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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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事?”养真忙问。
赵芳敬道:“是薛典要回来了,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半路了。”
“薛叔叔?!”养真惊喜,“薛叔叔的身子养好了吗?”
“虽不算痊愈,也大有起色,”赵芳敬道,“你可算放心了吧。”
养真眼中湿润,重重地点点头。
赵芳敬不愿她难过,嗅了嗅,问道:“什么东西有些甜甜的?”
养真定神,跟着嗅了嗅,笑道:“是不是红枣山药的味道?”
“啊……是了。”赵芳敬恍然大悟,又问,“你又做了点心?”
“虽是才做的,可惜十三叔这次吃不成了。”养真便把程红玉将点心带了去一节说了。
赵芳敬笑道:“好啊,你的手艺果然是人人喜欢的,我自然得让着孙老夫人的。且你先前做的那梅花酥跟栗子饼,我吃着都甚好,难为你了。”
之前养真做的点心,也常叫了杏儿送去内阁,经由青鸟送给赵芳敬。
养真低头一笑,说道:“我不过是随手做了打发时间的罢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了这个,又想起一件:“十三叔你稍微等一等。”
赵芳敬不知为何,却见养真回身跑向内殿,掀起自己的枕头,在枕头底下摸了一样东西出来。
“又拿的什么?”赵芳敬好奇地笑问。
养真脸上微红,双手抬高,手中却捏着一样东西,赵芳敬细看,却见竟是个精致的香囊。
他诧异地看着,伸手接了过来,低头打量,却见香囊上绣着一朵如意云头,说实话针线不算上乘,甚至透着几分朴拙。
赵芳敬笑道:“你做的?”
养真红着脸说道:“我看她们都会做,闲着无事的时候就也做了这个,十三叔你要是嫌弃,那我……”
“谁嫌弃了?谁又敢嫌弃?”赵芳敬握着那香囊,“养真做的东西自然都是世间难得,我珍爱还来不及呢。”
养真的脸上透出了喜欢的光芒:“是、是吗?那你闻闻这香味怎么样?可和你的心意?”
赵芳敬早就嗅到一股幽幽冷香,隐隐地还有恰到好处的清甜,此刻便举高了在鼻端一嗅,越发的沁人心脾了。
“这是什么香?”他觉着有些熟悉的冷香,可一时又想不到。
养真说道:“是梅花跟莲蕊调的香做的香饼。”
“梅花跟莲蕊也能调出香来?怪道这个味儿从没有闻过,又是清新又是香甜,又是自个儿做的?”赵芳敬又惊又喜地问。
养真道:“我照着书上做的,觉着很适合十三叔,你既然喜欢,也是我没有白做一场。”
赵芳敬情不自禁在香囊上轻轻地亲了口,笑意在眼中漾开:“知道惦记十三叔了?”
养真道:“我一直都惦记着呀,只是不曾说出来罢了。”
赵芳敬笑道:“心里惦记自然是好的,不过以后见了我,若是也能像是上次一样说‘我很想你’,我自然越发高兴。”
他所指的当然是在西疆城头的那一幕。养真脸上的红重了几分:“我才不呢。”
“为什么不,难道不想十三叔高兴?”
“总是挂在嘴里说,我岂不是成了巧言令色阿谀奉承的人了。”
“别人如此自然是巧言令色阿谀奉承,若养真如此……”赵芳敬把那香囊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又握住养真的手道:“便是甜言蜜语,叫人喜欢。”
养真的脸上滚热,想把手抽回来,赵芳敬却并不松开,养真咳了声:“你、你是不是该走了?听说你忙的很。”
赵芳敬看着她羞赧的脸色,轻声道:“再忙也有陪养真的时间。”
养真闻言却正色道:“十三叔,我听说现在朝廷一应大小的事情都交由你在处置,你做事的时候可要专心,千万不要走神,毕竟那都是正经大事,一点儿也错不得的。”
赵芳敬见她一本正经的,便捏了捏她的鼻头:“知道了,真是个教先生。”
养真忍笑,突然又问:“对了,说来我差点忘了……不知道三殿下怎么样了?”
赵芳敬虽知道她问赵曦知如何只是人之常情,可看着她为赵曦知担忧,心里却仍有点别扭:“我先前跟皇上说了,他给宁王拘押在营中,并没有性命之忧。”
“唉!”养真叹气。
“你叹什么?”
养真皱眉抱怨道:“当初他要去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妥,他却一心一意的一定要去,如今果然吧?怎么也改不了这个一意孤行的执拗性子。”
赵芳敬听着她的口吻仿佛亲昵,眼神微沉,终于淡淡地说道:“各人自然有个人的命数,各人应走的路,你难道要替他做了主?你自然也左右不了他的心意。”
养真立刻察觉他好像不太高兴,当下道:“是啊,他笨笨的,总叫人不太放心。哪里比得上十三叔,经天纬地无所不能的。”
赵芳敬本来不悦,闻言却差点笑起来,当下将养真揽入怀中,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口:“真的吗?”
养真才要将他推开,不料赵芳敬久不见她,又极心悦她的懂事乖觉,亲了一下后竟无法餍足,当下又向着养真的唇上亲了下去。
养真躲闪不及,才欲退后,已经给他拥入怀中去了。
偏就在这时候,殿外有小太监扬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紧锣密鼓地倒计时~
第73章
皇后先前安排定国公纠结了一帮老臣; 上书请求皇帝封了赵芳敬为监国,这才暂时将册立太子的风头避了过去。
虽然暂时可以松口气了; 可皇后仍不能完全地放心; 毕竟赵曦知人还在宁王那边,他一日不回、一日没有入主东宫,皇后便始终不得安稳。
虽然有程红玉跟桑落时不时地进宫探视; 但是程红玉不是个心细讨喜的; 皇后并不十分待见她; 桑落倒是个极体贴人心的; 可偏偏出了桑岺那件事,所以两个人皇后都有些不待见。
想来想去,自打养真住在钟粹宫后; 还算三五不时地到翊坤宫给自己请安,每每还会带些亲手做的糕点之类。
就算在宫内一度流传皇帝要册立赵尚奕为太子,大家都纷纷去往贵妃宫中谄媚的时候; 养真还是淡然自若的; 照去翊坤宫不误。
张皇后当然知道,自打养真住在宫内; 贵妃对她可是百般的上心笼络。
没想到在这种情势下; 养真依旧如故; 并不像是那些人流露拜高踩低之态。
皇后以前高看养真一眼,不过是因为她的命格而已,但想到近来她种种举动,不免真心的感喟起来。
又想到如今赵曦知不在京城; 朝野上下能拿主意的自然是赵芳敬,而赵芳敬又极疼养真的,倒不如好生笼络笼络她,关键时候也能起到效用的。
一念至此,皇后才强撑起身,亲自往钟粹宫而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皇后惊鸿一瞥,竟看见那样一幕。
简直魂不附体。
****
皇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同赵芳敬应对,跟养真又到底说了什么话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恍惚惚地离开了钟粹宫,将出门的时候眼前发黑,差点跌倒。
宝莲因紧跟在身后,忙将皇后扶住,先前那一幕宝莲也看见了,这会儿也六神无主地看着皇后:“娘娘……”
张皇后回头:“你刚才、是不是也看见了?”
宝莲面有难色,只得点了点头,又小声说道:“奴婢、奴婢真不敢相信……”
皇后又是一阵晕眩。
好不容易挣扎着上了步辇,往翊坤宫去的时候,却正好撞见了去乾清宫探病的王贵妃。
两人的步辇在宫道中相遇,王贵妃早看出皇后的脸色不对。
贵妃自然是消息灵通的,早就听说皇后亲自往钟粹宫去一事。她当然猜到皇后是去做什么的。
可是赵芳敬也在钟粹宫中。
本以为她自然会跟监国相谈甚欢,谁知却是这个反应。
贵妃心中狐疑,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叫人停下步辇,自己假借行礼状拦住,道:“臣妾参见娘娘。”
张皇后有气无力地瞥她一眼,已经没有别的精神跟她如何了,便只弱声道:“回宫。”
才说了这句,忽然又想起来,便问贵妃:“你去乾清宫了?”
贵妃见她神情恍惚,倒好像是受了什么惊似的,便道:“回娘娘,正是。”
张皇后喃喃道:“对了、皇上……得告诉皇上!”
她精神一振,像是捉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竟道:“改去乾清宫!”
不料王贵妃听见了皇后的自言自语,她皱了皱眉,抬手制止了太监们:“且慢。”
皇后垂头看她,冷冷地问:“你还有何事?”
王贵妃笑问道:“娘娘要去乾清宫?皇上这会儿可不耐烦的很,娘娘千万别拿一些琐碎的小事来惹皇上不快呀。”
“琐碎、小事?”皇后脸上露出不屑跟厌恶之色,旋即道:“如何做本宫自然清楚,不用你多嘴多舌,还不闪开!”
贵妃见她执意要去,便敛了脸上笑意,淡淡道:“若是娘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要去禀告皇上,劝娘娘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的好。”
张皇后本心如火灼,闻言又惊又怒:“你、你说什么?”下意识地感觉到贵妃……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觉着不可能。
王贵妃笑而不语。
两个人一个在辇上,一个在地下,四目相对,对峙片刻,皇后终于道:“落辇。”
太监们轻轻地将步辇放下,张皇后扶着宝莲的手走了下来,缓步走到贵妃跟前儿。
皇后倾身,咬牙低声问道:“你、可是知道什么?”
贵妃道:“那就得看娘娘是知道了什么了。”
张皇后倒吸一口冷气,暗中指甲都扣入了掌心。
“那本宫就告诉你,本宫方才去钟粹宫,监国也在。”
“然后呢?”贵妃云淡风轻的。
张皇后盯着贵妃的眼睛,本来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不想这么快就告诉除了皇帝之外的别人,可是看着王贵妃这样的脸色,心中竟然再忍不住,便道:“你猜他们在做什么?”
听了这句,王贵妃就知道皇后的确是看见了“什么”。
贵妃不疾不徐往皇后跟前走了一步,含笑低声道:“郎才女貌的……做点什么好像也不足为奇啊。”
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确认自己没有领悟错贵妃的意思,匪夷所思地问:“你、你在胡吣什么?”
贵妃道:“不然,娘娘觉着呢?”
张皇后浑身颤抖:“他们……他们是不、伦!难道你不知道!”
贵妃仍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竟道:“娘娘言重了,又不是真的血缘相关,又没有拜过干爹干叔叔之类……且男未婚女未嫁,我却没看出来是哪里有什么不、伦。”
张皇后屏住呼吸,半晌才憋出一句:“疯了!你是疯了,你们都疯了!”
此刻周围的太监宫女虽退得远远的,可皇后这句他们仍是听见了。
贵妃面不改色,道:“娘娘请慎言。”
皇后闭上双眼深深呼吸:“我只去乾清宫。”
“不必了!”贵妃见她要走,便扬声说道。
皇后回头:“你凭什么拦着本宫?”
贵妃缓缓转身,低低笑道:“娘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乔养真孤鸾的命格?没想到我也知道吧?但是我知道的事情,娘娘你就未必知道了。”
王贵妃的嘴自然比皇后要紧一些,本来不至于把自己的计策透露给皇后,可是如今局势非同一般,宁王跟晋王都困在南边,皇上又病重着,贵妃倒是有些有恃无恐了。
此刻看着皇后狐疑不解的表情,贵妃说道:“索性告诉娘娘吧,其实,十三王爷要娶我们府里的丫头,不过是个幌子。”
她如愿以偿地看见皇后双眼睁大,满是震惊。
贵妃满意地笑了:“其实十三王爷真正会娶的,是乔养真那个丫头。这个还是我给皇上想出来的主意呢,娘娘不知道吧?”
张皇后双脚虽还站在原地,整个人却摇摇欲坠:“你、你……说的什么话?本宫、不相信……”
“因为皇上没告诉皇后所以你不信?”贵妃掩口笑了起来,道:“皇上是怕娘娘接受不了,又或者怕你再跟别的什么人透露出去,所以不叫你知道。但是从此也可以看出皇上到底是宠信谁更多些,娘娘您觉着是不是?”
张皇后骇然之极,又觉着人好像立在孤舟之中,正经历着惊涛骇浪,生死存亡的时候,却没有人拉扯一把,反而有无数的手好像要将她撕扯成碎片。
终于,皇后胸中一口气凝滞,竟又晕厥过去!
皇后这一场病非同小可。
之前无非是担心赵曦知,思虑过度缠绵病榻,最近本已经想开许多,正有些好转。
可经过此事,重又激发了旧症。
太医们一度都觉着不好了,连皇帝都有些震惊,几乎不顾自己身体,强撑着亲往翊坤宫探看。
张皇后见了皇帝,不由想起在钟粹宫所见,以及王贵妃所说。
她有满腹的话想要质问,却又清楚地知道皇帝肯做到这个地步,哪里还会在乎她说什么?
一时之间万念俱灰。
正在皇后情形危殆的时候,蜀地方面又传回消息。
原来朝廷兵马开始对宁王叛军进行围杀,攻城三日,终于叛军支撑不住,宁王随着叛军仓皇而逃!
一场激烈的掩杀过后,宁王在乱军之中给误杀。
不幸中的万幸,是晋王赵曦知还安然无恙,赵曦知同众人负责收拾了宁王的尸身,一路押送回京。
想必,顶多再过一个月就能回京。
皇后听说这个消息,先前几乎散了的魂魄才总算又聚拢了回来。
来不及为宁王之死而悲痛,一想到赵曦知将回来,皇后开始振作精神,开始服汤喝药,想要让自己快些好转。
***
皇后为什么突然又病重了几分,原因贵妃知道。
而除了贵妃之外,养真也猜到了几分。
那天赵芳敬一时按捺不住,亲密的举止大概已经落入了皇后眼中,虽然那时候赵芳敬及时地将她拥入怀中,转身挡在了她的身前,也挡住了皇后的目光。
但是皇后进殿后便有些眼神恍惚躲闪,语无伦次,且说了几句便去了。
赵芳敬倒是若无其事,并且安抚养真说皇后并没有看见。
养真本是半信半疑,毕竟赵芳敬反应迅速,且她又给赵芳敬挡着,无法确定皇后看没看见,只能暂时听他的。
只是未免抱怨了两句,说他行为太过荒唐不知检点了。
赵芳敬丝毫的羞赧都无,反而坦然笑道:“怕什么?就算是看见了又怎么样呢?”
养真诧异,跺脚道:“十三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这样……”
“这样什么?”
养真扭头不理他,赵芳敬叹了口气,重走到她身后将她抱住:“你好歹也已经十七岁了,真以为十三叔看着你……会无动于衷吗?”
养真捂着脸,低低吼道:“你还来……不许说了!”
回身就要将他推开,不料赵芳敬不肯撒手,又轻声笑道:“何况这么多日没见你了,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你,再也不分开了。”
养真听到最后一句,心头微微一动。
原先赵芳敬带她回京后,两人很快便能成亲,谁知又生出宁王之事,不免耽搁了。
赵芳敬却又道:“罢了,横竖、不用再忍太久了。”
养真听到这里才问:“什么叫不用再忍太久?”
赵芳敬微笑道:“索性跟你说,宁王那边,大势已经控制住了,不出一个月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养真见他这样笃定,一时也喜形于色:“真的?”
看赵芳敬点头,养真不由由衷赞叹道:“我说什么来着,还是十三叔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