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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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叔……”此时此刻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微弱地喊出,却仿佛是天底下唯一的一点希望。
玉城之下,胡烈小王手握弯刀,正要取赵曦知跟程晋臣的性命。
此刻,玉城城头上原先的鼓噪骚动突然消失了。
胡烈小王本正享受着众人的惊慌恐惧,得意非常,突然察觉万籁俱寂,心中隐隐地有些异样之感。
他若有所觉地转头看向玉城城头上。
惊鸿一瞥,似乎有一道熟悉的翩然身影。
但他还来不及细看,目光所及,仿佛有一点漆黑,如同天边坠落的流星,向着此处掠来。
因为这会儿是日影西斜,夕阳的光芒照在城头上,金灿灿地一片,几乎叫人看不清,等到胡烈小王察觉不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那是一支箭。
那支箭破空而来,无声无息,却又雷霆万钧。
利箭射破了残照,旁若无人地从底下的万军丛中而过,不偏不倚地射向那手举弯刀的嚣张狂肆的身影。
西朝小王完全来不及躲闪,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必胜的时刻会有这样扭转乾坤的一箭。
喉头一凉,甚至连疼痛都没感受到。
身不由己仰面倒下的时候,西朝小王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此刻太阳在他的背后,通红的落日之光照在玉城的城头上,也照出了那道卓绝不凡的身影。
胡烈小王的眼睛里,那影子逐渐清晰。
他甚至看的很清楚,湛蓝青天之下那人头顶戴着的莲花冠,在夕阳光照下灿灿有光。
胡烈小王突然意识到那人是谁。
“是……他。”西朝小王试图发声,却不能够。
因为那一支箭正射中了他的喉头,将他的喉咙射的粉碎。
就在千万人的目光都给这一幕震撼,四野无声的时候,城头上那人却淡淡地吩咐:“开城门,杀敌。”
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终于,城头上的玉城守军们如梦初醒,当下才纷纷地动作起来,
玉城城门大开,而地下西朝众人正拼命地去抢夺西朝小王的尸体,
程晋臣忙去砍断了绑着薛典的绳索,及时将他救下。
前方的玉城城门大开,蒋大强一马当先,拔刀疾呼道:“冲啊,兄弟们,给这些畜生知道我们的厉害!把凉城夺回来!”
这正也是玉城守军以及援军们心中所想。
就在玉城之中千军万马冲杀而出的时候,那一箭射定乾坤的人,却轻描淡写地垂下了弓箭。
淡漠的目光扫过城池之下的士兵,因为这急变而慌乱的西朝士兵们人头攒动,在他看来,却如同乱蚁一般不值一提。
此刻的赵芳敬,跟先前那个温和、与世无争的十三王爷简直判若两人。
而就在他扔下弓箭之后,赵芳敬转身。
此刻城楼上众士兵也正匆匆奔走,而在无数忙乱不堪的身影之中,有一道略显纤弱的身影却安静乖巧地立在他的身后。
赵芳敬垂眸看着眼前的养真,却见她的长睫仍旧不停地颤抖。
心中有许多要责怪的话,此刻却尽数都压住了。赵芳敬只说道:“没事了。”
养真抬眸,瞬间有泪滴从她的眼睛里滚落。
赵芳敬叹了口气,终于按捺不住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怕了?”
城上城下都是喊杀之声。
这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激烈交锋。
但于他怀中,却仿佛世外桃源般的安然。
养真慢慢探手也将赵芳敬的腰身揽住:“十三叔……”心中有许许多多想说的话,想说的事,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只变成了一句:“我很想你。”
赵芳敬也没料到养真此刻会跟自己说这么一句话:“你……说什么?”
养真把脸埋在他的怀中,心中有一种类似劫后余生的感慰,她喜极而泣:“我、我很想念十三叔,能见到你真的、真的太好了。”
她紧紧地揽着他的腰,似乎永远也不会放开。
***
西朝人群龙无首,加上玉城守军跟赵芳敬带来的援军们正是士气最旺的时候,一路绞杀,竟把跟随胡烈小王的这一行五千的西朝士兵尽数歼灭。
而溃逃的西朝士兵一路逃回了凉城,凉城内的西朝守军慌忙开城门,却不料西朝士兵跟玉城守军已经难舍难分,竟随之攻了入内!
这才是风水轮流转,先前西朝小王本也是想借赵曦知跟薛典杀入玉城的,谁知如今这么快一报还一报。
一番厮杀之后,入了夜,尘埃落定。
凉城肃清的消息在子时之前传到玉城。
当时赵芳敬在外同一干将领主持大局,处理善后事宜,因为有一些西朝俘虏,有将领询问如何处置。
对此赵芳敬说道:“侵入凉城的这些士兵们,哪一个的手上没有沾过血腥。对付西朝之人,就要用他们惯用的手段,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一句话,底下的众将士已经明白了。当下不用赵芳敬再吩咐,便叫士兵押着那些擒获或者受伤了的西朝人,尽数杀了了事!
同时也有一件事情很快水落石出了,那就是跟西朝人里应外合的细作到底是谁。
可是真相揭露之后,却叫人又是痛恨,又是唏嘘。
原来那开城门放了西朝人进凉城的,竟然是凉城的一员城门小吏。
本来这小官向来也算是安分守己,只不过在钦差一行人来到之后,发生了一件小事。
这跟随赵曦知前来的钦差里,自然是良莠不齐的,甚至有一大半儿自诩是朝廷特使,大有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之态。
那天钦差使团里有一名兵部官员,因想出城查看城外地貌,正是这小吏当值,便劝他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最近的西朝人行为猖獗,怕他们出其不意,侵扰了使团。
这本是好话,怕使团出事而已,没想到这官员正愁没处摆放官威,给人拦阻了几句,不由分说便甩了几个耳光,又骂:“你们无能,才这么多年也没有灭了西朝人的威风,反而叫他们坐大,如今却来跟本官说这种话,你以为本官是跟你们一样胆小如鼠只知道缩头自保的?”
那小吏无故给打,虽然不忿,但毕竟是钦差,只能忍气吞声,不便跟他们相争,只能放他们去了。
谁知这钦差官员一意孤行出城之后,果然遇到了小股的西朝人,差点丢了性命,随从也给射杀了几个。
这厮狼狈回来后,不思悔改,反而诬告是小吏故意要害自己,必然是跟西朝人勾结之类,便将他痛打一顿,又关入了大牢。
谁知这小吏家中有六十老父亲,因为听说此事,一时急怒攻心,竟一命呜呼了。
这小吏是个孝子,听说后大哭一场。
正好西朝人有细作在城中,见这是个机会,便从中挑唆,小吏正是悲怒交集的时候,当夜索性听了那人的话将城门大开。
而在开城门后,这小吏因为害怕且后悔,也已经自尽身亡了。
这也是养真想不通为何无端端会生出这种灾劫的原因,毕竟在她梦境之中赵曦知带钦差不曾来过西疆,自然也不曾有钦差狗仗人势胡作非为,那小吏的命运……也不至于阴差阳错如此了。
这其中的因果造化,细想却实在惊心。
薛典受伤极重,虽然救了回城,却一直昏迷不醒。
养真一直都伺候在侧。
赵曦知也受伤不轻,程晋臣在旁边的房间里照看着。
子时过后,赵芳敬跟众将士议事完毕回到守备内宅,先去看了会儿赵曦知,才又来到薛典房中。
正好看到养真靠在床边上,似睡非睡。
他走到养真身后,一言不发,只轻轻地在她肩头搭了搭手。
养真惊醒,抬头见是他,才要呼唤,赵芳敬轻声道:“跟我来。”说着转身负手出门去了。
赵芳敬带了养真出门,缓步往前而行,所到之处,路遇的诸位将领均都避让一边,低头行礼。
养真忐忑地跟在身后,趁着没有人的时候,低低地叫了两声十三叔。
赵芳敬均都不理会她,养真的心七上八下,本能地不想跟着他往前走,可是又没有再中途跑掉的勇气。
如是,不知不觉地到了一间偏僻的院落里,养真不认得此处,才要进门,又觉着这地方太安静了,便转头四处打量。
不料才止步,一只手从门内伸出来,是赵芳敬将她拉住,一把拽了进去。
养真踉踉跄跄地,脚步还没有停下,就给赵芳敬顺势往门口的墙边上一摁。
养真大吃一惊,几乎以为赵芳敬是要打自己的,且又心虚,忙缩着头叫道:“十三叔,我知道错了!”
赵芳敬摁着她的肩头:“你怎么知道错了?”
养真迟疑了会儿,半是捂着脸说道:“我、我不该瞒着十三叔偷偷跑出来。”
赵芳敬道:“只有这个?”
养真眨了眨眼:“我、我……”任凭她心思细密,却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
赵芳敬看着她无措的神情:“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出逃?”
养真胆怯地看他一眼:“我、我不想嫁给十三叔。”
赵芳敬眼神一沉:“为什么?”
“我怕害了十三叔,另外……”养真咬了咬唇,“我、我只当十三叔是长……”
那个“长辈”还没有说出口,赵芳敬已经忍无可忍,他也不想再忍了,当下把养真的下颌轻轻一抬,低头在她的唇上吻落。
唇瓣相接,养真魂飞魄散。
恍若隔世,两人第一次这样亲密,一瞬间,却让养真迷惑起来,几乎不知道现在是真的,亦或者是她梦境中的臆想。
但是很快,唇齿上传来的热切而潮润的鲜明感觉,让她清醒过来。
养真抬手推向赵芳敬,想要将他推开,但是自己的力气跟他相比,不过是蚍蜉撼大树而已。
良久,赵芳敬放开了她,哑声问道:“真的当我是长辈吗?”
养真才张口,他却已失去了等待答案的耐心,重又意犹未足地俯身吻落。
第67章
这种感觉强烈的令人无法抗拒,养真只觉浑身炙热如同浴于火中; 烧得神智都模糊不清。
直到赵芳敬将她打横抱起; 养真才失声叫道:“十三叔!”
声音出口; 却软弱无力; 还带有一些受惊的颤抖,后面那句“放我下来”,更加如同耳语了。
借着廊檐下的灯笼光芒看去,她的小脸上早就通红; 一双眸子却酝酿着水色,瞧着越发可爱,又且十分动人。
赵芳敬垂眸不语; 仍是往门边走去。
原来他的侍从青鸟正在屋内; 听见动静便跑了出来,一眼看见这样情形; 目瞪口呆,不知要说什么。
赵芳敬淡淡道:“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青鸟闻听; 才结结巴巴地答应了声。
养真因为看见青鸟; 更加无地自容; 忙把脸侧向赵芳敬怀中藏了起来。
赵芳敬察觉她这动作; 唇角一挑,迈步进了房中。
青鸟则站在门口,小太监又楞了会儿神,才惊醒般跳起来,忙小心翼翼地替赵芳敬将房门带上了。
****
且说赵芳敬抱了养真到了里间; 将她轻轻地在床上放下。
养真的身子才沾着床,人已经忙不迭地爬了起来,往内缩退过去。
赵芳敬站在床前望着她:“怎么了?”
养真咽了口唾沫:“十三叔……”梦中的记忆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浑身发抖,脸上更是热的怕人,“别……”
赵芳敬扬眉道:“别什么?”
养真又急又窘还有些害怕,眼泪都冒了出来:“你、你不能……”
“我不能怎么样?”
养真紧闭双唇不敢再说。
赵芳敬看着她胆怯的样子,哼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养真愣怔。
赵芳敬一笑,回身走开几步,背对着养真说道:“薛典那边自有人伺候,不用你贴身服侍。今晚上你就在这里安寝。”
养真呆呆地看着他青色的缎袍在眼前闪烁,隐隐地还有水声响起。
不多时,赵芳敬手中握着一块浸湿了的帕子走了回来:“把脸擦一擦。”
养真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手指才沾到湿润的丝帕,突然又停住:“十三叔……”
赵芳敬道:“怎么了?”
他的态度让养真捉摸不定,下一步他会做什么更是令人无法预测。
养真小声道:“十三叔,我知道错了,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赵芳敬听了这话,忍不住一笑,说道:“怎么了,你以为十三叔会因为这个惩罚你吗?”
养真的眼睛乌溜溜的,赵芳敬本不想先给她好脸色,可是见她如此胆怯乖巧,却终于装不下去:“早知道今日,当初为什么要跑的那样干脆?”
养真低下头:“你知道的。”
赵芳敬心想:“我知道,但是我本来以为你会改变主意。”
默然看了这丫头半晌,见她始终呆呆地不动,赵芳敬便自己展开湿润的帕子,“抬头。”手指挑着她的下颌,仔细将她的脸上擦拭干净。
帕子湿润而清凉,他的动作仍是温柔如昔,唤醒的是养真心中最为珍重的旧日回忆。
当时把她从淮县带进京后,虽然不习惯做这些事,但赵芳敬仍时不时笨手笨脚的照看她,如今这些动作……如此习惯而娴熟,自然也是因为她。
一念至此,心也跟着柔软下来:“十三叔……”她仰着湿润润的小脸望着赵芳敬,讨好地向着他笑了笑。
赵芳敬看着她这幅神情,天大的怨怒也跟着烟消云散了,他忍着笑道:“你干什么?”
养真道:“我知道十三叔是最好的。”
赵芳敬哼了声:“有多好?”
“比世人都好!”养真由衷地回答。
“既然比世人都好,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他淡淡的将了她一军。
对话戛然而止。
赵芳敬叹气,在养真身边落座:“我再问你一次,当我是长辈所以不能嫁,跟怕我出事所以不想嫁,这两个原因里如果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养真双眸微睁,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赵芳敬,不回答。
赵芳敬皱眉:“快说!”
养真打了个哆嗦:“我、我得再想想……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对她而言,自然这两个原因都有,而且除了这两个,还有梦境所见的缘故,这点却不能跟赵芳敬说。
赵芳敬道:“不然呢?你还要别的缘故?”
养真对上他审视的眼神,担心他能看清自己心中所想,于是选择牢牢闭嘴。
一门之隔,似乎有脚步声响起,隐隐地像是玉城的守将来到,跟青鸟说话,似乎是问赵芳敬如何。
青鸟低声嘀咕了几句,接着外头脚步声便远去了。
养真盯着门扇,心里隐隐盼着有人打断这场尴尬的谈话,但是她的希望落空了。
“想好了吗?”赵芳敬问。
养真避无可避,硬着头皮回答:“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后面这个原因。”
赵芳敬一笑。
将她的手握入掌心,十三王爷半晌才又问道:“在城头上你跟我说的话,可是真的?”
养真脸上微热,却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赵芳敬道:“那、有多想我?”
养真想起凉城给攻破的时候自己正做的噩梦,当时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眼中满是泪水,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何要离开赵芳敬……此刻想起来不由有些感伤,便低声道:“从离开京城的时候就一直想十三叔,每天都希望菩萨保佑,让你好好的。”
赵芳敬却没想到养真会是这样回答,他握着她绵软的小手,望着她垂头低语的样子,不由自主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亲了亲。
“你心里也有我,”赵芳敬的眼神里也多了几许怅然,“只是你不知道,或许你分不清,对十三叔的喜欢,到底是对长辈的喜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