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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逃妻-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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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莒道:“茂王殿下一向性情有些激烈,不知道这在外历练了许多年,是否有所改观了。”
  周悦笑道:“只怕难; 不然怎么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呢。”
  两人说到这里; 外间一名小太监来到; 面带笑容躬身:“辅国大人,两位大人安泰,陛下传辅国大人。”
  桓玹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整理了一下冠带:“我去去就来。”
  两人都道:“不忙不忙,自在自在。”
  ***
  明帝跟桓玹也算是总角之交,有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感情在内,曾有史官评论说,若不是皇帝宠信桓玹太过甚,几乎有一种权臣只手遮天的其势汹汹感了……这一对君臣,可算是本朝最为相处融洽,配合无间,而且难得的帝清明,臣贤良的君臣了。
  桓玹入内拜见明帝,皇帝正在听宫廷乐师演奏新曲子,外头的雨声并没有打乱丝竹的悦耳清响。
  明帝见桓玹要俯身行礼,早举手向他招了一招。
  桓玹会意,于是只遥遥地躬身俯首,并未出声,然后便迈步往前。
  皇帝指了指身边的座位,两个人一块儿坐着,又听了片刻。丝竹鼓乐之声才停了,皇帝问道:“这新曲子如何?”
  桓玹道:“倒是中听。”
  皇帝失笑:“就这么不堪入耳?”
  桓玹说道:“是陛下所做?”
  不愧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皇帝拍手笑道:“你为什么猜的这样准?”
  桓玹忖度说道:“我心想宫廷乐师们的水平……不至于是这样的不拘一格,别出心裁。”
  皇帝笑得发抖:“你骂人也骂的不拘一格啊。”
  底下的那些乐师们,有的被桓玹的话引得也露出笑容,只是不敢笑,一笑就等于承认皇帝的功力拙劣了。
  正忍得辛苦,皇帝道:“你们都退下吧。改日朕改好了,再来演练。”
  大家这才躬身而退,皇帝示意桓玹吃茶:“你近来懒的很,我不传你,你就不肯进来看我了。”皇帝都自称“朕”,但面对桓玹,却一直都保持着少年相交时候的称呼。
  桓玹道:“总是不请而入,会被人非议。”
  “你几时怕过非议了?”皇帝将茶盏放下,道:“或者,是佳人有约,脱不开身吧。”
  桓玹听到“佳人”两字,眼前浮现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半惶恐半无措地望着自己,他不禁笑了笑,皇帝挑了挑眉:“果然是这样?”
  桓玹道:“近来内阁事务繁忙。”
  “托辞托辞,”皇帝摆摆手,“上次你叫我不去修地宫,我都答应了,省出的银子也够使的了吧。除了用钱,内阁还有什么事繁忙你?”
  桓玹道:“今儿兵部还嚷嚷着要换铠甲了。”
  皇帝气的把龙袍掀起来:“你还想要什么?把我的衣裳也省下来给你们换铠甲成不成?”
  桓玹笑道:“臣不过只是一说,陛下这把年纪了,怎么脾气还是这样急?”
  皇帝瞥着桓玹:“地宫是我答应过皇太后的,为了你们用钱,我被皇太后骂了多久。不见你半声好,现在又来要钱……对了,你只管跟我要钱,自己花钱倒是花的顺手啊。”
  桓玹道:“臣怎么花钱了?”
  皇帝冷笑了声:“你当我在宫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上次端午节街上的喜饽饽,以及晚上那震惊了大半个长安城的烟花,是谁的手笔?”
  桓玹咳嗽了声,没有回答。
  皇帝倾身细看他:“怎么,无言以对了呢,还是准备抵赖?”
  桓玹道:“不敢抵赖,的确是臣所为。”
  皇帝啧啧不已:“看不出来,桓玉山你还是个情种呢,那个郦家的小姑娘到底是何等倾国倾城的女子,把你迷得这样,你不是向来最讨厌烟花那种浮华不实的东西吗?”
  桓玹泰然自若道:“是讨厌,但是那孩子喜欢。”
  皇帝几乎把嘴里才喝的茶都喷了:“改天朕要传那郦家的姑娘进宫,我亲眼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不世出的绝色,才配得上我们的玉山。”
  桓玹又咳嗽了声:“陛下,万万不可,这样会吓坏她的。”
  皇帝咬牙切齿:“是啊,是啊,你为了美人一笑,居然动用朕工部的工匠高手,给你做那什么执子之手……你着实能耐啊,以后缺钱了别找我要,自己想想你为美人花了的那些再说。”
  “陛下。”桓玹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明帝。
  皇帝对上他的眼神,顷刻,才又叹了声,他举手在桓玹肩头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算了,这不过是戏言而已,你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我当然更替你高兴?如果你早跟阿羽成婚,这会儿孩子也都满地跑了……”
  桓玹眉峰微蹙。
  明帝笑道:“好好好,不说那些了,既然你真心喜欢这个女孩子,那就把婚期定的往前一些,赶紧成亲,生个娃儿让朕看看。”
  桓玹脸色放晴,欣然道:“是,谢陛下金口玉言,臣会尽量。”
  皇帝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先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急色之人!给朕滚!”
  桓玹出宫回府,听着外头车轮碾过水声,想起内阁里周悦跟张莒的谈话。
  他的心也像是地上肆意横流的水流一样,不停地变幻各种思绪,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外头有个小人儿的声音叫道:“三叔,三叔!”
  桓玹掀起帘子一看,竟然是八纪,被侍从抱在怀里,满面焦急。
  ***
  外头的雨声变得密集。
  锦宜突然记起来她叫子邈等在外面,这会儿只怕被雨淋成了落汤鸡,也许还会得病。
  “放开我!”才有些羞红的脸复又变白,锦宜用力将头转开,双手推在桓玹胸口。
  “担心子邈?”
  她停了动作,抬头看他,桓玹道:“放心,已叫人把他领走了。”
  许是看出了锦宜的担心,桓玹握着她的手,领着她走到窗户旁边。
  那两扇雕花窗本就是虚掩,被他轻轻一推,院中的景致一览无余,依稀可见原先请自己进内的那位中年文士,手里撑着一把伞,领着子邈走到旁边廊下。
  锦宜微微松了口气,转身之时,突然又想到,从这窗户看出去,院子里所有情形都逃不过双眼,桓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屋子里的,方才她在外头暴怒殴打子邈,是不是也被他看见了?
  她诧异地扬首看向桓玹。
  桓玹微微一笑,这个了然的笑容让锦宜觉着害怕,他好像真的会看懂她的所有小小心意。
  “方才你在外头……我都看到了,”不动声色地把她的小手团在掌心,桓玹道,“你也不必再找什么教授先生,子邈的事,我已经处理妥当了。”
  ……果然给他看见了。
  锦宜心里突突乱跳:她方才发怒的样子,一定面目狰狞,自己也都嫌弃害怕,可虽然狠打子邈,却正是因为实在痛心的缘故。
  可从外人眼里看来……这仿佛,正是她行凶虐待弟弟的直接证据。
  可桓玹为什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愕跟嫌弃?
  锦宜讷讷:“处理?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没教好他……何劳辅国大驾?”
  桓玹道:“又一次叫错了,我给你数着呢。”
  锦宜皱眉瞪向他,桓玹笑道:“好好好,我说就是了,其实你误会了子邈。”
  “什么误会,我亲眼看见,三个孩子都受了伤,其中一个还……”锦宜的眼睛有有些湿润。
  桓玹道:“打伤了他们的,不是子邈。”
  锦宜惊的失声:“什么?”
  “你当子邈真的有那种一个打三个的能耐吗?打伤他们的,是八纪。”桓玹叹了声。
  锦宜从头到脚都绷紧起来:“八……八纪?”
  桓玹点头:“不过,打伤他们的虽然是八纪,害那孩子破了头的却是子邈。”
  锦宜糊涂了!
  正如先前所说,八纪因终于得了个跟自己年龄相当的玩伴,又加上桓家跟郦家的关系……主要是桓玹跟锦宜的那点儿心思给他看的明明白白,所以八纪非常愿意跟子邈玩耍。
  他两个的书塾本不是一个,今日他也如往常般偷偷地跑来找子邈。
  因为下雨天,先生让孩子们自己背诵文章,满课堂里都是哇啦之声,八纪坐在子邈身旁,同他嘻嘻说笑,不亦乐呼。
  旁边有几个孩子,眼见他们玩的开心,便欲一起玩耍,八纪懒得理会这些人,反是子邈怕冷待了同窗,便应付一二,八纪不耐烦,拉着他的手道:“我们出去玩吧。”
  那几个小孩子,平日里在家里也是被捧在掌心里,如珠似宝的,见八纪年纪比自己小,派头却奇大,他们自不服气,便跳起来想把他拉住,教训一番。
  谁知道八纪人虽小,却是经过桓玹亲手调教的,就算是十岁的大孩子也打不赢他,他哪里把这些小娃儿瞧在眼里,三下五除二,已经都打趴在地。
  八纪笑道:“就你们也来显眼?去春华书塾打听打听我小八爷的名号。”
  八纪在他自己的书塾里,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好久没有人敢主动跟他挑衅了,今天终于有孩子自己碰上来,正好练手。
  子邈见他惹事,忙不迭推他往外,八纪兀自道:“怕他们做什么?”
  其中一个孩子被八纪气红了眼,从地上跳起来,趁着八纪要下台阶的功夫,想要袭击他的后背。
  八纪没看见,子邈在身侧看的分明,他顾不得多想,一边用力把八纪拉回来,一边把那孩子用力推了一把。
  不料就是这简单的一推惹了祸,那孩子踉踉跄跄,雨水打湿了台阶,站立不稳,倒下的时候就磕破了头,一时竟爬不起来。
  其他孩子们见状,纷纷涌出来大叫:“郦子邈打死人了!”闹成一片。
  子邈看是这样,也当是打死了人,吓得不知所措,八纪也没见过死人的场景,但他毕竟心眼多,拉着子邈就跑。
  子邈身不由己随着跑了会儿,心里明白,如果真打死人,别的不说,锦宜是会极为恼怒失望的,他不敢跟八纪跑,便挣脱了他的手,慌不择路地退到了后院。
  八纪听到身后喊声一片,心知道惹了大祸,这祸头是因他而起,不能连累子邈,如今能解决这件事的,八纪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桓玹。
  ***
  听桓玹说罢,锦宜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桓玹道:“幸而那孩子只是外伤,并没有大碍,疗伤善后等事,你不必操心。我方才也同这书塾的教授先生说了明白,不用着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方才还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快要窒息了,现在,却突然烟消云散。
  锦宜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鼻子发酸,眼睛里也开始潮生,不知道是因为危机解除的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愫作怪。
  “你……您是因为八纪才这样尽心的吗?”锦宜低低问道。
  “你说呢?”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怎会知道。”
  桓玹惆怅般叹息:“看样子是我做的不够好。”
  “不是!”锦宜否认,抬头看向他,却对上他漾着笑意的凤眼。
  她的脸上开始发热,锦宜吸了吸鼻子:“你做这些,是因为……我?”
  那一个“我”,咬的极轻,耳力稍微差一点的人便听不到。
  “嗯,是为了……锦宜。”桓玹抬手,抚上锦宜的脸颊,因为被雨淋过,一路奔来外加惊怒,身上汗意蒸腾,又加流泪,这张脸在他的手底,格外润泽而娇嫩,像是初绽的花瓣的感觉,让他只想分外怜惜。
  锦宜的泪却无端地流了出来:“你说谎!”她猛地起身,倒退两步。
  桓玹一怔:“我……怎么说谎了?”
  锦宜定了定神:“你不是为了、为了我,你……”
  桓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说下去。”
  锦宜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太僭越,太没规矩了……但是,也许她天生就是个没规矩的,不管怎么教导都学不会。
  锦宜横心:“你是为了……跟我长的相似的那个人。”
  桓玹果然变了脸色,通身透出肃杀之气。
  锦宜看的分明,眼泪突然流个不停,那夜的烟花,什么“执子之手”,“我喜欢你”等话……以及先前屡次救护,实在是讨厌的很……竟是想从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虽然、虽然其实她该感激桓玹这种心理,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兴许……他不会施加援手,而在上元夜那次,子远子邈……
  锦宜无法再面对这样复杂矛盾的自己,她拔腿往门外跑去。
  将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一只大手从身后探过来,牢牢地抵在门扇上。
  他宽大的朝服袍袖随之垂落,像是一面帘幕挡在她的侧面。
  桓玹目不转睛地望着锦宜:“你方才指的……是谁?”
  锦宜咬了咬嘴唇:“辅国大人心里清楚。”
  “第二次了。”他的声音沉沉,“我心里并不清楚,你看着我,说明白。”
  锦宜很怕他这种声音,像是锋利的兵器从鞘中抽出的感觉。
  此刻门被他掩住,退无可退,锦宜深深呼吸,回过身来:“我听说,您曾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虽然我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我毕竟不是她,也实在是比不上不敢比的,可您不该……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也说来喜欢我。”
  桓玹低头望着锦宜,随着她一句句说出,他脸上的冰雪之色也一寸寸地减退:“你……”他哑然片刻,似笑非笑:“让我猜猜,是素舸跟你说的?”
  锦宜没想到他竟还会笑,她低头道:“我不该说这些。请你让我走吧。”
  桓玹踏前一步,锦宜吓了一跳,忙后退,后背已经贴在了门扇上。
  “你污蔑我这些莫须有的,就想走么?”桓玹深看她的双眼,“不过,我却也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也许……是因为锦宜心里也在意我,所以才……吃醋?”
  锦宜没想到他的思维竟如此清奇:“我没有!”
  “我该怎么罚你呢?”桓玹喃喃,一手仍抵在锦宜头顶的门扇上,一手挑起她的下颌,“不如……就这样……”
  锦宜还未反应,眼前一暗,是他俯首,温润的唇瓣贴在了她的樱唇之上。


第43章 尚书府中茂王挑衅
  锦宜愣神的功夫; 两个孩子已欢喜的乱蹦乱跳; 从躲躲藏藏的小耗子变成了偷到了鱼干的猫。
  一些院中的丫鬟仆妇闻声也都跑了出来; 立在廊下仰头张望; 发出了惊艳的叹息声。
  那八个烟花字在天际闪闪烁烁; 锦宜知道; 此时此刻只怕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在眺首以望; 但是……又有谁知道,这是为了郦锦宜的生辰加及笄而燃起的烟火呢?
  而在郦家的后宅,正在房中闭目养神的桓素舸听见外头“砰砰”作响; 接着窗纸上一片通明; 她抬头看了看; 皱眉道:“外间怎么了,是在闹什么?”
  嬷嬷走了进来; 道:“也不知道是谁家正放烟火呢; 好大的手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儿的……”向来冷静的老嬷嬷; 居然也带着一脸惊奇地笑意。
  桓素舸有些不耐烦地蹙眉:“又放烟花; 这种浮夸没用的东西; 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嬷嬷这才忙敛了笑,低头道:“实在是、实在是有些新奇,不是一般的烟花; 是几个字……”
  “字?”桓素舸缓缓抬头; 想了想; 却见窗纸上仍是泛着阳光般的淡金色; 她站起身,那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的手。
  桓素舸出了门,一抬头,就看见南边的天际是“执子之手”四个烟花字,飘飘漾漾,像是用整条星河在天空里挥洒而成。
  桓素舸挑了挑眉,在诧异之余,轻声道:“不知是哪家的浮浪子弟呢……可笑的很。”
  放眼看去,却见院子里,以及廊下,都站满了底下的丫鬟仆妇,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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