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泪-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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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的短缺,已经让前线这儿的官兵们抱怨连天。波舍斯基此次前去,就是到那儿监管物资的运输情况,同时催促后勤部的人能尽快将更多物资运过来。也可以说,他是代替克米特上将去那儿视察的。
波舍斯详细地将自己在那儿以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复述了一遍,而且他十分注意,尽量没有加进自己的主观意见。在谈到那些物资何时能被运来前线地时候,波舍斯基说:
“根据那儿的人的报告,这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第四卷 尤琛(中) 第十四章 蜜蜂信使(2)
“哼,他们只是想瞒混过去而已吧!什么叫做需要一些日子,我怀疑,他们本身就没有多少物资储存在那儿,所以现在根本没法满足我们的士兵的要求!”
说完,克米特不悦地摇头,好像想让自己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波舍斯基虽然碍于自己的身份而不能直接表达意见,可是看他的神情,显然对事情也是抱有相同看法。
在询问了有关物资的事情后,他的参谋长话音一转,像谈起旅途趣闻似地告诉对方:
“在热洛埃,我见到了总参谋部的施道芬中校。”
“施道芬……哦,是那个施道芬吧。他还是老样子吗?”
在克米特的话中,对于这个人名并不算特别陌生。相反,这个名字的出现,让他想起了一些以往的回忆——虽然跟施道芬本人其实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通过他,克米特隐约想起了他的老师以及那一代陆军将领的身姿。要知道,克米特本人也是自那儿出身的。
“是的,他看起来不错,已经适应了缺少左眼和右手的日子,就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他要我向您问好,祝您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说到自己的家庭,克米特难得地露出微笑。“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军官,拥有着陆军传统的熏陶,同时又不失自己的主见。真不愧是老头子培养出来的接班人!”
他与自己的参谋长齐声大笑起来,那笑声荡漾在花园的草地上。克米特所说的“老头子”,就是指在奥登尼亚三军中鼎鼎大名的德克元帅。而能够与那位倍受人尊敬的老元帅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可见施道芬本人在这些高官将领中,也有着良好的人缘。
“由于人事调动,所以施道芬在去年就离开了路德尼亚,回国养伤。他现在隶属于总参谋部——啊,这样的话,我跟他可就更亲近啦——前来曼尼亚进行例行巡视。他对国内地情况,也很忧心。”
“忧心?”
作为波舍斯基地上司。克米特似乎察觉到对方语气中那微妙之处。于是转移视线看着对方。波舍斯基之前地那一点笑意。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低声说:
“正是如此。目前帝国内部有不少地方都遭到了空袭——而且往往都是些重要地工厂——至少那些我军原本设立在海岸线上地雷达站。就更是敌军飞机炸弹爱光顾地地方。再这样下去。生产很难恢复。而且那些艾尼亚人地战机。对周边地民居也同样不留情。昂尼亚人更喜欢这么做。有不少平民地住宅区和村庄遭受严重毁坏。但政府为了不动摇民心。将这些消息通通封锁起来。”
这些事情。克米特都早已知晓。但是关于平民及其家园地损害情况。他还是头一次从自己人嘴里听到这样地说法。这不禁让上将皱起眉头。他问道:
“这是真地吗?有哪些地方遭到了无端轰炸?”
“多数集中在帝国地西北部地区。那里属于女神地腹地(在路尼语中这个名词特指平原)。所以昂尼亚人特别喜欢用那儿地民居和村庄来练投袭炸弹地目标。施道芬去过那儿。亲眼目睹了更多糟糕地情况。他感到非常难过。”
艾尔文。克米特能够理解自己地下属与那位施道芬中校所感到地痛苦。他们身为军人。为国家履行职责。以战争地形式来为国效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乐于对平民出手。早在米德加尔德大陆上地各个王国为了各自利益而大打出手地中世纪时代。奥登尼亚地军队就是受到国家与贵族地严格控制。负责指挥这支强大军队地军官。都是来自于上流社会地传统家庭。因此。他们地观念明确:虽然尚武。但绝不滥用武力。而使用武力对待平民。是他们所不耻地。直到现在。奥登尼亚军队中这种传统观念依然流行。克米特想像着那些画面。大声说:
“如果说是波及,那还情有可原,因为这毕竟是战争,不可能保证没有绝对的伤亡。但是针对平民!昂尼亚人的礼貌到哪儿去了?他们不是自诩为最热爱和平与生命的民族吗?!”
波舍斯基与上司一样,只是稍有节制——他毕竟还是下属,得在对方面前克制自己的情绪。他苦笑着说:
“据说昂尼亚人都非常同意他们的政府这么做,因为他们觉得有必要将三年前我军的轰炸算到我们的人民头上,称这是礼尚往来。”
“我们的轰炸?”克米特诧异地想了想。他随即明白了,取而代之地是一脸无奈与讥嘲。“这一切都得多亏伟大的空军元帅雷纳。伯纳特元帅,因为他相信适当地轰炸会更加有效、能更快速地瓦解敌人的意志。于是,我军那些优秀和有品德的空军飞行员,就只能对敌国的平民所在区域狂轰滥炸。这些,都要归功于那位先生才行!现在可好,被人抓住了把柄,而伯纳特呢?恐怕那些炸弹永远不会丢到他头上,因为他什么时候都会舒舒服服地坐在最安全的地方。享受他的美食与佳酿!”
提起那位空军元帅。克米特显然没有一点好感。事实上,在奥军之中。哪怕是在空军里头,对那位元帅有好感的人,也属于少数派。在反对雷纳。伯纳特的人看来,他最大地支持者——也就是这个帝国地头号人物——才是真正让他们不敢公开反对前者的原因。克米特摇着头,继续说:
“空军中都是些优秀地小伙子,他们是好样的。在很多时候,都是用尽自己的力气去完成那些艰巨的任务,他们之所以不得不付出这么多血汗甚至是生命,就因为有那样一个好大喜功、夸夸其谈的上司!这真是巨大的浪费!为什么埃默里。瓦莱里安不将自己兼任的宣传部部长的位置让给伯纳特呢?那样的话,这位先生肯定能够干出一番好成绩地!”
“或许是干好他的爱护动物协会会长?”
听到参谋长的调侃,克米特不禁哈哈大笑。这实在很符合他们对那个人的看法,只可惜,他们也很清楚,那个男人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官职的——更何况。他地靠山大着呐!说来也怪,原本是找猎爱好者的雷纳。伯纳特,在加入胜利党不久后——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就开始变得热衷于爱护动物起来。他对此十分热心,而且在胜利党成为国会的唯一党派后,就颁布了由他主导的法令《保护野生动物与防止家畜虐待法》。自此之后,这位元帅家中的那些装饰用的动物头颅:什么鹿啦、熊啦、豹子啦、老虎啦、还有狼——诸如此类的——都根本不是出自于他的手。而是旁人赠送地礼物而已。这位元帅虽然没有变得跟首相一样,只爱好素食而拒绝肉类,但在说到保护动物这方面,他在奥登尼亚自认第二,恐怕也没有人敢认第一。有时候,对对方的这种爱好感到奇怪的波舍斯基忍不住会想:伯纳特之所以如此爱护动物,会不会跟他自己常常被人嘲笑那“猪一样地体型”有关呢?当然,这样的念头,他可从来没有公开跟身边的任何人说起过。
想起雷纳。伯纳特。波舍斯基又想起最近一件跟他有关的重要事件。他犹豫了一下,正想对上司汇报,却看见克米特敏感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转过头去,淡淡说了一句:
“耶茨自杀了,是吧?”
“您已经知道了?”
波舍斯基感到很吃惊,因为他从消息来源那儿得知,这件事在帝国以及军方内部,知道的人都不多。可能是有人故意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好等到有更重大消息或事件发生时再将它公布,那个时候,大家也许就不会对空军部副部长死亡的消息感到意外了。克米特与耶茨并没有深交。但是对于这件事,他显然有着自己的看法。
“而且他是自杀的,对吧?”
他的参谋长深深一点头,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在继朱利安。伦道夫之后,这是第二位自尽地空军部副部长。全能教派的精神,就是鄙视自杀,认为那是懦弱的表现,极力宣扬教众要珍惜自我与他人的生命,严厉禁止此类行为。但是这一次。波舍斯基感到,自己是站在同情耶茨与他的前任的这一边的,因为他很了解对方的难处和无奈。这时,他听到面前的上将发话了:
“在那样一个人地手下工作,不仅承担了如此巨大的压力,而且还要忍受永无休止的指责,不管是谁都受不了!伦道夫也好,耶茨也好,他们都是出身自总参谋部。是拥有着钢铁般精神与意志的真正男子汉。我相信他们都绝不是那种悲观怯懦之人,但他们都选择了这样一条路!这真是个悲剧!”
克米特深深地呼吸着曼尼亚秋天那洁净凉爽的气息。好像想将胸中的郁结之气全部吐出来似的。虽然他并不是空军的人,但对于那儿发生的事情,他早有耳闻。波舍斯基告诉上司,这个消息自己也是从施道芬那儿听回来地,其过程与结果之可笑无奈,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并且几乎为之气绝。因为当耶茨上将自杀后,他地人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空军部部长伯纳特元帅。据说,当时那位元帅第一反应是气得跳了起来,并且大喊:
“搞什么?居然弄出这种事!”
简直就像是一位穿着体面光鲜的绅士在街道上突然被人泼了一盆脏水似地感觉,他不是关心耶茨的死亡,而是关心这件事会不会给他、给空军带来什么影响。之后,据说那位元帅定了定神,在自己的副官与耶茨的副官面前抽泣起来,他哭哭啼啼、淌眼抹泪地说:
“他也很不容易呐,我们就不要太责备死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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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尤琛(中) 第十四章 蜜蜂信使(3)
后来,一切就都没有了下文。耶茨上将下葬的消息,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他的葬礼之简单冷清,让人无法想像他生前还是帝国空军部的副部长。在刚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波舍斯基先是感到惊讶,但之后再仔细一想,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了。空军部部长的作派,他也是早已耳闻并且见识过的。
在发泄一通过后,克米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那么首相知道这事吗?”
“听说后来是伯纳特亲自向他汇报的,不过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首相将空军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伯纳特,可见还是那样信任他。”
“信任这样一个人,我们优秀的空军就算再强大,也得迟早完蛋!”
艾尔文。克米特冷冰冰地说着,他并不在乎自己的观点被外人得知后会惹来怎样的麻烦。他的参谋长点点头,说:
“因为这位先生是有恃无恐。”
虽然是很简短的一句话,而且对方说话时声调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但克米特上将还是发现了对方话中似乎别有用意。但是,他没有接对方的话题往下说,而是转向看着那没怎么经过打理而开始变得衰败的花园,说:
“在那里还跟施道芬聊了什么有趣的话题吗?”基本上,他跟我提到过的情况,都算不上怎么有趣。因为,我们关心的事情,往往都是一样的。”
克米特迅速瞥了自己的部下一眼,因为他发现,今天的波舍斯基,仿佛与往日有点不同。
“在这个时节,我们所关心的事情,当然是一样的了。”
好像没有理会到对方想转移话题地愿望。波舍斯基正视着自己地上司。一字一句地说:
“您比谁都看得清楚。也了解得更多。如今我们地帝国。正在走向疯狂地边缘!”
“于里!”克米特以严厉地目光来制止对方说出更多地不敬言词。“我们是在跟可怕地敌人在进行着消耗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肯定会一败涂地!在战争没有结束以前。这是不能下定论地。”
“可是我所说地疯狂。并不仅仅指战争而已。事实上。早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们就注定不能走得更远。因为神圣帝国被一个拥有着疯狂念头而且固执地人手里。它几乎要被人毁灭了!现在。我们地祖国。正在发出沉痛地哀嚎。乞求它地儿女们能够从那个人地手里将它拯救出来!”
克米特这次倒没有制止对方。因为他地眼神已经充分表明。他根本不愿再这个问题上继续谈下去。而他地参谋长也以同样毫不相让地眼神注视着他。那样子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我必须要说。而且我是不会改变自己地看法地”。在严厉地上司与心意相通地同僚、这两个完全不同地角色之间。克米特犹豫了好长一会儿工夫。才选择了后者。他叹了口气。对波舍斯基说:
“好了。再谈下去。如今地现状也不会有所改变地。而且。这很可能会为你带来更多不必要地麻烦。你明白吗。于里?”
“我非常明白,阁下。但是我也同样明白,身为军人。不能对自己的祖国一步步走上一条通往地狱的末路却视而不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帝国不仅是一个人的帝国,更是我们所有人都有权利去守护地,为了这个,我们早已准备好随时随地付出自己的生命,难道不是这样吗?”
曼尼亚战区禁卫军的总司令下意识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随后,他稍稍提高了声调——当然,周围没有旁人的听他们的谈话,所以声音再高一些。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听了去——以明显带有责备的口吻朝对方说:
“我看你是太累了,于里!你今天肯定是忙坏了,去休息吧。”
“我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不是出于什么个人的私怨,阁下!请您听我说,这个国家——让我们为之自豪的国家——虽然曾经经历过那样可怕动荡的年代,但是到头来还是依靠着自己地努力,它又重新站起来了。那时候,毫无疑问地。我跟所有人一样。衷心感激胜利党为我们带来的一切,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日子。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这是属于我们国家、人民还有我自己的光荣年代,终于来临了!为了这个目标,我在很久以前就加入了军队,我深信,用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和人民们一起,完成这个伟大的使命。”
在说到自己的经历时,波舍斯基的声音微微发颤,他心中的激动显而易见。克米特沉默下来,他能够理解对方的感受,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地。紧接着,他又听见下属用难以抑制激动之情地声音继续说:
“胜利党对我们许诺,要为国家带上一个永恒的光明大道。只要假以时日,我们地帝国,就能超越艾尼亚、路德尼亚这样的大国,站立在世界之巅。我相信,这是一定会实现的。卡尔。海因茨,我丝毫不怀疑他的这一愿望——有时我甚至不得不说,他渴望复兴国家和民族的愿望,要比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更为强烈,简直是太过于强烈了——但是作为一个统治者,他根本没有认清形势。您也看到了,先是昂尼亚,之后是路德尼亚,现在又轮到艾尼亚了!他到底要对多少个国家发起战争才会满足?要获得多少的土地和石油才会罢休?不,起码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看出他有罢休的打算,一点也没有!他的心中,是充满着与我们不一样的狂热,因为只有当整个世界都会纳入他的麾下时,这个人才会有一点点的满足。可是与他那些愿望相对应的,却是我们国家被拖入了越来越难以抽身的战争泥潭子里!现在不仅是东边越来越糟糕,西线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