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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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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包子垂泪:“可是这一回小子也甘愿担了罪责,只求大人将这些拿去,给我江潆姐姐好歹买一块坟茔地,别叫她孤魂飘荡在乱葬岗,再没机会投胎……”
  宫人年老之后,谁都难免面对这样凄惨的一天。那掌司便也叹了口气,收了两人的东西,应承下来。
  离了安乐堂,倒叫小包子对吉祥的好感骤升。小包子便施礼道:“家兄常常与我提及姑娘,嘱咐我但凡有能帮衬上姑娘的,一定要帮衬。今日亲见姑娘义气,小的心下十分钦佩,又替江潆姐姐感念……不如这样,小的失去了江潆一位姐姐,从此便也叫姑娘一声姐姐吧?不知姐姐是否嫌弃?”
  吉祥自然欢喜,一把捉住小包子手臂:“瞧你说的!我跟你哥哥交好,自然早就将你看成我自己的亲弟弟了!”
  吉祥决定暂时忍住好奇——暂时不问小包子是怎么“连累”了江潆。眼下先结识了小包子,比江潆是怎么死的,更要紧。
  。
  小包子悲伤难抑,回去还是忍不住去找了薛行远。
  都是因为兰公子不在京师,他们二人奉了兰公子的命,去看着僖嫔和凉芳两个,眼睁睁瞧着他们越走越近,遇见麻烦了也不知该去向谁拿主意。于是两人掂对之下,才决定要薛行远将此事迂回告诉给梅影,想借梅影的身份来节制凉芳。
  梅影便想知道万安宫内的情形,急需从万安宫里寻一个耳目,便又是小包子出面,将江潆介绍给了梅影……
  如果不是这样,江潆便不会引起僖嫔的怀疑,便不至于死。
  小包子自责之下,便也连带恨起僖嫔、湖漪,也不由得怀疑起梅影,忍不住埋怨道:“梅姑娘在贵妃身边呆久了,做事总是喜欢趾高气扬,好几回她去找江潆姐姐,竟然一点都不留意身边动静。梅姑娘有贵妃娘娘撑腰,自然什么都不怕的,可是她却怎么都没替江潆姐姐着想?”
  薛行远也是难过:“……我也对不住江潆姑娘。如果不是咱们,江潆姑娘又何至于。”
  小包子抹一把眼泪,冷冽道:“但愿上天都有报应。叫所有对不住江潆姐姐的人,早晚也都尝一回江潆姐姐今日的苦!”
  。
  天龙寺船上。
  乌蛮驿出事,大明朝廷与倭国使团的关系正在微妙间。
  船下岸上,杭州都卫已然多增了一倍的兵力,名为保护使团,实则何尝不是一种监视。一旦朝廷查明乌蛮驿事件真相,倘若证实与使团有关,便就近动手拿人。
  船上船下,虽则表面上依旧安静,可是人人心里都揣了一重忐忑。
  花怜的日子却比之前好过了些。
  船上现下都已知道她是雪小姐的侍婢,两人有患难之交,雪小姐为了救她才肯回船上来,于是上下都对她客气了许多。
  就连之前拷问过她的几个武士,此时见面都对她点头示意。
  花怜便趁机在船上游。走,借此寻得更多情报,以便回去向兰公公交差。
  菊池一山、煮雪,以及船上其他士官、家臣的舱房在顶层,从僧的在二层,而武士的则在三层。其余船工、商人的船舱则在底层。花怜跟随煮雪只在顶层居留,倒不便下到僧人和武士的楼层去,踌躇了几日,她这才打定主意去探探。
  武士们晚上喝完了酒,正在阳刚之气最盛之时。一群武士在舱房里摩拳擦掌,讨论与大明朝廷真刀真枪大战一场,扭头瞧见花怜进来,便许多目光变了色。
  他们已有多日未近女色,花怜又生得娇媚柔弱,正是最可口的美色。
  便有人提醒,说她是雪小姐的侍婢,碰不得。大多数人因此而自我克制,却也有不怕死的几个,一撑腰间刀柄,便起身yin笑着朝花怜兜了过来。
  。
  夜色弥漫,杭州府衙内已褪去了白日里的喧嚣。一众郎中都紧盯着月船。
  月船支使杭州府衙役去取鸭蛋,煮熟取新鲜蛋白,各自塞进伤兵口中。蛋白中插银针。少顷,鸭蛋白与银针俱变色……
  也有几个郎中稍有见识,便惊叫:“这是中蛊的症状!”
  中原医者,无不闻蛊色变,无人能治。
  月船这才抬了抬眼皮:“所以贫道就说了,各位都别跟我抢,抢了你们也不会治。现在服了吧?或者还有谁不服,就赶紧上来。不过贫道也提醒你,别一不小心没解了伤员的蛊,反倒叫那虫儿寻得了机会,钻你血脉里去!”
  众人色变,再无敢上前挑衅者。
  兰芽咬着牙床低声提醒:“别卖瓜了。时辰不多了,赶紧救人要紧。”
  月船却垂下眸去:“你在此我无法专心解毒。你先回去吧,听话。”

☆、56、拔刀相助

  花怜绝望望向几个围拢而来的武士。
  她是可以搬出煮雪的名头来震慑,但是她自己终究身份只是个侍婢,眼前这几个人都是武士,他们根本就不会真的将煮雪放在眼里,面上纵然尊敬,也只是尊敬“菊池”这个姓氏罢了。就算煮雪事后会跟他们算账,但是以倭国的律法,根本就不会为了一个自己走进武士船舱的婢女而惩罚武士的。
  花怜颤抖祈求,悄然退避。
  她掌心已然悄然握住了一根发簪,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一个武士伸手摸上了花怜的脸,另一个武士则干脆拦腰将花怜抱住。花怜尖叫:“放开我!欢”
  为首武士yin笑:“怎么着,想端出雪子小姐来吓我们?小美人儿,你还是免了吧。依今晚情形,就算是雪子小姐亲自来了,咱们即便是——摸上几把,家老也不好说什么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登时Yin声笑语在船舱中爆成一团岑。
  煮雪虽姓菊池,却是菊池一山掳来的大明女子所生。那女子连个名分都没有,比菊池家最低等的婢女都不如,连名字都是家老大人随便给取的“鱼姬”,那她生出来的女儿,他们这些堂堂武士,又有谁会真的尊敬?
  就在此时,一个始终闷头坐在船舱一角喝酒的武士,忽然无声放下酒杯。平静伸手,抓起之前一直安然平躺在桌案上的倭刀,起身走了过来。
  他身侧的另一名武士拦阻不及,面上一苦,也只得跟了上来。
  眼前情势陡然一变,花怜便急忙朝向那人,想辨清那人来意究竟是善是恶。
  一望之下,花怜便是惊喜:“大人,原来是您!婢子曾受大人照拂,这几日苦寻大人下落想要拜谢,却都寻不得。没想到却在此时得见!”
  眼前的武士,实则花怜也不认得。只是她刚被送上船来,被武士拷问时,这个武士恰好经过,替她说了几句话——“终究是个女人,你们下手也不必这么狠。要的只是她开口、归心;若你只掰断了她的筋骨,又有何用。”
  这个武士的服色明明是最低的“足轻”之类,在天龙寺船上只作为警卫之用,与跟随菊池一山的武士身份相差许多,那时候本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可是他不但开了口,而且气势凌厉,叫人不敢忽视。
  花怜便在心下记下了这个人:来日若遇见危险,这个人怕是一根救命的桅绳。
  今日一见,果然如她所期。
  。
  见花怜反应,那几个要闹事的武士便都狰狞朝那“足轻”望来。为首的武士更是轻蔑冷笑:“小小足轻,能有机会跟我们同舱饮酒,已是你的造化!识时务的,就快滚回你的角落里去喝酒;若也是心痒了,待得我们玩儿够了,说不定还能轮到你一口残羹冷炙。”
  “而如果是你想多管闲事……呵呵,那咱们天龙寺船上就得先死一个足轻了!”
  话音甫落,船身忽然一抖。舱中灯火忽地一阵摇曳,倏然明昧,几乎熄灭。
  众人便都是一震。那几个武士也顾不得抖威风,连忙各自惊慌张望。
  众人的一片惊慌当中,那个年轻的武士却始终抱着手臂,岿然未动。目光向下,不叫人看清他的眉眼,可是那两片薄薄的红唇,却清冷又蔑然地一挑。
  灯火暗下又陡然亮起的瞬间,他抱着手臂,森然地问了一声:“我方才隔着远,没听清你们在说什么。我求证一句:你们方才说雪子小姐,什么?”
  那几个武士有些不耐烦,便道:“那个大明卑女的女儿罢了。若是她来了,我们摸上她几把,还是她的荣幸呢!”
  年轻武士便又是一笑:“哦?准备哪只手摸?”
  那武士便猖狂伸出右手:“自然是这只!”
  灯光又是一晃。
  就在明灭之间,众人都没看清眼前的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耳畔只听得苍凉一声金铁之声,接下啦便是一声凄厉惨叫!
  再定睛望去——只见先前那叫嚣的武士躺倒在地上,左手攥住右手臂,正在惊恐地哀嚎。而他的右手腕,竟然已是空了!
  再看地面,一片猩红鲜血;而在那摊血中间儿,赫然是一只被齐齐斩断的手!
  。
  舱中饶是见惯了血腥的武士,可是骤然见了眼前情势,所有武士都惊栗站起,一时不知所措。
  而与那断手武士一伙的两个,便一声怪叫,舍了花怜,向那年轻武士扑来,口中大叫:“好大的胆子,今晚非要了你的命!”
  那年轻武士身旁的武士急忙抽刀隔来,寒声警告:“……你们不知道这位是谁么?!”
  花怜已然忘了恐惧,趁机闪身躲到那年轻武士背后,死死攥紧年轻武士的手臂:“大人,救我……婢子定然回报!”
  。
  眼见一场混战在所难免,那年轻武士与他同伴人单力孤,情势陷入危急。
  就在此时,舱门口忽然一声冷叱,宛若雪里冰溅,利刃断玉。
  
  “都住手!——”
  众人一怔,望向门口。却见一脸冰寒的煮雪,傲然立在夜色灯火里。
  她冷冷环望众人,径直走进来,先蹲到那断手武士身边,不在乎裙袂被地面鲜血染污。
  她冷静出手,直点那断手武士身上数处经脉,止住血流。继而伸手捡起血泊里的断手,冷静看了看断面,便哼了一声:“也是你活该,这只手废了,接不上了!不过命还可保。”
  她说着抬眼望那两个还有些不肯善罢甘休的武士:“你们两个,还不敢赶紧抬着他去救治!你们三个人一同犯下的罪过,却只有他一个人断了手,怎么着,你们两个是等着自己的手也一起断了,才肯善罢甘休?”
  那两个面上一白,恐惧与惭愧交相而起。瞪了那年轻武士一眼,又勉强朝煮雪施了个礼,这才一起抬起那断手的同伴,狼狈奔出舱门而去。
  花怜哀哀哭叫:“小姐……”
  煮雪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淡淡瞟了花怜一眼,抬步朝她走过去。染了血的裙摆在地板上划下一道血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她自己却也半点都不在乎。
  她立在花怜面前——不,准确地说是立在那拔刀相助的年轻武士面前。只因花怜就站在那年轻武士的背后,紧张之下一直忘了松开那武士的手臂。
  煮雪上下打量那年轻武士一眼,非但未曾言谢,反倒轻蔑一笑:“我的人我自己会来救,不用有人多管闲事!”
  。
  那年轻武士之前面对那三个地位更高的武士,或者后来斩断对方手掌之后,面对着所有武士的群起,面上都未曾有过半分的惧色。
  可是这一刻,他再难平静。
  他的脸渐渐涨红,混合着尴尬、愤怒,与——几许奇异的心绪。
  可是煮雪却没心情欣赏他面上的变化,径直别开目光望向花怜,冷冷道:“还不走么?”
  说完她自行转身,毫无留恋地朝外去。
  花怜这才一抖,急忙松开那年轻武士的手臂,从年轻武士背后走出来,跟在煮雪背后,低眉小步跟上去。
  只是在走到舱门处,迎着灯火,悄然回首望来。
  。
  走到舱外,煮雪并未有停下出言安慰的意思,花怜便讷讷自行开口道:“……多谢小姐。”
  煮雪不知怎地,依旧清冷如故,在夜色灯影里冷冷道:“不必谢我。你既然是兰公子选好的人,我便总不能叫你还在大明的土地上就这么死了。”
  花怜忍不住皱眉,不知煮雪这凌厉的敌意从何而来。
  花怜便再深吸一口气道:“小姐怎也不问问那位武士的名姓?”
  煮雪却森然一声:“你还想怎样?!”
  花怜一怔,只好垂首解释:“看样子他身份极低,只是个足轻,咱们就这么走了,他怕是会受到报复……小姐可否看在婢子面上,救他这一次?况且,他也分明是有意回护小姐清誉……”
  煮雪却是一声冷笑:“不必了!谁稀罕他多管闲事!”
  花怜为难得攥紧手指:“……小姐,婢子是当真为他安危担忧。”
  煮雪这才停步,在灯影里凭栏回望:“他纵然死了,又与我何干?他若当真死在这船上,那才是天大的笑话,我才真是求之不得!”
  花怜大惊失色。
  煮雪,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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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鸭蛋白+银针=验蛊~~这法子出自明代的《古今医统大全》,跟本文背景差不多是同一时代~明儿见】
  谢谢如下亲们:
  15张:微风、眺雪、甜心小七
  3张:舜娘、wyydingding0528
  2张:仍然333
  1张:t9r0a6c1y5、hrr282018057、yeduovoiturin、地球上的土星人

☆、57、人命最重

  此夜,花怜走入武士船舱时,兰芽也急匆匆奔上了官船。
  她上船的时候还遇见了一点小波折,只因她离开时还是青衣儒生的装扮,回来却变成了脂粉女子,船上守卫便没认出来。
  加之因乌蛮驿之事,码头此时的情势已不同往日。杭州都卫增兵看守天龙寺船,于是整个码头都一片肃杀之气,兰芽的脂粉女子装扮便有些碍眼,格外受了几回盘查。
  兰芽恼得一把扯出了腰里玉牌,守卫才惊得赶紧施礼:“卑职眼拙,公子恕罪。”
  赵玄连忙迎上来,惊讶道:“公子怎这副装扮?岑”
  兰芽蹙眉:“……半路买来的。”
  赵玄不由得挑了挑眉,没敢说什么。兰芽却也看懂了——赵玄以为她下船去是逛了勾栏,召唤了女伎欢。
  实则倒也真是这么回事儿。
  她一个时辰前告别月船,出了杭州府衙门,便直奔最近的勾栏。随便点了姑娘,进屋就命令人家“脱衣服,麻利儿的!”
  姑娘还以为她是急色的,却没想到脱下的衣服径直被她一把抓在手里。然后——祭出老法子,拎起花瓶砸脑袋,晕了之后塞住嘴,绑好了塞榻底下去。她自己则穿上那衣裳,出了勾栏,这才一路直接奔回官船来。
  ——她从答应月船起,便加了小心。从杭州府衙出来,便一直小心身后有人跟随。
  暂时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机。隐藏身份,才方便她做更多的事。
  。
  兰芽上了船,只简单在女装外罩了件儒衫,便召唤邢亮和叶黑来。
  开门见山问:“如何治蛊?”
  邢亮蹙眉:“卑职并无把握。”
  兰芽直直盯着他:“本公子不是要邢大哥你来治蛊,我只是想确定一事:一个中过蛊的人,会如何救治其他中蛊之人?”
  邢亮有些惶惑,不知兰芽是在说司夜染,便答:“倒是听长辈说过,中过蛊的人,可以用自己的血……”
  兰芽一抖,竟一把扯断了袖口。
  妈蛋,她就知道!否则他怎么会叫她先行离开!
  。
  杭州府衙。
  月船避开众人,说开药方得保密,省得那帮郎中给偷师了去。
  一众郎中里,除了兰芽之外,另外有几个也觉得立功无望便也离开了。另外这十几个倒也执着,竟然都不肯走。
  听见这一脸猥琐的月船又故弄玄虚,十几个郎中又都愤愤甩袖,齐声嗤之。
  月船不以为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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