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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尔虞我嫁-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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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业有专攻,盛睡鹤与公孙喜毕竟是做了十来年无本买卖的行家,以物色肥羊为目标磨砺出来的摸底手段,确实不是盛兰辞那几个专业收租的手下能比的。

    这件事情关系女儿终生,盛兰辞自不跟他客气:“那就辛苦阿喜了!”

    他这么说时想到盛惟乔这段时间似乎又跟这个哥哥不好了,暗忖回头得把盛睡鹤的帮忙添油加醋告诉女儿才是——结果半晌后,功课得到解答的盛睡鹤告辞不久,当爹的还在畅想着兄妹和睦一家子齐心协力过日子的美好景象呢,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禀告:“二小姐把公子推池塘里去了!”

    盛兰辞:“………!!!”

    不是说乖囡已经不把盛睡鹤当外室子看,而是将他当成同胞兄长了吗?!

    何以下手比以前还要狠了?!

    难道女儿做惯了独生女,担心有个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会分了自己的宠爱,所以有此行径?!

    盛兰辞觉得自己女儿不可能这么歹毒啊!

    难道是失误?

    比如说兄妹俩在池塘边打打闹闹,不当心把哥哥误推了下去?

    他心急火燎的一问经过,得知盛惟乔不但把盛睡鹤推下池塘,地点还就是朱嬴小筑的后院——是的,她先找借口把盛睡鹤骗了过去,完了再趁盛睡鹤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人推下去!

    这么明显的蓄谋行为,让二十四孝的亲爹也找不出给她辩解的理由,只能深吸一口气:“先去看看!”

    让他无语的是,他一路赶到朱嬴小筑,发现盛睡鹤到现在都在池塘里!

    这当然不是盛睡鹤为了博取爹娘的同情故意不起来,而是站在岸上的盛惟乔不许——女孩儿不知道从哪找了根赤色长鞭,挽在手臂上,抱胸傲立池畔,一脸的杀气腾腾。

    小池塘因为盛兰辞夫妇担心女儿失足落水,并不深,只到盛惟乔胸口,身高腿长的盛睡鹤站在里面,哪怕双足都陷入淤泥,也只到腰际。再加上现在的季节是盛夏,所以盛睡鹤在里头倒也不危险,只不过兄妹对峙的一幕,少不得引了不少下人在四周的假山、花树、房屋后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乖囡,这是怎么回事?”盛兰辞一到场,这些人顿时作鸟兽散,盛大老爷此刻也没心情敲打下人,形容憔悴的问心肝宝贝,“好好的怎么又跟你哥哥闹了?还不快让你哥哥上来?”

    “爹,他欺负我!”谁知看到亲爹来了,盛惟乔一点没有苛刻兄长被抓包的心虚,反而满脸怒容的走过来告状,“他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盛兰辞看了看女儿:穿的虽然只是一身粗麻缉边齐衰孝服,然而又干净又整洁不说,连衣角都平平整整,连一道褶皱都没有,显得那么精神那么清爽,缠在臂上的鞭子,更是为她增添了几许英姿飒爽的气质,整个人从头到脚写满了“耀武扬威”四个字;

    再看儿子——由于白氏的百日未出,他现在也换下了惯穿的玄衫,着了孝。

    但原本雪白的孝服,在经过池水、淤泥、水草等杂物的反复渲染后,此刻已经脏的跟块抹布似的了。

    不但如此,他头发也被打湿了一小半,池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鬓角从颊侧滑落胸前。尽管由于天气炎热,服饰单薄,浸水后紧贴着肌肤的衣着,清楚的勾勒出他块垒分明的胸膛,少年男子充满朝气的体魄多少冲淡了些他此刻的狼狈,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现在谁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盛兰辞沉默片刻,转向兀自一脸气鼓鼓的女儿,暗暗抹了把眼泪:女儿,你告状技术这么差,爹就是想给你拉偏架都难啊!

    不过盛惟乔这次还真不是没事找事欺负兄长的——她愤然说道:“之前因为祖父寿辰上的事情,我跟七妹妹被罚关祠堂,这盛睡鹤负责送饭。住进祠堂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在庭院里看到一团绿火,吓的死去活来……”

    她把当时的经过大概讲了一下,眼中的怒火简直犹如实质,“……一直到今天早上,我还以为那是祖宗显灵或者妖鬼之类,结果!!!”

    “结果方才听应姜说了才晓得,那是磷火——而盛睡鹤他,好几年就擅长利用磷火吓唬人!!!”

    愤怒的盛惟乔边说边朝池塘里的盛睡鹤飞眼刀,咬牙切齿的拿鞭子一指,“爹您说,我现在让他在小池塘里反省,有什么不对?!”

    盛兰辞:“………!!!”

    原本以为兄妹不和主要是女儿娇纵惯了,不肯接受兄长,现在发现儿子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的兄妹关系真的还有救吗?

    当爹的心好累!

    “乖囡,不管怎么样,你哥哥伤还没好全,哪能让他待在池塘里呢?”定了定神,盛兰辞无声的哀叹了一声,认命的开始调解,“咱们到屋子里去说,好不好?”

    他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让女儿暂歇怒火,同意让盛睡鹤上岸。

    跟着又跟盛睡鹤一块做低伏小的劝了这小祖宗半晌,待到日落西山,盛惟乔才勉为其难的原谅了盛睡鹤:“下次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就把你扔花园的湖里去!!!”

    其实盛惟乔这次这么生气也是有缘故的——她跟盛惟妩当初真的吓惨了好吗?!

    而罪魁祸首当时是怎么做的?

    想到盛睡鹤那一脸无辜说“什么绿火?没看到啊”的模样,再回想自己姐妹拉手臂抱大腿不让他走,连声喊“哥哥”的场景,盛惟乔觉得给他十几鞭子都是轻的!

    “乖囡被宠坏了,鹤儿你别跟她计较。”总算从朱嬴小筑脱身,盛兰辞难得亲自送儿子回泻珠轩,一路上不住替盛惟乔说好话,又命人请了杭大夫来给他看伤口是否被水浸到……忙了半天,见盛睡鹤始终似笑非笑,虽然不见怒色,但眉宇间的平静委实诡异,临走前忍不住又道,“等忙过这段,我亲自跟她谈谈,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盛睡鹤笑眯眯的说好,特别孝顺的送他:“爹今儿个也忙了一天了,都是孩儿不孝,连累了您!如今杭大夫已经说孩儿伤口没什么事,还请您放宽了心,且回去安置罢。不然明儿个没了精神,可怎么料理这一大家子?”

    又暗示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不派公孙喜去苍梧郡,“虽然阿喜告假探亲,这两天都不在,但其他下人服侍也很尽心,爹千万不要牵挂!”

    盛兰辞十分愧疚的离开泻珠轩,经过朱嬴小筑时,有心进去提点几句女儿,但他今天确实很疲惫了,想了想女儿的性情,根本不是三五句话能说服的,叹了口气,心说还是明天养好了精神再去吧!

    而这时候,小筑里头的盛惟乔正眉飞色舞的跟闻讯而来的盛惟妩描述事情经过:“……叫他吓唬咱们!要不是看他伤势未愈,怎么可能就让他在小池塘里长记性,非叫他去湖里喝一壶不可!”

    盛惟妩鼓掌:“我就知道二姐姐最厉害了!”

    又咬牙切齿,“那只盛睡鹤果然不是好人!还好应姜把真相告诉了二姐姐,不然咱们怕是要一直被他骗下去呢!”

    “应姜也是不安好心!”盛惟乔捶了下软榻,哼道,“你前两天就把绿火的事情告诉她了,她做什么到现在才跟我说?还不是因为被我找上门去兴师问罪,为了自己脱身,这才招供出盛睡鹤做的事情来,好嫁祸江东?!”

    盛惟妩很生气:“什么?应姜也这么坏!那咱们也得给她个教训才是!”

    “当然啦!”盛惟乔骄傲挺胸,“我方才故意把这消息透露给了盛睡鹤,想来盛睡鹤回头一定饶不了应姜!哼哼,想拿我当枪使?我还想坐山观虎斗呢!”

    盛惟妩很佩服:“二姐姐好聪明好厉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机妙算了吧?”

    “七妹妹还小,到了姐姐这年纪,也会跟姐姐一样聪明的!”盛惟乔毫不脸红的接受了妹妹的称赞,毕竟她自觉最近在勾心斗角上确实很有长进。当然重点是摸着盛惟妩的小脑袋循循善诱,“所以以后应姜再跟你说事情,你一定要来问过姐姐再相信,不然说不定就被她坑啦!”

    ——当着众人的面娇喝“徐世兄明明是我二姐姐的人,你不准离他这么近”什么的,这种事情这辈子有一次就够了啊!

    不过“神机妙算”的盛惟乔不知道,此刻的泻珠轩中,盛睡鹤刚刚换下孝服,穿回一身玄色袍衫。

    容貌昳丽的少年负手立于窗前,打量着疏星无月的夜空半晌,睨了眼朱嬴小筑的方向,微微一笑!

 第一百二十章 盛惟乔: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盛惟乔心情不错的送走堂妹,沐浴更衣后,特意叮嘱绿锦跟绿绮,明天早点喊自己起来:“如果旁边琼葩馆一大早就发生什么热闹的话,务必打听仔细了来报我!”

    ——就盛睡鹤那睚眦必报的小气劲儿,她不相信这人会不找公孙应姜算账!

    “也不知道那只盛睡鹤会怎么收拾应姜?”盛惟乔在帐子里打了个滚,欢乐的想,“按说公孙家对他有恩,他应该不会做的太过分……不过盛睡鹤这人狡诈的很,说不定就会让应姜吃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的那种——哼哼,应姜这下该知道蓄意利用我这个姑姑的下场了吧?看她以后还玩这种小聪明不了!”

    “明天我一定要早点起来去看热闹,哦不,是给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的叔侄劝和啊!”

    盛惟乔越想越开心,“到时候爹娘也一定会觉得我懂事乖巧听话,知道为他们分忧了吧?”

    准·懂事乖巧听话还知道为父母分忧·乖囡囡抱着被子滚来滚去,乐不可支!

    然后,她无意中一抬头,差点吓傻了——盛盛盛盛盛盛盛盛睡鹤?!

    不待她惊呼出声,这只盛睡鹤已经出手如电的点了她哑穴,跟着在她四肢随意拍了几下,本来还想挣扎的盛惟乔顿时觉得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处使得上劲!

    欣赏着她由于惊恐瞪大的瞳孔,盛睡鹤施施然的在榻边坐了下来,伸手轻抚她面颊,用温柔如水的语气道:“乖囡囡,之前在祠堂里用磷火吓唬你跟七妹妹,确实是为兄不对!”

    你知道不对,那还三更半夜跑我房里来做什么?!

    盛惟乔心中咆哮:而且就算你要报仇雪恨,第一个要找的,难道不是把你卖了的公孙应姜吗?!

    为什么是我啊!

    她又惊又怕又委屈,无奈这会既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僵硬的瞪着盛睡鹤,希望他只是吓唬自己一下,过会就离开。

    “为兄方才回去之后,经过慎重的反思,觉得应该将功补过。”盛睡鹤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如水——当然,在盛惟乔听来,这水一定是三九天的冰水——他用手指捏了捏盛惟乔的面颊,爱怜道,“所以,为兄决定帮乖囡囡克服对妖魔鬼怪的恐惧,让乖囡囡以后都不会被这类东西吓到!”

    盛惟乔感觉后颈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果然!

    盛睡鹤满脸慈爱的说道:“从今晚开始,为兄一定夜夜带乖囡囡去坟场啊、乱葬岗啊之类的地方练胆!保证乖囡囡将来别说碰见磷火了,就算是尸山血海摆你跟前,你也能眼都不眨一下的继续杀人放火……噢不,忘记乖囡囡不是为兄的部属了,那么就是保证乖囡囡将来即使是在尸山血海的环境里,也能够从容不迫的维持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

    他勾起食指,亲昵的刮了刮盛惟乔的鼻尖,笑眯眯的问,“乖囡囡感动不感动?”

    我……感动……我感动个鬼啊!

    我现在就要吓死了好吗?!

    如果真的把我带到坟场啊乱葬岗啊之类的地方,我说不定真的会被活活吓死在那里啊啊啊!

    盛惟乔眼里蓄满泪水,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念在兄妹血缘的份上,给自己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但盛睡鹤温柔的为她擦了擦泪水后,露出高兴的微笑:“啊,果然乖囡囡很感动,都感动的落泪了——乖囡囡放心,这都是为兄该做的,为兄马上就带你出发!”

    不!!!!!

    哥哥!

    亲哥!!!

    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

    看在大房子嗣单薄无论子女都只有一个的份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啊啊啊啊!!!

    盛惟乔心中的咆哮显然没能感染到盛睡鹤,他二话不说,一把将薄被掀开,就好像没看见妹妹只着了肚兜跟一条轻薄如无物的亵裙一样,从从容容的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袭黑袍,给她利落的穿上。

    盛惟乔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不要说同父同母的亲哥,就是盛兰辞这个二十四孝亲爹,现在也不可能半夜掀了女儿的被子给她穿衣服啊!

    ……难道他今天晚上打算???

    某种恐怖的猜测浮现在脑中,盛惟乔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担心,以至于她接下来被盛睡鹤打横抱起,跳窗上墙,如履平地的掠过大半个盛府,继而穿街过巷,一路往城墙方向而去,都没顾得上惊讶与害怕,只不住祈祷:“他千万千万不要是对我起了什么心思……”

    他们可是兄妹啊!!!

    但事情的发展,显然朝着盛惟乔最不希望的方向而去了——半晌后,盛睡鹤趁城头士卒交班的空隙,抱着她几步蹿上城头,毫不停留的翻过箭垛,飘然落地,继而隐入一片树林,直奔荒郊野外!

    “完了完了!”盛惟乔靠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只能面若死灰的哀叹,“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今天,不,今晚一定是我的死期了,而且多半会死的屈辱万分悄没声息无人知晓,可怜爹娘天亮之后发现我失踪,也不知道会多伤心!”

    然后他们伤心过了,接下来肯定会加倍疼爱剩下来唯一的孩子盛睡鹤……真是想想就觉得一口血!

    所以半晌后,盛睡鹤终于把她放下来,又解开她哑穴后,盛惟乔想都没想,就悲愤的大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

    “乖囡囡想做鬼吗?没有问题!”可怕的是,盛睡鹤仍旧是那副温柔·如三九天冰水·的笑,慈爱的摸着她脑袋,示意她回头看,“这里肯定有很多鬼,新的老的都有,乖囡囡要不要先跟它们打个招呼?”

    盛惟乔僵硬的一点点扭过头——就见熹微的星光下,铺天盖地的小土包从紧贴着她后背的地方,连绵不绝,一望无际……

    密密麻麻的墓碑带着极度的不祥与诡秘沉默的浩荡,仿佛无边无际;星星点点的磷火如纱又如雾,汹涌澎湃于整个视线所能及的地方;远远近近的坟树在夜风里摇曳成难以描述的惊悸,俨然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鬼,似要扑上来择人而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高亢清亮的惨叫击破夜半的沉寂,盛惟乔顿时忘记前一刻还在担心盛睡鹤会不会把她掳出来先奸后杀,“哧溜”一下扑进他怀里,手足并用的缠上他躯体,闭着眼睛使劲喊,“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

    盛睡鹤笑眯眯的任她抱了会,看她喊的没那么凄惨了,立刻用力把她拉下去,亲切道:“乖囡囡,你是来练胆的,怎么可以一直抱着为兄不放呢?来,现在为兄先给你定个小目标:独自一人走过这片顶多五里长的坟场。为兄先走一步,在尽头等你哟!”

    “不要啊!!!”盛惟乔涕泗交加,死死攥着他的衣摆,怎么都不肯放手,“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一定会死的!!!!”

    她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活不长了,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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