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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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俘虏那里得知,陈国公知道小耳刀派所有的据点,秦蒙获悉他还未将这些告知朝庭,因此诱而杀之。”
自然,这也是朝廷为何要救陈襄的理由。只有彻底瓦解了小耳刀的势力,才能真正清除陈国乱党。
“那你说说头前几次战役是如何输的吧!”军司马赵力吩咐道,“说出来,我们的女军师好对症下药。”
孙淼应声笑了一下,而后向沈连城拱了拱手。作为沈太傅一手培植出来的将才,他对沈连城的能耐自是有所耳闻的。
而当他讲述头前几次战事,沈连城几乎能说出秦蒙所用的阵法,并把他带领的军队为何会输分析得头头是道时,他更是不敢小觑她的惊天之能。便是赵力和薛涛听了,也赞不绝口。
“纸上谈兵罢了。”沈连城却道,“想破解秦蒙行兵用兵之术,还得来一场血战。”
“事不宜迟。趁着天还没黑,不如现在就部署?”孙淼看向赵力,神色之中透着几许兴奋。
赵力看了看薛戎,又看向沈连城,见他们都无异议,便准允了。
各自准备之时,李霁很有些忧心,沈连城却让他在军营里等自己。
“说好的寸步不离,你这就忘了?”他自然不能答应。
“霁郎,战争很残酷,你当真要去?”沈连城神色凝重。她小的时候听祖父说得多了,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尽管如此,她此刻的内心,其实也是不平静的。更何况李霁?
“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或许因为听得不多,感受不深,李霁反而什么都不怕。他唯独怕的,是放任他的阿蛮离开他的视线。
他如此坚定,沈连城不得不答应带上他。
部署完毕,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玳瑁山下,武成侯帅一万精兵,大摆玄襄惑敌之假阵。一时之间,鼓声、兵车行进之声、步卒嘈杂之声齐响,数面旗帜摇曳……秦蒙乱党闻声远观皆是惊异。
“大将军,看那阵势,北周援军怕不止两万!”说话者为王石。
“不止两万?”之前得到的消息可就是两万,莫道是援军一来,与孙淼方汇合,这就全军出动誓死一战了?毕竟,山上的陈襄可是撑不了多久。秦蒙思虑片刻,忽而一笑,道:“管他几万,来五万杀五万,来八万杀八万!走!”
秦蒙亲自迎战,王石就放心了。他很快部署好大部军队,出营地会战。
然而,当他们抵达时,北周军的鼓声、兵车行进之声、步卒嘈杂之声却都消失了,只见远处几百人的骑兵,举着一面大旗遥遥朝这边观望。
“不是说,不止两万大军?人呢?”王石对手下大喝一声。
却在这时,更远的地方又是一片人声鼎沸,是孙淼带了几千人的队伍往那队骑兵涌了去,并欲列成阵法,却是似阵又无阵,看得秦蒙军眼花缭乱不知所谓。
“大将军,他们用的这是什么阵法?”王石不解地看向秦蒙。
“前头用了雁形阵,后来又改为了锥形阵,好似又有防御的圆阵……定是迷惑我军之用。我们且按兵不动,引他们先进攻,入我八卦阵。”秦蒙勾了勾唇角,很是沉稳。
沈连城和李霁混在那几百人的骑兵中,回头对孙淼道:“孙将军,既然秦蒙不主动出击,那还要请你带人,以常阵之势引他过来。”
“没问题!”孙淼斗志激昂,很快便传令下去了。
而待到他带兵主攻之时,秦蒙军大摆八卦阵,很快将他的人团团围了起来,犹如瓮中捉鳖。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带人奋力击杀,步步引着秦蒙军的八卦阵往前移动,直至将其引进北周军早已布置好的百鸟伏地阵中。
“是时候了。”沈连城见势看了薛涛一眼。
薛涛当即让举旗的将士以旗指挥成千上万的士兵,如成千上万只隐藏起来的鸟,同时鸣叫,又以分裂的方形阵现身,令秦蒙军大惊失色!几乎在瞬息之间,变幻的阵型便将秦蒙军的八卦阵给冲散了,接着更是井然有序,在最外围形成圆阵,又在内圈五百人一组,将敌人分割开来,形成多种攻势。
而当王石骑马上前,试图攻破北周军外围壁垒之时,薛涛则带了几百名骑兵冲杀过去,与之对弈,不给他们半点机会。
酣战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夕阳西下,将血腥可怖的战场笼罩在了一片诡异的红雾之中。
却在北周军明显占优势的情况下,忽有一只长剑飞驰而来,直对掌管旗帜的那名将士。
是秦蒙做的。
将士倒下,接替指挥旗帜的却不得要领,一时指挥不当,眼见着北周军动作不知如何配合,沈连城忙骑马过去,接过旗帜,要亲自指挥。
然而,秦蒙又提起了一把长剑。
“阿蛮!”李霁分明看到,那把长剑正对的目标恰是沈连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他想也不想便以身相抵。
☆、第196章:穷寇莫追
沈连城一开始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余光瞥见李霁坠马,方才看到他后背插着一把长剑。她惊惧得瞪大了眼,立马抛下旗帜,跳下马向李霁奔赴而去。
“霁郎!”她拼力抱住他的身子,看着那把剑在他腰侧的位置,从后贯穿至前,带着血……她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
李霁伸手想摸到她的脸颊,终是力不从心,垂下去了。他嘴唇微张,想说话,却始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霁郎你别死!”沈连城哭着大喝一声,“你不能死!”
可是,李霁整个身体一沉,还是闭上了眼目,却不知是死了,还是昏厥了。
北周军阵型溃散,唯有乱杀一气,场面很快变得混乱。沈连城正是无助之时,见那几个摇旗指挥使百无一用,便怒道:“还不过来帮忙?”
五六个人听言,忙围了上去,却只有一人帮忙,试图扶起李霁。然而,一把刀突地砍在了他的后脑勺。
沈连城随着李霁的沉重瘫倒在地,抬眸看到的,是剩下几个摇旗使嗜血的面孔,以及一把染了鲜血的大刀。
“你们这是做甚?要谋反吗?”沈连城紧抱着李霁的身体,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适才我等摇旗失误,回去也是军法处死。”其中一人诚惶诚恐。
“与其被军法处死,还不如做个逃兵。”执刀那人说罢上前,就要斩杀沈连城。
“逃了就逃了,然何要把我杀了?”沈连城急声道。
“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我们到底是战死,还是逃了。”那人瞪着眼珠子,露出了森然的笑意,手起,刀落。
却是一把长剑,贯穿他的胸口,使得他应声倒地。其他人还未来得及拔刀,更是几下腿脚长踢过来,将他们一一掀翻了。
是薛戎。
几人忙跪地求饶,“薛少将饶命……”
薛戎走至沈连城跟前,看了李霁的情况,不由得锁了眉头,试了一下他的呼吸,忙道:“快送他回营地。”说着他运力断了插在李霁腰部的剑端,而后从沈连城怀里揽过他的身体,背上了马。
回到营地,李霁由大夫及时看治过,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醒过来。
即便出了这一茬,此次战役,北周军也还是完胜秦蒙乱党,传回了捷报。只不过,秦蒙王石得了机会,率残余躲回到了玳瑁山中,此刻薛涛和孙淼正带兵乘胜追击。
“快让他们回来。”听说此事,沈连城却急急对赵力道。“秦蒙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往玳瑁山逃的。在那里,他定有布置!孙将军和侯爷前去,恐有危险。”
赵力闻言还有些犹豫,以为乘胜追击,乃是兵家之道。
“阴诡之术不在于行军作战,更在于御敌。秦蒙此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捉的。”沈连城忙又劝,“赵伯伯,您快传军令下去,让他们回来。至于秦蒙,明日再做部署也不迟。”
“大将军,”薛戎听言跪地,求道,“请下令。”
狗急跳墙,穷寇不追。薛涛是他的父亲,哪怕一万,他也不能让他冒这个险。更何况,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沈连城的判断。
赵力想了想,脑子转过弯来,便采纳了沈连城的意见。
待他离开后,沈连城这才看薛戎,谢他道:“头前在战场,幸得有你及时出手相救。”
“应该的。”薛戎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这样不带半点嫌恶和恼怨再面对薛戎,沈连城有些尴尬。她低了眸,闷声道:“我进去了。”说罢就往营帐内走了去。
薛戎也感受到了一丝奇异,却不知如何形容的一丝奇异。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迈开了脚步。
李霁是深更半夜才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感觉床边有个人趴着,恰是沈连城。他忙轻声唤醒她,想让她睡到床上去。
“霁郎……你醒了?”沈连城却是抓着他的手,问:“伤口疼不疼?”
自然是疼的,李霁却是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感慨道:“我以为我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快,躺到我身边来。”
“我怕碰着你伤口。”
“不会。”
沈连城于是小心翼翼地躺在了他的身侧,侧身正面着他,喃喃道:“我也吓坏了,以为你就那样死了……真的不知道,你要是死了,我要怎么活。”
李霁发笑,“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独活,我会从阴曹地府来接你的。”
“我倒不知你竟有这么狠的心。”沈连城笑着,捏了捏他高挺俊逸的鼻子。
“我们一起投胎转世,来生再做夫妻不好么?”李霁开玩笑。
“不好不好。”沈连城也只当他是在说笑,“我下辈子才不要与你成为夫妻。”
李霁听言,突然沉默了。
沈连城以为他当真了,忙道:“霁郎,我开玩笑的。你要是真死了,我想,我也活不下去。所以,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听她言语认真,李霁绽开的笑颜,透着满意和感动。回想到昏迷前以为自己要死了的那一刻,他不禁告诉她:“当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真的好舍不得你,好不甘心……”
浓浓话语,轻叩着夜色。不知多久过去,男人却发现怀里的女人睡着了。她的呼吸,跟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宁静、安然。
随着这样的呼吸声,他也沉沉地睡了去。
翌日醒来之时,天光大亮,而他身边一片空无,就连女人睡过的余温也消散了。
他不知道,沈连城是何时离开的。
“来人呐。”他喊了一名士兵进来,问,“我夫人去哪儿了?”
“军师一早随孙将军、薛将军还有薛少将,去了玳瑁山勘探敌情。”
听了士兵这话,他立时从床上爬了起来,却是牵动伤口,一下猛疼。
“世子,您切不可乱动!”那士兵忙上前伺候,“军师交代过,要我等好生照顾世子,等她回来。世子您就躺下,好好养伤吧!”
“那我夫人何时能回来?万一遇到危险……”
“世子您别担心,只是勘探敌情,并非交战。”那士兵一脸轻松,“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197章:天有异象
玳瑁山下,静谧得有些可怕。沈连城一行百余人已抵达多时,或躲藏或明目张胆,山中却都全无动静,连一只鸦雀都没有看见。
定有陷阱。
一行人远远地看着上山的路,谁也不敢提主意冒进试探。可是,若无人试探,又怎知是何样的陷阱?
这时,一名兵士从后面猫着身子跑了来,禀道:“村里的百姓说,秦蒙乱党昨夜撤退之时往山上运了五大车的粮草。”
“秦蒙莫非想跟咱死耗?”孙淼忍不住气恼,看看薛涛又看看沈连城,“我们是能奉陪到底,可陈国公怕是……”
“若是可以不管陈国公死活,火攻即可。”沈连城喃喃,“秦蒙就是看准我们不敢不顾陈国公,才要逼着我们进山送死。”
“阿父,孙将军,我带几名死士进山。”薛戎突然自告奋勇。
“不可!”沈连城断然不同意。
薛戎上一世是自己唯一爱过却不敢爱的男人,尽管这一世他瞧不上自己,自己对他也没了多余的情愫,但昨日却是他救了自己的夫君……无论如何,她不能白白让他送死。
带死士进山,虽能试探出一二,但却是送死无疑。
“那……”武成侯犹豫罢,有些迟疑地看向沈连城,有礼问,“军师可有何高见?”
昨天的战役,让他对沈连城刮目相看,适才她一言,无疑是挽回了儿子一条性命。他对她,更有好感了。为此,话语里多了几分恭谨。
沈连城背过身去,想了想道:“我也不确定会否管用。”
“怎么说?”孙淼辗转至她跟前,看她的眼神里不无期盼和急切。
“我们先回去罢!”沈连城却道,“让将士们留下继续盯着,以防有异动。”
孙淼着急,只觉心里头痒痒的,只有听了沈连城的主意才能踏实。而沈连城不说,他也只有揣着这样的心情回到营地。
见了赵力之后,沈连城才提出自己的想法。
“或许可以借村里的牲口一用。”
只这一句话,大家便都明白了。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主意,而是有人敢想,有人不敢想,有人想得到,有人想不到罢了。
大家分头行事之时,沈连城回到了李霁的营帐。伺候的兵士压低声音告诉她:“世子一早醒来就焦急地等您回来。适才大夫来换过药,或许是药力的作用,又睡下了。”
沈连城点了头进去,见李霁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简陋的床褥上,面容平和,只是失了些血色,不禁又一次庆幸,他还活着。
她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又将脸靠近,安宁地闭上了眼目,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外头有人来传话,说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而此时的李霁,因为身子虚弱,还没醒。沈连城只得交代照看的兵士几句,而后离开。
晌午将至的时候,士兵从百姓那里赶来了几十头猪、上百只羊,还有成群结队的鸡和鸭,行走在薛戎和孙淼率领的五千精兵之前,来到了玳瑁山下。
吃了昨天的教训,薛戎被安排了一个新的任务,那便是保护沈连城。这时,他就带人护着沈连城,远远地跟在大军最后面。
兵士赶着牲口进山,果然有陷阱和暗算,先是折了猪,接着又是羊,又是鸡和鸭,山间一片骚乱和动荡。
北周军又是唏嘘又是兴奋,皆盼着山间恢复如常,冲杀进去。
然而,在所剩无多的鸡鸭猪羊冷静下来之后,山间里仍不见秦蒙乱党的身影,仍是一片死寂。
这就有些怪了,秦蒙难道不知,他们就要攻进山林?
而就在沈连城有疑虑的时候,孙淼急性大呼一声“冲”,五千精兵便往山中一涌而上了。薛涛虽有不安,但将士们都冲了,他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不可冒进!”沈连城大喝一声,却被淹没在高涨的士气之下。
拼杀进山的将士,已是开工之箭,一发不可挽回。
薛戎紧张地看着将士们都进了山,见大家都好好的,一颗提着的心方才放下。他看了沈连城一眼,见她仍是锁着眉一脸忧心的样子,不禁想劝慰她一句,或许是她多虑了。
而就在他刚一张嘴的时候,将士们所在的山林突然电闪雷鸣,妖风四起,落叶横飞,地上的黄土和石头,都随风旋动,甚至一些幼小的树也连根拔起了!
“怎么会这样?”护着沈连城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皆觉妖腻。
好端端地,怎么就那一片起了风暴和闪电?除了那一片,其他地方可都是好好的晴天!
沈连城和薛戎也是大惊失色。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实在超乎他们的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