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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下堂-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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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天色,竟已是傍晚时分。顾三长揖到地,“四哥今日为我做的,小弟铭记在心,来日定为四哥效犬马之劳。”
  唐逸犹如丢了魂魄,全没听见他的话。
  三人行了半条长街,唐逸陡然醒过神来:“顾三,苏六,适才席间中途闯入那少女你们可知姓甚名谁?”
  苏六一怔,全没想到他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顾三挠了挠头:“没……没在意,当时一心想着方姑娘他……”
  唐逸一勒缰绳,调转了马头:“对不住,两位贤弟,我今日若问不出此女身份姓名,恐往后再难入睡。”
  他打马就走,惊得两人齐齐追上。
  “四哥,你是怎么了?这会子回去,万一府中送客出来,岂不疑心你别有意图?你只管冷静,容我等慢慢为你打听。”
  可唐逸已经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了。
  他心中鼓噪着复杂万分的情绪。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畔,告诉他:“就是她,就是她了!”
  他画不出五官的神女,他久候不来的梦中人。
  是她,就是她了。
  …………
  林云暖扶着侍婢的手出得门来,正欲上轿,听得身后她婶子林三太太扬声喊她。
  林云暖忙叫轿子候在一旁,自己走去林三太太的车下,“婶娘,有何吩咐?”
  林三太太瞧她一脸的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的行着礼,生怕有半点错处似的,怜悯地朝她摆了摆手:“孩子,今日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错不在你,是那起子下人伺候不尽心。你别往心里头去,回头谁敢和你爹娘嚼舌根,婶子帮你大嘴巴抽他。”
  林云暖心头一暖,朝林三太太微笑道:“多谢婶娘。今日原是我鲁莽,若非我半路遗失了东西费时去寻,不至和姐姐们走散,也就不会撞上了外客,惊扰了大家……”
  她父亲是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身边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若非堂姐故意将她的东西丢在太湖石堆里,她又岂会落单,白白撞上外男?
  可父亲不会管她是不是无辜。
  她需要帮忙时连身边婢子都走没了影。
  不是她斗不过堂姐,实在这种小家子气又稚气可笑的手段太寒酸,她连斗得兴致都没有。
  哪知会闹出这一出?
  林家根本不是什么世家旺族,一介商贾却摆足了谱。男人们在外看尽人脸色,回到府中,加倍地要求女人们三从四德,不准行差踏错半步。
  林云暖想到自己可能面对的风雨,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她倒盼着有一日脱离了这憋得她喘不过气的家,不必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束缚着。
  眼前她还太弱小,能做的非常有限。独身女子离了家族根本不可能有活路,万事也只能在心里暗暗想一想,真要付诸行动,那是千难万难。
  林云暖摇了摇头,看林三太太身边的几个堂姐妹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连忙退后一步:“三婶不必为我担心,父亲便是教训云暖,也是为云暖着想。云暖不怕。”
  她柔声笑着目送林三太太的马车离开。
  林云暖慢吞吞上了轿子。
  大房只来了她一个,今日寿星也不是她亲姨母,奇拐八绕的亲戚关系,母亲准她出门,是为着她将来婚事。姑娘大了,多在各家走动,有那有心之辈,相中了自会上门求娶。
  堂姊妹中属她样貌顶好,却也是最受排挤的一个。她穿过来前原主是如何度日的,她大约估摸出来。
  所幸是她来了,性子冷清下来,不再一味懦弱,从前那些可笑的欺辱已经少了许多。只没想到今日在别人府上偏来了一出闹剧。
  想到此,林云暖也懒得想了。
  她只想自己好好的过日子,什么父母亲情姐妹恩怨,她懒得理会,也不想费力去缓和。
  才一回神,所乘的轿子就猛地停了下来。
  前方一个温朗悦耳的声音:“抱歉之至,小可鲁莽。可有惊扰轿中娇客?”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林云暖下意识地想撩帘子瞥一眼,还未有动作,随行的侍婢刷地扯了她面前的帘子。“小姐,你碰伤了没有?”
  她略带吃惊的容颜就撞入了唐逸的视线。
  小巧的花瓣嘴,就连惊愕之际也只微微张开半寸,素净的脸上和着半怒不怒半怨不怨的神色。
  这侍婢如此无礼大胆不顾自家小姐清誉,于唐逸来说却简直是慈悲的施舍。否则焉知何时能再睹一回这芳容?
  唐逸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孟浪。欢场纵横数载,男女一道,他向是游刃有余。
  唐逸当即收回目光,翻身下马,走到轿旁,执手一礼:“小姐容禀,唐某身有要事,一时不察,未曾及时勒马,适才在转角处险些撞到了小姐的尊轿。令小姐受惊,实非唐某本意。小姐您可有碰伤摔伤?唐某不才,能否在前面药铺请位女医为小姐一看?”
  林云暖缓缓摇了摇头,觉得此人未免太过小题大做,她身后还跟着林家的随从,哪里就能跟他去什么医馆药铺了?
  “不妨事,我没碰着。公子不必介怀。”她看向撩帘子的侍婢,语气中带了微怒:“玉秀,还不把车帘放下?”
  唐逸不愿就此放过,大胆又朝前近了一步:“小可此心难安,不若小姐赐府宅地址于某,容小可来日携医上门造访,再行致歉。”
  林云暖尚未答话,就听玉秀掩嘴低笑道:“我家小姐乃是商行林氏……”
  林云暖急忙喝斥:“玉秀,不得胡言!起轿!”随行仆役都是做什么吃的?这么久就容一个男人拦着她的轿子?口口声声要讲规矩知礼仪,林家早从根就烂了,光折腾她们这些女人有甚用?
  林云暖激愤之下,从侍婢手里夺下了被拉起来的车帘。
  唐逸怅然若失地望着那轿子渐行渐远。
  他当真有些失望的。
  哪怕她是个穷酸秀才的女儿也好,竟是商行林氏的女儿!
  商贾之女,如何配他?
  …………
  转眼顾三成婚,娶了那方二姑娘,两夫妻蜜里调油,很是恩爱了一阵。
  等顾三终于舍得从温柔乡中出来,与友人们聚宴,才发觉唐四哥竟是形销骨立,清减了许多。
  顾三戳戳苏六,与他打听:“四哥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是为何?画作画不出了?没见那琴娘不住与他抛媚眼,他竟不解风情,这哪里还是咱们风流倜傥的唐四哥?”
  苏六低声道:“你有所不知,此子中了相思毒,饮了相思酒,生了相思病了。”
  顾三睁大了眼睛:“谁有这般造化?敢叫咱们唐四哥为她一锁愁眉?”
  “你可还记得当日你去偷瞧方二姑娘,咱们在寿星屋里撞见的那女孩儿?当晚四哥就为她魔障成什么样?谁想几个月过去了,这梦还未醒。许久不见个笑模样,喝醉了就喊‘林姑娘’。”
  听苏六如此说,顾三心中不忍:“怎不早与我说?当日宴上见着她,想来不是我家娘子的表姐妹就是亲好之家的姑娘。这事包在我身上,等我去打听清楚。当日四哥为我付出,今日轮到我为四哥出力。”
  二人也不与唐逸商议,自行就定下了计策。
  几日后唐逸被友人们拉着去筠泽游玩,他立在桥头,觉得自己满腔的相思就如昨日的烟雨,已经氤氲得化不开去。
  可理智还残存几分,告诉他那不是个合适的妻子人选。他的清傲也不准许自己沾染了世俗,与商贾结亲。
  他满含愁怨的眸子无意识地朝桥下水中落去。
  一艘静静的小舟恰从桥底漫漫行来。
  舟头立着两个女子,穿着颜色新亮的夏衫。左边那个稍稍侧过头来,那侧颜轮廓姣好,如惊雷重电,直击他心房,叫他整个人站立不定,几乎跌下桥去。
  顾三在后扯了他一把,努努嘴道:“林家七姑娘,尚未婚配,待字闺中。我替你问了,她年方十六,是林氏大房嫡出,上有两个兄长,一个跟家里行商,一个一心入仕,专心考取功名……”
  他戳了戳唐逸:“四哥,这姑娘生得这般闭月羞花,求亲之人早把她家门槛踏平了,你再不行动,恐就后悔都来不及……”
  他话未说完,唐逸猛地推开他,就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噗通一声跳入水里。
  岸边不知谁喊了一声“救人,有人落水”,那船娘不等客人吩咐,飞速撑浆移近,将唐逸从水里捞了起来。
  唐逸攀在船沿上,眼睛热辣地盯在林云暖面上:“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唐某不才,不甚落水,承蒙姑娘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唐某又欠了姑娘一个人情。”
  他笑说这话,面上不见半点溺水人的焦急。他从容有度,笑得明朗,身上月白衣袍虽是湿透了,也半点都掩不住那一身出众风华。
  林云暖眸子急转,隐隐察觉出此人为何几次三番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从耳尖一点点泛起了粉红的霞光,瞬间弥布了整张玉颜。
  ——这厮分明是对她有意,故意为之。
  云州才子唐逸,那个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么?
  林云暖有些想笑,又羞于笑出来。她猛地捂住脸,背转身去,听唐逸又喊她“林姑娘”,她羞得连站在船头都不能了。
  飞快地跑去船尾,坐在船舷上怎么也平复不了自己砰砰乱跳的那颗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女主爱上唐逸也不能怪她,毕竟从前关注她、喜欢她的人太少了。父亲一味严厉,孩子众多母亲又顾不上她。初来异世她恐惧又不安,直到遇见唐逸这个对她特别不一样的人。


第101章 
  之后的每一天; 沉闷无趣的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她被关在屋中读《女诫》时偶然抬头看见墙外飘进来的风筝; 不是飞鹰鸟兽; 竟是纸绢绘成的两个小人儿,一个身穿鹅黄飘逸的裙子; 一个穿白衣持折扇; 依稀就是那天水上两人的着装。
  林云暖只看了一眼; 怕侍婢们惊觉,多嘴告诉了人。她强捺住心中思绪; 埋头书册当中; 只是神魂早已飘去了天外; 一会儿看一眼窗外; 一眼,再一眼。
  后来是夜晚漫天的孔明灯。
  一盏盏的; 用狂放的字迹写着“思你”“念你”这样的短句。
  没有落款; 也没有任何提示,庭院里叽叽喳喳对天赞叹的人群之后; 她靠在缦回的廊腰影下,独自咬唇不语。
  就连树上的落叶也不知何时给人题了诗句,每片巴掌大小的梧桐叶上,或是一个字; 或是一个词; 需积攒了厚厚的一叠,拼却在一起,才发觉其上令人脸红心跳的露骨的情诗。
  筠泽各家宴会上; 渐渐多了一个特殊的人,他名头响亮,风采卓然,莫名其妙出席一些与他并无关系的宴会。各家自然乐于宴请他,往往治宴十余天前就往云州下拜贴邀其赏光,但凡他肯赴宴,必以上宾相待,多少人挤破了头想与他攀一攀交情。
  只有林云暖知道,此人动机不纯,不知如何盯上了自己,但凡自己出席各家宴上,就必能听得见他的大名。遥遥隔着莲池甬道,他偶然投来的一瞥,叫她心魂不定,久久无言。
  那天黄昏树后,他大胆截住了她的去路,借着酒意无礼攥住她的手。
  林云暖听见身后几个女客的说话声,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唐逸垂头下来,轻轻覆住她的嘴唇。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一张白玉般无暇的脸上泛了一丝丝粉红,明润的眸子轻轻眯起,用极低的声音问她:“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么?”
  林云暖早被他亲得懵了。这种情形若被家人看到,大抵她只有寻死一路,闭着眼睛也想象得出父亲会用多么难听的字眼骂她。
  林云暖猛地推开唐逸,扭身朝屋里跑去。
  之后的偶遇越来越多,他的意图渐渐藏不住。事实他也并不介意被众人知道,他对商贾之女有意,愿娶为妻。只是媒妁临门前便传出风言风语,于女家多少有些颜面上的损失。林云暖被关在房内,禁足不许出门。
  此时唐逸那边也与家里通了气,求唐太太准许他遣媒人上门提亲。
  自有一番风波挫折,好在唐逸坚持,而其又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佳婿。
  林父对这门婚事十分满意,林太太却是忧心忡忡。
  她不安心。女婿这样孟浪大胆,可是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此人名声太盛,小女却只是普通的出身,门第之间相差如此悬殊,女婿如今当女儿是宝自然百般爱重,可谁能料想到将来?
  书香门第自有书香门第的做派规矩,女儿入了人家的门,做了别人的妇,自家这样的出身,有什么底气替她在将来受委屈时争取?
  然不论两家长辈们如何质疑不快,唐逸终是得偿心愿抱得美人归。
  掀开盖头的一瞬,他的心剧烈跳动。盼着一睹她淡妆浓抹的风姿,又盼待会儿红烛帐内与她的旖旎温存。——令他魂牵梦萦了五百多日的女子终于是他的了!
  此生初次遇到的、让他渴求到骨子里去的姑娘。
  红烛映耀下,她的眸子如噙了一汪秋水。她渴盼的新生,她期待的救她出樊笼的良人,先夺了她芳心而不是父母之言盲目定下的陌生丈夫。他这样的俊逸,这样的浪漫,这样的体贴,这样的深情。
  让她觉得雀跃,渴盼着,也许走这一遭不全是坏事。她终在这世界寻到了栖息地。
  饮过合卺酒,两人对坐无言。
  言语是那样多余。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眼底的柔情和惊喜她全然读懂看明。
  唐逸试探拥住她。
  他纵是心底已经火烧火燎几乎要挨不下去,可他依旧尽可能温柔缓慢,给她足够的尊重和耐心。
  她的丈夫,名满天下,姿容无双。
  用深情专注的目光盯住她看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可爱起来。
  ………………………………………………………………
  后来发生过许多事。
  唐逸每每忆及,都有点无法将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
  从何时起那个在红烛下与他盟约白头的女人变了。
  事实上他很清楚。他也变了。
  从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后,他就变成了一具空落落的躯壳。
  他以为自己的甘心放手是对她的成全。
  在独品了无数孤寂凄冷悲凉的滋味后,他才明白原来他的放手只是折磨了他自己。
  想到她用曾经注视过他的目光看过另一个人,用她水一样柔软的身段去适应另一个人,他的心脏揪痛起,放不开,撂不下。
  唐家的兴旺不知缘何也随着她的离去一夜转盛为败。他看到自己不曾看过的家人的丑恶嘴脸,原来为了钱财那些口口声声说自诩清贵之人可以变得这样刻薄现实。原来兄弟情义大不过几张房屋地契和银钱首饰。原来他本不需坐牢,是他家人不肯赎救他才会在那潮湿阴暗的地方被人打得呕血伤肺,自此每到冬天,就咳喘不停。
  原来他以为的太平清净都是假象。
  唐家败了。一夕颓败。
  接踵而来的是墙倒众人推。
  如果要把一切归功为谁的错处,他不忍心把自己架在那耻辱的罪人的一方。只有拼命的找借口安慰自己,这一切都只能怪那个狠心离去搅天搅地的女人。
  然纵使他这样恨着,他还是希望她好。
  闻知她在大都所行各种不堪之事,他的心有多痛?
  他视若珍宝的女人没名没分跟着那个男人当街牵手而行。他忍不住劝了,痛心疾首她如今的堕落不自爱。如果她不离开,她仍是唐四奶奶,仍是令人艳羡的存在。
  而那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是来与他作对的。夺妻之恨,旧日仇怨,甚至还出手毁去了他在京城的靠山。
  他好容易踏过那难关,重新开始光鲜的生活,凭什么那个毛头小子随随便便就能将他一击即破?
  他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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