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泪-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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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要是说。施道芬是通过我的人,来向我传达信息,这更能说得过去……”
这样地猜测不是头一次在上将脑海中浮现,只是每次一想起,他就总觉得有些不安。他不是一个喜欢插手政治的军人,对于政治方面的事情。他与传统的军人一样,敬而远之。可是如今情况变化太快,即使是像他这样不愿干预政治的人,也不得不将眼光稍稍转向那里,表示自己的关切。
但即使是这样,波舍斯基所表现出地指责力度,还是远远超过了克米特所设想的范围。这也正是为什么,曼尼亚战区的禁卫军总司令会对此感到不安的原因。
“于里不应该这么着急的,虽然他的感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样下去,他——或者是他们——就有可能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盯上的……”
在为下属担忧的同时,克米特也担心自己身边会出现那样地眼睛。即使再光明正大的人。也会有惧怕黑暗的时候。更何况,在他看来,那种不熟悉也不清楚却又无处不在地势力,确实像一股庞大而令人窒息的黑暗力量。他自然也很清楚,这力量背后所主导的人是谁。
克米特不禁又想起。那天他们地花园中地谈话。于里克。波舍斯基。自己忠诚地部下。以一脸悲愤地表情说:
“您能想像得到吗。阁下?他们在背地里所做地勾当令人齿冷!简直是禽兽不如!那些表面上看来是被遣送到国外或是别地地方地异教徒和外国人。其中还包括胜利党地许多反对者。都是被关押在名为劳动营地牢房里!每天从事着繁重地工作。而且据说他们进入那里面之后平均每个人都活不过一年!这是堂堂正正地所为吗?这是光明正大地胜利党所实行地政策吗?很遗憾。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是平民。生平根本没有犯下过任何罪行。可能有很多人甚至连警察局也没进去过;而另一部分。是对胜利党持有批评意见地人。但他们地反对言论和行动也是在法律允许地范围之内地。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地事情;还有一部分。就是更加没有抵抗力、更加脆弱地我军从战场上抓获地战俘。就是这些可怜人。被强制性地赶到劳动营中——如果不愿意去。那么他们就会马上消失——日复一日地干着没有尽头地体力活。之后。再经过我军军医官地筛选。把体质差地、身有疾病地人通通杀死!这是全能教义与我国传统中最令人痛恨地谋杀!而且。他们是在进行着大规模、有效率地谋杀。还完全不以为然。这就叫还奥登尼亚清新地空气、这就是胜利党告诉我们地人性化地、自愿地大迁移。不。完全错了。我们全都被骗了!就是这些人。将我们变成了魔鬼地同伙。让我们手上沾满了同谋者地鲜血。而到头来还要被他们蒙在鼓里!”
当听到这一段地时候。艾尔文。克米特脸色发白。他听说过劳动营。但并不清楚它地内幕。现在从自己老下属地嘴里得到了这样地情报。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不。这不可能。于克。那些地方确实是关押犯人地。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替帝国劳动地。这在新闻纪录片上也有播出过。不是吗?”
“那只是骗人地罢了。阁下!什么严格而良好地环境、人性化地处理、公正公平地劳动体制。这一切全都是假地!一个用镜头和恶意纺织起来地大谎言!没有人能够在里头活得像个人样。除了那些耀武扬威地禁卫军卫戍部队地成员!尤其是在帝国北部以及中部地区。还有米德加尔德大陆地北部。例如乌里尼亚等地。那儿地深山密林里修建了许多这样可怕地营房。为地就是要榨干那些可怜囚犯地每一滴鲜血!那些制定这项政策以及实行它地所有人。根本比异教徒还要可怕十倍!”
看到下属如此激动。克米特倒冷静了一点。他咳嗽了一下。说:
“于克,我可以理解你的情绪。不过,这是真的吗?又或者说。你所得到的情报,只是他人别有用心地谣传——”
波舍斯基摇了摇头——这是非常无奈而且羞愧的表现——之后他苦笑着向上司说:
“其实在那之前,我也希望是假的。谁愿意相信自己的国家和自己人会干出这样没有天理的事情呢?可是在用自己的眼睛看过那一切之后,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真地,而且事实比我们所听到的介绍还要糟糕得多。”
他的上司大吃一惊。“什么?你去过劳动营?!”
“……是的。阁下。”
参谋长脸上的表情清楚显示,他其实很不愿意回忆那段经历,只是由于不得己才只好承认。克米特先是吃惊,之后他让自己平静下来,想了想,似有所觉地问:
“是去年你回国休养的那段时间,去的劳动营吗?”
“没错,要不是今天跟您在这儿谈起那些全能教义中被绝对禁止的恶行,我可不想再想起那些画面。它们让我觉得恶心。而且害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一个是沉浸在过去地回忆中难以自拔,而另一个则是感到震惊并且觉得不解。还是总司令先说话了:
“为什么你那个时候不把这些告诉我呢。于里?”
“因为当时那些劳动营出过事,正处于消息封锁时期,我去那儿的时候,他们就警告我说,让我不要乱说话,并且装作毫不知情。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可是事实上我错了,我不仅没有忘记那些,而且有地时候。还常常被它们从梦中惊醒……阁下,我们共同在军队事多年,我是个怎么样的人,相信您最清楚。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诋毁自己的国家与民族,更不愿意看到它被后世绑在历史的耻辱之柱上受到万人指责。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为它辩解——不,应该是没有办法为那些制定或是执行这一政策的人辩解!他们口口声声说异教徒是魔鬼,应该从大陆中被驱逐,实际上。我看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魔鬼!”
艾尔文。克米特注视着自己的老部下,是的,他非常清楚对方是不会说谎地。也就是说,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一想到这儿,克米特竟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抖。去年当他所率领的远征军在大陆南部沙漠遭到艾昂联军大包围几乎陷入绝境时,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而是毫不气馁、坚持带领着他的部队找到了突破口,连夜将大军撤出敌军的包围圈,从而挽救了更多的奥军官兵。他的才能与威名,甚至在他的敌人那儿也是得到公开地承认。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艾尔文。克米特上将。如今竟会在这种情况下感到莫名的畏惧。
“那么,你看到了什么?”
在被如此问到之后。波舍斯基的情绪似乎稍有缓和。事实上,这只是假象,因为他陷入了那痛苦的回忆中,刚开始的时候情绪上的波动也仿佛显得没那么激烈。
“尸体,许许多多的尸体。他们……像一车车的货物那样,被人丢上卡车,然后运走。据说,这是要进行有效地处理。除了尸体之外,还有更多地,就是那些像骷髅一样的所谓囚犯。正如我跟您提到地那样,他们原本全都是些无辜的平民——里头是有些政治犯,但数量非常少——但是长期的高强度劳动和营养不良再加上那种恶劣的居住环境,使他们不仅面无人色,活得也不像是个人!他们像猪猡那样,一群一群挤在狭窄没有照明又闷热的木头房子里,每张床上起码得睡四个人。就是这样的人,为我们的帝国生产毛毯、肥皂、皮革制品,还有大量的军工器械……更让我难以容忍的是,那儿……那儿……有非常多的小孩,他们也……”
第四卷 尤琛(中) 第十五章 迈出决定性的一步(3)
说到这里,波舍斯基有点哽咽,但他还是努力稳住自己,深呼吸了几下,才又接着说:
“阁下,相信您也会同意,不管是多么邪恶的异教徒和罪犯,如果他们犯下了罪行,那么也只应该由他们本身来承受惩罚,但他们的孩子总是无辜的吧?如果不能接纳他们,让他们离开、寻找合适的土地或是国家移居,那样也可以吧?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连那么小的孩子也不肯放过?!他们得也跟自己已经无法再见上一面的父母一样,衣不敝体、连吃的东西也少得可怜,还得在那种环境下不停的替我们工作!工作到死!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当我走到一个所谓的子弹加工厂里的时候,顺手拿着那儿的弹壳看了看,那个本来正在用自己小小的手指头去擦、去打磨弹壳内部的小男孩,马上抬起头像个卑贱不已的奴隶那样看着我。他那副既想讨好我但又害怕我的神情,就好像我是屠宰场的主人,可以随时决定他这头牲畜的命运……难以想像!可这又并不是在做梦!在全能之父的土地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地狱!伟大的天上的父啊,我真想向它祈求,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连孩子也……”
克米特忍不住有一刹那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在想像着那样一幅画面:在穿着笔挺制服、皮靴擦得锃亮、气色良好、体格健壮的军官面前,一个个弱不禁风穿着褴褛衣衫的瘦弱小孩在车床和机器面前忙碌着,头也不敢抬地将他们弄好的产品小心翼翼放在对方面前,然后犹如等待着全能之神最终审判那样、等待着对方的最终裁判,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他痛恨这样的画面,但一方面还是觉得这太过不现实了。
“你当时去的是哪所劳动营?”
“我去过两个劳动营,一个是国内北部的豪斯劳动营,还有一个是在原乌里尼亚境内的拉可夫劳动营。一个比一个恶心,一个比一个可怕,这些全都是通过我地双眼所接触到的。阁下。”
“豪斯劳动营……这个地方不是还曾经在国内上映过一部纪录片,介绍过那里的情况吗?”克米特想起那部新闻纪录片的画面,再联想起部下的证词,不禁眉头打结。“影片里还说什么改造思想、改造身心,让人再次重生的理想场所,这么说来。这些全是扯淡了?!”
“正是这样,我地将军。影片是可以经过剪接的,画面是可以经过挑选和有意布置的。反正,没进去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里面长什么样子。就以我参观过的豪斯劳动营来说吧,根据他们的介绍,说之前这里头曾经发生过可怕的血案——当然,他们所指的可不是杀害那些异教徒,这些他们是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妥的——好像是自己人杀自己人……”
听着下属地介绍。曼尼亚战区的禁卫军总司令插了一句:
“要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那些人就算再坚强也会变成疯子!”
波舍斯基一脸严肃地点着头,对此。他可谓深有同感——虽然他只去过那儿参观了一次。
“而且据说是整营地人都参与了这样地疯狂行为。据说当时劳动营地营长试图阻止。但反而遭到了部下地绑架。最后。当救援部队进入其中地时候。看到地就是非常可怕地场景——让我觉得奇怪地是。对于那里面地囚犯们地死活。那些官员没一个人提起过。他们对这个好像也完全不感兴趣——营长被分成几大块。一块在东一块在西。而他地所有下属。都在彼此地残杀斗殴中死亡。在那之后。他们又迅速调集了人员。对那儿进行了部分重建和清理。所以当我来到那儿地时候。看到地又是一副繁忙景象。卫戍部队地工作效率。可真是够迅速地了!”
在说到这些见闻地时候。向来稳重内敛地波舍斯基也忍不住流露出强烈地嘲讽意味。当然。在一旁地他地上司并没有阻止他或是感到不悦。因为他正在沉思。
“这柱案件怎么完全没有听说过?难道是消息被封锁了吗?”
“是地。而且是被绝对地、安全地封锁了。所以只有极少数地人知道内情。而且如果不是后来还有劳动营发生类似事件。他们也就不会想到要调查那种地方地。总而言之。我当天离开那里之后。唯一地感觉就是;十分高兴自己可以马上离开那个鬼地方。最好永远不要再看到它。那儿是活地狱。这是毫无疑问地。”
如果说以上这番话是出自别人之口。那么艾尔文。克米特上将还有可能怀疑那是不怀好意地离间挑拨之计。但是于里克。波舍斯基是不会那么做地。他对克米特忠心不二。绝不可能欺骗自己地老上司。这一切都是真地。克米特痛苦地意识到。他以往心中地疑惑和不解。现在都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继续遮掩下去了。正如那些昂尼亚战俘在他面前所宣称地那样:奥登尼亚神圣帝国。对众多无辜地平民犯下了可怕残暴地罪行——而这一切地起因。仅仅因为他们所信仰地不是全能教派。
一想到这个。克米特脑海中闪现过某些念头。但他一时抓不住它们。过了一会儿。他才问自己地下属:
“如果说那些人是以全能教派的名义来屠杀异教徒,那么,全能教廷知道这件事吗?”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因为目前并没有证据显示教廷方面知道这些事。不管怎样,以全能之神的名义进行这种大规模的谋杀,真是天理不容!阁下,我与施道芬都有同感,这样的事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听到部下的口气转而变得高亢起来,克米特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但这位上将很快明白过来了,他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说,施道芬跟你的见面,主要就是谈这个的?他也知道……他是不是要你向我传达些什么呢?”
不愧是奥登尼亚军中优秀的将领,很快领悟到对方潜藏的意图。波舍斯基显然也不想隐瞒什么。他稍稍低下头,向对方说:
“在施道芬那边,他告诉我有不少军官对国内以及战场上的形势很是不满,他们希望能够促使首相以及最高统帅部作出改变——最起码,想要上级能够听进更多地不同的意见,不能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他们联络了不少人。施道芬想让我向您转达,希望您也能够对他们的行动给予支持。”
克米特下意识地倒吞一口气。“他们这是在做宪法以及军中明令禁止的事情:反对首相!”
“您可以说是反对,但也可以说是一次有益的行动,因为我们只想让上层听进更多的建议,”波舍斯基显然已经把自己也纳入了施道芬等人地行列中,因此也称起“我们”来了。对此,克米特听着不禁觉得刺耳。“路德尼亚那边败局已定,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从那儿赶快撤军,然后守住大陆的边界线。而在西边。尽量争取与艾尼亚昂尼亚进行谈判,务求不要出现未来的大规模战争。因为现在的帝国,很难长期支撑下去。要是真的陷入了持久战尤其是两面作战中。那么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要是被人发现的话,那么首先有事的也是你们!”
面对上司地警告与质疑,波舍斯基停顿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是犹豫过,但最后,这位帝国的军人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阁下,目前地情况,我相信您心中更清楚。不管是帝国内部。还是在两线的战场上,我们都处在极为不利的位置。帝国是我们共同的帝国,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它步入泥潭最终无法自拔吗?!为了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我们有必要做点什么!您知道吗?已经有很多的人开始行动起来、寻找有效的方法来挽救国家,这其中就包括许多我军威望甚高的将领,例如贝格元帅。”
“什么,贝格元帅也……”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克米特一瞬间失去了冷静,瞪大了眼睛。因为贝格之名。在奥登尼亚军中可以说是当代如雷贯耳地名字之一。贝格元帅在奥登尼亚帝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就正如同德克元帅那样,倍受尊敬与爱戴。只是他并不像德克元帅那样,在帝国与其它国家进行战争时,仍然活跃在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