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幸(闺秀真绝色)-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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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一说,她确实觉得饿了,又饿又倦。看着他提起马灯走进灶屋,不禁奇怪:他会做什么吃的?
不一会,灶屋的烟囱开始冒烟了。
她想了想,起身慢步走向灶屋。透过窗户看进去,昏暗的灯光下,他正坐在灶台前烧火,天气本就炎热,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他一手往灶炉里添着柴禾,一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很自然随意。
此情此景,她忽然想到了华宗平,陪着她守孝的那段日子,华宗平负责砍柴烧火,他学了很多次也没有学会,总是把灶屋里烧得很呛,却乐此不疲的包揽每次烧火煮饭的活。
董弘川很会烧火,蒸气层层浮动的悬在上空。
锅烧开了,饭煮好了。他悠然的起身,不经意的一瞧,就瞧到了甄璀璨,也看到了她眼里闪着温暖的光。
甄璀璨随及笑道:“谁能想到名扬京城的董公子,竟会在灶台前烧火煮饭。”
董弘川跟着笑笑:“这里是我斋戒的地方,我每个月都会独自一人来住三日,已有十年,总要学着做些吃的果腹。”
甄璀璨忍不住赞道:“一件事能连续坚持十年真是不容易。”
“倒真有一个月没能连续上。”
还没等她问,他就自顾自的道:“是你在东营驿站突然不见的那个月,我寝食难安的四处打听关于你的消息。”
甄璀璨漫不经心的接道:“那董公子已是董大人,将惠及黎明百姓,可还能每月都得三日闲?”
“能,”董弘川笃定道:“凡事都能有序的安排。”
甄璀璨点点头,看得出他很有秩序,有极强的克制力。
董弘川掀开锅盖,娴熟的盛了一碗粥,道:“是小米粥,你凑合着吃。”
“好。”她刚要去端粥,却被他先端了去,他取出一个空碗,将粥在两个碗中倒来倒去,一边倒一边吹着,很专注的做着,为了能让粥凉得快些。
见他极为的体贴,甄璀璨咬了咬唇,眸中尽是怅然之色,想出言阻止他,可又有点不忍打扰他。
“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做吃的。”董弘川忽地抬起眼帘,撞见了她的愁眉不展,他细细的品着她的情绪,似乎有尴尬、无奈、困惑,有很大的压力。
她一动不动的任他琢磨,也希望他能明白她此时的感受。
“你不必担忧,”董弘川将沉静的勺子放进粥中,捧给她,轻声道:“你说过让我最好什么也别做,我记得很清楚。”
甄璀璨深呼了口气,很礼貌的接过他递来的粥碗。
他示意她坐回院中的椅子上,她一声不吭的照做,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她刚坐下,他随手搬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不近不远处,温柔的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也知道你对我没有丝毫企图,我只是觉得你缺少一个疼爱保护你的人,很不由自主的想发自内心的待你好,能待你好一点便好一点,能多一日是一日。”他的眼神无比虔诚,“我还没有能找到比你更让我心悦之人,我也不想让自己后悔没有试图争取过你。”
从初次见面,他就发现她跟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便想待她好。
他也渐渐发现,她并不需要他待她好。
而她与生俱来的防备,也使他无从待她好。
“明白,”甄璀璨微微一笑,轻声道:“尽管体会着你的无微不至,让我很有压力,使我很困扰,但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她又是恬淡的一笑,“如同是,你还没有能找到更让你心悦之人时,只能默默承受求之不得的苦涩。”
苦涩?何止是苦涩,是痛苦,那种撕心煎熬的摧残。
“确实是一种很难承受的滋味,”董弘川不免想到了自己的胞妹董晴晴,低声道:“若我能替晴晴承受全部就好了。”
“嗯?”
“晴晴爱慕六皇子多年,发誓非他不嫁,不能得偿所愿就一直执迷不悟。”董弘川隐隐一叹,“得知六皇子被罚去守皇陵时,她就哀求祖父救六皇子,祖父拒绝。她又去跪求甄丞相,甄丞相也没同意,并亲自把她送回府。她还想进宫去求甄太后,祖父得知后,把她锁在了闺房,她苦不堪言,一直在绝食,已饿昏过多次,消瘦而憔悴,已不复往日的神采。”
闻言,甄璀璨的心咯噔一声,这天底下,可能只有董晴晴一人在奔走四处求人救华宗平。
“我劝她放下,她根本放不下,只一心想让六皇子平安无事。”
甄璀璨漫不经心的问:“你们都不愿意救六皇子?”
董弘川反问:“为何要救?”
甄璀璨想了想,道:“是啊,为何要救,身为臣子,自扫门前雪还来不及,何故惹事上身,更何况,是甄太后亲自下懿旨处罚他。”
她抛出一番话,本想而引出董弘川说出他的想法,只见他沉默着,似是心中早有定数。
沉默了片刻,甄璀璨颇为惋伤道:“可惜了晴晴的一厢情愿。”
“是她自找的,这种事本来就没道理可讲。即使六皇子能回到京城,也改变不了什么,能对她动心早就动心了,并不会因此对她另眼相待,”董弘川很理智,同时,也很感性,“只恨不能替她承受那些折磨她的东西。”
痛苦的折磨全都交由他承受,他能承受得了?
他目光笃定。
甘之如饴,心不由己,唯叹世间最令人痴醉也最无常的爱情。
甄璀璨埋头吃着粥,几口就吃完了一碗粥,话锋一转随意的问:“我猜你应有不少鲜果子可以吃。”
“有。”董弘川从她手中接过空碗,赶紧回屋去取鲜果子,不多时,端出来一盘洗净的鲜果,有桃子、李子、梅子。
甄璀璨不拘小节的吃了起来,问:“这些也是你种的果树?”
“是的,”董弘川道:“明日天亮我带你看看,院落中的一花一木一景,全是我亲手栽培。”
“真是个惬意的地方。”甄璀璨朝后靠着椅背,仰头望向漫天的繁星。
“你喜欢?”
“喜欢。”
“我不在这里时,你可以常来。”
“谢谢好意,”甄璀璨云淡风清的道:“我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但它却并不适合我。”话声顿了顿,“它离京城还是近,即使从浮沉俗事中脱身得几日闲,却难以令思绪安宁,即使能安宁几日,还是要回去面对。我宁愿真正的远离,去千里之外的青山溪水边,简衣素食,安静度日,与一人共白首。”
话毕,她无声的叹息,终是难。
董弘川问道:“你想远离京城?”
“只是偶尔那样想想。”甄璀璨无事般的笑笑。
他又在熏炉中加了一些草药,轻烟飘起,迟来的询问:“是太后让你来采莲子?”
“是的。”甄璀璨正色的看过去,只见他微微一怔,似有恍然之意。
夜,深沉。
寂静极了,暖风习习。
与他在漫天繁星下闲聊,嗅着药香,她竟是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睡着了。
☆、第六五章
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声,甄璀璨从睡梦中醒来,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缕缕晨阳已从树梢间穿洒而下。她坐直了身子,不禁,浑身酸疼,斜靠在椅子睡了一夜,难免不适。
昨晚,她先是故意装出入睡的样子,且看董弘川会有何举动。只见他轻轻的将马灯全部熄灭,将熏香挪得离她近一些。天气稍有闷势,他拿出蒲扇,为她扇了许久。待半夜凉意渐起时,又回屋取件薄衣为她盖好,才独自回屋歇息。等了许久,她才再也强撑不住的沉沉睡去。
她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干净简雅,一景一物都摆放的很讲究。有一群鸟雀停在果树上啄着果子,吃得很惬意,似乎是常来。
深吸一口气,空气清爽极了。
“你醒了?”
甄璀璨闻声望过去,看到董弘川提着一篮莲蓬,他依旧是一袭素衣一双布鞋,颇为道骨仙风。
“我知你睡的不好,”董弘川取出一个精心挑选的莲蓬递给她,让她尝尝,“我是很想把你抱进屋中,让你睡在床榻上,但又不敢碰你。”尽管他很想亲近她,想到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谢谢。”甄璀璨欣然笑笑,“可介意带我四处看看你的这片清静之地?”
“请。”董弘川在前引路,忽觉得自己多年开垦的园林,就是为了能让她欣赏。
果真是景色怡人,令人赏心悦目。虽是比不上远在千里之外的那片玉兰院落,但却有难得的雅致,返璞归真。
见有一条小溪流经清水池,甄璀璨在溪水边掬水洗了洗脸,水温刚刚好,惊道:“真是妙,是山顶的水流经温泉池?”
“是的。”望着她脸颊上晶莹的水珠,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轻柔的光,董弘川的眼神也柔软了许多,道:“你可以在此沐浴,我去做些吃的。”
甄璀璨稍怔了怔,不禁笑道:“那倒不必。”
俩人逛了一圈,风景无限美好,她真有一种想暂居几日的念头,只觉得怎么不是华宗平发现的妙地。
吃了些素食后,甄璀璨把莲蓬拴在马鞍上,道别道:“多谢招待,多谢莲蓬,感激不尽。”
“我就不送你回京了,”董弘川面色沉着,眼睛真挚,“我知道即使我提出来,你也不会同意。”
“谢谢。”甄璀璨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再次含笑示谢后离开。
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小径,他才骑马追去,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尽管知道她会很小心的按原路返回,可他还是担心,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就像是明知道她为人聪慧行事谨慎,却忍不住觉得她很柔弱,需要被保护。
远远的在后面护送,望着她进入京城后,他才默默的调转马头。
甄璀璨并不知他的举动,只顾着策马如风回京城,进皇宫,到了如意宫。
在宫女的引领下,她抱着一捆莲蓬迈进了宫殿。
甄太后傲然伫立于殿中央,身着极为华美庄重的凤袍,神情冰冷,地上有破碎的茶杯,似乎刚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气氛很阴森,安禾和宫女们都静立在侧大气不敢出。见状,甄璀璨轻轻的低垂眼帘,暗叹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过了片刻,甄太后喃喃自语般的道:“他们都认为开国两百年的庆典应有皇帝主持,道是自古的规矩。自古以来确是皇帝统治天下,而华国当今是谁在治理天下?就因为我是太后,不能坏了祖规。”
那声音冷沉,高高在上,却透着愤怨的无奈、不满。
他们是谁?
甄璀璨无暇思索,只觉得有道锐利的光射在自己头顶上,响起琢磨不透的问话:“璀璨,你也认为庆典应有皇帝主持?”
顿时,她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该怎么说?她用力的捏了捏手指,轻轻的道:“璀璨认为,身为黎民百姓,并不在乎庆典有谁主持,只在乎国家繁荣昌盛,能少战乱轻徭役,为官者廉明,心善则有福报,作恶者有恶报,生活安宁,清贫无忧。”
“说的好,”甄太后语声又似以往的缓慢柔和,“只不过,簇拥在我脚旁的并非是黎民百姓,都是些权臣、名门、贵族,他们要守旧,为的是他们已有的富贵不被动摇。”
甄璀璨默不作声,既然太后想主持庆典,那就改革祖规。依太后冷酷的作风,策划已久的大事还需要那些花花草草的同意?
“莲子采得如何?”甄太后回归常态,示意宫女去接那捆莲蓬。
甄璀璨把莲蓬交给宫女后,忽觉轻松,揉了揉酸疼的胳膊,道:“这些莲蓬是董公子采的,他把池塘中最优的莲蓬全摘下了。”
不等甄太后发问,甄璀璨索性直言道:“想不到,董公子是位很体贴细心的谦谦公子。”
“是吗?”甄太后目光一亮。
“出乎意料,”甄璀璨露出欣然的笑意,“原以为他为人轻浮品行不端,接触之后,才发现他极有情趣,是位不可多得的……夫君。”
夫君?她竟用夫君一词?甄太后着实诧异。
甄璀璨神色坦然,他真的是位不可多得的夫君,却注定不会是她的夫君。她端看甄太后如何说,难不成真的就下令赐婚?等来的却是甄太后高深莫测的道:“那就好。”
又攀谈了半个多时辰,甄璀璨才得已回甄宅。
刚踏进甄宅,便遇到了甄达。
仅是两日不见,他苍老了许多,双鬓白发,面色枯槁,变了一个人般,没有了往日的刚毅冷沉,被她看在眼里的,是经历过打击后颓废。
“爹错怪了你,”甄达艰难的道:“也错怪了你娘。”
甄璀璨咬着唇,莫名的心酸。只觉得他在得知真相后,所承受的痛苦应是很深。虽是对娘恨极了已习惯,但突然发现事情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而是被欺瞒了十多年,那种被残酷戏耍的心情自是不言而喻。
“你想何时搬进甄府,就何时搬,我已经给你腾出了一处院落。”
就这样没个缘由的搬进去?
甄达又道:“至于你的归来,我会择个时机告知天下。”
甄璀璨点点头,且等着他择到时机。她适时的提醒道:“李家杀害我娘的深仇大恨,我誓死必报。”至于甄太后,她自有打算。
“李家交给我。”说罢,甄达阔步跨出了宅子,不由分说,步伐坚决。
此深仇大恨怎么报?
已入秋,天气稍有些凉意,青葱的绿意开始渐渐变得萧寥。
短短的一个月,京城里发生了两件惊天大事。
第一件事是关乎开国两百年的庆典,因查实礼部尚书与其朋党在筹备庆典时好大喜功,铺张浪费,中饱私囊。太后颁下懿旨,取消庆典,礼部尚书及其朋党立刻革职斩首,所有家眷流放。
与此同时,颁布昭令大赦天下。
甄太后有心主持庆典,既然不能得偿所愿,她干脆就取消,并牵怒众臣,出言劝谏的数位礼部官员都受连累。
第二件事是关乎权势滔天的李氏家族。
甄达一纸罪状呈递到负责监察百官言行的御史台,直截了当的弹劾李洪毅,将他多年所犯的重案一一列出,并着重指出他在审办金谷客栈一案时,栽赃陷害屈打成招。
当御史大夫董文闲收到状纸时,震惊至极。见甄达执意要弹劾,便赶紧请示甄太后。甄太后闻询,也是震惊,忙是召见甄达问其原因,甄达只道:“害妻害女之仇不报枉为人夫人父。“
甄太后先是安抚,道是要敬李父,李父健在不可动李家。谁知,第二日,李父突然急火攻心的暴毙。
李父一死,甄达再次在朝堂之中当面对质李洪毅,只字不提私人仇怨,言词掷地有声的攻击李洪毅为官不仁。
得到甄太后的授意,御史大夫董文闲随及严查李洪毅,李洪毅作恶多端,查到他的罪状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李洪毅多次求见太后,太后自是不愿见他。他自知大势已去,李家终是毁在这个女人手里,只不过延缓了十余年,在这十余年间她的权势却在逐渐壮大。在他被提审时,他怆然道:“本官就是太后娘娘的一条犬,她让本官咬谁,本官就咬谁。”
此话传入甄太后的耳中,她只是笑笑,云淡风清的道:“李洪毅斩立决,满门抄斩,诛三族。李家后人永不得踏入京城,永不得为官。”
一道长长的懿旨上列明了李家所犯的恶事,包括陷害大皇子和二皇子,简直罪恶滔天,罪不可赦,从重处置。还写着因甄达的上书,使太后看清了李家的险恶,太后非常自责,竟被奸臣的巧言令色蒙蔽多年,愧对天下苍生,已在皇帝面前谢罪,得到皇帝的原谅,自罚跪在如意宫思过三日。
甄太后把一切恶名都推给了李家,敢于承认自己是被奸臣所惑,也敢于惩罚自己。
顷刻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