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美如玉-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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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姑娘们心有跃跃等了许久的瑞王却仍然迟迟不见踪影。如玉四周扫着,见周燕与一位穿着绛色纱罗长衣的姑娘正耳语着什么,身后还站着个脸色阴沉的婆子,她目光扫过去的时候,这三个人齐齐儿收回了目光。
这穿绛色纱罗长衣的姑娘,如玉记得周燕给她介绍过,仿佛是太子妃娘家的隔房侄女,叫姜璃珠的。因是太子妃的娘家侄女,颇有几分傲气。方才如玉与她见礼时,她也不过翻了个白眼便转身走开。
如玉摩梭着这鹌鹑蛋大小的圆珠坠子,正在听一位老内侍说些感谢各府夫人姑娘们来此赴宴,王爷有多高兴,府中义千金有多高兴的废话儿,忽而便见姜璃珠身后那婆子作势摸了两把姜璃珠的腰,尖叫道:“哎哟哟,我们姑娘的夜明珠玉坠去了何处?怎的竟不见了?”
姜璃珠摸了摸腰,显然是发现玉坠不见了,朗声说道:“嬷嬷别急,这屋子里并没有人进出,夜明珠会透亮的,只要咱们拉上窗帘,让屋子黑透了,必然能找着它在什么地方。”
仿佛约好似的,她话音才落,与周燕相交好的几位闺秀们已经前后左右的拉起窗帘来。等窗帘拉上,于猛然黑暗的大厅中,相识的聚做一团,不相识的聚做一团。张凤方才还跟如玉在一起,此时伸手去拉,却不见了如玉的踪影。
“诸位姑娘们,夫人们,那坠子可是太子妃娘娘赏的,珍贵无比。请诸位在原地站好,切勿走动,老奴这就将它找出来。”那婆子记着如玉所站的位置,猛得往这边挤着,远远瞧见有颗半透亮的珠子挂在一位女子的腰间,以为那就是如玉,扑过去一把就将她抓了起来,叫道:“好了,好了,老奴可算是找着我家姑娘的夜明珠了,诸位姑娘们快把窗帘拉开,叫老奴好好看看,是那家的姑娘,竟敢将我家姑娘的夜明珠坠到自己腰上去。”
“且慢!”忽而有一男子磁性而柔和的声音自角落中响起,接着,便是他沉沉的脚步声。
虽是白天,但因窗帘沉厚密实,此时仍还看不清人形。厅中极其闷热,如玉不动声色自那婆子腰上收回了自己的手,循声望过去,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沉沉的脚步声一步步走着,最后停到她面前时顿住,是股她似曾相识的檀香气息。
如玉正回想着曾在那里闻过这味道,便听那人沉而温和的声音:“劳动诸位姑娘们,拉一下窗帘。”
这是赵夫子的声音。
哗啦一声,整座大殿中各处的窗帘皆被拉开,光照了进来,风自外面吹了进来,方才的闷热一扫而空。果真是那赵夫子,他今天穿着一袭鸦卵青的窄袖深衣,相距不过一尺,眉眼间仍是那柔和的温意,见如玉勾起唇角仰脸望看他,面上露着又顽皮又不可置信的笑容,亦是一笑。
那婆子左顾右望,见自己抓的不是如玉,正准备转身去抓如玉,却叫方才她所抓那姑娘劈手便是一巴掌:“老妈妈,自己瞧瞧自己后腰上,你家姑娘那石头蛋子正甩搭着了。真是老眼昏花,见谁都敢抓。”
这姑娘腰间坠着一枚会发光的萤石缀流苏做禁步,原不是什么稀罕物儿,却差点叫姜璃珠的婆子当成贼给捉起来,气的摘了那萤石,藏到了怀中。
这老妈子一摸自己的后腰,果真那夜明珠就在她背上的腰束上挂着,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尴尬无比的溜了。
方才要不是这赵夫子喊一声且慢,如玉还不能及时将夜明珠坠子挂到这婆子腰上去。她已猜得他就是那瑞王赵荡,方才干坏事的指尖还有汗,鼻尖亦沁着汗珠子。
从张君嘴里听得的描述,再一路来对瑞王这个人的揣摩,直到谜底揭开的这一刹那,如玉完全无法将他和温和儒雅,风度翩翩的赵夫子相联系到一起。
二妮儿走了过来,亦不断有各家的姑娘们上前问候。赵荡瞧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无论谁问,总要问上两句,亦会握着二妮儿的手对人说:“这是孤的义女,胆小性怯,却是个难得的柔顺孩子,往后你们但凡有花宴,切莫忘了请她同去,叫她也一起乐一乐,高兴高兴。”
如玉已经退到了后面,与蔡香晚一起坐着。张凤亦凑了过来,显然对于瑞王这义女也是失望无比,叹道:“可惜了那套珠冠,按制,那可是只有公主和郡主才能戴的了。”
蔡香晚白了张凤一眼,悄声道:“认了瑞王做义父,一个郡主封号,只怕等不得多久的。我听闻她是那亡国大辽的公主,蛮人么,可不就长成那个样子。”
张凤再看那义女一眼,细眼塌鼻,厚厚的嘴唇,果真与书里所绘的蛮夷无异。可天生好命,她是公主,能叫三十岁仍还不成亲,相貌俊朗温和儒雅的瑞王殿下捧在手尖尖上了。
*
张君和文泛之,廖奇龙三个翰林学士,整整在介于皇帝起居的紫宸殿与垂拱殿之间的文德殿呆了将近二十天。那两个年龄比他长,资历比他老,自然中途可以替换着溜出宫,换件衣服再抱抱夫人,以解饥渴。
张君一个愣头青,资历最浅年龄最小,自然是叫他两个指挥的团团转,好容易今天皇帝也扛不住,回后宫去慰问小妾们了,张君才能得闲偷跑出来。
他腿功好,自来有一套不必狂奔就能快跑的功夫。一路奔到宫外,便见柳生远远站在那栓马桩处。柳生解了马缰绳给张君递着,边跟着快跑:“二少爷,咱们二少奶奶往瑞王府去了。说要是您出宫了等不及,就往那一处去接她。”
张君猛得勒马:“那里?”
不等柳生再说,他勒马一通狂奔,直奔瑞王府而去。
这简直是要了老命了。万一如玉碰到齐森,齐森在赵荡面前指认如玉亦是陈家村人氏,赵荡会不会顺着这条脉络查下去,然后发现二妮儿是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如玉才是真正的契丹公主?
关键是二妮那个容貌,实在不是个公主该有的样子。
千防万防没防住,他二十天不出宫,如玉竟跑到赵荡府上去了。张君一脑子乱如麻的念头,远看到了瑞王府正门上,跃身下马将马往拴马桩处一拍,两脚翻飞几乎冲撞倒几个姑娘,飞腿便冲进了瑞王府大院门。
和悦公主才下了轿,险险叫人撞倒。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她便看了个清楚,那要命一样跑的,恰是拒她婚事的小五品官儿张君。
她也快追了几步,进瑞王府一重大殿一重门,那里还有张君的影子。
*
总算王府的护卫们都认识他,追了两步也就放他进去了。张君一溜烟儿顺着东边的长春门一直跑进长春殿,进殿前总算压平了呼吸,传了个婆子进去,过了片刻,张凤走了出来。
“你二嫂了?”张君问这几乎在府从未说过话的小妹。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加难看:“她如何不出来?”
张凤遥指着一水之隔的后殿道:“二嫂方才被瑞王府那义千金请走了,许是去了后殿。”
那后殿,恰就是赵荡的起居寝殿。张君又是一阵狂奔,恰奔到后殿正门上,迎头便见如玉笑嘻嘻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相送的,恰是瑞王赵荡,以及二妮儿。
二妮儿一眼瞧见张君,毕竟是当初在陈家村唯一见过的俊脸小书生,那颗春心犹还荡漾着。小脸儿先一红,再捂唇,嘤/咛一声叫。
虽然已经成了亲,已经成了夫妻。可是自打回到京城,张君每一回见如玉,都觉得自己仿佛是重新认识了她一回。她穿着件碧色纱罗衣,两边开叉,下着一袭白裙,禁步隐于裙侧,鸭蛋似的脸儿,粉粉白白,比之陈家村时细了不知多少倍,笑容谦和大方,也不是在他面前时那时时撒娇作痴的娇嗔劲儿。
在看见他的一刻她似有一怔,随即下了台阶,站到了他身后。将她护到身后,张君一颗悬提的心总算稳了一半。他规规矩矩行大礼:“钦泽见过先生。”
赵荡站在台阶上,盯着跪于地上的张君约有一息,并不说话,也不请起。如玉听张君称赵荡为先生,虽不知他为何要有此一称,却也随即跪到了地上。
“本来,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当日于东华门外送你墨香斋时,我便在等你的新妇茶。”赵荡下了台阶,本黑的鞋子,云岛卷起,托着深衣不至落地。他忽而躬腰,伸手拉起张君,笑的坦荡而又温和:“那知我见着了新妇,却仍未喝到茶。”
他再来拉如玉,张君欲要伸手,却又止住,概因如玉也不必赵荡相拉,主动过来牵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这两小夫妻站在一处,背在身后相牵的手,久久才松开。在赵荡灼灼而询的目光下,张君只得解释道:“学生才领了翰林学士一职,入宫二十天,今天始才出宫,未来得及携妇来拜,还请先生见谅。”
赵荡回到台阶上,背对着如玉与张君,过了许久,直到二妮儿都有些尴尬,怯生生喊了声义父,他才仿似回过神来,挥手道:“去吧。”
如玉叫张君扯着,七拐八绕,走的竟不是来时路。新婚夫妻,虽同一城居着,也有二十天未见过,至于那件事儿,也有二十天未曾搬弄过。如玉也知张君的急,试着劝道:“几个妹妹和香晚还在前面大殿里坐着了,我为长,好歹得带着她们一同回家。”
张君那里还管得别人,扯着如玉自瑞王府东门上出了门,已经快步跑了起来:“她们难道没长着腿?不会自己走回去?”
在前门解了马,他先将如玉抱到马鞍上,白裙随风而扬的瞬间,露出下面猩红色的阔腿裤来。一双浅口绣鞋,尖翘翘的云岛。外表端庄正经,裙下风情十足,她确实用心妆扮了,可那装扮只有他看得到。
张君盯着她鞋面与阔腿裤之间那一抹玉白的细肤,恨不能伸舌上去舔上一口,或者咬上一口,留两个牙印儿在上头。
一缏子抽到马屁股上,他便跟着马跑了起来。
马箭一样窜出去,张君跟着马跑,丝毫不落下风。如玉还是头一回见张君这跑法,端坐在马鞍上,像根僵木头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稍稍乱动就要摔下去,叫这四蹄生风的马踩个稀烂。
嫁个时而傻时而聪明的丈夫,大约就得习惯他这忽如其来的疯意。到了永国府东门外,他气不喘面不变色,抱如玉下马,一起进门自夕回廊往过走着。
这一路上偶尔遇见些婆子丫头,他自来是个狗见都嫌的性子,便是今天脸色更怪异,也没人觉得意外或者惊讶。总算挨到了竹外轩,这浅浅的小四合院儿,张君一进门便关上了院门,小狗一样回头四顾着,见许妈出来,问道:“院里可还有别人?”
丫丫与秋迎两个亦跑了出来。张君挥手道:“整日都闲在这院子里做甚?外面塘子里那莲蓬长的正盛,去给我采些莲蓬回来。”
待把院子里几个碍眼的都放了出去,张君亲自严严实实下了门板,回头便将如玉压到院门上,如玉一个不稳便软到了门上。
“你疯了!”她仰头靠门站着,任他像只小狗一样,不停喃喃而语:“你果真是疯了。”
足足禁了十几天,光吃一点怎能够。张君打横抱起便往屋子里奔,准备好要打架了。
如玉仰头任他啃着,这才找到出口的时机:“那瑞王赵荡,是你的先生?”
张君嗯了一声,这才知道如玉说的竟是赵荡:“什么时候的事情?”
如玉掰指算着:“刚到京的时候就曾见过一回,后来还曾见过两回。今天在瑞王府,是第四回 。”
她道:“他还送了你一间店子是不是?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那里好?你告诉我他那里好?”
如玉心中忆起几番相见,那瑞王皆是温和的不能再温和的样子,谦和有礼,待二妮也好的没话说,才刚想说出个一二三来
………………原谅作者,这对话它发生的蹊跷是因为作者省略了很多在小窝里,往小窝里找!
如玉任凭张君替她揉着胸口,渡了半天的气,忽而回过味儿来,接过张君递来的水舔了一口道:“你竟是因为我没告诉你,吃醋了。”
张君下床换了套干净的中单,在床边站着,目视着这张周昭叫人打来的拨步大床,及梁的高,有檐有盖,两边镂空雕花的窗扇,里面一排排的浮雕。他忽而两步窜到床上,伸手便去扣那块顶板。
如玉随即也扑了起来,要去阻他,两人搏手相斗了片刻,终归张君还是将那本法典与残玺从床顶的隔层里抽了出来。他丢摊在床上,问如玉:“这是什么?”
既他都知道自己藏东西的地方,那显然是看过法典了。这些年总是躲着藏着,下意识的,如玉撩过被子将那法典盖到了下头,抬头问张君:“你知道多少?”
张君隔被摸到那方残玺甩开,找到了如玉的脚,伸手握入怀中,埋头道:“从这方玺到法典,再到契丹公主的事儿,我都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如玉满脸戒备的问道。
张君一气苦笑:“法典就在床顶放着,你到京城,我就知道了。”
如玉恍而大悟,看着张君笑个不停,揪他的耳朵又抚他的眉眼:“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吃味。我既嫁给了你,天家请我去做公主我也不做,更何况还是个亡国的公主。至于那赵荡,我瞧他人还不错,待二妮也很好。即便多问几句,也全为二妮的将来打算,你又何苦疑神疑鬼?
张君脑子里斟酌着,要找个一次就能将张诚和赵荡这两个王八蛋在如玉心里败坏声名的方式,说道:“张诚跟着赵荡,借助向金国提供情报,来故意拖延两国之间的战争。
赵荡送我一间店子,待你温和些,你便觉得他是个好人。可你岂知,他从皇宫中盗玺,待我将玺寻到之后又亲自向金国提供情报,这样里通外国,于战场上造成的死伤,岂止千万?
他虽为小善,却在造大恶,这样的人,可能称其为好人。”
沈归当初曾亲口称认过,御玺确实是瑞王授意他盗的,而瑞王给的交换条件,是给他兵马,让他可以坐拥甘州。
可无论张君和沈归怎样说,如玉也无法将她所见过的赵荡,与沈归和张君口中所述那个瑞王相联系到一起。她放平引枕躺到床上,眯眯糊糊睡了片刻,正闷热的难受,忽而叫一阵冰凉惊醒。
他一头长发自两边披散着,傍晚的夕阳越帐而入,洒在一双锋眉上,格外的温柔。他似乎格外迷恋那两只小兔子,双眼半闭,应当是在思索着什么。如玉装不下去,刚弯了唇角,便见他双眉一挑,唇角亦勾了起来。
“当年大历与金海上之盟共灭契丹时,契丹亡帝被围困,欲要用这方玺并这部法典召集花剌、西夏诸盟国援住。但是大历与金的包围太紧,他们的人突不出去,最后辽灭之后,人人都在找大玺与法典的下落,谁知道却叫赵大目带了出去。你可知道当年大历的主帅是谁?”张君也知如玉醒了,遂问她。
如玉抿了抿唇,接过张君递来的茶润了润口:“是你爹。”
“黄头花剌民风彪悍,后来西夏与金国要灭黄头花剌,久攻黄头花剌不下,是你祖父赵大目带的路,才能叫他们将黄头花剌给灭了。”张君拿只银签子戳着只提子,细心剥光了皮儿,非得要喂给如玉吃:“赵大目虽是个商人,可在二十年前,却是能搅动整个北漠,操纵战争胜负的风云人物。灭辽,当时也是他两方擀旋,可收养了你,他又是救了你一命,恩与怨,仇与恨,你该各记多少?”
如玉闷了片刻,摇头:“我不想这些,也不记这些。”
张君还盯着如玉:“我父亲虽然是当年大历的主帅,可战争不由他一人来决定,也不由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