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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精忠吕布-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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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医正苦笑道:“候爷,便是这小将军勇比关云长,小老儿哪里是华陀?”
    “候爷,学生,学生博览群书,记得不知谁家府里当西席时,曾看过半卷华陀残书,也不知是真是假,能否让学生一试?”樊知古在边上跃跃欲试地问道。
    吕布剑眉一锁,招手樊知古过来,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道:“尔可记得清楚?此皆是某麾下儿郎,人命关天,莫又如尔名一般啊!”樊知古听了,尴尬得连耳根也红了起来,倪若冰弄成倪若水,的确也是千古笑柄。
第七章 万里长城真自坏(九)
    但樊知古却不愿在吕布面前一再的短了气,并且这些日子处着,他也知吕布不是有心调侃,只是着紧将士性命,是以他咬牙道:“主公,学生熟读医书,末遇之时也偶以此谋生,学生可断言,依常法,必无救!不若放手一试!”
    当下见吕布微微颔头,樊知古便走到刘破虏身边道:“刘兄弟,学生亦也十分把握,这些日子蒙你教我骑术,学生很是感激,不敢相害,实言相告。”刘破虏咬着那白布卷,举起还能动弹的右手,叉开五个指头,眼神中尽是询问之意。
    樊知古小声道:“五成把握?没有……”刘破虏缩下大拇指和尾指,樊知古本来就被吕布刚才的话呛得满脸通红,此时更红得几欲滴出血来,不敢去正眼望刘破虏,只用余光瞄了,那声音低得和蚊蝇一般:“这个,三成么?这个也没有的……”
    气得刘破虏用力一擂担架,那身上创口又飚出血来,樊知古连忙道:“刘兄弟,刘兄弟,还是有一点把握的,一点,一点把握,治不治?”刘破虏一脸苦笑,他只觉身上气力一点点的流逝,身体越来越冷,心知就要死了,除了让樊知古赌一把以外,还能有什么章程?当下点了头。
    樊知古便招呼老医帮手,用草药灸了一把锋利小刀的刀锋,又灌了刘破虏两口酒,便施为起来不提。
    此时陷阵营在岳风带领下,与原先被围的万余唐军合到一处,人数几乎比那渡口宋军多了近半,加之唐军以陷阵营这三千百战铁卒为锋,此时已把大半宋军杀散,只有两三千出身殿前司的宋军,凭仗着以前跟随赵匡胤纵横的血性,还在苦苦支撑。
    吕布侧耳听了,突然却脸色大变,跃身上了青聪马喝道:“能战之士随某来!”却听回应之声无几,毕竟八百骑也不是真的铁打钢浇,也不是人人有吕奉先比别人高出许多的修为,他们厮杀全是以血换命,以勇搏力,八百骑杀散五千宋军精锐劲旅,皆已筋疲力尽,是以此时那八百铁骑还能骑马的倒有六百余人,凭着对吕奉先的崇拜,几乎全都尽力爬上马去。
    但近半都在马上摇摇欲坠,怕连控马都成问题,别说提刀厮杀了。吕奉先只好道:“切莫勉强,力尽者下马。”他这句话一说罢,从马上跌落者接二连三,不一刻,只有两百余骑。吕布不甘心望向天德都虞候杜贞的五千骑兵处,谁知这伙骑兵似乎比八百铁骑还累,五千骑兵里却只有二百多余人,由杜贞亲自领着骑了马向这边过来。
    吕布淡然对李颜道:“尔带能上马的弟兄,在此看守俘虏。张川,随某来!”那身上包裹了许多白布的张川,挣扎着要上马,但混身盔甲在此重伤之时,如万斤重担一样压得他无力爬上鞍去,眼看温候已上了马,张川急得把头盔抛掉,又扯了衣甲扔到地上,**着胸膛跃上马,拔了那面千疮百孔的“唐”字大旗,随吕布去了。
    这原是杜贞领着两百余骑,跟在吕奉先身后一路冲到陷阵营的后面五百步,却见吕布勒住青聪马停了下来,淡然道:“天德都虞候,能战否?”只因这些人之中,除了张川之外,便是那杜贞伤势最重了,全身约莫不下十余处伤口。
    杜贞却也豪爽,笑道:“候爷之勇,贞不能及。然背嵬勇士仍能战,何以轻贞欤!”他指的是张川,张川是吕布的亲卫,吕奉先的武勇,他不敢相比,但杜贞觉得张川都没问题了,为什么要看不起我呢?
    吕布微微点了点头道:“尔很好。”
    杜贞素来听闻这位大江南北呼为阎罗王而不敢称直称其名的武襄候爷,官升得快,话不多,惜言如金,又敢批龙颜强直不阿,体恤百姓约束军士,原本心中是有几分不服的,认为盛名多有不符。但今日蒙他救了自己,听那宋军俘虏嚎叫之词便知,几乎全是这武襄候领手下八百铁骑一力挽回五千骑兵的性命,心中已极为崇敬,方信那传言是实,此时听得吕布赞他,不禁喜得大笑道:“谢候爷金口!”
    此时已听得前方鸾铃急响,这方向来的,不是宋军,还能是谁?远远已见那烟尘尖尖,必是宋军骑兵无疑。不一刻,已离此里不足五百步,却见边上张川把旗往地上一顿,摘下腰间牛角就吹了起来。
    一阵箭雨顿时覆盖在宋军前锋,立时倒下二百余骑,那箭雨宛似不停息一般,五六百枝长箭一轮,死死把吕布前方两百米射成修罗地狱,宋军骑兵不得不缓下马势,因那放箭处便在江渚的绝壁之上,若要去攻,就须下马。
    这时却听张川擎旗喝道:“大唐武襄宣城县候在此!来将通名!”
第七章 万里长城真自坏(十)
    那宋军阵中五彩旗幡几欲遮日,也是精锐骑兵,前锋只一受滞,立时已退出弓箭射程,稳住阵脚便列出军阵来了,中军打出一杆“曹”字大旗,远远那边有人喝道:“大宋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曹大元帅在此!江南小丑何不来降!”
    但那对面,却看不清主帅是谁,要知道自古有“临阵不自标异”一说,便是言道为将者临阵时装束不得标新立异,须注意伪装,以免自己成为对方的首要攻击目标。《淮南子》云:“将军不敢骑白马,盖惧其易识也。”也正因如此,吕布斩潘美,要杀入阵中才知谁是潘美,今日使背嵬之士斩田钦,要入阵杀到旗前方知谁是田钦。否则以吕布箭术,远远一箭结果了,不就了结许多事情?
    吕奉先这么猖狂的人,这么猖狂的武勇,实是千古难得一见,是以他那两条雉尾,才会为大江两侧披甲之士所敬畏、敬仰——这么明显的装束,还能不死而且万军之中斩将,只要上过沙场的老卒,便知这等人,简直已如战神一样了
    张川一望吕布,便转头对那宋军高声喝道:“兀那宋狗,我江南人杰地灵,岂是尔等北地鄙夫可伸量的?可有胆来斗将么?”五代斗将之风仍在,决非杜撰。
    便是全按正史,《晋书》载刘曜使猛将平先与陈安斗将;《陈书》记载猛将萧摩诃阵前斗杀西域胡将;《北史》记载斛律光斗杀王雄、悉陵斗杀大力士于阵前;《北齐书&;#8226;綦连猛传》载綦连一合斗杀突厥将领;《后周书》记载侯莫陈崇斗将生擒万俟丑奴……《新唐书&;#8226;秦叔宝传》载,每逢敌军中有骁将夸耀勇猛,李世民便命秦叔宝去挑战,秦叔宝次次能于万众之中将敌将刺落马下;到了五代,亦有《旧五代史》载后晋周德威斗战生擒陈夜叉,后晋李存孝斗将擒梁将邓季筠。直至《明史》,还可找到战例。
    是以此时张川出言激邀,宋军阵中自然不愿坠了士气,加之向来又自持彪悍,哪里会怕这江南唐人?当下宋军阵中一片轰笑之声。远远自也有宋军见了吕奉先束发金冠上两条雉尾,劝说不若掩杀过去,要知那潘美勇冠三军,还被斩成肉泥。
    但这次却是宋师伐唐主帅曹彬亲至,麾下那铁林军中豪强无数,不提率领铁林军的勇将,将门虎子李继隆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提大将军荆罕儒那侄孙——敌军素来“望之破胆”的江北第一刀荆嗣,单是潘美在铁林军中之族弟,也常说潘美之死,不过年老体弱,又被吕奉先趁之不备才失了手。
    此时这潘姓小校请了令,提枪上马奔出来,到了对垒两军的中间,放声道:“江南小丑,谁来受死!”
    杜贞指了手下一个平日素有勇名的兵马使,命他前去应战,吕奉先见杜贞已然下令,他与杜贞却又非直接的上下关系,怕那李煜心中还要待杜贞更亲近些,是以也不好出言相劝,回头见张川望着他,吕布便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却听一声惨叫,那唐军的兵马使,已被刺于马下,被那潘姓小校下马斫了头,得意洋洋刺在枪上,宋军阵中战鼓催得如雷响一般,喝彩之声几欲裂天。杜贞咬牙怒道:“宋狗安敢欺我江南无人!”身上被疮处,又渗了血出来,却全然不理,夺手抢了一杆枪,就策马冲了上去。
    吕布急对张川道:“为彼掠阵,如危急,且援之。”张川自无两话,把大旗往地上一顿,从杜贞麾下骑兵手中接了长枪,便跟着冲了出去,宋军中见了,曹彬也使了行营马军都指挥使李汉琼一骑冲出,那李将琼见张川掠阵,却也就勒住战马在一旁掠阵。
    杜贞怒吼着,手中枪*一般急攻,两马每一交错,把那潘姓杀得只有招架之力。那宋将李汉琼看了暗自心惊,想不到江南唐国,也有如此的勇将!重伤之下,还有如此战力……那号称江北第一刀的荆嗣在宋军阵中,站在马鞍上手搭凉棚看了,坐回战马上对边上那李继隆道:“田钦休也!若论斗将,田钦绝无幸理。”
    李继隆笑道:“未必,田钦怕不与他斗力。除非那两条番鸡毛,真如传闻中是阎罗再世,否则田钦应无大恙。这使枪的,身手果然不凡。”番鸡毛,便是吕奉先束发金冠上两条雉尾的贬称了,他们是绝不信世上真有人可以强横至此的。
    荆嗣听了,拍起掌来哈哈狂笑起来道:“极是。异于常人者,可谓妖也,那两条番鸡毛,到底是人是妖?俺有刀一柄,是人杀人,遇妖斩妖,等俺的刀上染了他的血,便有分晓了。但这使枪的应是那杜贞了,端的一身好武艺!”
第七章 万里长城真自坏(十一)
    说话间宋军的行营马军都指挥使李汉琼在一边掠阵,已知不妙,拍马提刀冲上前去,想把那潘姓小校代下,张川那里容他近身,单手绰枪就迎了上去,把李汉琼截住,两马交错杀了两合不分胜负,却听那潘姓小校一声悲嚎,竟被杜贞刺穿护心镜,硬生生挑了起来!唐军阵中只把那面千疮百孔的“唐”字大旗舞得纷飞。
    张川几枪急攻,便拔马退开,那宋军老将李汉琼惊愕地望着他,张川冷然道:“在下受命掠阵,却未受命厮杀。”这时那杜贞斫了潘姓小校的头,栓在鞍后,挺枪又冲上前来寻那李汉琼厮杀。
    宋军阵里李继隆摇头道:“李老将军怕能敌住方才那赤着上身的大汉,却难敌住杜贞,江南积弱之地,何时出了这么多英雄人物?拳怕少壮,我怕这李老将军,时间一长便敌不住这杜贞了。”
    荆嗣不以为然道:“不见得得,杜贞有伤,终不能久战。”
    杜贞杀了三十几合,身上疮裂,那血一下子就把裹伤白布染红了,但他却不愿舍了这宋将,两马交错之际,咬牙一枪如长虹贯日般脱手掷出,正中老将李汉琼右胸,李汉琼惨叫一声,抽刀砍断枪杆,拍马直往宋军阵里奔去。
    宋军之中,却见李继隆策马奔出,那杜贞哪里招架得住?何况方才一枪已耗尽余力,只见李继隆手起处,一枪刺中杜贞束甲绛巾,立时将他挑下马来,只把枪尖比划着杜贞咽喉,笑道:“惜你武勇,降不降?”
    这时听得身后马蹄响起,李继隆头也不回,翻腕一枪,已将张川借着马力的长枪撩得脱手飞起,那枪游龙一般又钻向张川胸口,张川大吼一声,拔刀,斩,削铁如泥,枪断,那无头的枪杆正正捅在张川**的胸口,张川被捅得飞了起来,李继隆笑着用那无头枪杆,挑过半空中落下——却是方才张川脱手的长枪,绰在手中,又指着杜贞咽喉。
    杜贞只觉眼前一花,似乎那枪刃从未离开自己喉头一般,这时张川重重摔落地上,喷了一口鲜血,那身上大小伤口一时并裂,竟昏了过去。杜贞长叹一声,他知自己手底下修为着实不如对方,只是道:“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这时却见唐军阵中一骑如电驰出,两条雉尾招展。李继隆哈哈大笑道:“竟还真有不怕死之人,我便成全你!”舍了杜贞拍马迎了上去,那手中长枪一时失了踪影,只见五朵斗大枪花怒放,向吕奉先罩落,杜贞在地上看了,惊道:“宋军竟有如此人物!”方知自己不是手底下修为不如对方,是简直天壤之别!
    两马交错之际,吕奉先单手绰画戟一扣,那枪花如昙花一现,立时消融无迹,李继隆已虎口迸裂,那长枪脱手而去,两马错过,已有一马空鞍。吕布已扯着李继隆后腰束甲金带,把他扔在挣扎爬起的杜贞身边,淡然道:“缚了。”便驱着青聪马,慢慢向宋军战阵踱去。
    到了宋军阵前百步,跃马绰戟,来回驰骤,那张川此时也被赶上的唐军救醒,擎了大旗,也跟在吕奉先身后,这一主一仆,两骑在宋军战阵弓箭射程之外盘旋,却都一言不发,几视数千宋军为无物。
    那荆嗣被气得发狂,不等主帅号令,仗刀杀了出去,吕布淡然绰戟应对,只一合,已刺中荆嗣右腿,鲜血淋漓,吕奉先冷冷道:“典韦铁戟,本非马战之物。尔天资不足使戟,改刀,何足道?”
    这时曹彬已知不好,但斗将未分胜负,便引兵掩杀,却令士卒气短,何况吕布只要速退,那绝壁上的箭雨射下来,怕宋军也赶不上那青聪马,是以自己不顾身份,提枪纵马急向吕奉先冲了过去。
    荆嗣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与曹彬合战吕奉先,那宋军见主帅出战,战鼓更擂得震天,连那浮桥渡口的两千宋军,似乎也受了鼓舞,接应了南岸冲杀回来的四千余人,堪堪挡住陷阵营的攻势。
    吕奉先战了两合,错开战马,冷然绰戟指着曹彬道:“好!锦马超之枪今日得见!”却听他仰天长啸,那宋军阵前竟不少军士在马上哆嗦不止,却听啸声停了,火红百花战袍外披山字文兽口吞肩,头戴束发金冠的吕奉先怒目横眉,绰戟跃马,那身上杀气连这些百战虎贲也隐隐经受不住。那头上两条雉尾,简直就如那生死薄的判官笔一般,曹彬心中暗惊,这阎罗王之名,却是一点不假!
    荆嗣受不了这气势的压迫,咬牙拍马冲上,曹彬也只好跟着夹击,却见吕布手起处,荆嗣头颅已飞起半空,曹彬手中枪差点被震得脱手,拔转马头只见吕奉先束发金冠上雉尾招展,青聪马如龙长嘶又向这边杀来,曹彬只好硬着头皮挺枪去战,两马还未交错,曹彬已知大事休哉,突然见到吕布腰际那山字文甲漏出一块玉佩,曹彬也是福至心灵,大叫道:“霸王祠下旧人我主!”
    吕布闻言一震,手中画戟缓了一下,两马错开,曹彬手中长枪早已不知飞向何处,两个虎口迸裂,鲜血长流,一双手都全麻了,回头只见吕布又向这边过来,便又喝了一声:“霸王祠下旧人我主!”什么也不顾了,直拍马往宋军阵里奔去。
    这时唐军那两百余骑也已赶到,吕布当然不会放任曹彬这么回宋军阵里,绰戟便往他背后赶去,有两员大将杀过来想截下吕布,以让曹彬拉开距离好放箭,却见吕布手起,已刺落一人,另一员大将却有眼色,扔了枪叫道:“霸王祠下旧人我主!”他便是见曹彬这么喝,吕布便缓了缓的,果然吕布犹豫了一下,让他过去了。
    一时间吕奉先赶着曹彬,直入宋军阵里,那些宋军近了身,被吕奉先斩下马无数之后,见状纷纷有样学样,高叫道:“霸王祠下旧人我主!”
第七章 万里长城真自坏(十二)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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