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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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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阙微笑,举手作发誓状:“我确实有些欠考虑,但你要相信,我不会给自己招惹那种麻烦。”
      “这怎么是‘麻烦’呢?多好的事啊!”郑娴儿笑着,看向对面的包厢。
      清宁公主还在窗前站着,似乎正向这边张望。
      楼阙笑了笑,伸手将郑娴儿捞进怀里,搂着:“娴儿,你还是不信我。”
      对面窗口的人影僵住了。
      郑娴儿心情大好,反手勾住楼阙的脖子,仰起头来笑了笑:“我信不信你,你很在乎?”
      楼阙低头吻过她的腮边,然后收紧双臂,抱起她离开了窗口。
      郑娴儿坐回软榻上,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被他勒得很疼的胸。
      楼阙笑了一声,又板起面孔:“我很在乎。可是你呢?你是真心要捧那个戏子?”
      郑娴儿怔了一下,忽然又变了脸色:“你说骆小莹?”
      “你真看上他了?”楼阙黑脸。
      郑娴儿的脸色也不好看:“你还说!都怪你!害我白扔了五万两银子!你要赔我!”
      “这是什么道理?”楼阙被她的逻辑吓到了,“你砸银子去勾搭别的男人,这会儿反悔了就要赖到我的头上?还要我赔你?”
      郑娴儿看着他,理直气壮:“是你先砸银子去哄那个公主开心的!我还没问你呢,既然你跟那个公主没什么,她怎么会那么不见外地拿你的钱去捧戏子?我都还没花过你的钱呢,她倒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楼阙苦笑:“清宁公主的性子一直就是那样。她不知民间疾苦,一两银子和一万两银子在她眼中并无区别。她只是单纯地想出风头,并非……”
      他的话尚未说完,郑娴儿已经恼了:“好啊,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我就是一身铜臭的市井俗物,对吧?”
      楼阙哑然。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女人肚子里有气,他说什么都是错!
      郑娴儿却更加委屈:合着她在这儿生了半天的气,在人家小公主眼里根本不算个事?
      这么说,她那五万两银子岂不是扔得更冤枉了?
      郑娴儿的心里,酸得难受。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跟楼阙之间如隔云泥,却是她感触最深的一次。
      楼阙是状元郎,而且据说深得皇帝爱重,眼见得已是人上之人了。
      而她,却还在混迹市井。
      更重要的是,她仍旧在以市井之心做事、以市井之心度人。
      今日不能与他并肩,将来又如何能与他同行?
      郑娴儿越想越是心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了头顶。
      楼阙察觉到郑娴儿脸色不对,正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哄她,却见她忽然笑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
      这又是怎么了?!楼阙的心里警钟大响。
      事有反常必为妖哇!
      郑娴儿坐直了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我不对。先前是我无理取闹了。状元郎,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刚才的事吧?”
      楼阙闻言更紧张了:“娴儿,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明说,别这么吓我!”
      “那好,”郑娴儿转身靠在了他的肩上,“以后不许你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不许你迁就那些奇奇怪怪的女人!公主不行,不是公主的也不行!”
      “好!”楼阙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就没事了!”郑娴儿重重地拍了一下手,“今天的事,算是我庸人自扰,活该我花钱买教训!至于将来——楼桐阶,你等着,我会配得上你的!”
      楼阙大为诧异,低头盯着郑娴儿的脸,看了许久才笑道:“怎么又糊涂了?你一直都配得上我!”
      郑娴儿笑了笑,打算结束话题:“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走?你不跟我回去?”楼阙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
      郑娴儿微笑地看着他:“我跟你回哪儿去?回你的宅子吗?这会儿夜已经深了——你深更半夜从戏园子里带回去一个女人,旁人会怎么议论你,又会怎么议论我?”
      楼阙觉得自己似乎撞鬼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也会在意旁人的议论了?
      郑娴儿说不清楚,干脆也不解释:“总之,我不能就这么跟你回去了!现在这样回去,就算你不嫌我给你丢脸,我自己也会觉得丢脸的!”
      楼阙想了想,倒也没坚持:“那我送你回咱们府里新置的宅子里去!”
      郑娴儿脸色微变,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楼阙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郑娴儿迟疑不语,楼阙已经想起了先前的事:“不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是跟着家里人一起进京?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母亲为什么说你不见了?”
      “说我不见了?她是怎么解释的?”郑娴儿唇角微翘。
      楼阙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沉声道:“她说,自我走后,你一心扑在生意上,已经很少回家。府里收到我的书信决定进京的时候才发现你已经卖掉了店铺,消失不见了。全府上下找了你半个多月,一无所获。”
      “这样啊,”郑娴儿笑着仰起了头,“你信吗?”
      楼阙摇头:“不信。所以真相是什么?你跟他们闹翻了?”
      “是。”郑娴儿轻笑,“我跟太太闹翻了。因为她希望我出面挽救你的名声,而我不肯。”
      楼阙立刻想到了:“挽救的方法就是托言鬼神之事,把你腹中的孩子推到三哥的身上?”
      郑娴儿有些惊讶:“你知道?”
      楼阙点点头:“毕竟与我有关,我也难免听到一些传言。先前我还在想,这实在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原来果真还有内情。”
      “那你怪我吗?”郑娴儿向前欠了欠身,手肘撑在桌子上。
      楼阙摇头:“若是你答应了,我才会怪你。我不能为了所谓的‘名声’让三哥替我背黑锅,更何况,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挽救我的名声那么简单。”
      郑娴儿早料到了这个答案,一点都没觉得惊异。
      倒是楼阙有些失落:“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几个月,你一直独自住在外面?难怪……娴儿,你受委屈了!”
      “别的委屈倒也罢了,”郑娴儿撇嘴道,“你给的委屈才让人生气呢!你还真够沉得住气的,离家三个多月,连一句话也不肯捎给我!”
      “冤枉!”楼阙拍桌大叫起来,“我没捎话给你?我哪次写信没提到你?哪次不是特地封了书信和东西叫人捎给你?倒是你洒脱得很——”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郑娴儿定定地看着他。
      “你,一次都没有收到?”楼阙抓住了郑娴儿的双肩,沉声问。
      郑娴儿扁了扁嘴,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楼阙忽然放开她,站了起来:“她敢……他们居然敢!”
      郑娴儿慢慢地低下头去,红了眼圈:“我也不信你会不管不问的……我虽然不回府去住,但每隔十天半个月,我总会叫人到府里去问一声,可伙计和丫头们每次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到后来缀锦阁的伙计们都不愿意领这个差事了,说是白白去受府里那些奴才的白眼……后来春闱放榜,县里抄了邸报到府里去报喜,也有人亲眼看着你派来的小厮进了家门,可我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府里众人都在收拾东西预备搬家,可我连你登科的消息都是从外人的口中听说的……”
      楼阙安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郑娴儿断断续续地说完,他却冷冷地笑了起来:“楼家,很好。”
      “什么?”郑娴儿瞪着眼睛看他。
      楼阙低头向她笑了笑:“没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必管了。”
      郑娴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处理的。让它过去吧。”
      楼阙抿嘴不语,拉着她站了起来:“跟我回去。”
      “不!”郑娴儿很坚持,“我自己有住处!”
      “娴儿!”楼阙有些生气了。
      进了京不来找他,当着他的面给别的男人砸钱,好容易说清楚了却还是不肯回家——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啊?
      人家都是小别胜新婚,她倒好,一别三个月,先前的那些心思好像全没了!
      这画风不太对啊!
      这三个月,就算各自生了些误会、受了些委屈,可如今不是都已经解开了吗?不至于真的把情分耗尽了吧?
      楼阙的心里又紧张了起来。
      他摸着自己的脸,忧心忡忡:“难道,我真的变丑了?”
      “嗤!”郑娴儿被他给逗笑了。
      “你还笑!”楼阙愤怒地瞪着她:“你是不是真的被那个戏子给勾了魂去了?否则怎么会一直疏远我!若是换了从前……”
      话未说完,郑娴儿已经堵上了他的嘴。
      唇尖还是熟悉的温软,楼阙放心了。
      这样才对嘛!
      奸夫淫妇的小别重逢,干说话不办事,那一定有鬼!
      只是这一次的情况毕竟特殊,箭在弦上,还是不得不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楼阙看着那张又窄又小的软榻,叹了口气:“你怀着孩子,不能受委屈。咱们——回家?”
      郑娴儿犹犹豫豫,不肯答应。
      其实跟他回去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回家,而不是深更半夜悄无声息地被他带回去。
      很没面子的好嘛!
      “不如,今晚先回我的院子,明天再跟你回家?”郑娴儿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楼阙想了一想,只得妥协。
      除了不忍心强人所难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郑娴儿的住处,比较近。
      深夜嘛,当然是奔着最近的热被窝去,谁愿意大老远赶路?
      二人相携出门,却看见除了小枝程掌柜他们之外,门口还多了几个人。
      一个大胖子,一个面容十分清秀的男人,还有几个小伙计。
      “你们?”郑娴儿皱眉,向小枝瞪了一眼。
      小枝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兴庆班的班主和骆小公子来了好长时间了,我没本事赶他们走,你们自己想法子解决吧!”
      郑娴儿眯起了眼睛,脸色不善:“没本事赶他们走?我竟不知我的小枝姑娘和程掌柜这么没用了!分明是你们故意要看笑话吧?”
      小枝摊了摊手,笑得顽劣:“你放心,这包厢隔音很好的!”
      郑娴儿气得直想打人,双手却被楼阙紧紧地攥着,动也动不得。
      楼阙用一条手臂环着郑娴儿的腰,将她的两只手都攥住了。如此一来,她那个原本就比寻常五个月大得多的肚子就更加明显了。
      兴庆班的那帮人已经吓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有伤风化啊!
      都说状元郎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那个缀锦阁主人的包厢,难道不是来打架的?
      缀锦阁主人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孕妇?
      所以,刚才这俩人在包厢里关着门那么久,是在干什么?
      状元郎似乎还没有娶亲吧?所以这个女人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等等!关于状元郎,先前似乎有一些传言,说他在桑榆县老家那边,做过一些荒唐事……
      胖班主忽然觉得有点头晕,旁边的小伙计眼明手快地过来扶住了他,防止他再砸到地上去。
      楼阙皱眉,不耐地看着这些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深更半夜的,都没事做吗?”
      程掌柜和伙计们忙往后缩,小枝却笑嘻嘻地道:“我们很闲!”
      那胖班主哆嗦了好一阵子才鼓起勇气,艰难地弯下了腰:“大、大人恕罪,小的们特来求见郑大东家……”
      郑娴儿转头看向程掌柜:“赏钱没给他们吗?”
      程掌柜咧了咧嘴,一脸心疼:“咱们缀锦阁言出必行,当然是给了。”
      胖班主忙又向郑娴儿行礼:“兴庆班上下谢奶奶厚赏!这一次我们骆小公子侥幸夺魁,都是借奶奶之力,兴庆班感激不尽!”
      郑娴儿偏过头去,看着旁边那个身量颀长五官精致的男人。
      想必,这就是骆小莹了?还真是挺好看的呢!
      楼阙脸色一沉,捏着郑娴儿的额头帮她把脸转了过来,冷声向那班主道:“你们是为名为利,我们是图听得高兴。各取所需,不必言谢。下去吧!”
      “是,是。”班主点头哈腰,躬着身子往后退。
      兴庆班的伙计们一个个缩头缩脑,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墙缝里去。
      却有一个人没有退。
      骆小莹缓步走上前来,屈膝行礼:“伶人骆小莹,谢赏。”
      “免礼吧!”楼阙语气不善。
      胖班主吓得一颤,忙过来拉人。
      骆小莹却不动,跪直了身子正色道:“小人要谢的是缀锦阁主人郑姑娘,不是状元郎。”
      倒也是个耿直的人儿。
      郑娴儿忍不住笑了:“你这性子,怎么在戏园子里混到现在的啊?”
      楼阙的手臂猛然使力,将郑娴儿整个人提了起来:“走了!”

      第105章 哪来那么大的脸?

      “怎么这就要走了?”前面传来一声笑语。
      环形的走廊,视线尽头缓缓地走过来一群人,锦衣玉带,俊逸风流。为首的一男一女尤其出众,秀色夺人。
      郑娴儿推了楼阙一把,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楼阙不理,手上攥得更紧了。
      对面那行人走到近前,看见了被楼阙搂在怀中的郑娴儿,人人愕然变色。
      为首的那个俊秀的小公子眯起了狭长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楼三奶奶?”
      “是你?!”郑娴儿也认出了对方。
      楼阙低声向她介绍道:“这是定北王。旁边是清宁公主。”
      郑娴儿趁机挣脱了他的手,低头敛衽:“王爷,公主。”
      楼明安道了声“免礼”,又笑道:“数月未见,楼三奶奶风神依旧。”
      郑娴儿抬起头来,淡然一笑:“数月未见,王爷风采更胜往昔。”
      清宁公主在旁边瞪圆了眼睛:“明安,你认识那个女人?”
      楼明安微笑不答,清宁公主便看向郑娴儿,嘲讽地提高了声音:“你就是楼家那个不守妇道的寡妇?”
      这话问得实在难听,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就连兴庆班的伙计们也不例外。
      唯有郑娴儿依旧笑着,重新向清宁公主见礼:“是我。想不到我已如此臭名昭著,连深宫之中的金枝玉叶都知道我的劣迹了。”
      此话一出,那几个贵公子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这句话哪里是在自嘲?这分明是在当面嘲讽公主不守闺训呐!
      清宁公主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冷笑了一声,向郑娴儿的肚子上瞟了一眼:“你的‘劣迹’就在肚子里装着,谁看不见啊?”
      郑娴儿道了声“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楼阙的眉心却微微地皱了起来。
      任你再怎么宽宏大量,听见自己的孩子被人骂作“劣迹”,也高兴不起来的。
      更何况他其实很小气。
      清宁公主没有察觉到楼阙的不悦。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离楼阙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本来还想向前走,却发现郑娴儿站得离楼阙太近了,并且没有避让的意思。
      熟知礼仪的公主心里很清楚,她若再往前走,场面就不好看了。对方一介市井妇人可以不要脸,她堂堂公主却不能不要。
      于是清宁公主只得站定了,仰头看着楼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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