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冠上珠-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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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尴尬的静默,朱伊嚅动了下嘴唇正要解释,颜玉儿已道:“哎呀,这种事太羞人了,我也是偶然从我已嫁人的大姐那儿知道的。我先走了,姐姐看着办吧。”颜玉儿像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朱伊看着关闭的房门,紧紧皱起了眉。虽然上回的命是保住了,但颜玉儿若拿此事做文章,也是件麻烦事。不,应该说,从被颜玉儿知道她被颜凤钦带走这件事,就开始麻烦了。
朱伊长长的叹息间,屋里已多了个男人,在朱伊的视线里,直接走到房门前从里落了锁。
朱伊身体一僵,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背。
谢映转回身走近朱伊,目光难辨的掠过桌上的瓷瓶,又看向朱伊手背留下的深深指甲印,皱了皱眉。他道:“掐自己做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低沉嗓音,朱伊五味杂陈,齐齐涌上心头,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令她一时说不出话。
朱伊眨也不眨地看着谢映近在咫尺的脸,她太想他了。起初只是单纯的想他这个人,后来被颜凤钦带走,便成了想要他来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但是谢映这个时候出现……他是从哪里开始听的?
朱伊有些急切问:“谢映; 你方才听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听见。天冷,公主赶紧把衣裳穿上。”
谢映扶着朱伊的肩走向床边,床上摆放着一套墨绿衣裙; 衣料摸着还过得去,但绝对达不到针工局给公主们制衣的水准; 一看就是颜凤钦买的。
谢映牵开衣裳往朱伊身上套。朱伊任他摆弄,目光一直观察着谢映; 见他面色冷峻; 咬了咬唇道:“我知道你听见了,但我跟颜凤钦什么也没有,他没有强迫过我。我之所以没有反驳颜玉儿,是因为她曾想带走我对我下手,我是为了自保,才骗她说我与她哥…好上了。”
“还有,我沐浴也并非放松了戒心,愿意给颜凤钦机会; 而是我从一出京就没有浴过身; 真的太难受了。”朱伊把每个可能会让谢映不悦的理由都想出来解释。
谢映帮朱伊扣上前襟的翠玉蝶搭扣; 她看着谢映始终低垂的眼睫; 继续道:“我对颜凤钦没有好感; 我很讨厌他。我每天想的都是你能找到我; 但你有军务在身,我不知你会不会来,又担心你来了以后会……”
“别说了; 伊伊。”谢映抱住朱伊。她真是傻。这种时候本该是他安慰她,而不是她安慰他。
被谢映用力搂着,朱伊看不到他的表情,仍旧不安:“可你听到颜玉儿说那种话,也不向我问个明白。你越是什么也不问,就代表你越介意。”
谢映低声解释:“不是的。我不问,是因为我心里清楚,根本不需要问。”
沈星流向他禀报的是,几天时间京城内外都找不到朱伊。大多数情况而言,那就该凶多吉少了。只要他找到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是就此音讯全无,他什么都能接受。
“真的吗?”朱伊推开谢映,想察看他的表情。
谢映看着朱伊不安的眼神,心里有一丝沉闷隐痛。甄惜不及朱伊的天姿国色,也知自恃美貌待价而沽。只有朱伊,没名没分地,就不计后果地把自己最宝贵的给了他。这一回被掳走,她不怪身为男人的他没派人保护好她,也不怪他来得慢,倒是急切做着解释,想要反过来安他的心。
“真的。”两人目光相对,谢映的眼眸深邃,声音也柔和,朱伊的忧虑终于慢慢被抚平。
“那你怎么都不亲我?”朱伊小声问,谢映今天太老实了,她有些不习惯。这样多天,他难道不想她?
谢映蓦地笑了,将朱伊的下巴抬高。唇瓣相接,朱伊闭上眼,着迷地汲取令她眷念的气息。
“走吧。”谢映只浅尝辄止,随即拉起朱伊离开。
端着糕饼上楼的罗大娘看着相携而出的谢映和朱伊,惊得目瞪口呆,道:“小,小娘子,你这是……”
罗大娘上下打量谢映,顿时明白了,小娘子这是偷了人还打算私奔啊!不过,这男人居然比郎君生得还好,难怪能引得小娘子与郎君闹别扭。
但罗大娘自认为不傻,郎君手底下几十个人跟着,出手又阔绰,定然是大户人家,这男人就一个人,不知是不是骗子呢。她喜爱朱伊,生怕对方进了火坑,忙阻拦道:“小娘子,你不能跟他走啊。郎君他——”“对你这样好”的后半截硬生生被谢映冰冷的目光堵在嘴里。
朱伊担心谢映出手伤了妇人,忙挽住谢映的手臂道:“罗大娘,这个才是我夫君,我是被雇你那人抢来的。你就别管我们了,自己保重罢。”
谢映搂了朱伊的腰,直接从二楼走廊翻身跳下,留下呆愣的妇人。……郎君派来的人呢,今日怎么一个不见?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然而谢映带着朱伊刚落地,周围便响起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二十余人出现在这客栈小小的后院中,将谢映与朱伊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颜凤钦。
颜凤钦目光滑过朱伊,与谢映对视,道:“三弟。”
朱伊一愣,颜凤钦居然这样称呼谢映?
藩王在对皇帝削藩上历来连成一气。谢映、颜凤钦、阮谕这三大王府的主掌者,无疑早有合作交往,否则也不会有谢映与颜玉儿联姻之事了。三人并非正式结拜,但见面了都是以兄弟相称,以示亲近。雍南王已有三十,自然是大哥。虽则皆是为了利益,但这世上又有几人的纽结不掺杂利益。
谢映面上无波,道:“让开。”
颜凤钦却是道:“三弟,我想与你谈谈。”
颜凤钦不叫放人,他的部下自然不会放行。全都伫立在原地,阻止谢映和朱伊离开。
谢映眸中戾气陡生。
没有人看清谢映是如何拔剑的,只见刺目的银芒一闪,尖锐的金石异响下火花四溅,谢映右手边的石柱灯座被拦腰斩断,再被剑锋绞碎成数块。男子出剑的力度和方向取得极其精妙,飞溅的石屑向外激射而出,快如电光。
顿时响起几声惨叫,好几个护卫都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另一只流血的手,有些是手掌血肉模糊,有些甚至被割断了腕,连颜凤钦的手背被划出深深血痕。
“世子!”没有受伤的护卫惊骇之下全都被激怒,齐齐朝谢映抽出刀来,以刀尖相对。庭院中顿时杀气翻涌,一触即发。
宫里的勾心斗角都被粉饰着,入目的皆是似锦繁花,朱伊哪里见过这样多血,睁大了眼,谢映已将自己依旧明洁的剑还入鞘中,拉过朱伊的手道:“伊伊别怕,我在。我们走。”
颜凤钦深深吸两口气,目光掠过朱伊与谢映十指相扣的手,脸色极为难看。
然而颜凤钦始终没有下令动手,众人只能眼睁睁看谢映越过人群离去。
“世子,那人把姑娘带走了,真要放走他吗?”一名护卫急道。他并不知道谢映的身份,但他们谁不知道世子看上了那个小姑娘,简直是从未有过的殷勤,在雇了那寡妇之前,服侍姑娘什么都亲力亲为。
颜凤钦的副将颜征却是认识谢映,朝那没有眼色的护卫吼道:“闭嘴!赶紧为伤员止血。”
颜凤钦看向谢映与朱伊的背影,突然道:“你今晚可得闲,我们单独见一面。”
因为朱伊在,颜凤钦说得含蓄,所谓见一面,就是打一架。这个你,自然也有人认领。
谢映脚步不停,连头也不回地道:“好。”颜凤钦已知谢映与朱伊的关系,依旧选择南下,何尝没有挑衅之意。谢映看明白了他的挑衅,自然要接受。
城外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盛岭、十二卫与途中调集的二十名兵丁早已等候在那。
谢映与朱伊在路上说了些悄悄话,当着部属时,他已收起柔色,直接下令:“盛岭,送这位姑娘回京。”
盛岭还未答是,一个细软的声音已道:“谢映,我想和你一起去湖州,可以吗?”
朱伊看着男子,震惊自己居然把盘旋心头的话说出了口,但她并不后悔。朱伊觉得,现在要她和谢映分开,比割她的肉还难受。
谢映显然也吃惊,注视了朱伊好一会儿。
他压下想要答应的冲动,道:“伊伊,平寇不比别的,条件恶劣,我不想你跟着我去吃苦。”
“哦。”朱伊无不失望地被男人推进马车。
谢映坐到朱伊身旁,拇指来回碾摩她的唇瓣,道:“伊伊先前不是跟那妇人说我是你夫君,再叫两声来听听。”
感受到谢映炽热的目光,朱伊的脸颊迅速氤氲开淡淡红痕,她想了想,轻声道:“夫君。”
“大声点。”
“夫君。”朱伊刚叫完,红唇就被谢映封住,呜呜咿咿的,发出另一种叫谢映血脉偾张的声音。
谢映松开朱伊,她找回意识,躺在他怀里问:“颜凤钦约你,你能不去吗?”她想起颜玉儿说的两败俱伤,的确如此,若这两人相斗,不止会有体肤之伤,定然还有利益的折损。
朱伊便劝道:“其实颜凤钦对我算客气,我并没有吃亏,反倒是他被我打过几次,权当解气了吧。”
谢映的眸光变得深暗,朱伊为何打那男人,定然是对方行为或言语不规矩在先,至于颜凤钦会让个他轻易就能制住的女人打他,无非就是动了心,想要得到才会容忍。他将拥着朱伊的手臂收紧。
朱伊继续道:“而且,他带走我时并不知我身份,也不知我们两个的关系。今天你也教训过他了,要不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罢?”
谢映道:“我有分寸,公主放心。”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直接去湖州,不要去应颜凤钦的约了?否则我没法安心回京。”她望着谢映。
谢映慢慢道:“好。”又交代几句,便出了马车。
“盛岭。”谢映唤道。
盛岭上前抱拳:“世子放心,姑娘若有闪失,卑职提头来见!”
马蹄在地面踏起沙雾,辘辘的马车声越来越远,很快就从官道拐角处消失不见。
短暂的相聚,根本不能聊以安慰。
朱伊裹着谢映留给她的斗篷,歪倒在车内榻上,明明很困,却半晌也难以入睡。她总觉得谢映应该多陪陪她,而非这样快就与她分别。难道他还是会去赴约?朱伊有些焦躁地坐起身。
她突然掀开马车帘子,道:“盛将军,你可以带我回去找谢映吗?”
“这……”盛岭为难道:“姑娘,世子给卑职的命令是护送姑娘上京。”
朱伊道:“可我心里总是静不下来,总担心谢映会出事。拜托你了将军,如果你不愿带我去,我回京了也会自己设法南下。”
盛岭紧紧皱着眉:“好吧。”他的确也担心世子,他们的人都太分散了,世子容易落单。
第55章
月光下; 盛岭举着火把,凌厉的目光扫过谷阳城外的湫山坪。
地上躺着数十个死状狰狞的壮汉,遍布碎石折枝; 泥土凝着干涸血痕,显然发生过激烈打斗。
盛岭立即命人上前查看死者身份。他皱紧眉峰; 喃喃道:“怎会如此。”
对于自家主子,盛岭是了解的; 谢映的城府与克制力之深远超年纪; 颜凤钦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他们两个要为了女人动手,但绝对会留有分寸,不会有你死我活的事发生。毕竟还不到时候。
盛岭担心吓到朱伊,回头嘱咐:“姑娘,千万不可下马车。”
查看的人迅速回报,这近四十人中,有六人是魏宁王府的人,另有十三人应为靖海王府的人; 剩下全是来路不明的黑衣刺客。
盛岭瞳孔一缩; 这是趁着世子与颜凤钦相斗; 有人想一网打尽?
但这第三方人马会是谁派来的?
……世子又去了哪里; 是成功脱身; 还是被敌人带走……
朱伊已挪到马车车门旁; 紧张问:“盛将军,出什么事了?”
盛岭决定亲自保护朱伊,叫其他人四散寻找。
他知道瞒不过朱伊了; 只得将她请出来。朱伊看到到处是血污尸体,眼前黑了一瞬,但她心里迅速被另一种恐惧所取代,忙问:“谢映人呢?他不会出事吧?你们没有人跟着保护他吗?”
盛岭说:“有人跟着世子,但人不多。姑娘请稍待,我们的人已在四处搜寻。”
盛岭心道,京城不比魏州,到底不是大本营,人手有限。世子在京中部署的诸项事宜分毫错不得,那些人手是不能动的。谢家的探子为不暴露身份,也不会轻易参与对世子的护卫。世子又临时派他弟弟盛擎带着一队人马南下,调查裴将军之事。沈星流等大部队又全在湖州,他与十二卫又在保护公主,世子身边还能剩什么人?
朱伊紧紧绞着双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越是随着时间流逝,就越是心魂难定。盛岭称外面天冷,让朱伊回马车里去。朱伊却怎么也不肯。
派出的人接连回来,皆道四周没有,要到山崖下去看。
朱伊一听脸色煞白,如果掉到山崖底下焉能活命?她的后背凉透了,忙道:“我也去!”
盛岭也是怛然失色,却不忘谢映交给他的任务,道:“山崖下尽是乱石灌木,崎岖难行,姑娘还是静待消息的好。世子武艺超群,不会有事!”
又道:“此处既有贼人出现过,不一定安全,我先带姑娘去别处吧。”
朱伊看着盛岭,摇了摇头。
谢映正在湫山另一侧石壁的山洞中。
这山壁颇为险峻,洞口是大半人高的细长缝隙,洞口有树身横斜,葱翠茂盛,看着倒是不打眼,谢映等人入内后,又命人用泥敷了石头从里面掩饰了一番,就更不易被发现了。
“痛快,好久没这样痛快打过了。”颜凤钦躺在地上,嘴唇干裂,声音嘶哑。他已经昏迷过去一回,在颜玉儿的照料下,又转醒过来。
若是靖州百姓在场,多半是不敢认这人是意气风发的靖海王世子。
颜凤钦望着黝黑的洞顶,又叹道:“三弟,我们两个真是流年不利。”
他就知道,谢映绝不会手下留情。谢映下手可真是狠啊,除了心脏的位置,剑剑刺下去的时候都没犹豫过。颜凤钦也没有想到,一年多没见而已,这人的功力精进如此之迅。
“哥,你就少说两句吧!瞧你这张脸白的。”颜玉儿稍微抬起颜凤钦的头,用一片树叶给他喂山洞深处找来的水。
颜凤钦吞了水入腹,却是嗤一声道:“放心,你哥哥难道还会这样就死了不成?”
颜玉儿道:“呵呵。所谓的红颜祸水,除了招祸还会什么,你算是领教到了吧,看你下回还敢不敢犯傻?”
她对着颜凤钦说话,目光却是瞟向另一边的谢映,这话,她本就是想说给谢映听的。
谢映坐得离颜家两兄妹稍远,一句话也没说。
他已调息过,服了丹药,自己从外衫上撕出布条包扎了伤口,仰头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他的情况比颜凤钦好得多,却也伤得不轻。俊秀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缕发丝也垂在额边,难得的颓唐。
颜凤钦有后面赶来的颜玉儿及她的侍卫照料,谢映身边可一个人也没有。
颜玉儿用另一片树叶盛了水,持着火筒来到男子跟前蹲下,柔声道:“世子也喝点水吧。”
颜玉儿看着谢映闭目的侧脸,心跳得快要蹦出了嗓子眼,待看到谢映身上到处是暗色的血痕,虽然那未必都是谢映自己的血,仍叫她觉得心痛,便伸出了手,想要将水喂到他唇边。
谢映突然睁开眼,略偏过头看向颜玉儿,眼里的光锐利逼人,令颜玉儿动作一滞,缓缓将手收了回去。谢映又合上双目,不再管颜玉儿做什么。他现在可没力气应付这女人。
颜凤钦看着吃瘪的颜玉儿,无奈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