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烦恼-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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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只伤了嗓子。”文秀的话到勾起了皇后对往事的追忆。
“贤妃这也不是第一回了。要说她运道差,也不全是。贤妃不是第一次中毒,那一回可是当着本宫与圣上的面昏倒的,多亏了太医来得及时,才保住了她的小命。”也正是那一回,彻底断了她要抱养秦容的心思。当初,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她要把秦容抱过来养,应当成了。宫里孩子这么多,长得像先太后的,这些年来也就秦容一个。不过,当年要抱养了秦容,说不定她也不会养十三公主了。其实都是别人的孩子,谁又不一样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待圣上百年后,不管哪一位皇子继承皇位,都要遵她为太后。
“贤妃娘娘福分真大,每次遇难都有圣上和娘娘护着,逢凶化吉。”文秀笑着拿起一根金簪,给皇后插到头上。
“可能吧,的确每次遇险,都赶巧了有圣上和本宫在她身边。”皇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不再言语。
昭华宫内,贵妃摔了宫女送上来的茶盏,一脸厌弃地盯着重华宫所在的方向。
“那个贱·人,怎么就没死成。”
圣隆帝为她调查下毒的人是谁,竟然不惜大动干戈,换防调岗。哼!真真是好大的脸啊!
五公主一只脚刚要踏进门,听到里面的动静,又收了回来。这些年,母妃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稍有不顺就要摔东西责骂宫人。五公主摇了摇头,退了回去。
漪澜宫内,淑妃听说二皇子过来了,放下手中的水壶,连浇了一半的花也顾不上了,笑着迎过去。
“儿臣给母妃请安。”
“免了。我儿今日这个时辰怎的有空了。”看见儿子,淑妃满面笑容。要说她这一生最得意的,便是生了二皇子这个孝顺懂事的儿子。
“父皇交与儿臣的事,儿臣办好了,父皇特许儿臣半日的假,让儿臣过来多陪陪母妃说说话。”二皇子撩起衣袍坐下,就有宫女立刻捧茶过来。二皇子饮一口茶,笑道:“还是母妃这里的茶好喝。”
“你呀,茶叶都是一样的。你不就是瞧中了我身边的人,说这些花哨话做什么。旁人家的儿子有了好东西都想着孝敬母亲,你倒好,最好惦记我的东西。”
“儿臣就是馋些。”不论儿有多大,与母亲撒娇亲近,母亲都会欢喜。二皇子一来漪澜宫,淑妃的笑容就停不下来。
“罢了,罢了。你既喜欢,那就送你。左右不过一个沏茶倒水的人。”
“儿臣多谢母妃。”
母子二人皆是满面笑容。
“你父皇为重华宫那位大动干戈的事,我儿可知道了?”淑妃话题一转,脸上的笑意收了收。
“父皇的事,儿臣不好妄议。不过儿臣猜测,父皇此次干戈大动,怕不仅仅是为了贤妃一人。”
淑妃瞳孔微缩,不经意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儿臣也不知道,父皇的心思,还没人能猜准的。”二皇子笑着摇了摇头。
毓庆宫中,林婕妤给九皇子送来了她亲手做的糕点,九皇子由贴身宫女伺候着洗手,完了捡起一块糕点吃起来。
“母亲若有时间,不妨去重华宫看望贤妃娘娘。儿臣这里有穗儿伺候不打紧。十一弟不在宫中,贤妃娘娘遭此磨难,正是母亲过去探望的好时机。”
“哪里是我不想去,重华宫门前不是有圣上的人守着不让进吗?”林婕妤为自己辩驳。
“儿臣听说贤妃娘娘今日已经醒来,想必父皇对重华宫的禁令这两日就能撤了,母亲若能赶个第一的名头,贤妃娘娘知道了,必定能感受到母亲的一番心意。”
“我晓得了,你莫操心这些,好好把身子养结实了,争取尽早下地,能自由走动了才好。”
“儿臣心中有数,母亲不必担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在宫中众人为闵棠中毒一事议论纷纷,圣隆帝锁宫换防盘查时,那送信的暗卫忽然记起了他丢失的记忆。
叫住他的人,的确是他的顶头上司。可当罗德海的人赶过去抓人时,那人已服·毒自尽。
58。水落
弃卒保车!
闵棠知道这个消息时,脑子里立刻浮现这个想法。
事情进展到这里; 似乎玩大了。圣隆帝可不是好惹的; 那人既然动了心思想挖圣隆帝的墙角,不付出点代价; 看来是不行的了。
“娘娘; 您该喝药了。”秋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 还未走近了,闵棠胃里就翻腾得厉害。明明她的身体都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怎么汤药依然一碗接着一碗地熬着给她喝?
“秋月,我今儿个都喝三回药了,你别是记错了吧。”闵棠真不想继续喝下去。
“我怎么会弄错呢?这是头副药,前三天得喝五次。张太医说了; 千日咳的毒没事了; 但是咳嗽伤身。娘娘身体虽好; 奈何体寒。千日咳是寒凉之物; 对娘娘的伤害比一般人要大,若不好好养着; 将来年纪大了; 有的苦吃。”秋月越来越婆婆妈妈; 大约是秦容不在宫中,她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做的缘故。闵棠都不知道,等华音出嫁了; 秋月会变成怎么个唠叨法?很是有些头疼。
喝了药; 闵棠一嘴苦味; 漱了口也压不住。
“明月,给我拿些蜜饯过来。”这股子味儿,实在让人受不了。也不知道张廉的药方子里加了什么东西,一股子臭味,好像吃了粪便一般,让人恶心得厉害。
“娘娘,秋月姑姑交代了,吃了蜜饯会冲淡药性,您要不忍忍?”
闵棠摇头,她实在难以忍受,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臭味让她恶心到不行。一想到这里,闵棠就忍不住······
“快,盘盂。”她要吐。
明月眼疾手快,刚将盘盂递上来,闵棠哇地一声,不但将刚喝的药全吐了,连带着之前吃的一点东西都吐了个一干二净。即便如此,第二次漱口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吐。
“传张太医。”闵棠本能感觉不对。如果按照秋月所说,她现在吃的是调养身体的药,吃完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些药她还未进口,就觉得难以下咽,如今吃了之后全吐了,简直难以忍受,这就不对劲了。她的身体她知道,虽说体寒,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些年她习武锻炼,幼时体弱那点儿毛病早就影响不到她了。要么是她的药里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要么是她中的毒根本不是千日咳,而是另一种和千日咳相似的毒。
张廉来得很快,不久后圣隆帝也过来了。继第一次呕吐后,闵棠又吐了两回。脸色一次比一次白。圣隆帝过来时,闵棠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
“张廉,贤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贤妃娘娘的体内并无任何残留的毒,熬药的药材也是臣亲自抓的,并无不妥,然后交到秋月姑姑手中。按理说,不该有任何问题的。”张廉也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闵棠的情况,不应该出现的。他的药方,都是起固本培元作用的,闵棠喝了怎么会想吐呢?
“药是我亲手煎的,没有让别人碰。煎药的时候,我一直在旁守着,没有人靠近。煎药的罐子,盛药的碗都是娘娘专用的,由我一手准备,煎好的汤药张太医也看过了,确实没有任何问题。”秋月心急如焚,她比谁都想找到症结所在。
“圣上,娘娘喝药时,虽然没说,一直皱着眉。还问我要蜜饯,这药的味道可是十分难喝?”明月小心问道。她也听秋月说过,闵棠不喜欢喝药。之前还以为闵棠喝药时愁眉苦脸的模样,是怕了吃药。
“这药就是普通的药材熬制,里面没有气味重味道苦的药材,不应难喝?”张廉目光一闪,皱起了眉。
“可是我看娘娘喝药时,好似对那气味难以忍受。”
闵棠吐了三回,人也跟着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可是耳边叽叽喳喳地,总有声音吵得她不安生。醒来之际,好像听到了药的字眼,她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气味恶心,难以下咽。”眼睛尚未睁开,话已出口。
“娘娘,您醒了。”明月听到动静,凑近了观察闵棠的情况。
张廉与圣隆帝对视一眼,圣隆帝撩起帘子,走进去,坐到床边。
“张廉开的药是普通的药,应不难喝。爱妃方才说药气味恶心,难以下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圣隆帝握住闵棠的手,短短几日时间,她似乎瘦了不少。从前觉得她长得不好看,现在瘦了,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脸白得像一张纸,憔悴不堪。若一直是这个样子,倒不如维持原样,胖点就胖点,至少抱着手感好。圣隆帝皱着眉,若有所思。
“我喝头副药,虽然觉得不好喝,还没有难以忍受的程度。直到今天第四次喝药时,心里头翻涌上来的恶心感怎么也压不住。那药,就像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臭虫一般,难闻得紧,一天五副药,要不是秋月顿顿按时送,还要盯着我喝完,我肯定会倒了。”
当着圣隆帝的面儿,闵棠一点都不避讳她对秋月的亲近与信任。
“贤妃娘娘,臣给您开的药,不会发出这种气味。这里有一碗重新煎熬好的药,臣亲手煎的,您再闻闻看,这碗药里是否有让您难以忍受的气味。”
闵棠一听,脸色就不好了。那种难闻的东西,她是一刻也不想闻到。
药方没问题,张廉没诊错脉,可她喝了药会吐,会恶心是事实,这中间肯定是哪个环节不对。再不想闻,她也必须闻一闻。坐以待毙不是闵棠的处事风格。
“拿过来吧。”
“是。”秋月从张廉手上接过那一碗药,送到闵棠面前。还未靠近,闵棠就挥手让秋月将药端远些,不要再靠近了。药还未靠近,闵棠又想吐了。她死死压着吐意,圣隆帝在这里,她可不能当着他的面儿吐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圣隆帝突然提高声调,众人一听便知,他发火了。
“圣上,国师医术高明,不如请国师入宫为贤妃娘娘诊脉。”此刻不是争高下的时候,闵棠不能出事。她这情况,张廉实在找不出原因。
“国师已经离京,难不成还要朕派人上天行山请不成。”
“臣惶恐。”张廉跪下,额头贴在了地上。
“圣上,臣妾的嗅觉比一般人要灵敏。”除此之外,闵棠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从几人的对话里,闵棠也猜出个大概。
“药方·药材·药碗·药罐和药都没有问题,秋月和张太医亲自煎的药,臣妾都闻不得,可见问题没有出在人上面。”
闵棠与圣隆帝对视一眼,圣隆帝目透寒光。
“煎药的碳查过了吗?”
“不曾。”张廉和秋月异口同声地答道。
这一查,问题果然出在碳上面。闵棠病了要喝药,她吃的是汤药而不是丸药。既然是汤药就要煎熬。药方和药材动不得手,人也靠近不得,哪里才能动呢?柴薪!
圣隆帝一声令下,顺着线索查过去,竟然再一次查到了翊坤宫。这一回涉事的仍然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文秀。
“这不可能,文秀没有毒害贤妃的理由。”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无法接受,当场反驳圣隆帝。
“皇后,朕向你保证,若文秀是被人冤枉的,她绝不会走上藿香的老路,朕定保她无性命之忧。可若这件事真是她做的,朕也绝不会轻饶。”圣隆帝行事强横,若非文秀是皇后身边的人,当年又发生了霍香枉死的事,他早就下旨抓人,而非亲自走一趟翊坤宫。
“圣上,方才是臣妾失礼了。只是,文秀秉性纯良,做不出下毒害人的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后见好就收,只是她仍是无法相信,文秀会做出这种事。可看圣隆帝的态度,皇后知道,她今日保不住文秀。圣隆帝会过来,手上肯定有证据。他既然提到霍香,就知道霍香一事,她从未完全释怀。可是文秀,怎么会······
“皇后,人心易变。这世上能影响到人的东西太多太多,有所求便会生出不该有的贪念。”
皇后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圣隆帝带走文秀。她或许应该庆幸,一次两次,圣隆帝都没有怀疑到她头上。她,就真这么让圣隆帝放心?是不是其他人也这么想的呢?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动她的人。
人心易变,人心易变!皇后的唇边不由得浮现一抹讥笑,袖底双手紧握成拳。
“母后,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十三公主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担心,却不敢进来。
“母后没事,母后就是在想,媛媛今日怎么还没过来看母后。”皇后朝十三公主招手,十三公主飞快地跑过来,连教养嬷嬷的话都抛到了脑后头,忘却了公主应有的仪态,乳燕投林般奔进皇后怀里。
“母后,不要难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媛媛会一直陪着您的。”孩子的话,暖人心扉。皇后抱着十三公主,闭上了眼睛。
“圣上,皇后娘娘她······”
文秀已经招供,毒碳是皇后命她送进重华宫的。人证已有,难道还不足以定罪?
“放肆,皇后的事岂是你能妄加议论的。”圣隆帝呵斥一声,罗德海连忙跪下,给自己连掌三个嘴巴。
圣隆帝对皇后的维护,超乎常人所想。
“顾知,此事你怎么看。”
文秀不过区区宫女,即便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也不可能动得了他的暗卫。再对重华宫下手,本就是画蛇添足之举。难不成那人竟天真的以为,这一次他查到翊坤宫会停手?
59。石出
“臣将皇宫内十年来记录在册的宫女太监死亡案件翻看了数遍; 发现了一个巧合:这些死去的人里,上吊自尽都是等级低微的宫人。臣又将宫外近些年上吊自尽的案件翻出来一一比照; 发现京城内上吊自尽的人多是贩夫走卒之辈,无家小之人。臣走访了近年几名新死之人的邻居; 发现死去的这些人里多是浪荡子。他们死了; 四邻都会拍手叫好; 然而这其中也不乏有踏实做事的人。邻居发现他死在家中; 诧异之余; 还为之可惜。”
顾知的话,让圣隆帝沉默了。顾知的发现,似乎不简单。
“臣还将近年来,宫内外记录在册的无头案翻阅了一遍,有一件事; 让臣觉得奇怪。”
“何事?”圣隆帝挑眉; 将目光上移; 落到了顾知的官帽上。
“庆历十一年采选时,有一名秀女在宫外别苑因夜半受惊,大声嚷嚷时被管事嬷嬷知道了,关到柴房里。第二天早上; 那名秀女被人发现时,已经死在了柴房中; 死因不明。这个案子一直没有定案。”顾知拱手沉声道。
“这有什么关系?”圣隆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庆历十一年是多事之秋。当年的选秀因为一名秀女吊死在五庄观; 牵扯出五庄观观主苏殷毁女子清白; 却被前户部尚书苏通河包庇; 为祸一方之事。官府在五庄观搜到了大量证据,证实苏殷犯下重罪,因此将观主苏殷问斩。
同年十三公主出生,而苏婕妤却在诞下十三公主之后就过世了,死后被追封为德妃。九月,前户部尚书苏通河及长子苏炳贪赃枉法,陷害忠良,家产被抄,全家处斩刑。苏通河幼子苏樑,苏德妃之父,因供职翰林院期间,为官清正,编书有功,又有苏德妃诞下公主,有功皇室,他特赦苏樑一家,免其罪责贬为平民。至于那名死在宫外别苑的秀女,圣隆帝到没什么印象。
难道真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