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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这竹马有毒!-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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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珏被戳穿心思也不恼,笑着摇摇头:“跟你爹一样,鬼精鬼精的。放心吧,这本给了,等我拿到下一批再给你几本。”
  掌柜的听到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大东家,这,这这位就是《谐趣画》的画师水行舟大人?”
  江月儿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她的笔名,吓了一跳:“掌柜的,我可不是什么大人,你别乱说啊!”当时把画稿送到汗牛书铺时,祁珏曾跟她说过,写话本子一般不用自己的名字,建议她另取一个笔名,她就随手取了一个“水行舟”。
  掌柜的摆摆手,看她的眼神瞬间炽热无比,还用与他身形绝不相符的矫健从柜里抽出一叠纸,语无伦次道:“大,大大人,您能给我签个名字吗?”
  见江月儿发愣,掌柜的吞了吞口水,道:“不签名也行,请印一下您的闲章也可以。”
  江月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掌柜的怎么这么奇怪啊!
  “这位掌柜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看到了《谐趣画》作者的真人,太过激动,想跟你要个纪念。”杜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掌柜的连连点头:“没错,小老儿就是太过景仰您的才华,才太激动了,小老儿没别的意思。”
  江月儿“哦”了一声,见掌柜的神情还是忐忑,对他笑了一下:“你想要写什么?”这种被人求着写字的感觉,好奇妙啊!
  掌柜的站在她面前,竟比之前在祁珏面前时还规矩了些:“您就写,‘学子朱财,若你再不认真学习,我就把你画成《谐趣画》里的吝啬鬼,让你扬名于千万人间,水行舟字’。”
  江月儿:“……”
  祁珏:“……”
  “噗”“噗”,身后两个坏蛋的笑声像漏了气的尿泡一样响起来。
  江月儿随着他们笑声的此起彼伏,开始青红白黑地变换脸色。
  掌柜的大约也觉得他这样做好像是不太厚道,赔着笑还想解释:“水大人,朱财正是我那孙子的名字,今年刚开了蒙。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他太喜欢看您的《谐趣画》,又特别讨厌里面的吝啬鬼,才想请您出手吓他一吓。”
  “没关系,掌柜的也是望孙成龙心切。”半晌,江月儿艰难地说道。
  这是在外面,江月儿你千万别破坏自己的形象!千万别!
  她提起笔一句话一挥而就,末了,还在最后加上了那个吝啬鬼的画像,让掌柜的谢了又谢。
  经过这一遭,江月儿原本还想好好逛逛这书铺,瞬间也没了心情,正要走出去,另一个头发稀疏,大约四五十岁,穿着一身黑衣,瞧上去一脸和气的外洋人进了门。
  江月儿看他匆匆进门,跟掌柜的说了几句话,掌柜的连连摇头。那外洋人眉头紧锁地正要离开,看见江月儿一行人,忽然眼睛一亮,朝他们走了过来。
  杜衍及王府的几名侍卫暗暗戒备起来。
  “这位小姐,您好。”那外洋人开口竟说的一口有些生硬的官话,还对她行了一个似模似样的揖手礼。
  江月儿好奇地望着她道:“你有什么事吗?”这个外洋人的眼珠好像她外婆梳妆匣子里的那对青金石耳坠啊。
  他指了指她手里的书,笑着问道:“我看见您手里有《谐趣画》,请问这本《谐趣画》您能割爱吗?”
  又是冲着她的《谐趣画》来的?她的《谐趣画》就这么受外洋人的欢迎吗?
  江月儿压住心里隐隐的得意,把先前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外洋人性子很好:“这本《谐趣画》简单易懂,即使是不懂你们的文字,也能看懂。正好我这些天要回国,我们国家的人都不知道这里的人长什么样,住的什么,吃的什么,通过您这本《谐趣画》,我的家人可以对我到的这片土地有更深刻的了解。您能割爱吗?”
  外洋人又问了一遍。
  江月儿摩挲了一遍手里的书,她刚拿到手上,还没来得及看新加印的东西呢。还有她阿爹,虽然他嘴里不说,但他把她画的第一版书翻看得都起了毛边,可见他有多喜欢,多盼着她拿这本书回家看了。
  外洋人看出了她的犹豫,又道:“刚刚老板说《谐趣画》正在加印,但我明天就要上船回家,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等到下一版的《谐趣画》再买。当然,我会给您些补偿的。”
  别人都这样说了,江月儿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依依不舍地把画给了他,道:“不用了,你照价给我就是了。”
  外洋人高兴地接过来,听见她这样说话,忙道:“我答应给您补偿的,不能食言。”他匆忙从衣袋里掏出几角银子,数了数,顿时尴尬了:“我只带了买书的钱,您看,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随我去我的教堂拿银子……”
  “教堂?那是什么?”江月儿听见了一个以前完全没有听说的名词,好奇问道。
  外洋人笑道:“那是我的信仰,不是,我的主,也不太对……”
  “这人说的教堂就跟我们的道观和寺庙一样,是一种传教的场所。”祁珏补充道。
  外洋人连连点头,对祁珏竖了竖大拇指,道:“这位先生解释得很正确。我正是教堂的神甫,我叫菲利普。”
  “神甫就相当于我们的方丈。”祁珏适时地解释给身边的这三个土包子听。
  江月儿恍然大悟,连杜衍脸上都露出了一点惊奇之色:“怎么这菲方丈不剃头也不留头发的?”
  严小二还拿手捏了捏他的衣服:“这黑不溜秋的就是你们的袈裟吗?”
  菲利普神甫好在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三个小孩子这样又摸又问的,他居然没觉得冒犯,还耐心地解答道:“这个不叫袈裟,我们有专门的名字和教义。如果几位小友想了解的话,可以随我来。”
  这菲利普神甫还挺会攀关系,没几句话就把几个人上升到了“小友”的高度。
  江月儿本就是随性的小姑娘,祁珏更不必说,商人出身,信奉的是和气生财,杜衍和严小二都想瞧热闹,几人便跟着菲利普神甫去了。
  路上菲利普神甫就跟江月儿解释了一遍他们的圣子,圣母本教尊神,江月儿听得大为稀奇,问他:“你信圣母,那你来了我们的地界,我们这一圈都是信菩萨的,你的圣母不会跟我们打起来吗?”
  菲利普神甫答得也很有趣:“我的圣母只有我一个人,你们的菩萨有这么多人,就是要打起来,我的圣母也只有被菩萨打的份啊。”
  江月儿哈哈大笑,到走到教堂门前时,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风趣幽默的蓝眼珠老头。
  菲利普神甫还跟祁珏道:“您的女儿如此可爱,让我思乡更心切了。我走的时候,我的女儿也像您的女儿这样大呢。”
  祁珏笑了笑,没有辩解。
  江月儿大为惊讶:“你们当方丈的也能娶亲吗?”
  神甫道:“我们能,有的不能。”
  神甫笑着又跟她说了些教义教派的区分,杜衍跟在旁边都觉得见识大长。
  不一时,神甫拿了银子,还多拿了一样东西出来,给了江月儿:“这是我们圣母的雕像,我想送给江小姐,愿她保佑您。”
  江月儿接过雕像,见是个坦胸露乳的外洋女人,暗念一声“阿弥陀佛”,将她给了侍卫收起来。她在教堂里转了转,跟一直跟着她神甫道:“您不是要回家吗?只管去收拾东西,我们在这随便看看,不要紧吧?”
  神甫道:“您只管看,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只等明天出发。”
  江月儿又问他:“那您是坐船走吗?那船跟我们的船一样吗?”
  菲利普道:“当然我是坐船走的。江小姐坐过什么船?”
  江月儿便把她从杨柳县到松江的船形容了一遍,菲利普便笑道:“那江小姐坐的是江船,我要坐海船,至少在海上漂三个月才能回家,海船比江船大多了。而且我来时坐的船号称是我们国家最大的商船,我到现在为止也没见过比它还大的船。”
  “三个月?!”江月儿转身问严小二:“严二哥,你上次去乌苏里江用了多长时间?”
  严小二也觉得开了眼,道:“我用了将近两个月,中间还走了一段陆路。菲利普神甫,你家可真远啊!”
  江月儿还说:“比我们坐的船还大,那得是多大啊!”
  菲利普神甫觉得跟这帮孩子说话很有意思,想了想,道:“江小姐要是好奇的话,可以明天去码头边看看,我们午时才开船。”
  江月儿十分动心,想来拉祁珏:“祁叔叔,明天我们还出来玩吧?”
  祁珏举着手,不让她拉到:“别跟我说话啊,你要是能说服你爹,我对你看船还是看海,一点意见都没有。”
  江月儿很有自信:“只要您答应带我明天去码头,我爹那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祁珏摇了摇头,笑道:“你可真是你爹的克星。”
  江月儿嘿嘿一笑,回身看另外的两个人:“你们呢?什么意见?”
  杜衍没说话,但江月儿看他那发亮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也特别感兴趣。
  严小二却避开了她的眼睛,道:“出来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对菲利普神父点点头,当先出了门。
  江月儿一时都没回过味来,还是祁珏捅捅她的胳膊,才追上去:“严二哥,你等等我,你怎么了?”
  杜衍想跟上去,被祁珏一把拉住:“行了,人家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穷追不舍了。”
  严小二直到走出教堂的小花园,江月儿才追上,拦住他:“严二哥,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几个人一道出门,其他人都兴致勃勃的,严小二那么活泼的一个人,却蔫蔫的一句话也不说,江月儿就知道,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严小二抹了把脸,道:“聊什么?聊你会不会嫁给我?”
  江月儿被他这样大胆的问话顶得面红耳赤:“我……”
  严小二终究还是舍不得看她这么难堪:月妹妹不喜欢他,并不是她的罪过。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最后,还是改拍在她的肩上:“你不用聊,我都懂。”
  他再想装聋作哑,这一路走来,月妹妹跟杜燕子那小白脸的之间的交流他都看在眼里,两个人都走在她的后面,她永远第一眼看的是杜燕子,第一个交谈的还是杜燕子,有时候看到一个小玩意,两人还会默契地同时微笑,看着对方。
  这样的情谊,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到。
  从杨柳县到松江的时候,严小二还有自信把月妹妹抢过来,可现在,他们两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他不知道的故事,感情变得这样浓厚,他插不进去……
  既然已经没有可能,便是放手也没什么。
  严家的二傻有二傻的骄傲。
  月妹妹很重要,可他的生活中不是只有月妹妹。
  只不过,现在,他只想找个看不到月妹妹的地方,好好地对过去作个了断。
  因为一看见她暖洋洋的笑脸,他就忍不住想跟杜燕子一样,捏一捏揉一揉。
  可他知道,若他真捏上去,月妹妹只会吓得离他更远。
  “你放心,以后我再不叫你为难。”离开之前,他这样说。
  不知怎地,江月儿眼睛突然就酸了:“严二哥……”
  严柏背着她,挥一挥手:“再见,明天海港见。”
  原来他不是要走啊……江月儿不知怎地,又有点想笑了。
  杜衍和祁珏出来时,看见的就是江月儿红得像兔子一样的两眼,一下紧张起来:“怎么了?严二他欺负你了?”
  祁珏哧笑一声,用了然一切的眼神看着他俩:“是不是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再聪明的人也会忍不住犯蠢?”
  杜衍:“……”杜衍的耳尖慢慢红了。
  严二要是把这丫头欺负了,她还能好好站在这流眼泪?不早追上去打他个臭头了?
  还是江月儿道:“我们先回去吧。”
  坐着马车回了王府别院,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秋香色潞绸褙子的老妈妈迎上来,行了个礼,与她道:“江小姐,您可算来了,王妃有请。”
  这是秦王妃身边的老妈妈,江月儿见过,急忙回了个礼,问道:“王妃是有何事召唤民女?”把他们父女几个丢在这这么些天,怎么今天又想起来了?
  老妈妈望着这个小丫头,有些纳罕,想起要请她办的事,神态恭敬了些:“是这样的,小世子说好些天没见过您了,他很想您,想跟您说说话。”事实上,小世子已经因为想找江月儿玩都闹了好些天,快惊动王爷了,王妃才叫她来走这一趟。
  江月儿“哦”了一声:从安远县到金州的这一路,因为她是唯一的姑娘家,几个人中,就属她照顾小世子照顾得多,小世子回家后,一时找不见她,想找她去玩很正常。
  江月儿便道:“那妈妈请稍等片刻,我换了衣裳就跟您走。”
  大约为了保护江月儿一行人的安全,王府这个地方说是别院,其实就是离王府比较近的一处宅子,江月儿换了身衣裳,从后门出门,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因见识过兰夫人庄子里的花园,江月儿对王府里处处可见的花景并不很稀罕,目不斜视地跟着引路的妈妈直往前走。见旁边引路的妈妈不住睃眼看她,还问她一句:“妈妈在看什么?”
  那妈妈面皮一僵:这丫头直来直去地说话,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瞧她连着两回来王府,都没有露出小家子气,应当是见过些世面的,当不好过于挑剔。
  想了想,她面色又和缓了些,笑道:“我是听说姑娘画了《谐趣画》,想多看看如今城里人人喜欢看的谐趣画画师到底是什么样。”
  江月儿不疑有他,笑道:“还能是什么样?妈妈您又不是没见过我。”小世子跟她同行了这么久,她没刻意瞒着他,王妃和她身边人知道她画画的事并不稀奇。
  那妈妈原本只是随意起个话头,聊了两句竟还真的生出了些兴致:“那当然不一样呢。妈妈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女画师呢,江小姐可叫妈妈我开了眼。您是怎么想的要画的?”
  江月儿直笑,道:“不过是觉着有故事要画,就画出来了。妈妈别把我看得三头六臂的样子”
  与她扯了些闲话,听那妈妈又道:“如今酒楼里有说书人也在讲您的故事呢,您纵不是三头六臂,也是奇人一个了。”
  提起“奇人”,江月儿脸皮忍不住抽了抽:她在达州城干的事还没过去呢,阿敬也说她是“奇人”。幸好奸商的画是她在画,总算不用把“知州衙门口贴广告画”的故事给画进去,省得丢人了。
  说着话,两人到了王妃的院子。
  屋里的小世子听见江月儿声音,高兴得跑了出来:“江姐姐你来啦?”
  江月儿一伸手,想想现在不能抱他了,对他行了个礼,笑道:“小世子近日在王府可好?”
  看见母亲身边的妈妈板了脸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小世子这才收了收,敷衍地行了个礼,牵着江月儿裙角,有些闷闷地道:“我哪也不能去,怎么好了?”
  江月儿笑道:“能在王妃身边还不好吗?我娘还不在我身边呢,我可想她了,就是见不着。”
  小世子这方露出了点高兴的神色:“那倒也是。听说你今天出门了?你有去玩什么好玩的?”
  要说小世子为什么不肯一开始坦白身份换取官府保护,除了王妃说的原因之外,再就是——跟着江月儿可多好玩好吃的了!他天天被江姐姐带着到处玩,差点都忘了自己的家是王府呢!
  妈妈神色一紧,江月儿一心看着小世子,没注意到她的神色,高兴地与他道:“我今天去祁叔叔的书铺,见到了圣母教的神甫(神甫:我不是圣母教的!),他邀我去他的教堂玩。我跟你说,他的教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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