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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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的!你翻一个我看看!”李傕勃然大怒,又给他一巴掌。
董卓淡淡的扫了李傕舅甥一眼,李傕顿时一惊,面色如土,他哪是没听到,根本就是听到没理会罢了。
董卓问道:“子英有何发现没有?”
盖俊尴尬的笑笑,胡封所言他也听着了,这小子长一张臭嘴,真想拿针给他缝上。道:“有些发现。”然后把事情经过及自己的猜测一一道出,董卓锁眉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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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咽咽的羌笛声,音调凄凄,充斥着彷徨、迷茫、压抑,仿佛杜鹃啼血,猕猿哀鸣。
边章一步步走上矮丘,看着沉寂在音乐世界里的韩遂,默然无语。
羌笛徐徐消散,韩遂扭头看向边章,开口道:“大家吵着要回凉州老家,大兄,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是,他们用计逼走了皇甫嵩,新任主帅张温才干远远不及皇甫嵩,可是张温手上的兵力比皇甫嵩多一倍,达到十余万,自从美阳失利后龟缩城池不出,凉州军野外浪战天下无敌,攻城却非其所长。战事毫无进展,兼且天气越来越冷,身无冬衣,大家纷纷吵闹着要回凉州,这是众人心中之所望,韩遂、边章也无力弹压。韩遂心中苦闷,若非当初边章迟迟不决,导致起义押后,何至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边章神色黯然,他先前的猜测不幸言,由于战事不顺,两人终于产生了裂痕,一道不可修补的裂痕。边章瞭望西方,缓缓道:“回家也好,出来大半年了。我们明年再来,我相信明年一定可以打下长安。”
“明年,好一个明年……”韩遂气急反笑,这话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也不信。随着中原陆续安定,大汉国实力正在飞快恢复中,明年?等大汉国缓过气来,别说打长安,他们的老巢金城郡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当晚,凉州军大帐爆发出激烈的争吵,甚至有拔刀出鞘的声音,帐外众多侍卫分成几个团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手握刀柄,只待一声号令,就冲杀进帐助主帅一臂之力,所幸大帐内并未爆发冲突。
寂静无风的黑夜,一束流星骤然划过军营,光长十余丈,像泻下了一滩水银,照得大营如同白昼,驴马尽鸣。
在羌族的传统里,流星是不祥的象征,且看得越清楚,危险就越大,刚才那道流行就从头上飞过,是最大的不祥。数以万计的战士跪在地上祈祷,羌人祭祀头戴鬼面,杀牛羊以祠之。
大帐内的争论也随着流星降临而终止……
拔营,回家!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机
晚间,盖俊坐在大帐内翻阅左传,周围虽然点了十余盏油灯,仍旧有些黑暗,看得眼睛酸胀难忍,他揉揉发麻的双腿,走出大帐,立身户外,一边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一边长长伸一个懒腰,口中不禁发出舒爽的呻吟。
庞德鼻尖微微发红,盖俊笑着说道:“冷了吧,叫你进帐你不听……”
“不冷。”庞德言不由衷道。
“死鸭子嘴硬。”盖俊轻轻哼了一声,抬腿慢悠悠前走,庞德跟在身后两三步远。
盖俊仰望璀璨的星空,那闪闪发光的亮星似乎伸手可及,他缓缓举起手向上虚捞,结果当然是咫尺天涯。
看着长自己足足九岁的盖射虎表现得如此幼稚,庞德暗暗偷笑。
蓦然,一束流星打破平静的星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向西方。
“好美……”盖俊由衷赞道,两世为人,他还是首次近距离观察流星。接着眉头一拧,加快脚步,游逛军营,汉人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羌人则慌神了,伏叩于地,诚心祈祷。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流星坠落的方向是……叛军大营。”盖俊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面对流星,己方士卒尚且如此,何况叛军。
“子英……”董卓远远扬声呼唤道。
“董将军……”
董卓来到近前,迫不及待道:“我已命斥候前往叛军大营查看。”
盖俊点点头,两人边走边聊,至深夜,数十探骑安全归来者不满十人,皆言叛贼营地大乱。盖俊、董卓相视一眼,深信不疑,如非叛军慌乱,己方探骑必然全军覆没,岂能回来报信?
董卓朗声笑道:“叛贼明日必走。你、我、鲍扶风三人骑兵相加堪满万人,何不奋力一击、博取功名?”
盖俊沉吟一声道:“人数终究有些少,还是通知周将军一声吧,那样把握更大一些。”
董卓瞥了盖俊一眼,点头称好,两人遂各自回帐小睡,蓄养精神。
鸡鸣十分,周慎将五千骑赶到,与此同时,天空洋洋洒洒飘下雪花……
清晨,凉州军有条不紊的做着撤退准备,李文侯皱眉凝视,他年约三十余岁,身长七尺三寸,相貌俊伟,李文侯作为归化羌人,表面上已经和汉人没有太大区别了。
李文侯晃了晃身子,抖落雪花,喷着雾气说道:“从晚间至清晨,董腹便的斥候就没有停止过,你说他敢不敢来?”董卓嗜杀如命,凉州没有不怕他的,与他有仇的人暗暗给其取外号董腹便。腹便之语出自陈留名士边韶,其人大腹便便,然而人家虽胖,肚子里装的是学问,董卓肚子里自然没有学问,暗讽其装着一堆屎。
北宫伯玉不屑道:“他和周慎相加最多一万骑,我们有十万人,怕个鸟!”与李文侯不同,北宫伯玉高八尺余,体壮如山,五官粗犷,身上还保留着一丝羌人野性。
李文侯摇头道:“如今士兵归心似箭,惶惶不安,恐怕不耐一战。而且,边、韩二君令右扶风羌胡殿后,这群废物在汉境呆傻了,已经没有父祖辈的骁勇,捞好处冲在最前面,动真格的则拼命向后缩,未必敢与董腹便交锋。我们排在稍前些,阻止董腹便的任务终究要落到你我头上。”
“你是说……”北宫伯玉眼睛瞪得溜溜圆。
李文侯苦笑道:“我也不希望是,可其作为却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啊。”
北宫伯玉骂道:“他娘的!当初咱们心甘情愿推举边、韩为帅,两人左推右推,又是才能不足,又是人望不够,说什么也不干,苦口婆心说要尽心辅佐你我。等咱俩称将军,当头领后,边、韩就变了模样,牢牢握着决定权,指手画脚,叫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合着拿咱俩当傀儡呢?现在居然玩起心计,他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这还看不出?削弱你我实力而已。”李文侯冷笑道:“大兄为人耿直,藏不住心事,有些话我不愿意说出来,他们不当首领你以为真是好心?不过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事若成,以两人实力轻而易举就能取你我而代之,事若不成,提着你我二人头颅归顺便是,到时只需说受到我们胁迫。人家是大汉国人,还是大汉国的名士,我们归化胡人即使说汉话那也是胡人,大汉国当然认为我们是主谋,而边、韩是被逼无奈。”
“原来你让我别卖死力是为这般。”北宫伯玉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半晌低吼道:“不行,我要去找他们两个,要么让我们先走,要么就分道扬镳,一拍两散。”
“大兄不可!”李文侯大惊失色,“这是去送死啊!”
北宫伯玉怒目喝道:“我是首领,他们还敢杀我不成?”
李文侯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气死我也!气死我也!……”北宫伯玉怒不可遏,却没有鲁莽行事,李文侯聪达有谋,北宫伯玉向来对他言听计从,既然李文侯这样认为,那就必然无假。大鞭猛甩,抽得白雪皑皑的地面露出一条条丑陋的土痕。
一连抽击数十下,北宫伯玉气喘吁吁,扭头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文侯道:“见势不妙,一个字,跑……”
北宫伯玉犹豫道:“边、韩素有谋我之心,一旦给我们安个未战先逃的罪名……”
“不需担心。”李文侯轻笑道:“咱们只要跟着右扶风羌胡一起逃就好了。如问起,就说是被羌胡强行裹挟,右扶风羌胡是边、韩一手招揽的,首先便难辞其咎,凭什么治我们的罪?”李文侯舔了舔嘴唇,狞笑道:“到时候说不定反咬他们一口!”
北宫伯玉对着李文侯心窝轻轻一拳,大声笑道:“你娘的真聪明。”
李文侯微微眯起眼睛道:“是边、韩先跟我们玩心机的。他们以为就汉人会玩心机吗?”
“说得对!”北宫伯玉恶狠狠道:“最好董腹便给边、韩狠狠来一下,不用打死,打残就行。”
李文侯摇摇头道:“董腹便人太少了,边、韩或许会狼狈一些,不会伤筋动骨。”
“可惜啊……”
“是可惜……”M
第一百六十四章 董卓的心愿
十万人行军非同小可,最后一批人离营而出,先期出发的人已在数十里之外。落在最后面的是右扶风本地羌胡,他们嘴里大骂凉州人不是个东西,驱赶着牛羊向西行。
酋帅们脸色阴沉,今年上半年西凉叛军突然闯入自己的家门,毫不客气收缴了他们几十年积攒下的家底,并邀之加入,酋帅们没有想太久便点头同意了,一方面是形势比人强,不敢拒绝,另一方面是见凉州人实力雄厚,说不定能在背后捞点好处,弥补损失。
然而事实却是大半年下来,屁都没捞到,还要离开栖息数十上百年的家园,迁往曾经的故土凉州。虽然叛军头领一再做出种种保证,把他们未来的凉州生活描绘得无限美好,但酋帅们只当他们在放屁,有那好日子你们会造反?你娘的!骗鬼呢?
十余名斥候飞马而来,大声吼道:“汉人杀来了、汉人杀来了……”
“快,快撤……”
“组织族人掉头迎击……”
“快跑……”
“和汉人拼了……”
酋帅们惊慌失措,发出自相矛盾的命令,羌胡们茫然望着首领,不知该听谁的。
雪白的世界,隆隆马蹄声由远及近,响彻天际,一支一万五千骑组成的大军踏碎雪地,滚滚而来。
“呜呜……呜呜呜……”
随着号角发出冲锋的命令,汉军一分为三,突然加速,呼声沸天,喊杀贯耳。
羌胡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嘶叫,骚动起来。
快!快!快!
汉军将速度提升至极致,数里的距离眨眼间被填平。
冰天雪地里,酋帅们汗如雨下,努力指挥着乱成一团的部曲,试图让他们返身应战,结果双方即将接战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努力纯属徒劳。
对手如此不济,大胜可期,盖俊神情变得亢奋起来,厉声啸道:“箭……”
骑士目光冷然,数以千计的骑弓整齐划一指向天宇,幽幽的箭簇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寒光,杀气逼人。
“射……”
“嗡……”
这仿佛恒古就存在的声音一瞬间变成世界的主旋律,千万支长箭化作一道道流光,仿佛流星雨般落向羌胡阵中。数百名羌胡被羽箭射中,惨叫着坠地,战马亦有不少中箭,惊慌下四处乱撞,不管同类还是人类,撞飞、撞飞……直至死亡为止。
“轰……轰……轰……”
几息间,汉军三支骑队仿佛三支锋利的箭矢,轰然撞上羌胡,一瞬,仅仅是一瞬,数以千计的人生命枯竭,生机断绝。
激战,或者说屠杀,正式开始。
“杀……”黄忠首次参加数万人会战,热血沸腾,双目尽赤,巧借战马飞奔之力,大戟扎中一人,生生挑将起来,砸飞三四人,数十斤重的大铁戟单手握持,竟是没有重量一般,左劈右砍,每一次挥舞,都会形成尖锐的厉啸,将对手头颅、身体切开。
黄忠冲势极快,正面迎上一个铠甲精致的人,此人周围侍卫无数,必是高官无疑,羌胡崇尚勇武,按说高官即使武艺不强,也当不乏一战之勇气,然而他凶悍的表情掩饰不住眼底一抹惊恐,只会让人觉得他虚有其表。
黄忠再次暴喝一声,直如天雷炸响,滴着敌血的戟锋在空中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刺入对方咽喉。
一击必杀!
“啊……”望着对面汉将像是宰牛杀羊般杀死首领,侍卫们怒气冲天,无数刀矛劈头盖脸落下,便要取其性命为首领报仇。
黄忠大铁戟横挥而出,一连串金铁交鸣声爆响,将指向自己的武器尽数荡开。
羌胡们无一例外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后仰身体,中门大开,脸上露出惊恐与骇然,这是何等臂力,对方神人附体了吗?
黄忠眼珠圆瞪,单手捏紧铁杆,大戟空中猛然一顿,以更疾的速度沿着原路返回。
血,漫天的血,形成血瀑,妖冶、凄美。
黄忠策马跃过一地死尸,双眼炯炯发光,寻找下一个目标。
“咻咻咻……”盖俊两腿边各挂一壶箭,马上左右开弓,四面八方都是人,无需刻意瞄准,上弦便射,甚至有空闲查看战场形势,黄忠自然是他观察的重点,心道不愧是斩杀名将夏侯渊的三国猛将,当真是强挚壮猛,勇冠三军。又看向关羽,关羽更显暴烈,战场间横冲直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人能阻其片刻,直杀成了血人。
蜀国五虎已收其二,有时候盖俊挺为刘备悲哀的,这老哥出身低,人生际遇怎一个苦字了得,不知道失去这两人,还能不能崛起?应该能吧?刘备有一种向上爬的野心,某位现代学者说这叫英雄之气,这是他屡败屡起的根源。盖俊来了这些年,从未刻意寻找谁,关羽、黄忠是自己撞上来,不收会天打雷劈的。说实话他并不太迷信历史名将,论武力?凉州乃是天下强勇出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猛士。论将兵?他一向认为领兵才能是打出来的,而非天生。当然,极少数妖孽不算。为什么东汉后期名将大多出自凉州?因为他们能够接触到战争。关东出相,关西出将,此话同理。
盖俊心里嘀嘀咕咕,手上不停,每时每刻都有人亡在其箭下。
深入腹地,盖俊部蓦然分裂成无数个小箭头,仿佛一柄柄锋利的小刀,将羌胡这个看似庞大的巨人割得伤痕累累。
董卓部从另一侧发起攻击,主将董卓持弓亲身陷阵,樊稠、张绣、郭汜三大猛将为前驱,牛辅、王方、李蒙组成左锋,胡轸、杨定、李傕组成右锋。董卓部宛如一柄巨大的三尖两刃刀,划开羌胡边翼,犹如断其一臂。
董卓身负双弓,左右驰射,动作流畅、舒展,一身厚厚的肉似乎不是妨碍,而是提供力量的源泉。
一道道乌光在雪花间飞窜,一声声凄嚎传入耳中,董卓脸上浮出一缕享受般的笑容,他喜欢鲜血四溢的战场,喜欢肆无忌惮的杀人,他年轻时曾为张奂、段颎效力,前者老死于床榻,后者丧命于朝堂,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我,董卓,要死也要死在战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胜
右掌撑弓,左手摘弦,端身如干,直臂如枝,盖俊目光死死锁定百步外的羌胡大人物,胸凸背偃,长啸一声,箭去如闪电,羌胡大人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箭矢刺破眼球,透脑而过。
盖俊放下弓,嘴角微微一撇,心道:“白痴!居然在头上插羽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首领吗。”
蓦然寒光乍现,没入踏云前胸。盖俊霍然色变。踏云没有像中箭的同类那样飞扑倒地,而是强行止住奔势,放缓步伐。
盖俊速度骤减,亲卫们也跟着减速,后面涌上来的汉军骑士操纵坐骑转向,整支骑队犹如河水分流,井然有序的从两旁经过,马术之娴熟、精湛,不让胡族。
踏云摇摇晃晃着伏跪雪地,潇潇哀鸣,似在让主人下来。
整支箭只有箭羽还留在外面,盖俊知道踏云没救了,伸出手抚摸着它长长的脸颊,涕泪俱下。盖俊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前世今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