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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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霸天眼眸微动,仍是不言语。
“楚公子不是能说会道吗?为何如今见了我,却一句话没有?”沈碧君直言相逼。
“草民不敢。”楚霸天恭恭敬敬。
沈碧君轻“哼”一声,“不敢是何意?不敢一句话没有,还是不敢有一句话?”
“草民不敢妄言。”楚霸天简单解释一句。
“本殿恕你无罪。”沈碧君道,“今天,你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拘泥。”
“可是……”
“无话可说是吗?”沈碧君觉得心痛如绞,“你对我,无话可说。”
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一枚玉坠子。她将其低低悬起,悬在楚霸天眼前,喃声道:“为了这个东西,我险些被先皇一刀砍死。你不是很想要回去吗?今天,我亲自送还给你。”
她俯下身来,以楚霸天一样的高度平视他,也让他看清自己。
直至这一刻,楚霸天的视线,才真正落在了她好看的容颜上。
这样一张年轻貌美的脸……这样的年纪,换作一般人家娘子,未出阁的都有。而她,却已贵为皇太妃了。接下来漫长的人生,都要与孤灯为伴,真是可怜啊!
他分明看到她眼底氤氲的泪光。
她悬在他跟前的玉坠子,晶莹剔透,虽不失为一块美玉,但也不过是他当初随手拈来就送给她的那一枚,本没什么稀奇的。可这一刻,看到这枚玉坠子,他觉得它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贵重……不,是沉重。
他伸手,想接过来,却又缩回去了。“太妃殿下若是喜欢,收着就是了。”
“收着?”沈碧君嗤笑一声,“没日没夜无人的时候看着,多心痛啊!既然它这样无情,我还留着做什么?”
她怨的,是他楚霸天无情,对她沈碧君无情。
楚霸天不得不再次伸手,想取回自己本不该轻易送出去的东西。
却在他的手指触及玉坠子之时,沈碧君突然伸出了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紧紧地握住了他。
“当真要拿回去吗?”她眸光流转,情绪很有些激动。
楚霸天一时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以来,他强迫自己压抑的念想,都在这一刻变得蠢蠢欲动了。
他看着她,一双永远不受世事所扰的眼睛,面对她,此时此刻,也不受控地生了波澜。
“楚公子……”沈碧君越加释放心中的感情,“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跟你在一起!你难道真的从未想过?”
楚霸天意欲抽回自己的手,可她抓得太紧,他挣脱不掉——一个有些功夫的人,又岂会真的摆脱不了一个弱女子?或许,他的心中也生了魔障吧!
却在这时,沈碧君突然倾身,吻在了他的唇瓣。从未有过的感觉,瞬时传遍他周身的神经,让他心跳加快了不知多少。
他觉得害怕,他想逃离,可偏偏在她离开自己的时候,他又忍不住伸手拥住她,主动吻了回去……
他心里,从未对哪个女人有过不一样的情愫,除了她。
当初,看她知道自己的欺骗伤心离去的背影,他为之心动过;当初,得知她成了天子的女人,他为之酸楚过;当初,听说她因为自己送出去的玉坠子而险些丧命,他为之担忧过……
他心里,就是那样不可思议地有了她,藏了她,眼前这个敢爱敢恨的她。
可他,凭什么拥有她?过去,他配不上她。现在,他更加配不上。
想及此,他的亲吻变得越加酸涩起来,终于退却了去。
他的理智,要胜过感情的冲动。他低了眸,涩声道:“我……我失礼了。”
“失礼?”听到这两个字,沈碧君觉得害怕。
她本以为,他主动抱自己,亲吻自己,便是打开了心门。好不容易打开的心门,又要关上了吗?
果不其然!楚霸天接着道:“我和你,不可能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
这样的话,她不要听!
“怎么不可能?”她抬高音调,“就因为我这重身份吗?只要你愿意,我大可不必做这皇太妃,与你远走高飞!”
她的声音,的确有点大,便是外头的沈连城和陈襄也隐约听到了。
听到这样的话,沈连城和陈襄皆是惊惧。
正是根基不稳的时候,若沈碧君真的抛弃皇太妃的位置,谁来垂帘听政,谁来帮天子治理天下?
沈连城越想越怕,迈开步子就想进屋劝诫。
“阿蛮……”陈襄却拉住了她,“不是现在。”
☆、第395章:情绪激动
待到楚霸天出来后,沈连城再也按耐不住冲进屋去了。陈襄则推着楚霸天的轮椅,亲送他回翠玉轩。
一路,楚霸天不说,陈襄便一句不问。
快到翠玉轩时,楚霸天终于开口了。“你怎不问问我,隽太妃与我说了些什么?”
“你要说便说。”陈襄心中有数,自然不故作矫揉。
“她要与我私奔。”楚霸天一脸是笑,忽而侧脸抬眸看陈襄,一本正经告诉他,“我答应了。”
听到后头这句话,陈襄因为太过惊异而停止了推轮椅的动作。“你竟然答应了?”
楚霸天望着他,含笑点头。
陈襄不禁眉头深锁,如临大敌。沈连城那边,亦是如此。
作为沈碧君的姊姊,她免不了要以姊姊的身份,好好地说教一番。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难道不清楚吗?天子还那样小,没了你谁来垂帘听政,谁来为他批阅奏则?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天子?”
“只要姊姊你肯成全,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沈碧君突然牵起沈连城的手,满怀信心道,“我相信,有你和姊夫扶持,焘儿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一听这话,沈连城双手并用地将她急急推开了,气恼道:“你休想!你休想把这样的重担都交给我和你姊夫来担。我不会答应的!”
“姊姊……”沈碧君咚地一声突然跪下了。
沈连城一吓,忙背过身去,紧抿双唇绝不松口。
沈碧君抓了她的衣裙,求道:“姊姊为何不能成全我?难道就准姊姊与姊夫做那并蒂莲,就不准我与霸天做那比翼鸟吗?”
“你……你起开。”沈连城扯离自己的衣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几乎有些仓皇地逃出屋去。
她直奔翠玉轩。因为她认为,这都是楚霸天的错!
见到楚霸天,她便怒声道:“阿碧她一个女儿家妄动春心也就罢了!你一个经世事的男儿,然何也跟着瞎起哄?私奔?你们私奔了打算把这烂摊子留给谁?”
“阿蛮……”陈襄几次想拦她,都没能拦得住,这回终于把她扯到一边去了,道:“他们心意已决,你说再多,都是无益了。”
“那你就这样妥协了?”沈连城吃惊地看他。
这时,楚霸天突然爽朗地笑了。他看着沈连城,反问她,“这个烂摊子,难道不是夫人你千方百计想要的?阿碧留给你,又有什么过错?”
他言外之意是指,若是荣亲王当皇帝,很多人都可以自在逍遥了。
沈连城不服气,“你的意思是怪我当初不该扶持四皇子上位么?你有无想过,若是荣亲王坐上了那个位置,他身后的势力会容得下四皇子活命吗?现在想要自己快活,就反过来说我自作自受了……”
“阿蛮,霸天没这个意思。”陈襄见沈连城越加激动起来,忙劝告,“他胡搅蛮缠说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楚霸天噙笑点了点头,也表示自己不过说笑而已,是她沈连城太当真了。
沈连城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想说再多了,决绝道:“你们以后,不准再见面。”
“阿碧是皇贵妃,想见谁,岂是国公夫人做得了主的?”楚霸天眸间故作了几分轻蔑,“夫人若逼急了,到时候传出什么对天子不利的话,可别又怨我和阿碧情不自已。”
“你!”沈连城上前一步,直想挠他。
“阿蛮,你先冷静冷静。”陈襄只怕再不把沈连城拉出去,她就会与楚霸天打起来。
他当真连拉带拽,将她带离了翠玉轩。
来到外头空阔之地,沈连城激动的情绪方才平复了些。
她也尽量试着让自己冷静看待这件事。但她怎么想都觉得,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应该发生。
陈襄一直没说话。他在等,他相信,冷静下来的沈连城,会做出应有的决断。
他跟着她,一直来到了世安居。
沈连城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也是一路没有言语。她几乎忘记,身后还默默的跟着一个人。抵达世安居时,她才勐然发现陈襄的存在。
她张了张嘴,有些犹豫,终于问:“这件事,你以为如何?”
“只怕霸天心意已决,便没有回路。”陈襄一脸沉静,已没有初时听说此事的波澜。
“阿碧还很年轻,若换做是一般人,便是她不想,我也要为她谋一个良人。可她的身份……”沈连城其实是很为难的。她也不希望自己年纪轻轻的妹妹,孤苦一生。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依我之见……”陈襄笑了一下上前,温声道,“与其等他们走到私奔那一步,闹得天下人皆知,倒不如我们早早地成全,妥善变通。”
沈连城就知道,陈襄一直不多说什么,便是有这样的心思了。
“成全他们不是没有法子,但成全了他们,谁在朝堂上抱着天子听政?”沈连城想到这事儿,心里头都觉得着急上火。
陈襄则是不慌不忙地提醒,“你忘了,阿史那皇后被禁凤藻宫那阵子,是谁主持后宫事的?且主持得不错。”
“四妃协理太皇太妃……你说我姨母?”沈连城不由得一惊。
她这个姨母,虽有管治之能,却无管治之心。先皇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悲伤不已,已去了一半的精力了。
“不行。”沈连城思及此处,不禁摇头,“不能让姨母操劳了,我担心她的身体……”
“你错了。”陈襄则道,“太皇太妃在慈安宫颐养天年,青灯古佛为伴,才会越发的消沉。若她发现自己还有个孙儿需要她养护成人,她说不定还能打起精神来,也不必沉浸在失去先皇的痛苦之中了。”
听陈襄如此一说,倒不失可行性。沈连城迟疑半晌,终于认同了他的看法。
既然沈碧君无心朝政,为了爱情,也舍得下孩子,那便由她去吧。
陈襄看出她的心思来,于是心下一松,问:“成全他二人,你可有什么法子?”
“让楚霸天自己想便是。”沈连城却不想管。“人是他要的,他就有责任想个万全的法子好生带走。”
☆、第396章:走漏风声
沈连城这么说,一方面是因为与楚霸天置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相信楚霸天深谙此中歪迷邪道,比她更有法子在不受世人怀疑的情况下带走沈碧君,与之双宿双栖。
几天后,宫里果然传出消息来说,隽太妃生病了。诸位太医为其诊治,一开始以为是天气变冷,染了风寒,经过几日的治疗,却发现隽太妃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病得愈加严重起来。至此,整个太医院都慌了。
沈碧君因为楚霸天使的伎俩,是真病了。上上下下为之担忧着急,也是真的为之担忧着急。
陈国公府内,那个容貌尽毁一直在洗衣房干活的奴子,名作采莲的,却早在沈碧君造访陈国公府时,便窃听到了什么。当时她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随着沈碧君生病,她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为此,她来到了王宅。
她在陈国公府低调行事了近两年之久,终于被她发现这样一桩天大的事,可以拿出来做文章了!她很兴奋。
这天,王夫人沈如秀正在处理生意上的事儿,听得莺莺说“采莲回来了”,她不禁叹息一声,“我都差点把她给忘了。”
为了她,她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活儿,
采莲被请进屋,立马跪地向她磕了一个响头,眼泪难道:“二娘子,奴回来了!”
沈如秀上前,亲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看了她一阵,她缓缓伸手,摘去了她蒙在脸上的面纱。
瞅见那张满是烫伤的丑陋的脸孔,她忍住心中恶心的感觉,露出了一脸悲天悯人之色,温声道:“这两年,辛苦你了。”
“不……奴不辛苦。”采莲生怕自己丑陋的样子吓到她,忙重新将面纱戴上,方才接着言语。“奴这两年,一直没为二娘子做成什么事,二娘子却对奴的家人多加照顾,奴实在是惭愧!”
“那么今天来,该是给我带回了有用的消息吧?”沈如秀仍是温和地看着她,眼底却不无渴盼。
“是的!有好消息!”采莲目光灼灼,忙将自己听来的,和近日发生的,都告诉了沈如秀。
“你是说,隽太妃的病有蹊跷?是陈国公府故意而为?”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事!沈如秀听了,震惊之余也很是欢喜。
“隽太妃生病的前几日,见过楚霸天,奴隐约听到,二人是要远走高飞,当时大娘子还不答应来着。”
“呵!”无需采莲多言,沈如秀什么都明白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么大的把柄,终于落在她手上了!她倒要看看,沈连城这个天子女傅,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二娘子,奴……”见沈如秀因为自己传来的消息而如此高兴,采莲不禁小心翼翼问,“奴可以回家了吗?”
沈如秀且收了高兴之心,细细地看了她,有些意外,“回家?你这副样子回家,谁还认得你?便是认得你,又如何敢接纳你?”
“二娘子……”采莲一只手,不禁颤栗地摸上自己的面颊,心中一片苦楚不是滋味。
“陈国公府你也不便回去了。”沈如秀想了想,接着道,“既然你在陈国公府也洗了快两年的衣裳,那回我王家了,就继续去下房当个粗使奴儿吧!毕竟,你这副样子,也不便重回我身边伺候。”
采莲一脸惊惧与懊恼。她没有想到自己到头来会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怎么?不甘心?”沈如秀无辜地看了她,笑了一下,“我已经待你极好了。回不了家,你便是无处可去。至少我这里,还能给你提供一份差事,而你的家人,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照看好的。”
提到家人,采莲的脸色渐渐沉静下来。
她想,二娘子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她心中再委屈,只要她的家人好,她就知足了。
“莺莺,带她下去吧。”沈如秀一句吩咐之后背过身,再不看她。
莺莺上前,是有些怜悯采莲的。她推了推她,示意她不要对抗沈如秀。
采莲微拜了拜,终于作别了。
来头外头,莺莺唤了她一声“倩娥”,她忍不住凄苦地笑出一个细微的声音来。
“快别这么叫我,二娘子听到,要罚你的。”倩娥此人已不再是她的名字了。她回忆道:“二娘子亲手毁了我这张脸的时候就说过,世上从那以后再无倩娥此人,只有一个叫采莲的。”
莺莺低了头,也不知说什么好。
“走吧!我送你去洗衣房。”终是无可奈何的。
采莲点头,迈开了步子,熟门熟路往西北的方向走了去。
第二天,沈如秀来到了荣亲王府,递了名帖要见荣亲王。
届时荣亲王宇文衍正与母亲向夫人叙话,听到传报,不禁将门房呵斥了一顿。
“怎么什么人要见本王,你们都来通传?如此卑贱之人,直接打发了便是。”
“是……”传话的惶恐地应了声,忙是离去。
向夫人却在想,王家虽是商贾之家,这个沈如秀却是京都出了名的女财神,如何到了儿子这里,就是“如此卑贱”了?”
“想必这个王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请求见你,你何不一见?”她规劝道,“我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