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冠上珠-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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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颜玉儿坚持向父兄道,是阮谕给她下的药。她恨谢映,但是她舍不得他轻易地死了,总有一天,她要他跪着求她与他好。
颜玉儿忽然勾唇笑了笑,出了房门,穿过浓郁的月色,往颜凤钦的院子去了。她给颜凤钦送了一张朱伊的半。裸画,还有一坛子天香醉,不知道他受用不?
颜凤钦回靖州后,先是迅速联系鞑靼喀西赞部落首领见面,然后都在与幕僚商议军情等,每日事务都安排得极满。
但他今晚早早就回了王府,待在自己院中哪里也没去。
颜玉儿来到颜凤钦院子外,被告知世子有事,颜玉儿便站在院子里,听着颜凤钦房里随风陆续传出的女人娇滴滴的劝酒声。
颜玉儿心道,还好,她哥被朱伊的画刺激了,最重要是被朱伊嫁给谢映的消息刺激了,还知道找女人发泄。她还真怕颜凤钦为了个朱伊就变成和尚了。
颜玉儿慢慢地离开了。
而阮谕听闻这个消息,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随即哈哈大笑。
这对他而言,自然是好消息。朱伊可是老皇帝先当着众人的面赐婚给颜凤钦的,虽然颜家被安上逆贼名号,但以颜凤钦性格,和他对朱伊的心思,铁定不会觉得他就此失去娶朱伊的资格。
谢映居然这样快就娶了朱伊,而且还是以老皇帝赐婚名义,这等于是在打颜凤钦和颜家的脸。不论从男人的角度,还是从争夺天下的角度,颜凤钦能忍得下这口气?
阮谕也不是没有顾虑的,他既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就说明他自己也知道,若他现在就登基,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因此,他先占据了中央朝廷的主动,却并不急于披上龙袍。
如果能让颜凤钦和谢映两败俱伤,当然是最利于他的好事。
可恨谢映和谢家都太沉得住气,居然真的说退走魏州就退走了。或许,朱伊在某种时候,会成为他改变时局的好契机。
想到朱伊,阮谕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朱凝,他的朱凝……他上次就差那么一点,就得到她了。
他回忆着朱凝被他压在身下拼命挣扎的神情,那目光中的畏惧虽刺眼,但那张蹙眉的脸着实是依旧动他的心,他触摸到的女体也实在柔软而美好,正是他一直想象的样子。
阮谕想到这里,低咒了一声,命人去传唤了一个美貌的宫女过来……
………………
按本朝例,新妇第二日要认亲,给长辈奉茶,行认亲礼,长者也要做相应表示。
连惠安长安主下降宁国公府,为了她贤德平易的好名声,也是行了认亲礼的,朱伊等小辈自然没有不遵从的道理。更何况,她的婆家还是亲王府,在这战乱初始的时局中最为强大的亲王府。于情于理于势,都没有不问礼的道理。
谢映和谢家众人约定认亲礼的时间的确很晚。
但谢映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初尝甜头,尤其朱伊还生得如此勾人,想也想得到昨夜如何荒唐。谢映要求晚些,谢家几个女性长辈倒也没觉得如何。唯有魏宁王暗暗不悦。
认亲是在穆老王妃所在的北院。
到了北院正房时,谢家所有长者,还有小辈都已等在那儿。且等了好一会儿了。魏宁王皱起的眉头已显示了他的不悦。
见朱伊主动向穆老王妃、他和王妃三人行了礼,而非端着所谓的公主架子,面色才稍微缓和。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了朱伊身上。
唯有穆老王妃先仔细看了看谢映的表情,才将目光转向朱伊。这一看,也不免心有所感。
朱伊穿着浅黄地绣珍珠红鸾纹褙子,露出一截石青色缕银丝线的裙摆,既有新婚的喜庆,又不至过于鲜艳。头上梳着花冠髻,饰以红宝凤翘,力求端雅。
在所有人都在看朱伊的同时,朱伊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主位上的几个人。她这才第一次见到谢映的祖母和母亲。
第113章
穆老王妃身形略胖; 脸生得有些圆润; 一身的雍容华贵,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
朱伊心里清楚,这么几天了; 谢映也不带她来见穆老王妃这个祖母; 定然有内情。她猜测老王妃和谢映的关系也不太亲近。
她又将目光投向谢映的母亲。
连王妃坐在穆老王妃右方,与谢映有些挂相,她穿着雪白梭丝束腰连身裙; 外罩明蓝泥金缠枝花影的外袍,梳着偏堕髻; 插着明珠双绦金钗; 一双杏仁眼如横波流动; 面容明艳; 体态婀娜; 若不是已知道谢映是她儿子; 当真瞧不出年岁来。
但她眉心却不时微揪; 露出惫懒之态; 似是昨夜休息得不好。
朱伊觉得; 在她接触的人当中; 这连王妃应该是最美的一个了。
连王妃用漫不经心的目光打量朱伊,对她对视片刻后,看向自己的儿子。
谢映发现连王妃在看自己; 瞧了对方两眼; 便收回视线。
婢女已端了红漆晕金的托盘过来; 朱伊便取了盘中的五蝠红釉茶盏上前。
穆老王妃接过茶,倒是笑脸盈盈,她心中不免想到,这朱伊到底是宫里调。教出来的,步伐优美,敬茶的动作也落落大方,若说对方的脸和身段适合做小妾,但气质和仪态倒称得上正妻风范。
便道:“好,公主嫁到谢家,是阿映的福分。阿映年纪也不小了,我就盼着他成亲了开枝散叶,等着抱嫡孙子呢。”
说着让人赏赐了朱伊一对白玉麒麟,一双缠枝葡萄连金柄,一套刻鱼纹的文房。麒麟送子,葡萄和鱼则是多子,都是好寓意。
朱伊自然向穆老王妃道谢。
魏宁王没有多说话,直接给了朱伊见面礼。连王妃也是如此。
朱伊却暗中发现,连王妃与魏宁王关系似乎不好,她全程一眼也未看过魏宁王。不止是漠视,甚至还有反感。令朱伊心下颇为好奇。
接下来就没有需要她敬茶的了,只是打个照面,认个脸熟。以免自家的人走出去还互不认识。
穆老王妃显得很喜欢朱伊,向她挨个介绍家里人,第一个就是她如今的大伯谢邵。
朱伊自然跟着谢映喊“大哥”。
谢邵点头回礼。虽是弟妹,仍依照礼制称公主。
他们二人交流时,穆老王妃仔细端详谢邵的神情。她知道谢邵做过朱伊好几年的侍卫。以前没见过朱伊,不知她生成这样也就罢了,如今见着了人,难免担心谢邵对朱伊也有些想法。
谢家人口简单,魏宁王府就得这么几个主子。而穆老王妃还有一个儿子平郡王,但那一家郡王两夫妇加上两儿一女一儿媳,也只有六个人。且平郡王另有郡王府,逢年过节两家人才在一起,倒是不必担心相处问题。
认亲很快结束,过程也还算轻松,让朱伊松了口气。
无人时,穆老王妃便朝魏宁王道了一句:“连阿映都成亲了,阿邵这个做哥哥的却落在后面。虽说阿映是奉旨成婚,不拘这个。但阿邵年纪着实不小了,也不见他主动提出想娶哪家姑娘,你说,他会不会是心里也对这禧贞……”
若非谢邵有时也在九翟居过夜,那边有个只卖艺的琴女,谢邵是唯一的入幕之宾。穆老王妃简直要怀疑自己这大孙子是不是身体有疾,或是有龙阳之好。
魏宁王一愣,其实他这两个儿子在他看来,在男女之事上一直都有些毛病。便道:“我有意让邵儿娶顾南瓷。母亲以为如何?”
穆老王妃略思索,道:“好。你既有想法,就该速速去办,否则等魏州也打起仗来,就晚了。”
魏宁王点点头,称是。
谢映将朱伊送回渌石院后,就出王府去了。
朱伊则为送到她手上的嫁妆单子、聘礼单子和礼单狠狠吃了一惊。嫁妆单子还好说,这聘礼则是韩允嵘非要还给妹妹的,成亲收受的礼单也被谢映交给了朱伊。
主仆几个看着长长的单子,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朱伊的第一个想法则是,她能给朱绰准备嫁妆了。
朱伊还从未打理过这样多财富,不止物件,还有铺子和田庄,都需要管理。她以前吃穿不愁,也有公主俸禄,真正需要她操心的不多。但现在……谢映专门给她单开了个大库房,找了几个能干管事直接听她安排和差遣,还请账房先生过来教她如何看账。
朱伊与那女先生在书房里磨了一下午,学习得很认真,送走先生后,她想着今天一整日都没能陪朱绰,便去了趟月过居。
谁料朱绰晚餐独酌时一个不小心,竟把自己灌醉了,这才傍晚就入了梦。
“笨家伙。”朱伊坐到朱绰床边,看着睡得小猪似的朱绰,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
她回到正堂,谢映还没回来。因谢映早就与她说过,若是到了吃饭的时辰他没有回来,不必等她。朱伊便自己用了膳。
她今日也累,昨晚就被折腾大半宿,至今没空补眠,便也打算早早歇下。
走进谢映为她设的更衣花橱,朱伊一看到那面镜子,就有些不自在,她觉得那面镜子有魔力般,似是还能看到昨夜映入镜中的场景……
美人榻上的男女相互交缠,她不知被谢映摆了多少可他心意的姿势,男人却还嫌不够,后来又将她抱到镜子前面。
激烈的程度令朱伊生怕将镜子弄碎,他却逼着她看镜中男女亲密的画面,还有她自己在那种时候呻。吟的羞耻神情。朱伊觉得,谢映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用禽兽形容简直丝毫不为过。
温颜就奇怪地发现,坐在榻上等绵风取中衣的公主居然默默在脸红。
等谢映回到渌石院,看到的就是已换了里衣躺到床上的朱伊。
但朱伊也只是在假寐,她还是想等谢映回家,才能睡得安心,便极自然地道:“你回来了?”
谢映答嗯。他撩起袍摆坐到床沿,侧身看着她笑道:“天色才这样早,伊伊就迫不及待上床等着夫君,可见我昨晚的表现让伊伊特别满意?”
“你胡说。”见他倾身压过来,朱伊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道:“我今日要早睡,你也早些睡。”
谢映将她的手握入掌心,也不再逗她,而是问起朱伊今天见管事和账房的情况。朱伊一一答了谢映的问题,又听他嘱咐几句后,心中动容,却没有向他表达谢意。因为她已知他很不喜欢她对他说感谢之词。
朱伊便问起朱凝和容霆。
谢映道:“阮谕借朝廷名义,称容家乱臣贼子,不尊新帝,命齐王并保定总兵领军征讨辽西容家军。容霆天天都在战场上,至于朱凝,应该是与容霆在一起。”
他又道:“我明日去信给你再问清楚些。”
朱伊一听这样的消息,心就揪起来:“那大姐和大姐夫不会有事吧?”
谢映安慰道:“伊伊放心,齐王府和保定总兵不可能跟容家来真的,顶多就是做做样子罢。怕的是阮谕勾结鞑靼,让容家腹背受敌。”阮谕派兵攻打容家军,可不是全因朱凝,而且因为容家本身就是除谢家、颜家之外的大威胁。
而如果真的鞑靼南侵,他与容霆则早有约定。
自姐妹三人从京城分开,北上鹿岭的朱伊和朱绰,如今都与心上人算得上花好月圆,而留在京城的朱凝却并非如此。
如今,朱凝等容家女眷都住在辽西的容氏大宅里,男人们忙碌于军情,尤其容霆作为容家新生的领军人,更是在前锋大营抽不住身,朱凝也已有好几日没见过他。
“四弟妹,你可知道永安公主的事啊?”
朱凝正坐在园子里的溪水边晒太阳,便听到花架后面传来两个说话的女声,是朱凝的两个妯娌,一个是乐平县主,一个是容家得力部将贺松将军的嫡女贺思玟。
从前朱凝住在公主府,自成一方天地,从无与妯娌打交道的烦恼,而现在容家女眷都在一个大园子里,难免经常碰见。
贺思玟便道:“大嫂的什么事?”
听到两个弟妹提起自己,朱凝便不做声地听对方说什么。
就听乐平县主道:“听说,永安公主这次被摄政王给带进宫里,已经失贞了。”
朱凝闻言,脑中嗡嗡作响,贺思玟则惊讶道:“不会吧?二嫂你说的是真?摄政王这样大的胆子?大嫂好歹也是公主,他敢欺君犯上?”
“是真的。朱家如今一个小儿被当成摄政王的傀儡,大嫂哪还算什么公主。而且,四弟妹,你年纪小,你不知摄政王当年本是打算求娶大嫂的,结果大嫂摔傻了,人家就不再要她。但大嫂和摄政王的情分还在呢,你怎知……不是经她允许的?”
贺思玟震惊地张大眼,为听到这种八卦而兴奋,道:“那大、大伯居然还冒着危险将她找回来?”
贺思玟才不怕朱凝,就像乐平县主所说,朱凝过去是尊贵,但现在,她们两家的家人都是正在为容家卖命,朱凝却没有可倚仗的。
而乐平县主,她早就向家里提出想嫁给容霆,谁知容霆居然宁愿娶个傻子也不娶她,她便只能退而求次嫁给容家二郎容岩。从前朱凝是公主,她不敢编排,如今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而且容霆也已厌了朱凝,难道她还不乘机踩两脚?
乐平县主故作高深地笑:“她毕竟还是容家媳啊,名分在呢。”
她的话刚落,却见朱凝已站在她们面前。贺思玟为突然多出的人影吓得一跳,乐平县主却只是笑容凝固,她就是看到朱凝在这儿,才故意说来蹧蹋她,但可她没想到朱凝听到这样难听的话,居然还敢站出来。
朱凝盯着两人,道:“乐平,你也知我还是容家媳,名分在呢。就这般信口诬陷于我?你也不怕叫容霆知道,损了大房与二房的和睦?”
乐平县主正想说就说你这么两句,就能损了大房二房的和睦?
朱凝却已又道:“如今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容霆与容岩在前方各有职责,若是他们生了嫌隙,让战事生变,你承担得起后果么?”
也许是朱凝的语气太沉肃,也许是朱凝身为公主长久的威压所致,当着她的面,先前趾高气昂的乐平县主和贺思玟没有敢多作声。
朱凝说完便转身走了。贺思玟这时才有些担心:“二嫂,你说大嫂她不会把我们说的告诉大伯吧?”
乐平县主没说话。
朱凝回到自己屋里,便再也没有方才的声势,只靠坐在椅子里发呆。
容霆当时负责运送护卫皇帝的遗体回京,虽早早命人保护藏在天宝寺的朱凝,却还是叫阮谕的人先找到她。
阮谕不顾还在佛门清净地,就要强行玷污朱凝。朱凝至今忘不了那场噩梦,幸亏最后小皇帝贸然闯入,叫她躲过一劫。
紧接着她的小日子又来了,好歹没叫阮谕得逞。随后容霆抵京,救出她,便带着她率军北上了。哪怕过去数日之久,她依旧一想起那天就恶心和恐惧。
容霆这时却正在看部下呈上的书信,其中一封,正是出自阮谕之手,其中写道:“容霆,陛下宽宥,静候容家归降,你只需献上永安公主,本王便赐你荣华。……公主可有告诉你,她与本王早已共赴鸳梦。阿凝玉峰上的小红痣,本王实在喜爱。”
容霆身边的副将就见对方陡然色变,是一种怒至极点的征兆,案上压着信函的黄石镇纸被摔断在帐角,容霆将信纸抓在手掌中撕揉粉碎,起身出了帐,抽出兵器架上的长。枪挥得如雷动风鸣,依旧不解心中邪火之后,拉过自己的马跃身而上……
容霆回到容家大宅时,朱凝已睡下。屋里依旧按朱凝的习惯点着一盏小油灯,他坐到床边端详她的睡颜。男人撑在朱凝脸颊旁的手渐渐握成拳,他俯下身,含住对方的唇瓣轻柔品尝,很快不满足地将舌头也伸进去抵弄。
朱凝在睡梦中发出轻哼,容霆赶紧退开一些。看她在梦里为他展露的娇态,心中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