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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宠心-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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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坏豆腐!”顷刻,泪如决堤,她扑到君泠崖的身上,撕心裂肺地痛声呐喊,悲怆地摇着他的身体,渴望他下一刻醒来。
  然而,一盏茶,一炷香,他依然没有睁开眼,去看他眷恋的她。
  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她痛苦地抬起头来,惊愕地看向马蹄声的来向,欣喜地以为有人赶到,才发现原来是昨日受惊跑走的骏马,似乎它也迷失了方向,正在山间寻找食物。
  有、有马,可以带坏豆腐走,走到暖洋洋的地方,他一定会醒的,一定会的!
  脑中闪过这个意识,她欣喜若狂地奔上去,趁着骏马低头在附近享用难得一见的野草时,用力一扑,挂在马上,试图驯服这匹骏马。
  但是这匹骏马不比宫中驯化好的马匹,撒野起来谁都架不住,她身体悬空,被发狂跳动的骏马像个陀螺般甩向四处,若是抱的手松上那么一丁点,她一定会化成弧线,飞撞到大树上。
  幸而老天开了天眼,替她安抚了躁动的骏马,让其乖顺地停下乱动的四蹄,安静地接受她的教化。
  马、马不跳了……刚才好可怕好可怕。
  她担惊受怕地从马背上划下,颓然地坐到了地上,冷汗浸湿了后背,胃都像倒了几个大跟头,翻江倒海地造反着。
  她大口喘气地抹去脸上的冰渣,摸摸骏马的鬃毛:“马儿乖乖,我要把坏豆腐带上去,你要乖,不要乱跑,回去给你草吃。”
  骏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鼻中喷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在她艰难地扛着君泠崖冻僵的身体过来时,顺从地弯下了膝盖,扶在地上。
  困难地上了马,由于没有马鞍,操纵马匹十分困难,但万幸她在狩猎之后,苦学骑术,掌握了一点驾驭马匹的皮毛功夫,一路颠簸后,终于让她在白茫茫的雪天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是住在山里的一户人家,户主是一对夫妻俩。
  她抱着一线希望,拖着疲惫的身躯,请求这对夫妻帮助她。
  “帮、帮我。”她的模样实在可怜至极,衣衫都染满了血,脏污得像在垃圾堆里滚了一圈,悬在眼角的泪水冻成了冰,泪眼一眨,仿佛那冰就会坠下地来,溅出冰花。
  夫妻俩看到她身上的血迹,相互对视一眼,犹豫了很久。
  “我们被坏人追杀,坏人已经没了,但是坏豆腐睡着了,不会醒了。”她傻傻地给他们解释,眼里的祈求卑微到了极致,“我、我有银钱,我给你们,你们帮帮我好不好,外面好冷,坏豆腐身体会坏掉的。”
  夫妻俩终于还是帮助了他们。
  将君泠崖放到唯一的床上,丈夫将耳边贴在他胸口听了听,抿紧唇朝妻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没有呼吸,人也僵了。
  然而她还不知道,激动地问:“坏豆腐会不会醒?他什么时候醒?”
  丈夫与妻子对视一眼,不敢告诉她真相,安慰道:“会醒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是啊,”妻子苦笑着走来,将一套干净的衣衫递给她,“你的衣物脏了,如若不嫌弃,便换上我这套吧。”
  “谢谢。”她由衷地感谢他们,换好衣衫饮了杯热茶暖身后,她请求丈夫帮君泠崖换了衣物,想了想,自己挽起袖子,用热水帮君泠崖擦身,以为能用这种暖身的方式,暖醒君泠崖。
  夫妻俩不忍地偏过头去,不狠心再看。他们已经从她言行中,探出不属于正常人行为举止的地方,因而他们不忍用真实的语言,去打碎她的幻想。
  一炷香、一盏茶、一时辰,甚至是一天一夜,悄然流逝。
  热水被寒风吹冷了,她辛勤地换了一盆又一盆,坚持不懈,可惜君泠崖始终没有睁开眼的征兆,也许准确的说,他不会再开那双幽深的凤眸,温柔而神情地凝望他所爱的她了。
  “呜,坏豆腐,为什么你不醒,为什么为什么……”
  冰冷无度的身体,已凝成冰雕,纵是被暖炉围拥,被热水洗礼,也没有回暖的迹象。
  她开始泪流满面,开始明白,什么叫做死亡,什么叫做无谓的挽救。从泪流不绝,到干涸无泪,再到只剩痛苦绝望的哀嚎,她抚着自己的心口哽咽。
  心像被死亡的魔爪攫紧,剧痛得无法呼吸。
  坏豆腐不会醒了,坏豆腐真的变成了木头人,真的……离开她了。
  那个会对她凶,也会温柔地照顾她的人,不在了……
  ——“您高兴就好。”
  ——“我们都是为您好。”
  ——“小心着凉。”
  ——“阿千,阿千……”
  “坏豆腐,坏豆腐——”前尘种种,就像一把无情的刀化开她千疮百孔的心口,将关于他的回忆用力地塞入,填补心口的孔洞。
  然而心却空荡荡的,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再也补不上了。
  她撕心裂肺地趴在君泠崖身上痛嚎,猛烈地摇动他的身躯,试图用很无助的方式唤醒一个永世长眠的人。
  但显然是徒劳的。
  就在希望之火将灭时,门外响起了拍门声。

☆、54|第五十四章希望

  希望的火种再次被点燃,门外到来的人,是最有希望将君泠崖从死亡线上拉回的人——君礼。
  剿灭了杀手,为了寻找他们狼狈不堪的青年,听到她痛哭流涕的求救,不顾身上正汩汩冒血的伤口,毅然到了君泠崖面前,查探他的情况。
  幸运的是,君泠崖似乎不忍离开这个世界,在跨入地狱的前一刻,将最后一口真气存在丹田处,运用浑厚的功力进入假死状态,以调养身体。
  “那……那能救回他么?”她期盼地睁圆了眼,焦急地趴在君泠崖的身边。
  君礼没有把握地摇了摇头:“若要让主子从假死中恢复,需要强大的功力催逼,但属下身负重伤,功力比不上主子,只能竭尽全力施救。但属下也无十足的把握。”
  “你……”她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道,“尽力就好,坏豆腐一定会醒来的。”
  施救的过程需要保持安静,不能被其他事物所扰,因此她与夫妻俩走出了屋外,耐心等候。
  知道坏豆腐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她破涕为笑,妻子将破旧的手绢递给她,让她擦干泪珠。
  “坏豆腐一定会醒的,对不对,对不对?”她一遍又一遍地求问夫妻俩,试图得到一个定心的答案。
  夫妻俩会心一笑,点点头,给她无声的鼓励。
  两个时辰后,施救结束。
  她开心地奔到床前,看着恢复呼吸与红润脸色的君泠崖,大大地松了口气,开心地笑了:“君礼,谢谢你。”
  “您言重了,主子何时会醒,属下并无把握。现在主子身体很虚,需要调养。”君礼看向衣着简朴的夫妻俩,丈夫看起来像是猎户,那他应当有疗伤的药材。
  不等君礼开口,丈夫便机敏地让妻子去熬药,而他则拿出另一套衣裳给君礼:“粗布烂衣,期望公子不要嫌弃。”
  “多谢。”君礼绵软地道了一声,到一旁歇息去了。他真气耗尽,加之与杀手厮杀了一夜,体力消耗到了极致,万幸他的暗卫身份,让他自小与毒为伍,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堪堪从杀手的剧毒下保了一命。
  她开心拊掌,从自己的破衣里东摸西摸,想摸出一些值钱的东西给他们,可惜当初君泠崖以避免惹人注意为由,让她一切从简,因而她身上除了手上不能给人的佛珠和玉,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摸到了脖上的玉如意,冰天雪地的天气中,那枚玉如意却是暖如热火,她看着还昏迷不醒的君泠崖,毫不犹豫地摘下玉如意,双手合十喃道:“玉如意玉如意,求求你保佑坏豆腐快点醒,快点恢复。”念完,将玉如意戴回君泠崖的脖上,顺带从他怀里摸出自己绣的荷包,怔了怔,取出一小锭银子递给夫妻俩,“给你们,谢谢你们。”
  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要做什么。
  妻子含笑与丈夫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婉拒,妻子将银锭退回给她:“多谢,我们救你并非为财,请你收回去吧。”
  “不行不行,坏豆腐教我的,你们救我,我要拿钱报答你们。”
  她坚持将银锭塞到妻子的手里,妻子见她坚持,又不好婉拒,看向她手里的荷包,岔开话题道:“这荷包真美。”
  “谢谢夸奖。”她羞涩地红了脸,“梅月也说我缝得好看。”
  “我可以借来看看么?”
  “可以呀。”她没有任何防备,将荷包递给妻子。
  “绣得很美。”妻子趁她不注意,将银锭放了回去,“是你送给他的么?”
  “是呀是呀,”她提起这事,得意得笑容都扬了起来,“乞巧节我送给他的,他收下了好高兴好高兴。可是他现在却……”
  “乞巧节赠给他的?”妻子忙岔开话题,神色哀苦地道,“那你心上人他……”
  “什么心上人?”她不明所以。
  妻子怔住了:“他不是你心上人么?不然你为何乞巧节要送荷包给他?”
  “啊?”她糊里糊涂,“乞巧节不是要送荷包给帮助过自己的男子么?”
  妻子笑了,给她讲了乞巧节送荷包的典故,听得她睁圆了眼。
  “啊?心上人……”
  “心上人”这一概念第一次如此霸道地在意识海中乘风破浪,突破其他杂念,勇闯到她意识的第一线。她定定地望着那张没有温度的脸,乱成一团的意识胡思乱想着。
  乞巧节荷包是送给心上人的,荷包我送给了坏豆腐,那坏豆腐就是我的心上人?
  她苦恼地掰着手指头理了理这之间的逻辑关系,发现越理越乱,最后头脑里就剩下一个想法:坏豆腐是她的心上人。
  “坏豆腐坏豆腐。”她傻乎乎地趴在君泠崖的床边看着他,“你是不是我的心上人呀?”
  可惜君泠崖没有回应。
  药熬好了,可是怎么喂给君泠崖,成了一大问题。
  一个昏迷之人,不会像待哺的婴孩,乖顺地张开双唇,迎接滋润喉咙的甘汁。
  珍稀的药汁不出意外地滑落嘴角,顺着脖颈的曲线流入胸口,她受惊地拿手绢将药汁擦干净,苦恼地盯着妻子看:“怎么办?坏豆腐不乖,他不喝药。”
  “这……”妻子看她急得冒出了冷汗,提议道,“你可用嘴喂他。”
  “噢。”她完全不知道“用嘴喂”是多么暧昧的字眼,傻乎乎地点头,问了用嘴喂的细节,饮下一口苦得舌头都麻的药汁,对着君泠崖有些干裂的唇,将药汁一点一滴地渡到他口中,再拖着他下巴微抬,帮助他入喉。
  药汁喂完,她睁着一对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原来坏豆腐,那么好看。而且嘴巴好软好软,香香的,好像糖果一样……吧唧,她啄了啄,又舔了舔,好笑地摸了摸尝过香软滋味的唇,好甜好甜,原来嘴巴碰嘴巴,那么好玩。想罢,她又大饮了一口药汁,往君泠崖嘴里渡。
  “哎呀,好苦好苦。”苦涩的药汁惩罚起她趁人之危的行径,她眉头皱成了起伏的山峦,吐出小舌头,张嘴扇了扇,下意识就道,“我要吃蜜枣,坏……”声音止住了,她恍然意识到,她与喂她蜜枣的人,角色互换了——他正无声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她的蜜枣。
  这里没有蜜枣,就是日常的食物都粗糙得像在泥里滚了一圈,让她咽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万幸,她已被他教导出一个无论什么难吃的东西,都能吞咽下去咀嚼干净的胃,这才勉强裹了腹,也没浪费补充体力的粮食。
  “坏豆腐,这里没有蜜枣,你要乖,坚强点,忍着苦哦,我现在喂你喝第二口啦。”她擦擦君泠崖嘴边的水渍,继续喂药。
  药碗见了底,她痛苦地皱起眉头:“好苦好苦,坏豆腐这药这么苦,你有没有被苦醒呀?”
  他安安静静地沉睡,无声地聆听,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天真的少女趴在床前,絮絮叨叨,床上的男子做好安静的听众,不发一言。
  君礼重伤难愈,君泠崖昏迷不醒,如果不能到附近的城市购买马车的话,他们将无法离开这里,然而这几天的雪像不要命似的,疯狂地洒落,茫茫一片盖满天地,封住了通往城市的大路。
  夫妻俩家中备的药材不多,很快便告罄。
  丈夫提出要上山采药,君礼亦撑着重伤的身体,要求随行帮忙。
  丈夫看了看他身上刚结痂的伤口,摇了摇头:“公子身上有伤,不宜出行,我一人足矣。”
  “那我去!”李千落自告奋勇,出乎了大家意料,“坏豆腐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要救他,让他快快好起来。”
  她娇贵的身躯哪儿能承受冰天雪地,只怕刚被风雪亲密地沾了沾衣,就被凝成冰雕了。丈夫自然而然地否决了她的提议。
  她坚持要去,眼珠里又有泪水打转,但坚强地没有落下:“坏豆腐身体坏掉了,都是为了我,我不能再依赖他了,我要帮他,我要帮他,呜……”
  “主子,外面危险,还是属下去吧。”君礼撑着身体,咬牙站起来。
  “不行不行,你伤口好多好多,不准去,我……”见他坚持,她跺跺脚,气急败坏地道,“我命令你,待在这里,我去!”
  她跟丈夫去了,不见天日的风雪中,她娇小的身躯很快就被白雪淹没。
  君礼怔然看着那消失在地平线的身影,似乎不知不觉中,她的肩头开始承担起责任,开始有了担当。
  当她气喘吁吁地背着一箩筐的药材回来时,发现夫妻俩的小木屋外停着一辆马车。
  那显然是出于富贵之家的大马车,雍容华贵,色彩鲜丽,将小木屋的灰色调比了下去。
  她惊讶地推开门问道:“谁来啦……啊呀,是你!”
  来人恰好转身,婀娜的身姿如燕般轻盈,见到她立刻欣喜地上前来,福了一礼:“参见……”
  “啊呀!”她不能在他人面前暴露身份,冰凉的手按住来人下弯的身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来救我们呀?”
  “这……”来人讪讪一笑,“有缘罢了。”来人是京兆尹的千金庄眉儿,今日她陪回娘家探亲的生母回京,正好经过此处,被君礼发现后求助,便下了马车帮助他们。
  她家父与君泠崖之间的瓜葛她并不清楚,只是一来李千落在乞巧节上揭露了李灵月的舞弊行为,于她有恩,二来听闻君泠崖有难,她的少女心也红得冒泡,想趁此机会亲近君泠崖。
  听说她要带他们回京,李千落乐得拊掌高呼:“好棒好棒,我们可以回去了……啊呀,我们得先喂坏豆腐吃药,不然他在路上会很难受的。”说完,也顾不上招待庄眉儿,拉着妻子的手去熬药,弄得自己脸上一层的灰,脏兮兮的,像只在泥土里打滚的猫儿。
  药汁熬好,一份给君礼,另一份端去给君泠崖。
  “我来吧。”庄眉儿含笑着要接过给君泠崖的药碗,不料她手心一拐,错开了。
  “不行不行,我来喂,你不会喂。”
  喂个药而已,怎么不会喂?然而,庄眉儿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55|第五十五章闹翻

  用亲吻的方式喂药,确实不是每个人都会的。然而她却喂得毫无顾忌,毫无廉耻感,就好像是自己的上下唇相碰一样,没有什么羞涩的。
  庄眉儿吃惊得张开了唇,半晌才意识到失礼地阖上。
  这太过离经叛道,太过违背礼义廉耻,也太过……契合。
  两人的唇相接,浑然天成,没有一丝违和,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亲吻是理所当然的。
  庄眉儿的少女心被打击成渣滓,她既不甘,又觉得在这份天然的爱情面前,没有自己能观赏的一席之地。
  她黯然离去:“我在外等你们。”
  回到京城的路通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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