,这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军营,连绵十数里,秩序井然,内士卒达两万五千之巨,主帅乃是奋武将军曹操、豫州刺史周喁。
去年袁术、孙坚快抢占豫州,曹操奉讨董联盟盟主、车骑将军袁绍之命将兵驻扎豫州鲁国,鲁国左有兖州山阳郡,太守乃袁绍族兄袁遗,北有济北国,国相鲍信向来与他交好,兼且鲁国相党人领袖陈蕃之子陈逸素有交情,曹操总算站稳了脚跟。
鲁国、山阳、济北地域狭小,皆为小郡。用最形象的对比,豫州最大的郡是汝南,领县三十七座,足足占据半个豫州。次为沛国,领县二十一座,再次为颍川,领县十七座,鲁国、山阳、济北三地合起来,也只领县二十一,和沛国一样,土地面积更是只与颍川相当,不如沛国,更别提汝南。不过话又说回来,三地虽小,人口却不少,巅峰时期过一百三十万,多年来屡经战乱,亦剩近百万。
曹操原有本部三千余人,袁绍助其三营三千兵马,扬州丹阳太守周昕又给兵三千,加之鲁国、山阳、济北三地鼎力支持,遂合聚两千五千大军,其骑兵千余。
“杀——杀——杀——”军营校场,一声声滚雷般的喊杀声冲天而起,盘旋上空,数以万计的士卒以屯(百人)为列,顶着日头,光着身子,持戟挥刺,汗如雨下。
“杀——杀——杀——”
“……”
一名青年将军神情严肃的在士卒队列间来回巡视,时而用手卷曲的皮鞭敲打动作变形的士卒,如果有态度松懈、草率操练者,他会毫不犹豫的展开鞭子,狠狠抽之。他约三十七八岁,身形短小,容貌平凡,唯有双目深邃异常,宛如一潭古井,深不见底。初夏时节,他仍然一丝不苟的身披重甲,头带兜鍪,滚滚热气从领口钻出,熏红了他的脸颊,额头细汗密布。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奋武将军曹操曹孟德。
曹操巡游良久,慢悠悠回到将台之上,举目望去,士卒各种状况,一览无余。他麾下兵力来员颇杂,诸卒,丹阳兵无疑是最骁勇善战的,却也最桀骜,军纪最差,时常令曹操头疼不已。而操练一年之久的本部三千余兵马,已经初具规模,战力和丹阳兵相当。袁绍资助的三营兵虽逊于二者,亦不失为可战之兵。最差的是鲁国、山阳、济北三地之兵,但他们人数也是最多的,足足一万五千,占曹操兵力之大半。
曹操正要重新下台,忽然看到周喁快步而来,面有喜色,心一动,待对方上得将台,问道:“仁明何事欣喜?莫不是有乃兄的消息了?”去年袁绍以周喁二兄周昂为豫州刺史,今年初扬州刺史陈温向袁绍禀报,九江太守病卒。九江郡东南地接丹阳郡,丹阳太守正是周昂、周喁长兄周昕,西北地接豫州沛国,地理位置太重要了,袁绍当下任命周昂为九江太守,周喁代其为豫州刺史。
周喁大笑道:“然。吾二兄在陈使君的支持下已尽掌九江十四县,收兵万余,大兄亦将一万丹阳兵助之,两军合并,陈兵下蔡,随时可杀入豫州。”
曹操沉默片刻,叹道:“孙台忠毅勃,率众死战董贼,今我等趁其外出之际,袭占豫州,恐惹天下非议。”
“非也非也,孟德此话大谬。”周喁不以为然道:“当初袁术、孙坚置袁车骑承制诏书的任命于不顾,强占豫州时,就应该想到有今日之祸。且袁术暗害刘景升,流毒荆楚,我等乃是以正义伐无道。”
“……”曹操失笑,什么正义、无道,不过是一些人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他倒也不是埋怨袁绍此举不义,只是见诸人不思讨伐董卓,拯救天子,反而逞于内斗,残害异己,有些感慨罢了。
曹操心默默道:“他日自己若得一席之地,必不会像二袁这样。”
周喁见曹操不置一词的模样,又道:“其实孟德无须过分担心,我们此次占领豫州,并非一定要和孙坚见个生死,只要孙坚向袁车骑屈服,到时我等协力,旬日便可诛杀董贼,迎回天子,振奋社稷。”
“希望如此吧。”曹操泛起一抹苦笑。昔年黄巾之乱时,他曾和孙台并肩作战,算是对他有比较直观的印象,其性格刚烈果决,犹如猛虎,不能骑,要用抚,他真的会因为失豫州而向袁绍屈服?曹操怎么也乐观不起来。
上个月,孙坚进抵雒阳城外伊、雒二水间,曾有徐州使者到来,徐州刺史陶谦和他有旧,因境内青徐黄巾肆虐,不能制,乃向他求兵。孙坚特派朱治为督军校尉,率步骑五千往助。朱治将兵出河南尹,横穿颍川、陈国、沛国,他不知道的是,正有一只眼睛从陈国就开始死死盯着他,一直目送他由沛国入徐州彭城国。
不数日,奋武将军曹操、豫州刺史周喁带领两万五千大军出鲁国,南下沛国,兵不血刃夺得沛国最北方的公丘县,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连下沛县、丰城,杼秋、萧县,距沛国治所相县不到百里,沛国震动……
第三百一十一章 拒绝
第三百一十一章拒绝
沛国相袁忠字伯信,今年四十有九即将满五旬,身量高挑,五官端正,三绺长须飘在胸前,甚有威仪。其乃袁绍、袁术从兄,亦是山阳太守袁遗的从兄,汉代素重家族,即使相隔十代二十代,彼此犹呼为从兄弟。袁忠和袁绍、袁术的关系虽然没有到十代、二十代那种夸张的地步,却也出了三代,与袁遗关系则更加偏远。
袁忠少有清行,享誉汝南,及长,游太学,拜“天下楷模”李膺为师。其后第一次党锢之祸爆,时李膺为司隶校尉,袁忠则为司隶校尉佐吏,两人又有师徒关系,自然受到牵连,被关押在黄门北寺牢狱内。
当时狱吏受到宦官指使,企图将士人屈打成招,一连数日连施大刑,一室数十人无不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狱吏心毫无怜悯,越日欲再展yin威,袁忠和汝南乡人、党人领袖“八顾”范滂范孟博共同行出,争着接受酷刑,由是名气大增。
后来,汉桓帝派常侍王甫按次序审问,诸人手、足、颈都被锁上木制刑具,用囊蒙头,暴晒在阶下受刑。常侍王甫趾高气昂的质问诸人不惟忠国,而共造部党,自相褒举,评论朝廷,虚构无端,诸所谋结,并欲何为?袁忠又与范滂越众而上,同王甫激辩,忠毅勃,慷慨陈词,闻者没有不改变容色的,王甫只得给他们解开桎梏。
消息传出,袁忠一跃成为天下皆闻的名士。不久,窦太后父亲、名列三君的窦武及士人经过多方奔走,终于说动汉桓帝,改元永康,大赦天下,党人得到释放。
如果说第一次党锢之祸是毛毛雨,那第二次党锢之祸就是暴风雨,李膺、范滂、杜密、翟、刘儒、荀翌、虞放等百余人,被下狱处死,各地6续被逮捕、杀死、流徙、囚禁的士人足有六、七百名。时汝南袁氏内有常侍袁赦,外有袁逢、袁隗,袁忠依托家族庇护,总算逃过一劫,平元年黄巾暴*,朝廷解除党禁,袁忠才得以重新出山。
袁忠即是李膺的门生又是故吏,按理说应该投效李膺爱婿兼继承人袁绍才是,可惜有些事不是个人能够决定的,他这一脉,与袁术系牵连甚深,更何况,天下州郡,以袁术讨董最积极,无论于私于公,于家于国,他都要站在袁术这一方。
当袁忠得报曹操、周喁将数万众突然南下,攻克北方公丘县,登时呆立当场,瞪目结舌。他不是没有想过对方在孙坚离境讨董时偷袭豫州,不过这个想法刚刚生出就被他驱逐出脑海。孙坚奋身击贼,进展顺利,天下瞩目,有识之士莫不拍手称快,言天子有救、汉室可兴,他不信袁绍、曹操敢在这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入侵豫州、沛国。
然而事实证明,袁忠猜错了,袁绍、曹操真的敢……
“袁绍、曹操、周喁,竖子、竖子……”袁忠气得浑身抖,来回踱步,咬牙大骂道:“汝等妄为,就不怕天下非议,身负恶名,就不惧青史问罪,流于后世?……”
一旁功曹桓邵忧心忡忡道:“曹操、周喁来势汹汹,相县仅孤军数千,恐难相抗,府君宜早作打算。”桓姓为沛国大姓,本齐人,桓公之后,以谥命氏,迁于龙亢,六世积累,乃出桓荣。桓荣字春卿,是东汉初大儒,被光武帝赏识,为汉明帝之师。因桓荣一生都在专研《欧阳尚书》,后人遂以为家学,百余年来,与弘农杨氏一东一西,并以善治《欧阳尚书》知名。桓邵少好学,苦修家学,终有所成,是沛国屈一指的名士。唯袁忠这种身具党人身份,兼有高名的人才能请出他来。
“……”袁忠面色急剧变化,两军对垒可不是他的专长。
桓邵建议道:“府君,对方势大,依我之见,不如暂时退入汝南。汝南地广人多,兵力雄厚,且西临荆楚,袁荆州得知消息后,必会第一时间派出援军……”
袁忠踌躇着道:“临敌逃难,恐有伤名声。”
“不然。”桓邵摇摇头道:“孙使君将州内精锐抽调一空,郡只剩老病弱卒,此时据守相县,至多抵抗数日,于事无补。曹操者,赘阉遗丑之流、慓狡锋协之辈,素无恩义,府君万一落入其手,后果难料。”
“曹儿莫非还敢杀我不成?”袁忠说是这么说,心却已动摇。
顷之,沛县、丰城,杼秋、萧县失陷的消息接连传来,曹军探骑一度突至城下,相县震怖,民皆颤抖,兵无战心。日落后,袁忠悄悄带数十人出南门,逃往汝南。
曹操率大军到来时,相县城门洞开,沛国官吏或随袁忠逃跑,或回家避难,迎者寥寥,多为曹操故人。周喁疑惑地看了曹操一眼,这真的是他的家乡吗,不说壶浆塞道,至少也不该是这个样子吧?
曹操心思敏感,岂会不觉,故作不见而已,与诸故人热情交谈,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