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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欢幸(闺秀真绝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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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猛得向下沉着,沉入尘埃,沉入泥潭之中。
  很显然,没有人在意她的初衷,以及她希望彼此能相安无事的诚恳,只是一味的要她的命!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别人让她死的决心。
  ‘别人’是谁?甄达?夫人李氏?董姨娘?还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权衡,要扫除所有的隐患和障碍。她将重蹈当年徐氏的覆辙,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死?
  翟宁语气冰冷的催促道:“快说其二!”
  “就是,别磨磨蹭蹭的!”丫鬟夏菱环抱着胳膊,一脸的不耐烦,她甚至怀疑这是故弄玄虚的奸招,也就只有整天疑神疑鬼的翟总管才会迟疑不决。
  顾嬷嬷和蔼的笑说:“姑娘,你说话一直知轻知重,话可要想好了再说。”
  甄璀璨附和着笑笑,性命攸关的话,她如何能不谨慎的说。
  四周静了下来,沉凝肃杀的氛围自生,她站在风口浪尖上,要么粉身碎骨,要么绝地逢生。
  

☆、第十八章

  
  沉默。
  半晌过后,依然是沉默。
  甄璀璨的思绪飘零,安静的站着,不敢轻易贸然试探。她只有一句话的机会,如果这句话能正中他们的要害,她或许有存活的机会。反之,是死路一条。
  冬天吹得紧了,在耳边呼呼作响。
  她被围困在中间,群狼们冷厉而锋利的獠牙毕露,已发起进攻之势。她心中不安,脸上一副寻常表情,定了定神后,在认真的想着对策。
  “怎么,编不出来了?”丫鬟夏菱环抱着双臂,唇角隐隐带着讥笑。
  翟宁重重拂袖,显然也没有了耐心,盛气凌人的冷道:“再不说,你就永远没机会说!”
  “姑娘,”顾嬷嬷语声和善的说:“这里没有外人,把你要说的话就说出来吧。”
  面对迫不及待的催促,甄璀璨只是清浅的一笑,认真的道:“我并不是真的‘甄璀璨’。”
  “什么?”四人异口同声。
  “我是受人之托进府拿药方的,真的‘甄璀璨’人在近郊。”甄璀璨揉了揉鼻子,“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竟然稀里糊涂的成了‘甄璀璨’,还是个注定的短命鬼!”
  四人当然不信,翟宁刚要说话,就见一个衙役奔进来,奔向衙堂,禀告道:“郡守大人,尚工局的掌事嬷嬷正在府外。”
  无所事事的乔太府正在悄悄把玩翟宁送的两枚夜明珠,闻言,一脸不悦,赶紧将夜明珠塞回袖间,举步迈出大堂相迎。
  “当然,我可以……”甄璀璨故意没有说下去,佯装好奇的张望,只见一身精致宫装的中年嬷嬷跨过门槛,由远及近而来,身后跟着两位宫女,以及想拦又无法拦的尴尬衙役。
  “掌事大人光临敝府有何贵干?”乔郡守迎上前,带着寒暄的笑。
  “我在衙门口贴了一张招贤公文,特来知会乔大人一声。”掌事嬷嬷神态端庄,颇有气度。
  乔郡守不冷不热的问:“掌事大人亲自出宫贴榜,是招何种贤才?”
  “会穗染技艺之人。”掌事嬷嬷表情严谨,话毕,又补了一句,“明年时值华国开国两百年,皇太后要举行隆重庆典,尚工局需为太后娘娘制一件盛服。”
  一听此话,乔郡守立刻很积极的道:“掌事大人放心,此事尽可交在老夫身上,老夫这就派人走访天下各大染坊,尽快把贤才招到。”
  掌事嬷嬷说道:“我已派人走访过了,均无所获。”
  “哦?”乔郡守不解。
  “有人偶然翻看前朝遗迹,发现寥寥几句记载着:宫女在制凤袍时,用一种奇特染法,使衣袍上色后,色彩斑斓夺目,百花开不出其缤纷;图案栩栩如生,似瑞兽真身所化,令人叹为观止,称之为穗染。”掌事嬷嬷娓娓道来。
  乔郡守犯了难,前朝距今已有两百余年,要寻找会穗染技艺之人,比大海捞针还希望渺茫,也难怪掌事大人急不可待的布告天下。他是不报希望了,客套的道:“若有人揭榜,老夫第一时间通知你。”
  掌事嬷嬷颌首,话不多说,转身就告辞。
  甄璀璨突然心中一动,天赐良机!
  与其绞尽脑汁的在狼牙下等死,倒不如奋力一博,先脱身为上。
  “用穗染技艺制完盛服,有何奖赏?”一个清闲的少女声音响起。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甄璀璨负手而立,站在众人的注视下,笑意浅浅,神态坦然自若的望向掌事嬷嬷。
  掌事嬷嬷驻步,愣了愣,一脸的惊讶,随即走过去。
  更震惊的是甄府的四人。
  甄璀璨随手扒开眼前的人墙,微笑着道:“请让一让,谢谢,谢谢。”
  夏菱瞪视,双脚用力的站稳,见到掌事嬷嬷已走近,不得不咬牙朝旁边挪了挪。
  翟宁面色铁青,霾云积在眉宇,她……胆子真大!
  甄璀璨步伐款款,双眸明亮透澈,隐现一抹浩然之气,那是绝境重生的坚毅。
  掌事嬷嬷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惊异的问:“你会?”
  “回掌事大人,民女一听‘色彩斑斓夺目’、‘图案栩栩如生’,与民女偶然习得的染技相似。”甄璀璨并不信誓旦旦,而是留好了退路。
  “师从何人?”掌事嬷嬷略有质疑。
  “民女偶然遇到一位老妇,她说是缘分,要传授民女染技,说天下绝无第二人会,以免失传。”她说得像真的一般。
  掌事嬷嬷皱眉,道:“你将步骤说给我听听。”
  “步骤与寻常染技大致相同,只是有些细节重要,不如民女为大人演练一番?”甄璀璨泰然的一笑。
  掌事嬷嬷想了想,道:“也好。”
  “只可惜今日不行。”甄璀璨隐隐一叹,“民女此时是疑犯。”
  见翟宁欲开口,她连忙处于主动之势,接着说道:“民女走在街上,突然被带进衙门,被甄府的人误会指认成窃贼。民女相信乔郡守大人明察秋毫,一定能还民女一个公道。”
  翟宁等人一怔,此少女真是机智,三言两语就摆正了身份。
  夏菱恼道:“她就是窃贼。”
  “你是?”掌事嬷嬷目光一沉。
  “她是甄府的丫鬟,”甄璀璨全然不见被冤枉的愤慨,有一种定会真相大白的心平气和,友好的介绍道:“这位是甄府的总管,这位是甄府的嬷嬷,这位是甄府的守卫。”
  翟宁上前一步,冷道:“此少女是窃贼无异,掌事大人若无其它事,乔大人要接着审理甄府的盗窃案了。”
  甄府的翟总管?掌事嬷嬷自然是知道甄府的权势,也知道翟总管的为人,纵观朝野,鲜有人不忌惮。她在盘桓着。
  甄璀璨见状,担心脱身不成后,必遭惨杀。她不能坐以待毙,索性挑拨一下,打抱不平的道:“掌事大人是皇宫女官、朝廷命官,翟总管你顶多是甄府的仆人,在郡守府衙,竟自作主张的对掌事大人下逐客令?”
  众人神色不一。
  甄璀璨一副年少轻狂的气势,抬高了事态的严重性,“掌事大人是奉命为皇太后制盛服,招贤天下寻染技能人,为了皇太后的盛服能独一无二大放异彩,试问,是有人成心……”
  她的话似雨点般戛然而止,却是砸到人心里一阵惊涛骇浪的翻腾。
  掌事嬷嬷又一次仔细的审视着眼前少女,她温温和和,柔柔弱弱的,不卑不亢,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辞,真是本性纯真使然?此话听起来,倒是痛快,心里舒坦。
  在万籁俱寂中,顾嬷嬷开了腔:“皇太后的盛服很重要,然而,让窃贼逍遥法外,又有失国法尊严。依老奴之见,不如带她去京城最大的‘无色’染坊,当众演练给掌事大人过目,验明染技。”
  翟宁暗暗叫好,事情败露后,看她怎么收场!
  甄璀璨哼的一声,道:“谁知道‘无色’染坊里是些什么人,偷去了染技不说,如果有人暗中使坏,染不出应有的色泽,岂不有辱师颜。罢了,只当我不会染技。”
  掌事嬷嬷沉思了片刻,忽生一念,眼睛霍然明亮,郑重说道:“我要带她进宫演练染技,若只是寻常染技,定立刻将她送回郡守府衙;若是技艺超卓,此事再论。”
  翟宁冷道:“闲人岂能随意带进皇宫,掌事大人就不怕招惹祸端?”
  甄璀璨漫不经心的接道:“掌事大人是皇宫女官,比你懂皇宫规矩,你的危言耸听多此一举。”她话锋一转,“皇宫的戒备森严,会比不了甄府?”
  翟宁一时哑口,他再大的胆,也不敢拿甄府跟皇宫比。
  掌事嬷嬷也是诧异,这少女好棍法,打蛇频频直打七寸。
  甄璀璨暗忖,必须要速战速决,不能有任何意外,顺势说道:“庆典将至,万一盛服不够叹为观止,还请翟总管在皇太后面前,为掌事嬷嬷说几句好话。”
  翟宁气得脸都绿了,她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让人难以招架。
  “皇太后的盛服轻视不得。”掌事嬷嬷若有所思。
  翟宁目露凶光,骤然看向乔郡守,示意他阻止。
  乔郡守缩了缩身子,一副‘耽误皇太后的盛服是要命的事,你不敢担,我也不敢担’的怯样,一声不吭。
  掌事嬷嬷发话道:“回宫。”
  “是。”甄璀璨跟上了脚步,缓缓的松了口气,好在掌事嬷嬷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优柔寡断又怎么能成为正四品的尚工局掌事?
  她走出几步,回首看了看甄府的四人,那眼神似振翅高飞的鹰在俯视大地,那姿态似白鹭在丰美的水草中散步,那温软的唇角带笑,是在说:再会,再会。
  翟宁等人浑身一颤,有一种放虎归山的恍惚。
  夏菱不甘心的低声道:“顾嬷嬷,你倒是快想法子啊!”
  顾嬷嬷摇了摇头,无奈叹息,“老奴千叮万嘱,不可让她有说话的机会,直接在衙堂中杖毙,一了百了,翟总管还是……”
  翟宁哼的一声,嘴硬的冷道:“看她怎么在波谲云诡的皇宫里活过两日!”
  察觉到背后凶狠的注视,跨出府门槛时,甄璀璨再次回首,眼神精光一闪,眼角斜暼目光凌厉,转瞬扫过让她在绝境中垂死挣扎的五人。
  笞杖?
  多谢款待,后会有期。
  

☆、第十九章

  
  踏出府衙,甄璀璨抬首遥望天际,只觉天极高云极阔。
  刚拾阶而下,忽见迎面而来一个令人怦然的身影。他施施然走过来,神态濯濯似春和景明,眉宇间有万叠苍翠的气韵。
  甄璀璨将他看进眼中,暗香浮动,刹那光芒。
  “下官参见六殿下。”掌事嬷嬷侧身一拜,恭敬的行礼。
  甄璀璨低眉垂首,静立于侧。
  “皇宫女官?尚药局的?”说话间,华宗平漫不经心的看了看甄璀璨,眸光一闪,掩盖淡淡笑意。
  “下官是尚工局的掌事嬷嬷,秋嬷嬷。”昨日还在皇宫见过呢。
  “哦……哦……,”华宗平不以为意,悠然的走到府衙前的一面大鼓前,满意的自言自语:“此鼓是我前两日捐的,这就换上了。”
  衙门守卫心中暗笑:捐的?六殿下把大鼓抬来,硬是要礼尚往来,赖着不走,郡守大人只好用多件贵重物品‘往来’。
  华宗平似乎只是恰巧路过,看一看他捐的鼓,看完之后,他便折身返回骑上了骏马。提起马缰绳时,他又看向甄璀璨,以免错过了什么,她始终是低眉的姿态,不抬起眼帘与他对视一眼。
  他等了片刻,神色复杂的纵马而去。
  直到马蹄声渐远,甄璀璨才去看模糊在人潮中的背影,眼神深处是如何也化不开的愁虑。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愁虑?
  正如她置身于崖底,他是垂落至崖底的藤蔓,她可以抓住藤蔓攀爬而上,但又似乎不该如此。她提醒自己要如此,却又不能伸手,只是紧张,至于紧张什么,一时难以琢磨。
  在翟宁等人目不转睛的紧盯下,她跟着秋嬷嬷乘上了马车。车厢一颠,她清楚的意识到此刻的处境。
  虽从狼牙下脱了身,却仍是身陷在沼泽。
  “你是哪里人氏?怎么称呼?”秋嬷嬷在沉吟不决。
  “民女名叫璀璨,自幼久居江南合县,”甄璀璨不等发问,全盘托出,“胞弟病重,民女随母亲一起带胞弟进京寻医。殊不知,晌午去买烧饼的途中,被误抓进衙门。”
  秋嬷嬷道:“你迟迟不归,母亲岂不担忧?”
  担忧啊!怎么能不担忧呢!甄璀璨咬着唇,一言不发,无奈而又可怜的模样,全都映在脸上。心想:如果秋嬷嬷可以先带她去知会母亲,只要下了马车,她就会寻机脱身。
  谁知,秋嬷嬷只是随口一问,并无下话。过了片刻,才说道:“你的染技若真能神似传说中的穗染一样,可得一百两赏银,为你的胞弟医病。还能留在尚工局得个六品官职,从此常居京城。”
  “民女也愿偶得的染技与众不同,能让盛服大放异彩,能为掌事大人效劳。”甄璀璨道出了不确定,再次给自己留条后路。
  秋嬷嬷颌首,神色如常。
  甄璀璨沉思着,仿佛是在回忆染技的步骤,忽然蹙眉,道:“有一些细节民女记得不清,不知可否能去问询下母亲。”
  “嗯?”
  “民女曾详细跟她说起过,她的记性好。”
  “不必了,”秋嬷嬷道,“把你记得的演练出来,就能初见染技如何。”
  甄璀璨怔了怔,细究秋嬷嬷的态度,似乎并不在乎她的染技高低,但是又有所期待,好像要证明什么。真是令人难以揣测。
  不能坚持去见母亲,以免引起警惕。如实坦白并不会染技,哭诉甄府的人仗势欺压,不得已的下策?
  万一秋嬷嬷在一念之间为了明哲保身,立刻把她送回郡守府衙,岂不前功尽弃了。可是,又万一秋嬷嬷被说得动容,放她一次?
  就在思虑间,她谨慎的掀了掀车帘,确定马车此时在何处。突然,她认出了与马车同行的两人,正是翟宁的手下,再朝后一看,看到了翟宁本人。
  翟宁不放心,就亲自跟着,确保马车是驶进皇宫。
  见状,甄璀璨心中一惊,只有进皇宫了。之后再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好在秋嬷嬷并无杀机。
  行驶了许久,马车缓缓停下。
  玄德门前,宫女掀开车帘,秋嬷嬷亮出随身宫牌,又拿出招贤公文,指了指甄璀璨,说她是揭了招贤榜。皇宫守卫纪律严明,仅凭一张招贤公文坚决不放闲人进宫。秋嬷嬷知道规矩,也不周旋,遣了一名随行宫女进宫,去请手谕。
  不经意间,甄璀璨望见翟宁勒马停在不远处,紧紧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佯装不知,只是安静的等待。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宫女回来了,带着皇太后的手谕。
  见到手谕,皇宫守卫这才放行。
  甄璀璨从皇宫侧门进入,终于摆脱掉了翟宁的视线,她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要更加小心,在琢磨着如何应付秋嬷嬷。
  青砖,红墙,琉璃瓦。她来到了皇宫中,环顾重重殿宇,巍峨高耸,只觉阴冷凝重。气势浩大,却有一种被围困的紧促。无限空旷,却寸步难行。
  她们穿行在宫殿投下阴影中,四周寂静极了,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远处,偶有宫女太监的身影,都行色匆匆。
  不多时,她们抵达了一座宫殿前,抬头可见‘尚工局’三字。
  刚进殿内,便见数名宫女纷纷立于原地,给秋嬷嬷行礼。
  “秋嬷嬷还没有回来?”殿外一个女声喝问。
  一个宫女弱弱的应道:“秋嬷嬷刚回。”
  闻言,秋嬷嬷面色一变,紧张的指了指木雕屏风,对甄璀璨使了个眼色。
  甄璀璨不明所以,反应却是灵敏,赶紧藏在了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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