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又掉机关里-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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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年从未接收过陌生人这样的殷勤,一时间无所适从,讷讷接过筷子,头也不抬急急忙忙就吃了起来。
这些时日她吃惯了军中的大锅菜,乍一吃到这样精致的食物,简直是胃口大开。
水晶虾饺晶莹剔透,皮薄馅足,入口鲜香滑嫩,一笼八个,她几乎不带停顿地一气吃了,沈蝶又将一旁的碟子掀开,苏淮年不觉眼前一亮,看向沈蝶惊讶道:“这是栗子?”
沈蝶笑吟吟看着她点了点头,苏淮年其实已有半饱,但手中筷子仍是不受控制一般伸了过去。
这是她从未尝试过的味道,不同于糖炒栗子,口感更偏软糯,更像是糖炒栗子加了水蒸煮后的成品。
一碟栗子很快见了底,苏淮年手中捏着最后一枚栗子,或许是许久没吃得这么心满意足过,两只眼睛都愉悦地眯起来,像只餍足的猫。
沈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爱怜地看着她道:“看来这些菜还算合姑娘的口味。”
她年纪要比苏淮年长些,说话又是轻声细语,听了只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苏淮年对她本就有好感,当下脱口而出:“这些都是你做的?”
沈蝶点点头,苏淮年惊得张大了嘴,沈蝶的形象在她面前骤然高大起来,她憋了半天,只能想出一个词“美人,你真是……多才多艺!”
沈蝶掩唇而笑,颊边梨涡深深,愈发的温婉动人。
她唤了一声,很快有人来将托盘撤了下去。
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沈蝶走到门边将门合上,严肃地望着她道:“苏姑娘,我今日来,是想告知你一事。凌将军他,或许并未身故。”
苏淮年愕然看着她,手中栗子噗一声落了地。
☆、传言与真相
据沈蝶所言,当日萧诺将凌煜就地“处决”后,三皇子便将他的“尸首”交由萧诺处理。萧诺的解释是已将凌煜带至城外,就地用火焚了。
但萧诺手下却有人不意间泄露出真相:当日天色已晚,萧诺遣人将凌煜带到了城外的一间废弃小屋,因天色已晚,本打算第二日再举行隆重的火葬,以安抚军心。然而当天夜里那屋子就失了窃,凌煜不翼而飞,萧诺下令死守这个秘密,只在第二日空放了一场火。
这一番话来得突然,苏淮年犹如置身一片迷雾中,原本她亲眼所见,凌煜被萧诺暗器所伤,中毒之后又中了一剑,已是没了生的可能。
而后来萧诺也向她坦言,凌煜已被她一把火烧了。
她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日,因凌小纪的一封飞鸽传书重新生了逃走的心思,眼下却得知,凌煜可能还活着?她隐隐的不敢相信,却从心底生出一些空寂的希望。是以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蝶,面前这个人仿佛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救赎,只要沈蝶肯说,自己就肯信。
沈蝶仿佛接收到了她的期盼,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苏姑娘,这是殿下亲口告诉我的,只是先前萧副将状告凌煜迫害欧阳奕与李世刚二人,凌将军又私自越狱,殿下虽存了救他的心思,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服众。”
“什么迫害,明明是萧诺!”苏淮年倏地住口,萧诺温柔的眼在她面前一晃而过,她听不得凌煜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之后还被人背后议论,但萧诺呢?她为了自己,甚至亲手将自己的亲妹推入了地狱。
她没有这个资格,也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将真相说出来。
沈蝶关切道:“苏姑娘,你方才说……明明是萧诺,萧诺如何?”
苏淮年苍白着脸摇摇头,重新坐下来,恳切地看着沈蝶道:“沈姑娘,你能不能帮我逃出去?如果他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他的……他说过,他要娶我。”
沈蝶眼中划过一抹了然,随即是深切的悲怆涌上来,她语气为难至极,只能安抚道:“苏姑娘,并非我不愿帮你,现下兵荒马乱,沈蝶只是殿下身边微不足道的人,而姑娘却是鄢国的功臣。若是将姑娘带出去,莫说沈蝶没有这个能力,即便是有,若是姑娘在外出了什么意外,沈蝶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责任。”
苏淮年冷静下来,三皇子特意将沈蝶从上京召过来,这架势自己若要逃脱绝非易事。先前她费尽心机要离开萧诺,不过就是因为难以面对。
她有些迷惘地看看沈蝶,对方一脸温柔笑意,眼中满是关切,想要让她卸下全身防备一般。
沈蝶缓缓道:“苏姑娘且安心住着,殿下已在追寻凌将军的下落了,若是有了消息,必定让姑娘知道。”
苏淮年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寒冬的风仿似刀割,吹过暴露在外的肌肤,是入骨的疼痛。
严朗坐在一辆驴车上,扬鞭赶着面前并不十分健壮的小毛驴。他两颊冻得通红,唇边胡茬遍布,整个人疲累又狼狈。
他身后的车上是一床厚厚的被,许是年月依旧,显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灰白的棉絮。
走了不知多久,驴子脚步一顿,不耐烦地在原地踩了几下,再不肯动了。
他低头看向木板车上平躺着的人,面色发青,脖子以下都被厚厚盖住,双眸紧紧闭着,正是“身亡”的凌煜。
严朗首次出征,跟的就是凌煜。他向来是十分钦佩这位年轻将军的。
出身将门,小小年纪便得了三次试军赛的冠军,这些光芒太过耀眼,却也没能遮盖住他上战场的那一瞬散发出的迫人气势。
他根本就是为战场而生的啊。
凌煜此时全然没有知觉,但严朗仍是打心眼里对他充满了崇敬。这是带着他们打下一座又一座城池的主帅,又是受奸人迫害险些致死的忠臣,严朗说不清自己所作所为是对是错,若是自己没有趟这趟浑水,现在或许安安稳稳地呆在风决城内,等着不日班师回朝,或许能领得朝廷丰厚的犒赏。
他看着凌煜苦笑了一声,揉了揉因握缰绳而开裂的手。
若说凌煜是那般妒贤之人,严朗是第一个不信的。
他能任命一个女人当副将,单就这一点,在鄢国也是绝无仅有。因此一开始被派去看守大牢,他就隐隐地有些预感,有些事即将浮出水面。
到后来,萧诺来探监,他存了心思,躲在牢房内阴影处,却不想听见了令人震惊的真相。
萧诺出牢房时他尾随在后,又听见了那两人的对话。
他是个单纯正直的人,便是听戏也执意要听见忠臣得胜的那种。当下决定将凌煜救出来。
而后来,凌煜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独自奔赴危险之地,这让他更加相信,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
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个残酷的夜晚,他眼睁睁看着凌煜倒在萧诺剑下,而苏淮年扑倒在凌煜身上,被萧诺抱走时要多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惊慌。
他远远地跟着那一队人,看着他们将凌煜放到了城外一间破旧的小屋中,那伙人很快就走了,他细心数了数,发现他们甚至没有留下一个看守的人。
他有些微微的疑惑,但仍是壮着胆子进去,一眼就见到了面色发青的凌煜。
怕什么!
他当下在里衣撕下块布,裹住凌煜腹部的伤口,背上他,趁着夜色头也不回地远远逃走。
不知走了多久,途径一个小村庄,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两换了辆驴车和一些干粮,找了村里的郎中简单处理过他身上的伤口,匆匆忙忙又上了路。
他也不知该往何处去,西野国和鄢国,怕是都不能去,他且走且问,索性往宋齐国的方向去了。
严朗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这天实在冷得太过,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已卸下一身盔甲,只穿着粗布的衣服,但再厚的布料,在这样的天气里都显得单薄。
好容易驴子歇够了,他重新爬上车,正打算重新出发,耳边忽然传来几声翅膀扑扇声。他转过头去,便见一只灰色鸽子大大咧咧停在了凌煜的胸前,两只黑亮的眼睛不客气地盯着他,又骄傲又不屑。
严朗摸摸鼻子,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何竟然会被这样一只扁毛畜生嫌弃。
那鸽子低头理了理羽毛,见严朗愣在原地没有动静,忽然张开翅膀飞上他的肩头,照着他的脸狠狠啄了一下。
严朗吃痛捂住脸,正要发作,回头却见鸽子腿上绑着一个物事。他恍然大悟,一把抓住鸽子,解下腿上绑着的竹管,从里面取出卷成一卷的纸,上面写着不少字,严朗只能认出其中几个。
依稀是:“少爷……何处……”
他皱着眉头费力地辨认,鸽子似乎不耐,趁他不注意,又在他手心狠狠啄了一口。
严朗瞬间反应过来,顾不上痛,抱着鸽子狂喜道:“莫非你是主帅家的鸽子?”
灰鸽仍是睁着两只黑亮的眼睛,尖尖的小嘴充满威胁性地对着他。
一定是!不然如何能精准无误地找到这里?严朗手搭在眉骨上极目远眺,他们眼下所处的是一处荒凉的小径,待越过这一片,应该会有民居。
他将鸽子小心塞进怀里,鸽子却不买账,挣扎了一通飞出来,向后稳稳停在凌煜身上,跺了两步后,找了处棉被的缝隙钻进去,只露出两只黑亮的眼睛,不满地盯着严朗,仿佛是在催促。
严朗哭笑不得,却也无心计较,转过身去,再次挥动鞭子,毛驴歇够了,终于肯迈动蹄子。
凛冽的寒风中,一驴一车缓缓往前走,坐在车上的男子狼狈万分,脸上却是无法抑制的喜意。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前面的剧情有被虐到的话,那么虐的部分到这里就结束啦,下面不定时更新,间隔时间不超过两天~如有特殊情况我会说明。
谢谢每一个支持我的人,挨个么么哒~
☆、转机
苏淮年觉得,沈蝶实在是一个好女子。
人美,音甜,性子也好。就这么几日光景,她对沈蝶的称呼已从美人换成了“沈姐姐”。
这一日晨起,沈蝶照例来敲门,见到已穿戴完毕的苏淮年,微微有些讶异。
她笑道:“妹妹今日起得早,莫非是知道今日要出门?”
苏淮年抬起脸,一双眼晶晶亮亮,甚是好看:“出门?”
风决城内一片祥和。
自然,这是对于鄢国人而言。
重兵几乎把守了整座城,沿街商铺旁都有手执武器的人看守,见二人过来,那守门的士兵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苏淮年第二次进成衣铺子。
上一次,还是在鄢国的乌月城,凌煜扔了钱袋给他们,恶声恶气地将她从头到脚嫌弃了一通,让她去挑几身好看些的衣裳。
苏淮年抬头看了一眼店铺上方的牌匾,依旧是她不认识的西野国文字,街道上没有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有的只是稀稀落落的过路人。她的眉眼耷拉下来,心里一阵空。
西野国的服饰不同于鄢国,沈蝶带着她挑了几匹布料,量了身量后约定两日后来取,便带着苏淮年出了门。
甫一出了门,苏淮年眼角余光忽而瞥见街边人影一闪。
那人穿着西野国的服饰,宽大的衣袖边露出一角褐色。见苏淮年看过来,他抬起头与她对了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手臂稍往上抬了抬,衣袖底下的物事露出得多了些,做完这一切,那人低着头又走远了。
苏淮年一直盯着那人,眼见他拐过一个摊头,进入了一家酒家,她拉了拉身旁沈蝶的袖子,道:“沈姐姐,我有些饿了。”
沈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温柔笑道:“逛了这么半日,是姐姐疏忽了。”
正对面那间酒家,正是风决城内颇负盛名的怡味居。
一进门就有小二殷勤着迎上来,见着两人的服饰,眼中光芒一闪,堆了满脸的笑,领着二人往上面雅间去了。
这些时日风决城被鄢国占领,但皇甫明卿下了令,不得扰民。因此城中虽为重兵把守,但因为多了这么些人,店家们的生意却是比先前更盛了。
苏淮年边走便看,先前那人坐在窗边,此刻也正盯着她细细瞧。他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极隐秘地对她打了个手势。
两人在雅间落座,小二很快退下去,不多时端上一套紫砂茶具,殷勤着要替她们斟茶。沈蝶淡道:“我们自己来吧。”
“好嘞!”小二收了菜单,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淮年一眼,退了下去。
沈蝶自袖中掏出一根银针,掀开壶盖沾了沾,对着光源端详片刻,这才收针,抬袖为苏淮年斟茶。
苏淮年好奇道:“沈姐姐在外,一向如此小心吗?”
沈蝶展眉一笑,“我们此刻身在西野国境内,穿的又是鄢国服饰,实在是要小心些为好。”
苏淮年点点头,刚取过杯子,便听沈蝶又道:“不过妹妹也无需害怕,如今整座城内都是我们的人,便是有人想加害,也是走不出这扇门的。”
茶香清淡,萦绕于鼻间。苏淮年心不在焉地喝着手中的茶,小二很快送来热腾腾的饭菜,皆是怡味居风味最佳。
沈蝶由衷赞道:“刚来时便听说这家的菜美味,如今一尝,果真名不虚传。”
“是啊,真好吃!”苏淮年筷子这里一筷子那边一筷子,美食当前,其他什么都是浮云呀!吃得正香,沈蝶忽然道:“妹妹,先前我听殿下说,你是天玄宫的人?”
苏淮年心里咯噔一声,一口饭菜差点梗在喉头。她心道:“来了!”
沈蝶是何等精明之人,她这一番反应早已落在她眼中。
她嘴角轻挑,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妹妹莫慌。天玄宫之盛名,举世皆知。妹妹的才能,如今也已传遍各国了。这般技艺,又怎是寻常木匠堪比的?”
她这话说得肯定,苏淮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有些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筷子还举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见她面上神情尴尬,沈蝶歉然道:“是姐姐唐突了。妹妹,这么些时日以来,你应当知道我的为人。江湖恩怨也好,朝堂是非也好,于我一个小女子又有何关系?姐姐是担心,你如今声名大盛,世道又不太平,你若是不依傍朝廷,怕是此后很难周全。”
她满眼真诚相待,苏淮年几乎就要信了。但她脑中忽而涌现出上京那夜,三皇子与她一同泛舟江上的情景,月夜美人相伴,战场千里召唤,这恐怕不单单是无关二字吧?
她有些无措地看着沈蝶,犹犹豫豫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天玄宫。”
沈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没再说什么,只时不时劝她吃菜。
她表现得越温柔,苏淮年心中越是愧疚,总觉得自己愧对了她这番真诚相待。她几乎就要承认天玄宫的事,但话已到了嘴边,她还是说不出口。只好做出认真吃菜的样子,十足十一脸吃货相。
一时相对无言,苏淮年还低着头小口小口咀嚼口中的红烧肉,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开门声。她还未及回头,便觉一道黑影一掠而过,她惊愕抬头,便见沈蝶只来得及短促地“啊”了一声,便软软趴倒在桌旁。
“你!”
那人回头对她安抚一笑,“苏姑娘,我们时间不多,快随我走。”
脸黑似碳,只一双眼亮得惊人,他露着一口白牙,正是乔装打扮的凌小纪。
苏淮年犹豫着看着昏迷的沈蝶,“她……”
“她没事,我下手不重,苏姑娘,先走再说。”
苏淮年嗯了一声,提着裙摆跟上凌小纪往外走,门口是那小二,一脸紧张地看看沈蝶再看看凌小纪,在前带路,穿过回廊到了另一个尽头,避开喧闹的大厅,带着两人直奔后院而去。
前面一片喧闹声,后院却是静悄悄的。院内正中是一口井,撤了上方的井盖,露出底下黑黝黝的井口。凌小纪与小二郑重道了声谢,那小二早已收起了先前待客时殷勤的笑容,严肃地看着凌小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