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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北朝春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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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沈连城高兴。她倒想看看,到底是哪里生了枝节。
    蛊能杀蛊,不能生蛊。若按照这个逻辑,那她中了欲蛊,定是和善堂何大夫自己琢磨出的解药有问题。
    “阿蛮,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祖父沈括高兴不已,“想那陈国余孽也不过危言耸听,吓唬我们罢了!”
    沈连城倒清楚,陈襄并非危言耸听。只不过,因她事后服了七日毙又服了七日毙的解药,事情从此脱离了他的掌控而已。
    想及此,她心情不禁大好。
    祖母萧氏却是一声叹息,遗憾道:“可惜阿蛮经了昨日一事,失节于人已成事实,再想嫁一户好人家,能做选择的就少了。”
    “这还用选?”沈括不以为意,“我看那李世子便是绝佳人选。”
    “他现在喜欢阿蛮,当然什么都不在意。”萧氏却并不赞同沈括,“男人的心呐,是会变的。日久月深,若那李世子再拿这事拿捏咱们阿蛮,可就后悔晚矣!”
    沈括默然,知老妻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会。那个孩子的人品,我信得过。”
    “你信得过有何用……”
    “祖父祖母,”沈连城看他二人争论不休,不禁娇嗔一声道,“阿蛮刚发生这种事,婚嫁之事便暂不考虑了罢?”
    沈括萧氏相视看一眼,倒都点头表示认同。
    “也罢!等昨日之事彻底遮掩了去再做打算吧。”沈括见沈连城并未因昨日之事受到大的打击,心头也安了些,还道:“阿蛮聪敏貌美,是我沈括的孙女,还嫁不得一户好人家?”
    见他骄傲自信的口气,萧氏心头一松,也没那么担忧了。恍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忙提醒沈括道:“那阿蛮没事了,你还不把那两个面首送走?留在府中成何体统?”
    沈括点头,深以为然。
    “不忙。”沈连城却是插嘴,看了沈括道:“那陈襄行踪不定,若知我身体无碍了,怕是很快会有下一步动作。人在暗,我在明,只怕防不胜防。倒不如留着这两个面首,以掩人耳目。”
    “这……”
    “这如何使得?”萧氏不答应,“这要传出去,可就说不清了。”
    “我还是会带着他们早些回临安城去的。”回到临安城,她倒要布下一个天罗地网,等着陈襄往里头跳。
    想她祖父运筹帷幄,辅弼天子,对奇门遁甲之术颇有研修。她自小跟在祖父身边,不说学到一二,倒也耳濡目染。对于捉陈襄一事,她心底已大概有了主意。
    只是离开临安城之前,她想见一个人。武成侯府薛二公子,薛戎。
    上一世,他能接受自己糟粕之身,这一世,她只是失了处子之身,他更是不会在意的吧?只是,想要在一朝一夕之间结识他,并让他像上一世那样爱上自己,似乎并非易事。
    来到武成侯府,给门房递了帖子,半刻之后却得到一句话:“二公子正在练武场习武,不便见沈大娘子。”
    毕竟不认识,无缘无故的,被谢绝也是常情。玉荷则有些不高兴,上前对那传话的家奴道:“你可告诉你家二公子了,我家女公子是打太傅府来的?”
    “你这帖子上不写了嘛!我家二公子说了不见就是不见。”那家奴见玉荷拿太傅府压人的气势,不由得没好气来。
    “那便罢了。”沈连城忙拦了玉荷,好颜道:“既是你家二公子不得空,我明日再来。”
    那传话的家奴却是皱了眉,想了想不无好意劝道:“沈大娘子,您就省省心吧!我家二公子是不会见您的。”
    “这却是为何?”沈连城不解。
    “京都里的贵夫人之间都在传,您爱慕我家二公子。侯爷和侯夫人知道了,倒是有意撮合,早前正打算请三书六礼到您晋阳公府求亲去,可前两天不知怎地……倒是突然作罢了。”
    那家奴顿了顿,接着道:“但此前我家二公子其实喜欢的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周二娘子,因了侯爷和侯夫人看上了您,才强让他断了对周二娘子的念头。而周二娘子偏生在前几日许了右光禄大夫何家的长子,害得我家二公子再无机会了。您想想,我家二公子能愿见您吗?”

      ☆、第025章:薛戎

原来,沈连城放言爱慕薛戎的确引起了武成侯府的注意,但前两日突然作罢……莫不是她“遭遇歹徒,失了名节”一事被武成侯府那两位长辈知道了?
    武成侯府的长辈,上一世最为在意的就是这些了。这一世突然避而远之,定是因为听了什么风声吧?
    但这都是其次。沈连城倒不知薛戎还爱慕过什么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呢!周家二娘子,上一世她从未听说过……
    想来,头前发病的时候,她让青菱来请薛戎去西城外的破庙没请到,许或是他让家奴有意推辞不见的。
    “你再去告诉你家二公子,他不见我,我便不走了。”沈连城更加觉得,非见薛戎一面不可了。
    家奴拗不过她,也不敢与她较劲,无奈回去禀话了。却在这时,薛二娘子薛云巧从外头回来了。她身边带着的,还是那日在街头询问沈庆之来历的那个奴子。两人朝沈连城看一眼,便把她想了起来。
    得知沈连城是沈太傅的孙女,而那沈庆之,正是她的庶长兄,薛云不由得雀跃欢喜,当即便引了沈连城到府中叙话。
    薛云性情开朗,谈吐轻快直爽,难怪那日在街头,有胆识向一个陌路人便表了爱慕之意。
    “你喜欢我二兄,我喜欢你长兄。我们俩都是性情中人,正是聊得来的!”薛云兴奋非常,一双纯净的眸子发着光,精致的脸上还透着婴儿肥,可爱极了。
    立时,她还透露了要撮合沈连城与薛戎之意。她似乎并不知道,沈连城被人污了清白一事。
    她还道:“若真成了好事儿,你我沈薛两家,亲上加亲岂不再好不过?”
    “二妹妹怎这般没羞没臊,说什么亲上加亲?”一个熟悉的声音迎头响了起来,满是不悦。
    来人着一袭金线勾勒的黑色便袍,手执佩剑,高大的身躯堂堂而立,头发紧束,剑眉入鬓,冷峻面庞,精致的轮廓仿佛笔画。
    这便是他了,薛戎。
    前世今生,再见他一面,沈连城的心头,像是被人推了一下,隐隐地悸动,隐隐地痛楚。她望着他,几乎忘记呼吸,忘记周遭一切。
    看了沈连城一眼,礼貌地点了一下下颔,但下一刻听薛云说她是沈连城的时候,他的目光便缩紧了,甚至夹杂着些许嫌恶,而后便是看也不看,径直叱责薛云道:“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她……”
    “趁着阿父阿母还不知道,快送她走。”声音冰冷,说罢反身便要离去。
    “就因为我破坏了你跟周家二娘子的好事?”沈连城急忙开口,而后没好气解释,“我哪里知道你跟周家二娘子……你竟一早喜欢过周家二娘子。”
    声音越发地低了,有一种被骗的感觉。毕竟,上一世她从不知这件事!
    薛戎转身,心道与眼前之人从未见过,却不知她如何放言说爱慕自己?害他与他的珠儿彻底地有缘无分。他真气恨啊,这个莫名其妙的沈连城!
    “你跟我来。”他冷冷看她一眼,重新迈开了步子。
    沈连城紧紧跟着他,一直来到武成侯府前院一株老樟树下。
    这里阴凉、僻静,离侯府正门也近。
    薛戎沉默了许久方才正面沈连城,毫不客气问她:“你找我究竟有何事?这次尽数说清楚,尔后便不要纠缠了。”
    “前两天我让你到西城门外的破庙一见,你是故意推辞对吗?”沈连城很想确定这件事。
    薛戎是从父母那儿听了些风言风语的。为此,沈连城突然问他这件事,他倒有些惭愧。“我不知会发生那种事。”
    果然是故意推辞!凭着他一身武功,那天若是他去了,她也不至于会被陈襄掳走。
    自然,这件事怪不上他,但沈连城心里,到底还是为这种阴差阳错感到了些许不痛快。
    她于心中苦笑,直言问他:“你对我……毫无好感?”
    上一世说爱慕自己,愿为自己放弃身份和前程的人,这一世却并不认识自己。
    她多想有什么办法,让他和自己一样也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啊!告诉他上一世他对自己的爱吗?她只要一开口,他便会把她当疯子撵出去吧。
    “若只是为了说这句,那你还是请回吧。”好感不好感的,薛戎谈都不想谈。
    “绝不考虑?”沈连城深知,多说旁的都是无益。
    “沈大娘子不洁之身,还哪来的底气问我这种问题?”薛戎突然而来的狠话,重重地刺激了沈连城的神智。他还道:“便是我会考虑,你之污名,也是进不了我侯府大门的。”
    听言,沈连城的脸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难受。
    上一世他爱她,即便她人尽可夫,他也不曾抱怨一句!现在,为了把她推开,他竟口出恶言了。
    如此恶言,沈连城断断不能承受。她哂然而笑,轻吐字句,“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说罢,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反身朝侯府大门的方向走了去。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薛戎再三回忆从前,怎么也想不起沈连城三个字。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冷峻的面庞,映着随风摇曳的树荫,许久没有动静。
    沈连城气愤地告诉自己,前世没有的姻缘,这一世……既是如此,她也不要热脸倒贴,苦苦强求。
    她的脸色是异常难看的,吓得青菱和玉荷半句也不敢问,就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直至她坐入轿中,二人才交换了一下眼色。玉荷更是对着武成侯府,作势啐了一口。
    回到太傅府,早间那位苗疆老者又来了。他手里拿了三个药瓶子,分别是七日毙以及七日毙解药,还有欲蛊。
    他面色欣喜,非要见沈括和沈连城不可。
    “欲蛊本是九大不可化解蛊毒之一,因了娘子一言,老夫回去做了好一番研修,竟发现这三个瓶子里的蛊,有着十分微妙的关系。”
    老者一脸神秘,将手里的三个瓶子放到了桌前案几上,并拿了两个空杯子摆好,而后向沈括和沈连城招了招手道:“沈大人,沈娘子,你们都过来看。”

      ☆、第026章:轻浮

苗疆老者先在一个茶杯中先后倒入七日毙和欲蛊,随后又在另一个茶杯中先后倒入七日毙、欲蛊和七日毙的解药。
    约略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第一个茶杯里全无变化,第二个茶杯却是像烧开的水一样滚沸起来!滚沸了约有小半个时辰之后,杯子里的液体却是越来越少,最后化作了一块黑乎乎的膏状物,唯有上头少量液体还浮于表面。
    “看到了?”老者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看一眼沈括,又看一眼沈连城,“三者先后放入杯中,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化为此物。而这黑色的膏状物对人体全无害处,唯有上头这透明液体,是为没能完全灭去的欲蛊。”
    无需老者点明,这透明液体,便是沈连城前天yin欲之行大作的根源!因为是极少极少的遗留,所以那一次便随着yin液排出了。
    “原来欲蛊,也并非不可解除之蛊。”老者一进门表现欣喜,正是因为这个。转念他又觉得在沈连城跟前表现得太过得意有失妥当,忙敛了笑,露出一些凝重之色道:“沈娘子倒是歪打正着,免了这欲蛊继续在体内作祟。”
    他言外之意,是沈连城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的确如此,沈连城的确是庆幸的。毕竟比起上一世,她现在只是失了处子之身而已。
    不过,此刻的她却是高兴不起来。毕竟,薛戎明言拒绝了她,而且用那样残酷的话语,伤害了她。
    她是有些恼的。
    沈括打发了苗疆老者,见沈连城不高兴的样子,便劝她道:“事已至此,阿蛮你就不要把那件事记在心上了。大家不说,那件事,便可当成是一场噩梦。所幸,知道的人也并不多不是吗?”
    “可武成侯府偏偏知道了。”沈连城呢喃出声。
    “武成侯府?”沈括莫名,不知孙女如何提到这家门户。
    “无妨。”沈连城突然冲沈括绽开了一个无所谓的笑颜,利落起身,告辞了祖父,这就要回房去了。
    沈括看她乐观豁达,心下便松了松。至于武成侯府,他倒要派人打听打听,这家人是如何知道孙女的秘事的。
    翌日一早,沈连城当真作别太傅府,携了越石和幼度两位面首,坐上了回临安城的马车。
    长兄沈庆之一直送她到城门口,依依惜别之时,却有着更多说不出口的言语。
    他虽不具体地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那两个面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沈连城并未告诉他,两个面首的存在,不过是掩“陈襄”耳目。
    “大妹妹一路保重。”怀揣着疼惜和怜悯,他唯有这句话,再不好多说旁的。
    “长兄好好努力,争取考一个好功名。”沈连城勉励他。
    沈庆之心头一震,想了想终于吐露自己的决心,“我会的。考取功名,挣一个前程似锦,来日护大妹妹一世周全。”
    沈连城点头微笑,有他这句话,她便是多了一重依靠。
    终须一别。
    一行车驾行至京都城外的时候,后头却追来了一匹马,远观马上坐着一俊美非常的男子,正是开国郡公世子李霁。
    沈连城不想与之纠缠,索性不见他,径直吩咐了护卫洪祁要把他撵走。可那人岂是个听劝的?洪祁也不好对他大打出手。
    他还是拦在了沈连城的马车前,因为气愤而沉声:“沈阿蛮你不是一向行事出格不畏世俗?这下怎只知逃避了?”
    风吹动马车的帘门,露出一角。沈连城透着这点缝隙,看见这一刻李霁的脸容是那样严肃,那样认真,还带着满腔的愠怒。
    她不禁觉得好笑,这个纨绔子,竟做得这般煞有介事。
    “你可知我后面那辆车里头坐的什么人?”她掀开帘门,定定地看他。
    李霁愣了愣神,朝后面的车驾望去,恰见一美得似女人的男子正看戏似的从马车里瞧自己。而这美男身后,还坐了另一个面无表情但同样俊逸的青年。
    他们是什么人?正疑惑不解,突听得沈连城说“他二人是我的面首”,他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随即是狂跳不平。
    不理解、愤怒、嫉恨,顿时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跳下马来,上前几步便抓了沈连城扶着帘门的手,“何至于此?”
    他几乎暴跳如雷,就差能看到额头上的青筋了。
    沈连城抽了抽手,未能抽出,反被抓得更紧了。她想,若不与之把话说绝了,他怕是会纠缠到底的。
    而为了摆脱他,她不惜对他扯谎。
    “我有病,尔后一日也离不得男人。”看他气愤的样子霎时变转成惊愕和不可置信,她不妨解释再多一点,“前天我第一次发病的样子,你是见过的。”
    “岂有这样的病?你骗我!”李霁不愿意相信她的话,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都弄疼她了。
    沈连城“咝”的一声蹙眉,忽而笑了,向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不就是一时新鲜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吗?下次去临安城,大不了我让你伺候一回。”
    若他当真是一片诚挚之心,那这样的言辞,也够羞辱和嘲讽他的。而若他正如她所言,不过一时意气,那这言辞也正好合适。
    果然,他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转身。沈连城以为他要知难而退了,却不料他猛地反身拉扯了自己直将自己拖出马车,挟住,冷声恐吓冲上前来的洪祁等人:“别过来!恐怕我会伤了你们女公子。”
    洪祁等人不敢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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