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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汉贼-第4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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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砰砰……”
    带着背后友军惊天动地的斥骂、诅咒声,阎丰部第一排羌胡骑兵凶猛地突入盖军阵中,其势头无比凌烈,摧枯拉朽一般冲破盖军五条防线,不过再想继续逞威时,却遭到了强力阻击,盖因他们已经杀到盖军核心区域,这是最坚实的一道防线,同时,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见冲之不动,羌胡骑兵当即在汉人军司马的带领下向左旋转,第二列铁铠骑兵从后而至,狠狠地撞上了盖军盾壁戟墙,短短一瞬间,双方至少上百人俱亡
    盖军严密防线被冲击得千疮百孔,阎丰部骑兵不断顺着缺口涌入,盖军将士依旧死战不退,与对方形成混战,激烈的喊杀声直冲云霄当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骑军陆续抵达,加入战斗,及董军步卒加强攻势,内外夹击下,盖军将士无力支撑,失心而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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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战死
    第四百一十四章战死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就像惊雷般频繁炸响,死马、残尸、破旗、碎刃,狰狞的进攻者,无助的败逃者……组成了一幅血淋淋的画卷
    “杀……”赵屹虎吼一声,长矟破空而出,迎面驰来的骑士躲避不及,被刺中胸膛,挑下马来,赵屹缓一口气,垫步、扭腰、挥矟,锋利地矟刃瞬间划开另一人脖颈
    “杀……”第三骑接踵而至,赵屹不退反进,张臂夹住来矛,骤然发力,竟是将对方生生抬离马背,自然,赵屹没忘记对摔得晕头转向的敌人补上致命一击
    瞬息间以雷霆之势连斩三骑,世间所言勇猛之士亦不过如此而已
    “校尉,败局已定,无力回转,不如我们暂时退避……”一旁满脸脏污的部曲亲卫恳求道
    “退避?退避你老母”赵屹斜睨亲卫,冷哼笑道:“老子随骠骑将军征战十载,从未退避过怎么,怕了?”赵屹顿了一下,续道:“老子就站在这里,看谁能取老子首级……”又有敌骑追逐溃兵而来,赵屹舌绽春雷,舞矟直刺,正中马颈,战马吃痛人立,骑士再难坐稳,翻身跌落马下
    赵屹凉州北地郡人,只此出身,便能说明他是盖军中的元老级人物,比许多大将资格都要老事实上赵屹这个名字,就是盖俊起的,所谓屹者,巍峨之高山也
    赵屹未入盖军前,曾是灵州县小有名气的游侠儿……
    他之所以能和盖俊产生交集,自然是拜先零羌酋芒封入侵灵州所赐当年,他不仅参加了守城战,且和虎威将军、河南尹盖胤、偏将军关羽、使匈奴中郎将郭锐一同,追随时为北地郡长史的盖俊杀入羌中
    其时,盖俊率郡兵、县兵、囚徒、游侠、恶少年、归化羌胡等组成的千余乌合之众赶来支援灵州县,以奇计逼退芒封,其后不肯就此罢休,居然沿街叫嚣“不屠尽羌贼,誓不还灵州”,此语固然充满豪情,可却是十足的荒诞之举赵屹当时不知怎地,脑子一热,便加入了盖俊追击队伍,直到离城十数里,冷静下来,方才隐隐感到后悔
    之后,千余汉军横行羌中足数千里,慑服羌人以十万计,生擒芒封,以五马裂其尸赵屹亲眼见证了“落雕长史”的诞生,西疆,乃至整个大汉国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就此横空出世,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黄巾暴起,凌虐中国,盖俊奉命讨贼,赵屹入射虎营,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多年来,他跟着盖俊从西打到东,又由东打回西,再北上,最后从北杀回南,凡血战不计其数,积功至校尉,如无意外,未来数载,必登将军之位
    其部曲亲卫显然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劝赵屹暂时退避,赵屹作为骠骑将军盖俊的嫡系,莫说一时之败仗,便是数阵惨败,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地位与前途
    部曲亲卫身为赵屹亲信,知道很多事情,但他唯一不知道的,或者说不愿去想的是,赵屹乃是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他宁愿战死当场,也不愿逃走偷生
    “跑什么跑,给老子站住……”赵屹对着两名欲从身边经过的逃兵喝道逃兵不听,只顾低头逃命,赵屹大怒,以长矟扫击,二人接连捂膝惨叫,扑倒地上“后面就是霸水河,你们逃得掉吗?惟有返身杀敌,方有活路”
    两名败卒一脸无辜地看着主将,其中一人鼓足勇气道:“校尉对方可是精锐铁骑,咱们打不过,打不过呀快逃,再不逃就逃不掉了……”
    “放屁”赵屹怒目而视道:“什么叫打不过?老子还没死呢”
    眼见说其不通,逃兵眼中浮出一抹憎恨之色
    下一瞬,乌光闪过,飙出两蓬热血
    “退者死”赵屹收矟而立,双目猩红,一干败兵只觉头皮隐隐发麻,鼓足勇气,返身再战,可是以散乱之阵,如何能抵铁骑,很快又败下阵来,这一次士卒不敢从赵屹身旁经过,躲瘟神一般远远避开
    “老子一世英名……”赵屹满嘴苦涩
    “校尉……”部曲亲卫还要再劝赵屹,突然厉啸声响起,腰肋霎时一麻,当他意识到中箭后,不及反应,脖颈又是一凉,这一箭穿颈而过,即使神医亲临,亦难挽救部曲亲卫口吐血沫,瘫软倒下他不是唯一的例外者,数名同伴和他一样,中箭扑地,在其双目失去光彩前,见赵屹身插三四箭,犹然不退,骁悍异常……
    赵屹身披大铠,以胸甲最固,是以胸口虽中三矢,却只有一箭成功破甲,入肉数分,无碍行动,倒是脸颊挨的一箭,对他打击大,赵屹嚎叫着拔出箭,致使左半边脸几乎尽毁
    赵屹目光阴鸷地盯着不远处数名嬉笑私语的汉羌骑弓手,对方似乎认出了他,就算不知他们在商谈些什么,赵屹也能猜个**不离十,无非生擒、斩首二事耳
    赵屹扯了扯麻木的嘴角,心道老子的脑袋是你们这帮鼠辈说取就能取的吗?念及此,赵屹突然动了,他抛起长矟,手掌倒握,猛力掷出,大矟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贯入一名弓手胸膛,刺个对穿
    韩军骑弓手不料赵屹困兽犹斗,以汉羌诸语呵骂连连,长箭再度来袭
    赵屹倒地翻滚避开乱箭的同时,从地上操起一把长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Z”字型疾冲向敌人
    “唰唰唰唰唰……”箭矢如雨般从两侧呼啸而过,不时有箭射中赵屹身躯,却是不能阻其半分,短短数丈距离,赵屹又中三箭,血流如注,筋疲力尽敌人近在眼前,他提起最后一口气,全力劈出,长刀如练,似天外飞来,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赵屹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断断不能停歇,马不停蹄再度挥刀,将另一骑连弓带人,砍为两截第三刀,又断对手持弓左臂,最后,身躯斜跃,撞倒一匹战马至此,赵屹力气耗尽,趴在地上,再难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五六支长矟先后插入胸膛……
    “老子……这辈子……值了……可惜……将军……”
    赵屹莫名叹息一声,缓缓合上双眼
    赵屹死去良久,才有人敢于靠近其尸体,诸骑不禁面面相觑,纷纷感慨此人悍勇若此,片刻的工夫,居然被他击斩三人,创二人,要知道,这还是他在负伤的状况下办到的,很难想象其若身体周全,己方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将他杀死
    旋而,诸人又是一阵狂喜,青绶两千石的脑袋可是很值钱的,人人都少不得一笔丰厚奖赏
    一名湟中羌迫不及待跳下马,拔出短匕,割下其首,放入鞍侧的鞬服中不过很快他便为自己莽撞的举动付出了代价,被几名汉兵团团围住,抡起鞭子,劈头盖脸一顿狠抽,直打得羌人满地翻滚,鬼哭狼嚎斩杀敌将,是众人共同的功劳,但里面却有门道,其中以献首者为最,一直以来,汉兵牢牢把持着献首之功,如今区区一介羌人企图骑到他们头上来,如何使人不气?
    周围羌人有脸现怒色者,试图上前阻止,却被身旁同伴牢牢按住,这个规矩,不是韩军设的,不是董军,而是早在百余年前,汉军中便形成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个加入汉军的羌人,都会得到族人提醒且不说它公平与否,既然存在,羌人们就要遵守,此儿明知故犯,活该被汉人打
    阎丰带领数十甲士随在骑军后方,以无比冷静的目光审视战场,盖军左翼主力大败,士卒奔逃,本方骑兵三三两两对败兵展开杀戮,早已不成阵势胜固可喜,但盖军中路、右翼犹存,现在可不是放任兵士,随意行动的时候,阎丰即刻下令号手吹响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单调而悲凉的牛角号声一遍又一遍响彻战场上空,迫使陷入疯狂的骑卒冷静下来,骑军很快一分为二,前部继续追杀溃兵,直到把敌人通通赶入霸水,后部则在诸将的指挥下转向左方,驱赶溃卒直冲盖军高顺部侧翼
    盖军中路大旗下,司马面带忧色地对高顺道:“左翼糜烂,我方立危……”
    “……”高顺心里暗暗轻叹一声,在不影响正面防守的情况下,他做了一切努力,以策应、支援左路友军,可惜天不从人愿,他们终究没有能够抵挡住敌骑的突击事已至此,抱怨、担忧皆是无益,高顺正色言道:“左路之败,尚不碍大局,而我部身为中军,且负护桥之责,断不能失如今,我等别无选择,惟死战而已”
    马及诸将同时抱拳应道
    “咚咚咚咚咚……”战鼓猛烈响彻,一声紧似一声,仿佛平地春雷
    在侧翼受到敌人步骑威胁,面临两面受敌时,高顺部毫不胆怯,战鼓一响,士卒们撤盾收弩,扬戟挥刀,发动一波近乎疯狂的反扑,迎面之敌瞬间被杀得人仰马翻,韩董联军承受不住巨大伤亡,再度溃散从渡过霸桥始,高顺部已是第三次正面击溃对手,善战如斯,可谓冠绝河朔正面之敌即败,侧翼敌军虽驱己方溃卒,亦难撼大阵,不久亦被击退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后援兵力渡桥而来,高顺部一改保守风格,齐军而动,稳步向前推进,扩充纵深
    高顺部左方,韩军骑阵,烧当羌酋英渠看着两侧步军皆败,嘴里骂骂咧咧道:“又败了没想到董腹便刚死没多久,董军就变得这般不堪董腹便若是地下有知,多半会气得睁开眼,从棺木里爬出来狠狠教训一顿这帮废物”白马羌属于西羌,即生活在汉境之外,不服王化的羌人董卓是凉州陇西郡人,家乡紧邻塞外,年轻时以豪爽、义气、勇武名著西疆,素得内外羌人敬重当然了,董卓自入汉军后,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以前称兄道弟的羌人兄弟,被他屠戮大半,手段异常血腥英渠同董卓从未谋面,但他的一个八拜之交,本人连同所居种落,被董卓血洗杀绝,两人也算有仇
    阎丰遥望阵型严密的高顺部,手里则把玩着一颗血污的头颅,这一仗的胜果,比他想象的还要辉煌,赵屹固然算不得河朔名将,却也非无名小卒,斩杀此子,着实为韩、董联军挽回不少颜面其听到英渠的话,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董卓之死确实对董军造成极大影响,且彼等入京前又与皇甫嵩累累血战,战力必然不及往昔可要说他们不耐大战,我却不信,只能说,与董军相比,盖军强管中窥豹,盖子英就是盖子英,无愧汉室名将之誉,难怪他可以虎踞北疆,傲视群雄”
    烧当羌酋英渠一脸狐疑地道:“盖子英、盖子英……这几年来,到处都能听到他的名字,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他究竟有没有你们形容的那么厉害?”英渠处于塞外,和盖俊八竿子打不着,是以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人,对诸多传言始终将信将疑毕竟,消息通过口口相传,总会过分夸大,况且盖俊的经历,本身就已是奇迹
    阎丰于韩遂二入三辅时才加入凉州军,对盖俊的了解,同样是依靠旁人的述说,他哪里知道详情,乃回道:“真假与否,打过不就知道了”
    “嗯,正合老子心意”英渠舔了舔紫黑的下唇,豪情万丈道:“盖子英就算真有三头六臂,又能如何?斩下三头便是,正好做成三只酒杯,以宴宾客……”
    “……”阎丰面色古怪地瞥了英渠一眼,心道这胡蛮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己方如能成功击退盖俊,守住西都、三辅,就该感谢祖宗保佑了取盖俊人头?只有白痴才会抱着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毫无疑问,英渠不仅是胡蛮,还是白痴,大白痴……
    阎丰不再理会英渠,把赵屹头颅随意抛给身旁一名亲卫,命他以矟挑之,临阵寻衅亲卫大声应命,矛插首级,踢马出阵
    “赵屹首级在此,汝等可识乎……”阎丰亲卫策马如飞,高举长矟,连连大吼距高顺部约百步,阎丰亲卫果断止住冲势,继续往前,必遭冷箭,乃调转马头,向左奔驰,绕向盖军正面此举效果颇著,盖军士气大衰,韩、董联军士气则大涨
    “赵屹战死……”
    东岸指挥台上,如同周围密密麻麻的军阵一般,鸦雀无声,针落可闻盖军此次南下勤王,兵马十余万,为都、校两千石者,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员,阵亡一个校尉,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然而赵屹显然与寻常都、校不同,作为盖俊亲信、军中老人、善战之将,其忠诚、资历、战功一应俱全,今番若是顺利入主西都长安,可以肯定,他少说也会捞到一个中郎将,甚至直接拜为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谁会想到,前程一片光明的他,竟然意外折在这里……
    马腾、胡封等将小心翼翼地看向盖俊,后者双目注视远方,怔怔出神……
    秋末的北地,大风呼啸,落叶萧萧,蒲草枯萎,河水粼粼
    泥水岸边的密林丛中,一个穿着灰扑扑皮甲的年轻兵士,紧紧抱住马矟,望着身旁的英武青年,一脸敬畏,小声言道:“长史,咱们当真还要再战上一场吗?”
    青年威武不凡,脸上却满是疲惫之色,只见他微微一笑道:“怎么,怕了?”
    “谁怕了……”年轻兵士脸色立刻涨得通红,抻着脖子道:“怕的是龟儿子”
    青年朗笑数声,继而收起笑容,斩钉截铁道:“不是要不要再战一场的问题,而是芒封不除,我心难甘其一日不死,我便战一日,一年不死,我便战一年如果你有这等决心,便随我奋战杀贼,若无,劝你还是趁早返家,我绝不拦阻”
    年轻兵士陷入一阵沉默,半晌道:“愿随长史左右”
    “好小子”青年颇感欣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兵士立刻回道:“我叫赵阿兴,灵州县人……”
    “赵阿兴,大名呢?”
    “……”
    见兵士无言以对,青年顿时知晓对方无名,乃上下打量兵士健壮的身躯,思考片刻后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屹”字,说道:“屹者,巍峨之高山也赵屹,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赵阿兴喜出望外,道:“多谢长史赐名……呃,表字……”
    青年失笑……
    “赵屹啊……”盖俊从久远的回忆中醒来,眼神一点一点凝实,重变得犀利而威严,逼得底下一干纵横天下的无双猛将,纷纷垂下头来,不敢顾看盖俊转谓马腾道:“寿成,华雄的头呢?”
    腾躬身,令身后部曲亲卫火取来华雄首级
    部曲折返归来,单膝跪在盖俊面前,双臂高高托起手中玉匣
    盖俊打开匣盖,草草一观,吩咐道:“待战事稍歇,以其首换回赵校尉头颅”
    “诺”。

第四百一十五章 再添后手
    第四百一十五章再添后手
    京兆尹、霸水西
    高顺部稳若磐石,动若雷霆,数次硬撼敌军而击败之,且一改先前守势,在如雷的战鼓声助威下,全军俱动,步步推进,展显露咄咄逼人的气势,仿佛面对韩、董联军主力,亦能战而胜之,董军数次遭到惨痛打击的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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