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皆烦忧-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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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给儿子定亲啊!不然就羊入虎口了!
*
惠安侯也很急,他次子时怀恩是京城新三杰之一,前朝之时便是京中炽手可热的儿郎。如今新皇选婿,他儿子被选中的几率自然要比常人高。可就算如此,婚姻大事怎可草率定下?之前便是挑挑拣拣不合心意,才将儿子的婚事耽误到了十七,现下也没有匆忙将就一门亲事定下的道理。
但现今惠安侯府处境却很尴尬,已不似当初。惠安侯的长姐,是前朝皇帝的宠妃,一人得宠惠及全家,惠安侯仗着长姐和父族的余威,在京中自是混的风生水起,旁人高攀不得。可如今前朝皇室被灭,他长姐殉情而死,若非他夫人宁氏的父族倒戈了新帝,他的处境怕是比现在要艰难许多。
如今新帝登基一年,对惠安侯府不温不火,谁敢冒然和惠安侯府定亲?
宁氏将手中的名册翻了又翻:“侯爷,要不然就定下户部郎中之女吧,此女妾身见过,知书达理,容貌秀丽,生辰八字与怀恩相合,倒是个好娘子。”
惠安侯听了摇摇头,一个户部郎中的女儿哪里配得上怀恩?
“别急,按着惯例,这生辰八字才递上去,驸马怎么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定下来,还有功夫选呢。”
话音刚落下,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明明没多远的路却跑的满头大汗:“侯……侯爷!圣旨到了!圣旨到了!”
惠安侯一听,霍然起身:圣旨?什么圣旨?
宁氏脸色一白:“该……该不会是……”
惠安侯忙打断宁氏,摇头道:“别乱说,一定不是!一定不是……”说罢嘴里念念叨叨着,脚下有些虚空的往外走去。
到了厅堂外,前来宣旨的竟是礼部郎中,惠安侯瞧见了脑中轰的一响,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礼部郎中见人齐了,高声道:“惠安侯之子时怀恩接旨!”
是时怀恩接旨,而非惠安侯,这圣旨写了什么自是昭然若揭。
惠安侯跪在地上满脸的难以置信。果不其然,英武帝真把那个煞神公主下降给了怀恩,今年六月便要完婚,只剩短短两个月。如此急不可耐,强塞之意显而易见。他心中又怒又无奈,满腹的悲愤无处安放。
礼部郎中走到跪在惠安侯身旁的白衣公子面前,喜气道:“时公子,恭喜了。”
白衣公子抬起头,一张清隽绝代的脸便现于人前,他双眸黝黑似深潭,鼻峰挺直,一双薄厚适中的唇不点自红,怪不得人说时家公子有在世神仙之貌,却非虚言。
白衣公子抬手施礼,道:“禀大人,晚辈时怀今,那边才是晚辈的弟弟时怀恩。”
礼部郎中转头看去,另一旁也跪着一位公子,两人容貌一模一样,相差无二。哎呀,他都忘了,时家是一对双生子,时怀恩的名声太大,倒是让人忘了还有个长子时怀今了。
礼部郎中转而走向时怀恩:“时公子,恭喜恭喜。”
时怀恩抬手接旨谢恩,神情还有些恍惚,他怎么突然就成了驸马了?他还以为这事落不到他身上呢……
礼部郎中离开,时家人关起门来,皆是一副五雷轰顶的模样。
宁氏一副要哭的神情:“这可如何是好?那公主的名声现下谁人不知?说她在北疆之时便已克死了三任未婚夫婿,性情残暴至极,又貌似无盐,我儿天之骄子,若是成了她的驸马,何来前途可言?”恐怕保命都成了问题了……
时怀恩听了,却拿着手中的圣旨一言不发,只是紧咬的唇也泄露了他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满。
惠安侯愤然拍桌:“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定是那些见风使舵的贼子为了保住自家儿郎,在御前说三道四,陷害我儿!”
宁氏抹泪道:“早说了把婚事定下来,偏偏要等,这下好了……”
惠安侯一听,怒道:“你这是怪我了?难道我不想怀恩好吗?谁知那英武帝如此急不可耐,前日才将生辰八字递上去,今日便下旨赐婚,难道我能拦得住?”土匪就是土匪!当了皇帝也是土匪!那土匪的闺女能好了?
夫妻二人正吵着,厅中走进一位老妇人,是惠安侯的亲娘许老夫人:“够了!事已至此,不想对策,吵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真想让怀恩娶那公主,将这一生都断送出去吗?”
历朝历代尚公主都不是什么好事,外戚易遭忌惮,不可权势过大,驸马的官职自然都不会很高,又何谈前途?而且那公主还是个那样名声不济的公主,将来何谈夫纲,她的孙儿怕是要处处遭人耻笑了,委身于女子之下了。
时怀恩见祖母来了,忙上前搀扶,出言安抚道:“祖母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
许老夫人慈爱的看了时怀恩一眼,更是心疼懂事的孙儿:“还是怀恩懂事。”
惠安侯愁眉不展,叹气着:“母亲,那能如何?总不能抗旨拒婚吧。”
许老夫人坐下,却没答他,而是环顾了一圈四周,问道:“怀今呢?”
惠安侯闻言这才发现长子的人早就不见了,气道:“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账,他弟弟出了这等事,他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早早回自己院子去了!有他这么当长兄吗!”
许老夫人倒是没生气,而是道:“他性子本就那样,你就别说他了。怀今这孩子生下来便体弱多病,三岁才会走路,四岁才会说话,咱们惠安侯府为了把他养大,是耗费了多少的心力和财力,对他已是不薄。现今,他武不能武,文不能文,我也从不指望他能为惠安侯府光耀门楣,但此时他亲弟弟有难,他总要帮衬一下,才对得起咱们对他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惠安侯也不傻,琢磨了一番母亲的话反应了过来,睁大眼睛道:“母亲莫非要……李代桃僵?”
许老夫人点点头:“他们兄弟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谁是怀恩,谁是怀今,除了我们至亲之人哪里还有人能分得清楚?怀今代怀恩尚公主,而怀恩用怀今的身份重新开始便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话说着虽然荒唐,却并非毫无可能,惠安侯闻言也仔细在想是否可行。
时怀恩闻言也是震惊,想到沉默寡言的大哥,有些迟疑道:“祖母,这可是欺君之罪,再者说大哥也何其无辜,如何能因为我便牺牲大哥呢……”
许老夫人闻言拍了拍他的手:“怀恩啊,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你为你大哥着想,你大哥可曾为你着想过?你大哥身为长兄,每日却只知道浑浑噩噩度日,这光耀门楣的重任就落到了你一个人身上,也是时候让你大哥付出一些了,总不能让咱们惠安侯府养他一辈子吧?再者说这也不是什么牺牲不牺牲,其实做驸马对他是件好事,成了驸马他的病自然会有最好的御医诊治了,说不定就可以痊愈了,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你要不想的太坏。”
时怀恩还是觉得不妥,他一生磊落饱读圣贤书,怎可做这般不忠不义之事?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难免会耻笑他无能鼠辈。
“可是……”
惠安侯打断他的话,道:“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把怀今叫过来!”就算是欺君,也不能将他最看重的儿子牺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熟悉我的妹子应该都知道,我的大男神是陈柏霖,前段时间看法医秦明喜欢上了李现,简直和我大男神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这篇文能拍成剧,一定要我大男神和小男神演!双胞胎毫无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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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许老夫人道:“怀今,你是长兄,不能总是让做弟弟的在前面为你遮风挡雨。你代替怀恩尚了公主,于你而言是件好事,你成了驸马,公主自然会竭力为你治病,到时候你的身体便能痊愈了,不必再忍受病痛的折磨。且当了驸马你也能谋得一官半职,总好过现下这般无所事事的好。怀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明白祖母的意思,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
时怀今站在厅堂的正中,倾长的一道身影孤零零的,显得十分单薄。他的祖母、父母以及他的兄弟,围坐在那里看着他,或冷漠或愧疚,将他置于众矢之的。
惠安侯见他不言,咳了一声冷着脸道:“怀今,这于你而言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若非当了驸马,如何能在朝中谋得官职?这个决定是为了你们兄弟二人都好,你可要仔细认真的想一想。”无用的长子成了次子,而出众的次子成了长子,次子将来承袭爵位,便可光耀门楣,惠安侯越想越好,语气更重了一些,“怀今,你该明白,若是抗旨拒婚,咱们惠安侯府在京中便更无立足之地了,咱们惠安侯府的兴衰可就在你一念之差。”
时怀今闻言不禁有些好笑,明明被赐婚的是他那个出色的弟弟,怎么成了他抗旨拒婚了?还要将惠安侯府的兴衰,这么一顶帽子扣在他的头上,这和逼他就范有何区别?
时怀今看向沉默不言的时怀恩,时怀恩目光微颤,眼含愧疚的躲开他的视线。
时怀今道:“怀恩也同意吗?”
时怀恩没想到大哥一开口是先问他,他嘴巴微张,脸色越发的白,抖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怀今没来之前,祖母和父亲又劝了他许多。大哥无才,惠安侯府上上下下便都指着他这个嫡次子将来光耀门楣。大哥替他娶公主,而他顶替大哥成为惠安侯府的世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为了惠安侯府,就算他将来会被熟识的好友耻笑懦弱,他也忍了。大哥为了他牺牲,而他又如何不是为了惠安侯府牺牲呢?
惠安侯皱眉道:“你别问他,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怀今,你自小体弱多病,为了养大你惠安侯府上上下下废了多少心力你也该明白,你也是时候为惠安侯府想想了。”
他是自小体弱多病,开智又比早慧的弟弟晚了许多,祖母、父亲和母亲都更喜欢弟弟。唯一不嫌弃他的人也只有早逝的祖父罢了,祖父过世以后他在这个家中似是无物,能想起他的时候便也是现下这种时候了。
他笑了笑,脸上没有半分被强逼的不满:“好,我愿意。”
惠安侯闻言松了口气,开始为他安排成婚之前这两个月要准备的事:“之前念及你体弱,并未督促你好好读书,如今你将要成为驸马,又是以怀恩的身份,便不可再懈怠了,往后要听从先生教诲,好好读书,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长子远不如次子聪慧,却占着世子的位置,惠安侯想一想便是十分糟心,但好在现在都解决了。
时怀今似是没看到父亲眼中的嫌弃,乖顺的一一应下,惠安侯这才缓和一些脸色,又嘱咐了他几句放他离开了。
时怀今走出厅堂,抬手揉了一下站得酸痛的双膝。口口声声为了他好,可明知他体弱却让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真是可笑。
但对于这种事情,时怀今早就不在意了,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刚踏入后院,便听到后面传来时怀恩的喊声:“大哥!”
时怀今停下脚步回过身,时怀恩几步跑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满脸愧疚道:“大哥,对不起,这件事情并非是我的意愿,是祖母和父亲执意如此,我也是没有办法……”
时怀今看向他,笑得十分包容:“怀恩,你若是真的不愿,便应该和父亲说明你的意愿才是,我相信父亲总不会强人所难。但既然你已经接受了,就不应该再到我这里说什么对不起我的话,若是祖母和父亲知道了,定会觉得自己满心好意被你误解,是强逼你接受这件事,这便不好了。”
时怀恩闻言一愣,脸色有些难堪,继续道:“大哥,我知道此事过后,你定会更恨我,我认了。可我们这都是为了惠安侯府好,你应该明白,生为人子总不能太过自私自利。”他没错,他也是为了惠安侯府好,是长兄太过狭隘了。
时怀今闻言一笑:“自私自利?呵,怀恩啊,你要记住,我从未恨过你,而今日也是你自己选择不做驸马的,他日也不要恨我的好。”说罢时怀今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时怀恩拧眉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什么叫他日不要恨他?大哥将来该不会在公主面前揭穿他吧?这可是欺君之罪,他们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哥总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
按理说,将要在两个月后成婚的男女是不可见面的,但俞千龄却不忌讳这个,不仅要见未来的驸马,而且快到惠安侯府的时候才命人送了拜帖过去,让他们借口躲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接驾,惠安侯让时怀恩从后门出去,暂且躲到外面,万不能让公主见到他。
往日里只骑最烈的马、跑最快的路的俞千龄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停在了惠安侯府前。
外面宫女低声禀道:“公主殿下,惠安侯府到了。”
俞千龄揉了揉坐马车坐的有些酸痛的腰,翻了个白眼,打算回去给她六个兄长一人一拳头。临出宫时,是她六个兄长拦住了她,硬是要她回去换了一身繁复的裙装,说什么京城的男子都喜欢这样的女子,见公公婆婆要温婉贤淑一些才会讨人欢心,她要入乡随俗。
入他娘个乡,随他爹个俗!老子长这么大又不是为了讨他们欢心的!凭他们喜欢,她就要换?
俞千龄要走,但是架不住六个哥哥轮番劝。
三哥劝她:“千龄,你好好想想当年那些留不住的小白脸们!”
四哥劝她:“千龄,男人没到手之前,也是要哄的,你稍微放低一点身段,这不叫屈服,这只是宠他罢了。”
大哥劝她:“再者说,人不是你自己选的,没成婚之前,你总要给人家一些面子,给公婆一些面子,这样夫妻之间才能平顺。”
俞千龄并不懂这些道理,但想想历任,也觉得自己历来的行径有些欠妥。毕竟那人是她自己选的,又那么貌美,还那么可爱,总不能还没成婚了又把人吓跑了。好了好了,就当宠他一次吧。
于是俞千龄回去换了裙装,便也不能骑马了,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到了惠安侯府,全身都要散架了,现在心情是十分的不爽。
外面宫女又唤了一声:“公主?”
俞千龄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外面候着的惠安侯听了皱起眉头,公主这是何意?人到了却迟迟不下轿,让他们站在这里等着,这是要先给惠安侯府一个下马威吗?
惠安侯还未想明白,俞千龄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无视旁边要搀扶的宫女,和下面跪着当脚凳的太监,自顾自撩起裙子跳下马车,理顺了裙摆扬起来脸来。
福身请安的宁氏瞧见她的脸,惊的声音一颤:天啊,这是那个貌似无盐的公主?
俞千龄虽未像普通的女子一般描眉画目,但难得没有在脸上画图腾,露出了一张白净无瑕的脸来。明明她常年在外风吹日晒,可那脸却仍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皙嫩滑,眼睛很大,眼窝深邃,高高的鼻梁使得五官十分立体,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明明是个美的十分出众的女子。
俞千龄没在意惠安侯和宁氏的反应,一眼便瞧见了缥缈仙姿“时怀恩”,脸上的不耐烦散去,露出一脸笑意:“都平身吧,以后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众人将她迎进府中,好茶好点心供上,客道的寒暄了几句便没话了,场面一度尴尬。
俞千龄虽浪荡了那么多年,但从未有过这种见公婆的经验,也不想应付公婆,就想着早点把公婆打发走,和未婚夫婿说几句话。他得知她是公主,应当有很多话要问她吧?
俞千龄瞟了眼低头喝茶并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