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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权唐-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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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来将孔晟“掳掠”回山并开始借题发挥,口口声声要将孔晟置于死地射杀解恨,无非是想试探观察一下孔晟的胆魄和气节,只要孔晟不是懦夫和胆小鬼,就算没有司马承祯这一层因缘关系在,她也不会真的对孔晟下手。

以南宫望的心机深沉和八面玲珑,未尝看不穿她的真实心思,只是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师傅范云聪的话如今正中聂初尘的内心。

能让孔晟进她的闺房,至少说明孔晟其人年貌相当深得她意,而这也正是当初范云聪嘱咐她将方天画戟摆放在闺房之中的意味深长;另一方面,孔晟能舞得这柄范氏特制的方天画戟,若再能补齐空缺诗歌,必是文武双全之人,如此种种,便是聂初尘的良配对象。

范云聪专门为聂初尘设下如此择婿“连环套”,也算是用心良苦煞费苦心了。而聂初尘心有所感、心中有意,便引孔晟至此。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男人遍地是,如意郎君很难找。对于聂初尘来说,年岁渐长,再无良配,便只能蹉跎青春独守春闱一辈子了。

前寨,聚义厅内。

聂初尘的手下头目皆都散去,厅中惟独剩下南宫望和他的绝对心腹唐根水。唐根水忠厚赤诚,勇猛过人,曾经受过南宫望的恩惠,甘心留在南宫望身边,也是为了报恩。实事求是地讲,若是没有唐根水的协助,南宫望其实很难掌控彪悍粗野的一群洪泽水寇。

唐根水皱了皱眉轻轻道:“先生,大头领这是为何?”

南宫望轻轻一笑:“根水,你不懂的,初尘师妹年岁渐长……”

南宫望说到此处,突然戛然而止,突兀地变了一个话题:“根水,若是放开手脚,你可能与孔师弟久战?”

唐根水沉吟了一下,满是虬髯的脸上微微一红,拱手抱拳道:“先生,惭愧,孔晟此人神力惊人,又有神驹宝马为坐骑,若是久战、硬碰硬,我必然不是敌手。”

南宫望似笑非笑:“若是用手段和计谋呢?”

唐根水眉梢一挑:“先生,某家粗鲁,只知舍生忘死往来拼杀,至于那些使手段用计谋的事儿,某家真的干不来。”

南宫望深深望了唐根水一眼,哈哈大笑,转身行去。

唐根水眉头紧蹙,不知道南宫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迟疑了一下,紧随南宫望出了聚义大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招夫(3)

聂初尘自幼孤苦,被范云聪收养长大。

她随范云聪游侠江湖,后来又啸聚山林,养成了豪爽不让须眉、敢爱敢恨不拘礼法的强烈个性,根本不能以普通世俗的眼光和价值观去衡量她的心态言行。

不光是她,南宫望也是如此。南宫望因为体质特殊,不能习武,范云聪知他胸怀大志,就将兵法韬略奇门杂学倾囊相授。

聂初尘微微有些紧张地等候在院中,热切的目光紧紧投射在闺房门口。但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在内的孔晟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久了,聂初尘有些不耐烦,娇俏的嘴唇咬了咬,暗暗拿定了主意——哪怕是孔晟无法补齐师傅范云聪留下的空缺诗,也不打紧,不影响她要招孔晟为压寨夫婿的决定。

反正无论怎么样,孔晟这个“车门山寨的第一先生”是没跑了。

聂初尘一念及此,妩媚的脸蛋微红,但她还是马上抬步走向了自己的闺房,行走间正考虑如何跟孔晟直截了当地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不料却与孔晟撞了一个当面。

啊?!聂初尘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才避免了与孔晟面贴面、身贴身撞在一起的各种尴尬。

孔晟的神色却分明有些复杂,范云聪留下来的这两首空缺诗无非就是两首藏头诗、藏尾诗,通读诗篇,前后连贯并加以联想,再稍稍予以字面上的斟酌推敲,孔晟很容易就将两首诗补齐了。

聂乔所居空山观,

氏孙宴罢曲江池。

初离蜀道心将碎,

尘生宫阙雾濛濛。

积劫修来似炼金,

书中自有颜如玉。

为姑偏忌诸嫂良。

漏声相将无断缘。

简而言之,凑出来就是“聂氏初尘、金玉良缘”八个字。孔晟补出这八个字,心里焉能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这范云聪的文化底蕴太一般。他所作的这两首诗,前面一首勉强通顺流畅。后面一首就差远了,不但缺乏工整规范的对仗和意境悠长的格调,都不押韵,读来很别扭绕口。

“小师弟,吾师留下的空缺诗,你可补齐了吗?”聂初尘深吸一口气,娇笑道。她没有惺惺作态,而是用火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孔晟。

孔晟有些无奈。也微微回避着聂初尘热切的目光。

他对聂初尘连好感都谈不上,怎么能谈婚论嫁?这也太扯淡了。他突然想起了传奇中的樊梨花招夫情节,聂初尘或者有点像樊梨花,可他毕竟不是薛丁山呐!

“聂师姐,这是我补的诗篇,请你过目。”孔晟定了定神,将手里的纸张递了过去。

他本来以为聂初尘会接过去仔细看看,但聂初尘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将孔晟补齐诗的文稿塞在腰间,笑吟吟地望向了被孔晟搁在门口的那柄反射着幽幽寒光的方天画戟又道:“小师弟。这杆方天戟,我看你用的甚是趁手,从今儿个开始。它就是你的兵器了。”

其实这话方才已经说了一遍了,再重复无非是“老调重弹”,继续方才那个没有说完的话题。

孔晟笑了笑,继续故作婉拒:“聂师姐,这是令师的心爱之物,孔晟无功不敢受禄。”

聂初尘柳眉一挑:“这是吾师留给我的东西,便是我的嫁妆!小师弟,与其去那河南道白白送死,倒不如留在这车门山上。你我珠联璧合,与这手下的数百兄弟聚义山林。无拘无束,该是何等的逍遥快活?!”

“我师父说过。这世间能举起方天画戟和补齐诗篇的人,就是我聂初尘的如意郎君。”聂初尘说到此处,妩媚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两朵红云来,但她还是落落大方地继续道:“若是你不愿在车门落草,我也可以陪你仗剑天涯,从此你我夫唱妇随,行走天下行侠仗义。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你莫要推辞。”

聂初尘说完,眸光更加热切,紧紧凝视着孔晟。

她的话坦然而直白,除了女儿家天生的那些许羞涩之外,她并未感觉自己如此当面招夫有什么不妥。她的价值观和逻辑其实很简单,她觉得孔晟符合她的择婿标准,又无独有偶地与范云聪的“设计”不谋而合,这分明就是两人有缘。既然有缘,她又有意,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不能错过。

聂初尘的“毛遂自荐”和足够大胆的当面表白,直接到一个令孔晟错愕的程度。以他的城府和沉稳,都感觉有些尴尬了。

若是旁的女子如是说,或许会给人一种不知廉耻的感觉,但在聂初尘娓娓道来的口中,这番话却是那么的真诚和自然。

孔晟长出了一口气,微微后退了两步,借着踱步的当口将自己尴尬的神色掩饰了过去。

他心里很明白,以聂初尘的性格,若是自己当面拒绝她,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彻底决裂、翻脸成仇。但……要让他娶这样一个连好感都远远谈不上的女子,又太荒诞和滑稽了。

孔晟抬头望向了渐渐暗下来的天际,夕阳完全下山隐没在茫茫云海深处,淡淡的薄雾和夜幕徐徐笼罩下来。西北风没心没肺地刮着,一股冷气顺着脖颈窜进身体,他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下意识地裹紧了披风。

此时此刻,他忍不住抱怨那从未谋面的大侠范云聪。为女徒弟婚姻大事着想无可厚非,可你弄出这些花样来干嘛?一杆方天画戟、一个粗鄙的空缺诗锦囊、两三句暗示诱导的话,就变成了上天注定的缘分?

他不信这些无所谓,重要的是聂初尘奉若圭臬。

“你怎么不回答我?你莫非嫌弃我是山贼?这也不打紧,我在车门为寇,不过是遵师命暂时栖身而已,你我成婚后,我便将这山寨大头领的位子让给南宫师兄,然后伴你行侠天下!”聂初尘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又道:“至于你那劳什子的什么芝麻小官官位,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河南道是安禄山叛军的地盘,那些所谓朝廷的大官不是逃跑就是投贼,你孤身一人前往就是自寻死路!”

孔晟闻言,忍不住啼笑皆非。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好言婉拒,尽量不要触及聂初尘的敏感神经引发她的强烈反弹,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耳中,紧接着,南宫望清朗的声音就扑面而至:“师妹,孔师弟与江南杨使君的女儿鸳盟早定,你这样岂不是强人所难吗?或者,逼迫着孔师弟移情别恋做那薄情的负心之人?”

不能不说,南宫望心机深沉,熟稔聂初尘的性子,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切中了她的软肋,若是他直接说聂初尘逼婚,只能让聂初尘恼羞成怒当场翻脸。

聂初尘闻言沉默了片刻。

她旋即柳眉一瞪,抬头望向了南宫望,即没有发火也没有丝毫的难为情,道:“师兄,那有什么打紧?好男儿大丈夫三妻四妾者不计其数,只要师弟不反对,我便与那杨氏女共侍一夫又能如何?!”

这回轮到南宫望无比惊讶了:“师妹,你竟然肯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别看聂初尘只是山贼头子、出身绿林草莽,但样貌出众、箭术高强,在这江南江北的绿林中更是艳名远播,仰慕她姿色和武艺的江湖中人多如过江之鲫,可聂初尘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寻常男子根本不入法眼,而她今日竟然为了孔晟而自降身段,要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南宫望感觉意外之极。

聂初尘清澈幽深的目光微微有些闪烁,渐渐变得坚定执着起来。她是豪爽大胆的女子,也有常人不及的心思细腻,当她意识到孔晟是她等候已久的良配、文才武功以及人品无一处不让她暗暗心动,而一旦错过就极有蹉跎一生的可能,就当机立断了。

反正这年头哪一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皇帝有三宫六院,王公贵族妻妾成群,尽管她不拘礼法性格豪放,却终归还是生活在这个时代,从一开始,她压根就没指望孔晟能只娶她一个。

呃。孔晟听得是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招夫(4)

孔晟发出轻轻一声苦笑,他向聂初尘抱拳施礼道:“孔晟一无是处,不敢当师姐如此盛情厚爱。不是孔晟不识好歹、不懂师姐美意,而实在是你我相识日短,互不了解,仓促间谈及婚姻大事,似有些不妥。”

“况且,孔晟与杨氏女早有婚约,断不能中途反悔,做那负心薄幸之人,这一点,还请聂师姐体谅!”

孔晟说着向聂初尘深揖下去。

尽管孔晟的话说得非常婉转,语气也很诚恳,但拒绝之意明显。

聂初尘似乎早有所料,闻言竟然不怒反笑:“我看中的男人,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孔晟,你今儿个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一日不与我成亲,我便一日不放你下山,你若是一辈子不答应,那我就关你一辈子。”

说完,聂初尘格格娇笑着转身就走,没有拖泥带水。

她反正料定孔晟独自一人,也逃不下群贼戒备森严的车门山寨去。孔晟纵有神力勇猛过人,但以一人之力面对四五百彪悍山贼的围追堵截,除非是肋生双翅,否则下不了山。

聂初尘走出自己的闺房小院,在院门口故意大声吩咐道:“孟赞,派兄弟守住寨门,给我好好瞪起眼睛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半步!”

旋即传来孟赞嘿嘿的干笑声:“属下遵命!请大头领瞧好吧,不要说一个大活人了,就是一只雀鸟儿,也休想从咱们眼皮底下飞过去!”

孔晟皱了皱眉,脸色阴沉下来:这小娘皮真是不可理喻,竟然要强逼自己娶她。这是哪跟哪啊?

南宫望站在他的对面,轻笑一声:“孔师弟,你不要在意。初尘师妹就是这种性子,她其实没有恶意……总而言之。这美人垂青、佳人有意,可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哟。”

“孔师弟,你我虽然相识短暂,但却是一见如故,甚是投缘,不知你可愿意听为兄一言?”

孔晟目光深沉地回望着南宫望:“南宫师兄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南宫望呵呵笑着:“初尘师妹姿色秀美,武艺高强。巾帼不让须眉,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虽然她年岁比孔师弟略长几岁,可以为兄看来,我等皆不是凡俗之人,些许世俗礼法,根本不足为虑。况且,吾师留下方天画戟和空缺诗篇,专待有缘,如今师弟舞得起方天戟、补齐了空缺诗,与初尘师妹正是天作之合。上天注定的姻缘啊。”

“为兄看孔师弟也是胸怀大志之人,一心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你此去河南赴任。着实凶险万分,若是有初尘师妹陪在身边,无论如何都是有力臂膀。为兄拳拳肺腑之言,还请孔师弟三思!”

孔晟望着南宫望一脸的云淡风轻,突然忍不住笑了:“南宫师兄,你怕是巴不得聂师姐随我离开车门山寨,没了聂师姐,这车门山的数百人马就会完全落入你的掌控之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定然是要带领这批人马重返洪泽,占据湖中岛屿。慢慢积蓄力量以待将来吧?”

南宫望不动声色道:“孔师弟深谋远虑,见识过人。令人钦佩。诚哉斯言,若是让我统率山寨这些兄弟,我必会带领大家重返洪泽,依仗洪泽水路纵横的地理优势,徐徐图之。但我并不想抢夺初尘师妹的山寨大头领位子,我若是有意谋夺这数百人马,以我的手段,初尘师妹在与不在,并无太大的差别。”

孔晟心里不以为然,但在口头上却没有继续跟南宫望争辩什么,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即可,没有必要非要争一个谁是谁非出来。

反正,在孔晟看来,南宫望是一个要手段有手段、要才学有才学、要野心有野心的高智商人士,他断然不会长期寄人篱下,假以时日,他必吞并聂初尘的手下这批山贼化为己用。

只是聂初尘的个性强势,若是聂氏还坐在车门山寨大头领的位置上,南宫望要想不动声色、在波澜不惊的前提下收服这标山贼人马,势必难如登天。

一个搞不好,师兄妹就要翻脸成仇。

南宫望扫了孔晟一眼,眼眸中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彩,他知道孔晟定然是对自己的话不怎么相信,但他也是清高骄傲之人,也懒得过多解释,反正他做人做事只本着一个但求无愧于心的初衷。

论武艺,一百个南宫望都不是聂初尘的对手。可要说耍手段,一百个聂初尘捆在一起也不是南宫望的对手。

见孔晟保持着异样的沉默,南宫望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孔师弟,以初尘师妹的性子,你若是不答应下来,跟她硬碰硬,恐怕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因此,为兄真心劝你通权达变一点——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如你暂且虚与委蛇,答应先与初尘师妹定下婚约,也好下山去河南赴任。至于将来何时成婚,那就是日后的事情了。我想,为兄的意思,孔师弟应该听的懂。”

孔晟依旧是沉默不语。

南宫望的建议,他当然听的懂。但从本心来说,要他去违心哄骗一个女子定下婚约,安全脱身后再反悔,他很难做到。在他看来,这其实不是通权达变,而是故意羞辱和欺骗,越过了做人的底线。

但……若是硬碰硬,聂初尘肯定要翻脸。凭他孤身一人,要想冲破山贼的重重包围安全下山,完全是痴人说梦。倘若在这山寨停留的时间过长,无疑就错过了他赴任河南从容改变睢阳古城和睢阳十数万军民命运的最佳契机。

孔晟想起自己跟穆长风等人约定的时间是两日后。若是两日后他这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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