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1990-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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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呗！咋说咱也长大了不是，大人能干的，俺咋就不能？”癞子道。
得了！这又是一个想要长大的孩子。
林远深吸一口气，夹着烟送到嘴里，眉头紧皱！没有再坑一声，但他的思绪已经飞了很远。
人声鼎沸的都市，车水马龙！发动机的嗡鸣声和喇叭喧闹声回荡在林远的耳边，夹扎着在屠宰场群猪的哀嚎！
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从他眼前一一而过！那是他缅怀而又痛苦的时代，他的心缓缓的暗淡下来……
“远哥！俺爹出来了。”癞子赶紧把烟熄灭，踩在脚底。
林远一震，同样把手中的烟扔在了墙根，两人嘿嘿笑着看着过来的王屠夫。
第39章：再见小林霜儿
癞子爹走路脚步虚浮，看起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扶着墙根撒了一泡尿。
等一泡尿撒完！癞子爹扭头看了看林远和癞子。
“你，你俩小子在，在这干啥？”癞子爹说话时，舌头都僵硬起来。
“没干啥！俺俩玩呢？”林远呲牙笑着。
“爹！有啥好吃的。”癞子赶紧冲出来，笑嘻嘻的看着王屠夫。
“臭小子，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走！替爹喝两杯。”王屠夫摸了一下癞子的脑袋，就提起了裤子。
林远也跟着进入了院子，此时大人们正在吆五喊六的划拳。
那表姐夫一个劲低着头倒酒！不吭不响的。
爹林志喝的有点醉，蹒跚着站起来：“差不多了，俺还有事儿！就不喝了。”
“这刚开始喝！就要走，来！再和一杯。”王屠夫把爹林志给按在凳子上，端起两个酒盅，一个递给爹林志的手里。
酒盅是大酒盅，带脚的瓷酒杯，小的装两钱，大的装五钱。
爹林志接过来一口把酒喝光，嘿嘿笑着道：“王哥，这都时间不早了，咱有的是时间。”
“去吧，去吧！有空到俺家坐坐。”癞子爹也没喝！顺手把手里的酒杯给了癞子。
癞子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啊……癞子哈着嘴！举起酒杯还想要。
大家都呵呵笑了起来。
爹林志走出了院落，林远立即就追了上去！大喊着：“爹！俺也去。”
爹林志嘿嘿笑笑，摸了摸林远的脑袋：“想你妹妹了，走！”
“嘿嘿……”林远憨笑着，跟在林志的身后。
路过集市，爹林志在供销社买了一箱的奶粉，花去了四十多块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很意外的是，今天爹没有徒步去镇上，再到四姑家。
四姑家还在镇子后面，四五里的山路，与林远家正好是一南一北。
两人上了车，林志让林远坐在他的腿上，只买了大人的车票，花了一块钱。那一箱子奶粉，就在爹林志的座位下。
这就是大人带小孩的好处，只要不占座位！小孩子是不用买票的。
那售票的阿姨，看了看林远！皱了皱眉，林远嘿嘿笑笑。那售票阿姨就从他面前走开了。
林远可是吓了一跳，差一点被这售票阿姨给认出来。这要是被认出来就糟糕了，他该怎么解释。
爹林志嘿嘿笑着，不时手摸摸退下的那箱子奶粉！嘴里面哼着小曲。
等了没有多久，公交车上的人就上满了！林远感受到发动机的嗡鸣声，车子就行驶起来。
林远望着山路，这修好的柏油路！在公交车的行驶中也不过留下一个车身的位置。
在半路上，几乎和回来的公交车是擦身而过。
这太危险了！林远心道。
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镇上！此时镇上还喧闹着，正是下午两点左右。
林志抱着一箱子，叫着林远就往南边的岔口走，脚步很快！看那样子，爹林志恨不得一步就迈到四姑家。
翻越了一座山，通过一片竹林，就到了郭楼村！这个村子可不小，住着上百户人家。
在姓郭的村子，镇上也就这一个村子最大。
镇上有两个郭楼村，大郭楼和小郭楼，而四姑父家住在的地方就是大郭楼。
听说是祖上两兄弟分出去的，人很旺！两个郭氏兄弟，都有六个儿子！慢慢的给发展了起来。
这分开后，看起来这老大家的人更旺一些！这也是郭氏两兄弟的祖地。
一家三间青砖瓦房的院落，用土垒砌起来的院墙，带着一个小门楼！小门楼处就是大门。
家家户户当时基本就是这样的格局！可不是后世的楼板大门，还有隔间。而是一个门框，顶着的三角形的瓦片，用木板和稻草垒砌而成的。
这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哇哇的哭声！这听着小林霜儿受了委屈一样。
“妈妈！俺要吃糖……”
“俺小心肝哎！不哭喽，马上就买回来啊……”
一进门林远就看到四姑正蹲着给妹妹林霜儿擦眼泪，一脸的心疼。
“四姐！”爹林志抱着奶粉就进了院落，笑嘻嘻的！
四姑听见喊声，愣了愣！把小林霜儿给抱起来：“林志你咋来了？”
“俺给闺女送奶粉。”爹林志说道，跑进堂屋把奶粉放在桌子上。
“买这干啥！你四姐我能养活。”四姑抱着小林霜儿也进了屋，嘴里训斥着，脸上也不咋高兴。
弟弟林志家穷，这小远都到了上学的年纪！能节省一块钱都是难的，自己家还好，有丈夫在砖厂，一个月还能挣个一百多块。
他比自己的弟弟强多了，也不差养活小林霜儿的钱。
四姑这一看，好家伙！这一箱子的奶粉，可要四五十块钱呢？
“拿回去！退了。”四姑立即就崩起了脸。
爹林志一愣，整个人都僵直了下来！看着四姑冷冷的脸，没有吭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啥了。
林远倒是倒是明白的很！把妹妹林霜儿从四姑的怀里抱过来，就出了堂屋。
“林志啊！有了钱也不能霍霍啊！俺家里的羊刚下了崽子，你姐夫还到镇上买了一百多斤的豆子！孩子是渴不着饿不着，留着钱给闺女开清单！给小远上学不行吗？”
林远抱着小林霜儿把这话听在耳中，鼻子酸酸的抽了抽。
林远明白，四姑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上了学。过了虽然殷实，但也结余的不多。
恐怕这钱大部分都贴补了小林霜儿。
四姑父那挣得什么钱？那可是一分一毫都是血汗钱啊。
“我我！四姐啊，俺打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桂枝也有了工作！就在镇上的鞋厂。俺这不是高兴吗？”爹林志坑吧的解释着。
四姑重重的叹了一声气。
林远也领着小林霜儿出了院落，走到几十米就到了村里的小卖铺。
这小卖铺也不是哪个村里都有的，这也是挨着镇子，附近的村子的生活条件好一些。
“来！叫哥哥，哥哥给你买糖吃。”林远在小林霜儿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小林霜儿稚嫩的小手，啪的一声！就拍在了林远的脸上。
拍的还很痛！林远还是舔着脸，嘿嘿的笑着。
“嘻嘻嘻……蝈蝈！糖……”小林霜儿眯着眼睛笑着，指着小卖铺摊位上的糖果。
第40章：刻在骨头里的疼爱
“哟！小远啊……你咋来了，你爹你你娘呢？”膀大腰圆的四姑父郭大拿，光着膀子！披着单布衫，手里揪着两颗糖。
看着林远表情很惊讶。
“糖！糖……”小林霜儿伸着手。
郭大拿双眼眯着，把糖纸剥开，塞在小林霜的嘴里！小林霜儿的嘴里鼓鼓的，被这四姑父伸手给抱起来。
用肩膀上披着的但布衫把小林霜儿给包裹了起来。
“俺爹来了，俺娘还在镇上的鞋厂干活而呢？”林远回答道。
“哦！你爹来了，感情好！今天俺哥俩正好喝两杯。”四姑父容光焕发，挎着步子就往家走。
“我说郭大拿？这闺女不是你的吧！看你天天嘚瑟的。人家亲爹娘来喽……”小卖铺老板对着四姑父开起来玩笑。
“去去！这就是俺闺女，一天是，一辈子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四姑父扭头还击着，把另一颗糖塞进小林霜儿的兜里。
“嘿嘿……闺女！叫爸爸。”
“粑粑！”
“瞧见没有，这就是俺闺女……”四姑父的声音大着呢。
小卖部里响起了哄笑声，林远看去！这小卖铺里面一群人围着打麻将，玩扑克。
林远掏出一块钱，买了十颗红纸包裹的糖，就跟了上去。
“哟！谁家孩子，恁个有钱？”小卖部的老板看着林远的背影道。
那时候红纸包裹的糖一毛钱可以买十块，那一块钱零花的小孩儿，小卖铺的老板还是第一次见。
林远嘿嘿笑笑，手里有一块钱零花的小孩子，可不是他们一般人家能舍得的。
最多的零花钱也就一分两分，五分一毛的。
就是再过个五年，林远都清楚，能够有一块钱零花钱给小孩子的，人家也不多。
谁家的钱不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进了院子，四姑父就哈哈大笑起来：“林志啊！过来看俺闺女啊？”
此时四姑也不骂爹林志了，正在压井旁，用搓衣板洗着衣服。
“四哥！”爹林志正在板凳上坐着发呆，看见四姑父进来！立即就站了起来。
林远看的出来，爹林志对四姑父是打心眼里尊敬。
“哟！奶粉？兄弟你发财了……”四姑父看着桌子上的一箱子奶粉，惊讶道。
“他走了狗屎运，打了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就浪白着把钱给花了。”洗着衣服的四姑，话里都带着刺。
爹林志不好意思的笑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这娘们！咋说话呢？买了就买了，还能退回去不成？洗你的衣裳。”四姑父瞪了四姑一眼。
转脸就对爹林志嘿嘿笑着，把小林霜儿递过去。
“正巧着呢？俺今天放假，也当了领工的。俺去买些菜，今天就别走了，让你姐把西屋给收拾收拾。”
“再说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家人亲近亲近！等会儿太阳落了山，就让你四姐把桂枝接过来。”
四姑父说着就拎着薄布衫，哼着小曲！转身去了镇上的集市。
林志深深叹息一声，抱着小林霜儿就逗了起来，把小林霜儿紧紧的抱在怀里！那坚实的臂膀都在微微颤抖。
林远看着，心里也不会滋味！哈哈笑着，逃出买的糖果逗小林霜儿开心。
爹林志也许累了，过一会儿！林远把小林霜儿抱在怀里后，叹息一声！就歪倒在西屋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小林霜儿嘴里鼓着糖，好奇的盯着林远。
此时林远把自己的嘴巴用手扯很大，做着鬼脸！啊啊啊……对着小林霜儿。
小林霜陡然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嘴里的糖果都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让林远苦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是再掏出糖，也没有用，小林霜儿哇哇的大哭。
四姑立即就跑了过来，把小林霜儿给抱起来，砰砰砰的拍着林远的屁股。
“教你吓俺！教你吓俺……”
林远是哇哇大叫，又蹦又跳的，四姑噗嗤一声笑了。
小林霜儿嘻嘻的笑了起来，看了看林远！把小脑袋埋进四姑的怀里，偷偷的瞄着林远。
林远又把嘴用手撕开，手指头扒着眼睛，呜呜两声。
小林霜儿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滚蛋！调皮捣蛋的货。”抱着小林霜儿的四姑，一脚踢在林远的屁股上。
林远立即就跑了出去，他很郁闷！这不是逗妹妹玩吗？咋就逗哭了。小孩子不是喜欢这个吗？
上一世林远小时候很少与妹妹见面！就是见面也被爹娘抱着，他不知道跑哪里去玩去了。
不是掏鸟蛋，就是搞鸟窝！还出去跟一样大的小子打架，摔跤的。根本就顾不上他自己这个妹妹，更何况是逗小孩了。
林远对自己的小妹充满了愧疚，因为自己，上一辈子小妹可不少受罪。二十五结婚的那一年，用自己的彩礼替自己还了不少的帐。
他林远一直都觉得亏欠妹妹的太多了。
林远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高兴！蹲在了门外的墙角上，心里沉重的很！四下在身上摸了摸，叹了一口气。
良久才猛然站起来，跑到小卖铺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跑了过来！对着小妹儿林霜儿谄媚着。
“叫哥哥！嘿嘿……”
“蝈蝈！”
林远看着小林霜儿稚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心中一酸！把糖葫芦放在小妹的手里。
“这孩子！可不能王嘴里塞，要把籽去了，给堵着。”四姑把糖葫芦接过来，用手一点点的掰给小林霜儿吃。
这照顾的可是无微不至，林远的心下是感激涕零。这些事儿，以后可不能忘了。
这份儿情，林远是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四姑让林远喂小林霜儿，自己把没有洗完的衣裳洗完。
林远学着四姑，一点点的掰开塞进小妹的嘴里，把籽给去掉。
“蝈蝈！糖……”
吃了两颗，小妹儿林霜儿就摇着头，不吃了。明亮的眼睛，扑闪着要糖吃。
“中中！”林远赶紧把兜里的糖拿出来，拨开糖纸放在小林霜儿的嘴里。
“抱抱！”小林霜儿张开小胳膊。
林远把小林霜儿给抱起来，不一会儿！小林霜儿再林远的肩膀上脑袋一歪，就睡了起来。
第41章：一个桃子
四姑洗完了衣服，正好把衣服给晾起来！搭在绳子上。
晾晒衣服的绳子，是拇指粗细的麻绳，在院子里扯了十几米长！用两根一人高的木棍刨个坑，给栽在院落内。
这就是农家小院里晾衣服的地方了。
小林霜儿栽在林远的身上睡着了，林远也没有把小林霜儿给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抱着。
即使感觉到带来的沉重感，林远咬着牙！感觉很开心。
“都睡着了！赶紧给我，放床上去。”四姑接过小林霜儿走进了堂屋，放在了东屋自己睡的主卧间。
“娘！俺放学了。”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挎着书包就奔入院子。
这个小姑娘是四姑最小的孩子，十二岁！一双小眼睛，长得也紧俏，看着那小琼鼻小眼睛也是合称。
这是自己的小表姐郭洁，林远也没啥印象！上辈子来往不多，这后来联系的也很少。
不过听说后来这个小表姐可是办了一个食品加工厂，日子过得很红火！这可是林远前世的债主之一。
欠了这个小表姐二十万！这小表姐从没有要过，自己临死都没有还给他。
“回来了闺女，过来烧火！”这个时候四姑已经进了厨屋。
“哦！小妹睡了。”小表姐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耷拉个脑袋把书包扔在桌子上，就进了厨屋。
反而连看林远一眼都没有，这心里肯定时藏了事儿。
怎么说他林远和这小表姐还认识不是，前几天五月端午还见面。
“表姐！表姐。”林远感觉就追了过去。
“你咋来了，把俺妹接走吗？俺不喜欢你。”小表姐的整个脸色都是暗的，看着林远像防备小偷似的。
“看看这是啥？”林远从兜里掏出两颗糖，笑眯眯的！只是想让自己这个小表姐高兴起来。
“呀！糖！俺爹真是偏心，都给你买糖了。”小表姐本来很高兴，脸色突然间又暗淡下来，嘟着嘴。
小表姐再也不看林远手中的糖果，让林远摊着手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小表姐捡起玉米桔，嗤啦一声点着阳火，开始生火！浓郁的烟气冒出来，小表姐被呛得咳嗽两声，就拉起了抽风箱。
啪嗒！啪嗒几下。
底火算是升起来了。
四姑在锅里舔了半锅的水，让小表姐烧着，自己开始择菜。
林远嘿嘿一笑，就蹲在小表姐的身边！也是因为上辈子欠的，那种心虚正在作怪吧？或者本来就在骨子里的亲情。
林远的心里很微妙！又掏出两颗糖，放在小表姐的兜里，中间还夹带着两块钱。
“呀！”
“嘘！”
小表姐发现那两块钱差点跳起来，林远赶紧让小表姐禁声！在耳边小声说道：“俺外婆给我的，不要让人知道！给了俺四块呢？”
林远骗人了，但不这么说又咋说呢？都知道林远的外婆家可是很殷实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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